美人笑,良禽到(穿越)——青丘美人云
时间:2017-11-06 16:00:55

  通匪这罪名可大可小,在官场混迹了大半生的李郡守自然清楚得很,通常犯了事大眼一闭小眼也一闭就过去了,毕竟同是官场上的人,何况李郡守向来对黄太守恭敬有加,尤其是逢年过节之时更是恭敬有加,黄太守也多次当面赞赏李仲贤的才学,颇有爱才之心,能有什么过节?
  李郡守一着急便灌了两壶酒,酒刚刚下肚,猛地想起前阵子李仲贤出了趟门,走得急匆匆,回来请安时言语不详支支吾吾的,李郡守当时也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捅篓子便是那时的事。
  知子莫若父,连鸡都不敢杀的儿子哪能通什么匪?
  明显是被匪通了!
  李郡守顾不上其他,急急前往太守府打探消息,寒冬腊月,冷风刺骨,连大氅都忘了穿。
  李夫人默默地擦着眼泪,也顾不上给女儿赶制嫁妆了,直愣愣的盯着门口,巴不得夫君把宝贝儿子马上带回来。
  彼时翟氏正在屋里缝制孩儿的小衣衫,一听到夫君被太守府差人押走便两眼一黑人事不知了。
  沈觅和李仲玉原本待在李夫人的屋里,边照顾李夫人边等消息,听到翟氏晕倒了便双双赶来看望翟氏。
  来时正看见孟妪满脸焦急的吩咐几个婢子打冷水给翟氏敷面,面色苍白如雪的翟氏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单薄的身板儿显得肚子越发的高耸。
  孟妪见到沈觅喜从悲来,似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不像适才那般惊慌,道:“请小先生快给少夫人瞧瞧,您前阵子给少夫人调理的很是有效果,原本以为就这般好起来了,不料今日一听到郎君被押走,少夫人当场昏倒了,老妪办法用尽了,可少夫人怎么也不醒。”
  沈觅摸了摸翟氏的脉搏,暗暗叹了口气,摸出随身带的银针为翟氏施针。
  约莫过了半柱香,翟氏方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尚未看清眼前的人,泪珠串子已倾泻而出。
  李仲玉见状也随着掉眼泪,安慰她:“嫂嫂莫哭,父亲已经前往太守府打探情况,想必兄长很快便能回来,你莫要过于伤心,小心身子要紧。”
  翟氏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视线模糊的看向周围,只见孟妪和婢子们在一旁嘤嘤哭泣,轻声道:“妪,你和她们都出去,”说罢看向李仲玉,“妹妹,有劳你也先回避,我想单独和沈姑娘说几句话。”
  李仲玉有些诧异,不解的看了看翟氏,又见沈觅也面带不解的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方转身出去。
  沈觅心里一个激灵,李仲贤被押走她心里是有数的,十有八九和所救之人有关,难道翟氏也知道么,不像啊。
  见翟氏泪水止不住的流,沈觅拿帕子给她拭泪,道:“嫂嫂单独留下我,可是忧心自己的身子?”
  翟氏拿帕子捂着眼睛,似是这样便能停止流泪,稍稳定了下情绪,缓缓开口:“适才,我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多谢妹妹。”
  翟氏身子确实太弱了些,沈觅安慰道:“嫂嫂哪里的话,怎会醒不来呢,肚里的孩儿还要仰仗你,日后还要听他喊你母亲,看他长大。”
  又一串泪珠滑落,翟氏勉强一笑,“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从小就这样,实在不中用,眼下我......我只盼着孩儿能平安出生,也不敢奢望陪他多久了。”
  这话说的实在伤心,沈觅湿了眼眶,“嫂嫂身子骨虽说弱些,可咱们调理了这些日子不也见效的么,只要嫂嫂按时服药,把心思放宽,身子骨会慢慢好起来的。”
  翟氏摇了摇头,握住沈觅的手,“今日有些话我想说出来,怕以后我再像今日这般一下子......走了,再想说就没机会了,你,好妹妹,若是姐姐说的不对,你千万别恼,别和姐姐这个不中用的人计较。”
  沈觅反握住翟氏的手,“嫂嫂请说,阿觅能帮上忙的定然会做。”
  翟氏直视着沈觅的眼睛,顾不上擦拭泪水,恳切道:“妹妹,你可知夫君心里一直有你么?”
  沈觅一惊,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扯到这个,刚想开口,手却被翟氏攸地握紧。
  “好妹妹,你且听我说完,我,我知道不能陪伴夫君长久,可我希望夫君后面的日子能有个好姑娘陪伴他,他心里只有你,我起初知道夫君爱慕的人是你,我不欢喜,一点都不欢喜,可后来我想明白了,既然不能长久的陪伴他,那由你来照顾他也是好的,夫君品貌皆好,不会亏待于你,况且妹妹心地好,你不会亏待了我的孩儿,若是换做别人当了孩儿继母,我也不安心。”
  沈觅抽出手,看着翟氏,认真的说道:“嫂嫂,可是阿觅做了什么让嫂嫂误会的事么?仲贤兄长不是我的良人,我对仲贤兄长也不存半分心思,嫂嫂若是不放心孩儿,最好的法子便是快快好起来,一日一日看着他长大成人。”
  翟氏见沈觅面色不愉,急切的又去拉她的手,“妹妹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放心孩儿和夫君......妹妹可是以为我并非真心?我是真心的,若是妹妹愿意,现在就可嫁过来做平妻,我断然不会与你争风吃醋,我想,我想他夫君也是极愿意的,姐姐定不会委屈了你。”
  沈觅再次抽回手,看着翟氏认真道:“嫂嫂,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先养好身子,再就是迎仲贤兄长回来,其他的,嫂嫂还是以后再做考虑吧,至于我,不管日后与谁结缘,那人必定不会是仲贤兄长,在我心目中,从前他是兄长,以后也是。”
  说罢站起身,看着满面愁容的翟氏,“嫂嫂,你慢慢将养着会好起来的,还是那句话,放宽心,别让闲杂事过于耗费精力,我去唤孟妪进来侍奉嫂嫂。”
  一出门看见李仲玉正在长廊尾端等着自己,那明晃晃的小眼神儿一闪一闪的,分明在问:你俩聊得什么?聊的什么?聊的什么?
  这才是李大姑娘,不好奇就不是她了。
  沈觅嘱咐了下孟妪,便拉着李仲玉往屋里走去。
  能忍一路已是李大姑娘的极限,沈觅刚想夸夸她耐性渐好,却不料李仲玉进了门劈头便问:“你俩是否在聊那日问的那只鸟?”
  鸟?什么鸟?
  沈觅脑子转了两转,恍然想起那日李仲贤当着众人的面问自己“那只受伤的鸟如何了”,不由得佩服李仲玉的耐性,能忍这么久才问算是进步很大了。
  “你可是在想我忍了这么久才问?”李仲玉问道。
  沈觅老实的点点头。
  见沈觅态度不错,李仲玉也点点头,“那日兄长说的时候我便觉得奇怪,他怎会为一只受伤的鸟专门去找你,笨的连个谎话也不会编,当时嫂嫂在场我没细问,事后本来想问你的,这不,去了趟青州城便忘了这回事,兄长被带走我才想起来,那只伤鸟是个人吧。”
  沈觅端详着李大姑娘,不错不错,还是很有潜力的,果然订了亲就开始具有豪门大户内斗的自觉性了。
  沈觅又点点头。
  李仲玉继续道:“我这兄长心眼儿好,自幼见了受伤的猫猫狗狗都会心疼,救个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哎?可嫂嫂怎会知晓?连我都不知道。”
  “嫂嫂并不知晓,刚才单独留下我也不是谈这事。”
  “那是为何?”见沈觅犹豫着不开口,李仲玉试探着问:“难不成......嫂嫂让你做小?”
  这潜力,一日千里啊!
  见沈觅猛地抬头看向自己,李仲玉指着沈觅大声道:“真的真的?你应了?”
  沈觅抬手作势要拍她,吓得李仲玉忙躲在花架子后面。
  “不是做小但也差不多,我没应,也不会应,嫂嫂身子不大好,瞎想罢了。”
  李仲玉颠颠儿小跑过来,抱住沈觅的胳膊,道:“不做小那便是
  许你平妻?阿觅,嫂嫂倒是慧眼识珠,不过我还舍不得呢。”
  沈觅看向她,好奇道:“你舍不得?舍不得什么?”
  李仲玉坏坏一笑,“自然舍不得你这颗珠子,你那日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兄长,我就想着,你既然不喜我兄长,那干脆随我嫁入金家好了,咱俩做平妻,”眼看着沈觅脸色一变,李仲玉忙补充,“那个......要不你做大,我做小,只要你陪着我就行。”
  沈觅哭笑不得,一把纠起李仲玉的耳朵,“你这脑袋瓜子整天想什么?你那嫁妆还没绣完,兄长又被押,还有闲功夫来操心我的终身大事,还不赶紧去劝慰你母亲。”
  李仲玉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揉着耳朵,边往外跑边叨叨,“阿觅,我觉得挺好,你再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李仲玉还是很有想法的,要把沈觅拐去长安,作者君也觉得不错哈
☆、冤家路窄再相遇
  沈觅本想着从青州回来便回家去,还有几天过年,本是阖家团聚的时候自己和阿远在这里总不大好。
  谁料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一闹,此时走倒是不合适了。
  救的那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沈觅没问,也没打算知道,有很多事情不能好奇,知道多了反倒不如不知道。
  他说他叫‘泽’,也未必吧。
  人在江湖很多的不由己,这年头,能好好活着实属不易,善意的谎言她可以体谅,左右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只是......
  不知道会不会追究到自己身上,若是牵扯到了自己,那阿远怎么办?阿爹怎么办?
  但愿李郡守能把李仲贤平安带回来。
  与郡守府的愁云惨淡相反,太守府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黄太守很高兴,不为别的,就为家里供奉着窦宪这尊活菩萨。
  菩萨笑一笑,太守十年少。
  活菩萨说了,李仲贤通匪入狱的事要大肆宣扬,谁来看望都要事先报备,若是抓住那“匪”便是大功一件。
  窦宪抓的匪就是魏其侯窦婴要的匪,也是太后要的匪,可不能半点马虎,所以李郡守怎么可能把李仲贤带回家?
  还留着做饵呢。
  不过看在李郡守多年恭敬且甚是“孝敬”的份儿上,黄太守给李仲贤收拾了个单间,且好吃好喝的待着。
  成一禀报这些的时候窦宪正处理加急来的公文,笔稍稍停顿了一下,问道:“李仲贤还是那么说的?”
  “是,”成一回道,“主上,要不要使点手段?”
  “他那样的小白脸能知道些什么,能当好饵便是有些用处了,长得倒是不错,细皮嫩肉的打坏了可惜,饿他几天再说。”
  李仲贤昨日入狱,窦宪当即安排人审问他所知道的事情,问来问去,无非那几句话:几个月前去长安时相识于一家酒楼,至于出身、住所什么的一无所知,除了名字‘鹤’。
  鹤?他咋不是鸟?
  窦宪没指望从李仲贤这里扒拉出什么令人惊喜的线索,不是李仲贤不说实话,而是李仲贤知道的也未必是真的,就连名字也如此。
  若是那人死了便罢了,若是活着就得有人治伤,那几日全青州城和周围郡县的医馆都严密监视,却一无所获,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与郡守府私交甚好的沈家姑娘了。
  其实这名字也确实是李仲贤瞎编的,生于官宦之家虽没有见识过惊险的场面,但听来的总是不少,比如“坦白从严,抗拒从宽”的道理。此时忐忑不安的李仲贤并不知道自己的肠胃要受些苦了,只盘算着如何混淆过去,莫要陷了自己还拖累了沈觅。
  眼看着还有三天就是过年,郡守府的郎君还在太守府的牢狱里待着,这年可没法过了。
  李郡守背负着全郡守府的期望前往太守府,可惜没能把儿子带回来,只能日日借酒消愁。
  李夫人已经从坐着哭变成躺着哭,女儿的嫁妆彻底扔一边了。
  至于翟氏原来便是躺着哭,现下还是躺着哭,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弱下去。
  实心眼的李大姑娘也是愁云满面,想着既然不能把兄长带回来,那么替阿觅谋划谋划终身大事也好啊,是留在郡守府嫁给兄长好还是跟着自己去镇北将军府......
  不过,似乎阿觅都不乐意。
  翟氏实在有些不争气,原本身子弱,如今思虑过甚昼夜难眠,连饭都吃不下几口,沈觅看着干着急,谁也不能代替翟氏吃饭睡觉生孩子不是?
  而此时的窦宪正躺在美人榻上欣赏舞姬新编的“美人辞”,喝着黄太守献上来的“仙人醉”,几个千挑万选的美人喂水果的喂水果,捶腿的捶腿,捏胳膊的捏胳膊。
  不必看父亲那张板着的冬瓜脸,也不必担心太后随时拉他去相看哪家的贵女,还有黄觉这般殷勤的侍奉。
  实在是颇好,颇妙。
  美人的小手一下一下捶着腿,不轻不重,颇有韵律,窦宪看向那美人,嗯......长得不错,一个桃花眼扫过去,那美人顿时心领神会,娇笑着主动贴身靠上来鱼水一番。
  活动完筋骨的窦宪穿上衣衫,对着身旁几个衣衫不整的美人摆摆手。
  美人们训练有素,快速穿好衣衫,将室内收拾整洁,这才退身下去。
  “如何?”窦宪冷不丁的问道。
  成一从屋梁上飞身下来,躬身道:“属下刚刚得到消息,一个长相颇似画像中的人曾出现在城门口,属下已派人追踪了。”
  那画像是李仲贤昨日画的,自小养尊处优的李仲贤哪里受过饥饿的苦,饿的身形憔悴,浑身无力,笔都快握不住了,画那副像也是哆哆嗦嗦的。
  “派人跟紧了,小心那人使诈,郡守府可有异动?”
  “郡守府属下安排了成四和成七看着,那郡守自上次见过黄太守之后便日日酗酒,几乎不省人事,也没什么异动。”
  “没了?”
  成一瞄了主子一眼,道:“郡守夫人已病倒在榻,李仲贤之妻翟氏也病倒在塌,怀孕七月有余,情况不大好,其余下人们倒也安分。”
  窦宪瞥了成一一眼,“继续?”
  “其余闲杂人等还有沈姑娘和沈远。”
  窦宪看了看天,不,是屋顶。
  “春园要换管家了......”
  成一一个哆嗦,“禀报主上,属下得到一则消息,愿意将功赎罪,只求不要去管理春园,那李仲玉有一日晚上在屋里撕梅花花瓣,一边撕一边念‘当二嫂嫂’,‘与我进将军府’,最后说‘阿觅可是想要招婿的’。”
  窦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青州果然人杰地灵,出落的女子也甚有灵气,还未及笄便有这般多的去处,甚好很好,去告诉黄觉,就说我这几日日夜处理公务,疲劳过度,心疾又犯了,烦他找个好大夫。”
  黄太守正在大厅里烦的转来转去,旁边跪着的是正妻和妾室,两人一路打着进来跪下便哭啼啼的。
  这妾室是哪一房他已记不清,哭了半天黄太守才算是听明白,这是十一女黄莺的亲娘,十一女自从上次祭祀礼回来后交于太守夫人亲自教导,可如今黄莺得了风寒,已是两日水米不进,太守夫人却不请大夫,连管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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