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并茂
时间:2017-10-06 16:43:42

  
  刘老师说:“今天她做题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高三压力大,心态是最重要的。”
  
  梁京兆没将这话接下去,又和刘老师聊了两句学校的事,才将人送走。楚虞在梁京兆身后站着,刘老师前脚走了,门被关上,楚虞后脚就向书房里走。
  
  她在书房里收拾刚刚补习时的卷子文具,梁京兆走进来了,在她桌前站着。楚虞低头收拾着东西,也没有和梁京兆说话的意思。梁京兆看了一眼桌面,抽出了一本练习册来翻。
  
  楚虞收拾好了这本练习册外的东西,去梁京兆手里拿这本练习册,梁京兆没松手,翻了一页:“这些题,我也可以给你辅导。”
  
  楚虞没做声,梁京兆又翻了几页,翻到一题指给楚虞:“这上面打了错号,怎么没改?”
  
  楚虞扫了一眼那道题,一看就了然了。她自己成绩一般,脑子不怎么灵活,做不来这样麻烦又有技巧的附加题,是故意把它放在那的。
  
  梁京兆来了点兴致,把练习册摊放在书桌上,从楚虞的笔袋里拿了一根笔出来,“是不会做?”
  
  楚虞把那根笔又放回笔袋里,“我一会自己改。”
  
  梁京兆坐进刚刚补习时老师坐得椅子里,抬眼看楚虞,“就现在。”
  
  楚虞自己根本就做不出来,当着梁京兆的面她也不想把答案拿出来做,就发了点脾气,“我说了我自己一个人做。”
  
  梁京兆看了下椅子,“坐下。”
  
  楚虞抿着嘴,最后还是坐下来了。
  
  梁京兆反而是平和的,他压了压练习册,问:“会不会做?”
  
  楚虞说:“不会。”
  
  梁京兆拿了笔:“我教你。”
  
  楚虞说:“您会吗?”
  
  梁京兆笑了一下,“你小时候打电话到你爸办公室来问数学题,我接的。”
  
  楚虞不记得还有这回事,看梁京兆带着笑意的眉眼,她拿出演算纸来,坐得离桌子近了一些。
  
  梁京兆扫了两眼题,开始在纸上演算,楚虞还没有见过梁叔这个样子,梁京兆侧脸的线条让她目不转睛。梁京兆算到一半,侧眼看了她。
  
  楚虞低下头去,梁京兆移回去眼,继续演算。
  
  梁京兆的字很大,倾斜着。演算纸摆的正,他坐在桌子的左面,字迹便向他那边倾斜了去。楚虞只将字看进了眼里,没有看那步骤。梁京兆写了半页纸,停了笔,却是将这张纸压到了下面,重新抽了一张纸来,“你先画一个函数出来。”
  
  他让楚虞画,楚虞接了纸,画了两次才画对。梁京兆道:“老师说的没错,你的确不用心。”
  
  楚虞埋头在函数上点坐标,把梁京兆的话听了进去。
  
  梁京兆给她讲题,直讲了半个小时,这道题里抛物线移动多次,楚虞到后来听得一心二意,梁京兆讲完了,让李梅端了杯水过来。
  
  楚虞拿着演算纸看,梁京兆喝了水,又把她这张演算纸抽走了,“你自己算一遍。”
  
  楚虞说:“您让我再看看。”
  
  梁京兆忽然前倾了身子,“我白教你了?”他是拿他之前算的那张纸。
  
  楚虞握着笔为难,梁京兆问:“真不会做?”
  
  楚虞低声说:“我都是做一点,拿步骤分。”
  
  梁京兆递给她他没收的演算纸,楚虞接过来,有点觉得自己没用,是一副低落的样子。梁京兆看着她,忽然说:“晚上睡不好吗?”
  
  楚虞说:“没有。”
  
  梁京兆抬了她的脸,“黑眼圈很重。”
  
  梁京兆的手掌只在她下颌触碰一秒,随即就放下了。他说:“中午在学校吃得也不好,以后还是回家吧,还能睡一会。” 
  
  楚虞说:“不打扰了您吗?”   
  
  梁京兆当然能听明白楚虞说的什么意思,他侧眼道:“又胡说什么?”
  
  楚虞低了头,摆弄笔,看演算纸。
  
  梁京兆在她旁边,喝了一口水,楚虞已经写了几行下去,忽然就听梁京兆说:“是一个叔伯家的女儿,来家里坐了坐。”
  
  楚虞没有抬头,却问了出来:“您要结婚了吗?”
  
  “结婚?”梁京兆说:“没有的事。”
  
  “您会结婚吗?”
  
  梁京兆说:“不是现在。”
  
  楚虞没有说话,拿着笔继续算着。
  
  梁京兆起身,去书架上那了一本杂志来。梁京兆有他自己专用的书房,这间里大部分放着楚虞的书,是一些名著小说之类。梁京兆抽得这本杂志,封面花哨,也只是就了近才拿来的。
  
  没翻几页,梁京兆笑了,楚虞听到他笑,转过眼来,一看就有些急,“您看这个干吗?”
  
  梁京兆翻过几页,“多大了,还看这些东西。”
  
  楚虞辩解:“这是我小时候看的。”
  
  梁京兆扬了扬下巴:“你做你的题,不要管我。”
  
  楚虞推了练习册,站起来和梁京兆夺这本杂志:“您别看了,我找其他的给您!”
  
  梁京兆觉得有趣,将杂志举了上去,躲着楚虞的手,“我不过是看几眼。”
  
  楚虞跳着去够,“你一会肯定要来取笑我!”
  
  梁京兆放下手,将杂志背到了身后,楚虞没反应过来,还向斜上方扑着,一下子撞在了梁京兆的身上。小姑娘跳得还挺用劲,看来是真的羞恼了。梁京兆扔了杂志,腾出手来抱她:“小心。”
  
  楚虞在梁京兆怀里稳住身,蹭着梁京兆的手臂,折着腰去把梁京兆丢在椅子底下的杂志拿来了。梁京兆看着楚虞拼力去捞杂志,上衣推了上去,露了一大段腰出来。梁京兆伸手给她把衣摆拉下来了。
  
  楚虞不是没有感觉,但这不过是一瞬的事,梁京兆也做得自自然然,两个人都没为这点细节留什么心。楚虞从梁京兆身上跳下来,把杂志藏进书柜深处,“都说了是我小时候看的。”
  
  梁京兆说:“你小时候,我总见你捧着名著读,何时买了这些书看?”
  
  楚虞嘟囔:“能让您看见么?那时候班上女生都在看的……”
  
  梁京兆从抽屉里拿了一副打火机出来,又从衬衫口袋取了烟盒握在手里,站起来要向外走,楚虞问;“您去哪?”
  
  “还看着我不是?”梁京兆半转身子,含着一支烟在嘴里。他将烟摘了下来,在手里扬了扬,“我抽一根。”
  
  楚虞说:“您抽得还少吗?不用避着我。”
  
  梁京兆站在那里想到了什么,拿着烟的手指着楚虞:“我抽我的。不过你要再让我看见一次你抽烟,我就抽你。”
  
  楚虞在刚才的笑闹里轻松下来的神情忽然定住了,梁京兆尚且不觉,转回身推开了书房的门,而楚虞绷直了神经,看着他反手关上门去,且听到了关门后打火机的一声轻响。
  
  她什么时候在梁京兆面前抽过烟呢?
  
  还不就是那次。
  
  而梁京兆站在客厅中燃起了眼,也回过味来。他是怎么说了这话呢?楚虞现在没反应过来,之后再说也没了机会。她若不争论一句“您怎么就知道我抽烟呢”,不就是默认了还记着那天的事?梁京兆也是无意说的这话,毕竟他没那心思来用这事逼楚虞什么。等楚虞一会反应过来,不知道要多懊恼呢。
  
  也就这样吧,话都出去了,他不再提这事就好,这一页也就翻过去了。楚虞还小,会说一些让大人下不来台的话,做一些不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事儿。梁京兆比楚虞大了二十多岁,他的确是走过比楚虞长得多的路,一个成年人行事是考虑后果的。
  
  梁京兆本就不想再提这件事,更不想把这事再翻出来放楚虞面前,毕竟是小孩自己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好久没写了!我随手翻了一下前面的!竟然!楚虞还强吻过梁京兆!啊 坐在电脑前我就蒙了。
☆、医院
  于露茵是中午来的学校,下午就一节体育课,之后都是自习。楚虞和她一同到体育馆去,照例一路遭逢一些同校的学生指指点点。旁人总以为做明星的小孩在校园里该是很受欢迎的,但其实不是如此,除了楚虞,同班的同学也是斟酌了好久才打一个招呼。
  
  于露茵的妆很淡,有人拿了相机来拍她,于露茵像是没有发觉。
  
  两人去了网球拍,在体育馆的角落里打,直打得气喘吁吁,于露茵扶着球网坐下来,“我没力气了。”
  
  楚虞把水拿给她,于露茵接来一气喝了半杯。两人溜到体育馆外的花坛边上坐着,聊了两句,楚虞忽然说起一则娱乐圈新闻来问她,于露茵奇道:“你也关心这些?”
  
  楚虞说:“不过是好奇。”
  
  于露茵便讲与她,韶光的老板和年轻偶像发生关系,但这种花边新闻群众早看滥,后来又爆出韶光老板的发妻,竟是韶光一姐孙妙眉,这段新闻才提升了些热度。
  
  楚虞垂眼听着,于露茵喝了口水,又说:“这样的事,也就他们这群人看得新鲜激动。这种事还少吗?”
  
  楚虞抬了眼,于露茵说下去:“多少夫妻不是各过个的,就说王昊他们家……”于露茵顿一下,“也是一样的。”
  
  楚虞说:“你见过他父母?”
  
  于露茵道:“我去过他们家几次。”
  
  楚虞问她:“你们还联系?”
  
  于露茵却岔开话题:“你怎么了,突然问这些事?你不是从来不关心这这些的吗?”她看向别处,又看回来:“梁叔要结婚了?”
  
  楚虞道:“怎么这么说?”
  
  “猜的呗。”于露茵道:“梁叔年纪也不小了,我爸二十多岁就和我妈结了婚,梁叔这样的,不该到现在都没有个妻子。”
  
  楚虞说:“他大概是想再玩几年吧。”
  
  于露茵笑了:“玩?结不结婚都一样玩的。梁叔这么大本事,妻子敢说他一句?”
  
  楚虞没有说话。
  
  于露茵道:“你担心他结婚?”没等楚虞心一沉,于露茵接着道:“梁叔对你这样上心,就算结了婚,也不会丢下你的。”
  
  楚虞说:“谁知道呢。”
  
  于露茵看楚虞神色,并没有接话。在她看来梁京兆对楚虞是没得说的,但记得楚虞前些时候曾说梁京兆有一段时间不肯与楚虞见面,两人可能是有一些嫌隙的。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的可能,有一面光就有一面影,冷暖还是自知的,也不能由外人道。
  
  教室前挂着的倒计时牌子翻得飞快,讲评卷子时觉得度日如年,抬眼看倒计时牌时时间却像风刮走似的。楚虞的成绩没有太大起色,班主任告诉她,也有往年的学姐学长在最后两个月里提了近一百分的,楚虞勉强将此当个希望,但也在心里明白她大概就停在这个分数段里了。
  
  自那天后家里没再发现过什么女人的痕迹,但梁京兆是没有停过他的“约会”的。楚虞也分辨不出他是去应酬还是去找女人,她想:如今和从前总是一样的,在她和梁京兆发生关系前,他也是有一些“女朋友”的。所有也没有什么。
  
  周五惯例由梁京兆来接——因为是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梁京兆总是能腾出空来。楚虞上了车,校门口的路照例拥堵,梁京兆慢慢行着车子,和楚虞聊上两句。高考越近,学生难免有些烦躁,说话冲了点,梁京兆没说她什么,顺着她的火药引子走,让她抱怨过一阵,自己觉得好受些,也觉得自己聒噪,也就不说了。
  
  楚虞对梁京兆说:“下个星期,就不要让老师来了吧?”
  
  梁京兆问她怎么了,楚虞皱着眉,说:“没什么好教的了。”
  
  梁京兆说:“楚虞,现在还剩六十多天,到最后了,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梁京兆说的太过温和,楚虞却反而像受了委屈,“真的没什么好教的了!一张卷子,我都会做,却还是错那么多!”
  
  梁京兆的手放开了方向盘,包住了楚虞放在膝盖上的手:“虞虞,再坚持一个月,再做决定,嗯?”
  
  楚虞的手被梁京兆包裹住了,两种热度交叠在一起,同时都在感受对方那份不同,楚虞低了眼:“我知道了。”梁京兆最近很温和,就是最近这两个星期,不论楚虞发了什么样的脾气,钻了什么牛角尖,梁京兆都没说过她一句,始终如刚刚这样。楚虞说完这句“我知道了”,看到梁京兆抬了头眉头,有些疲惫和不耐烦的样子。
  
  楚虞噤了声,她可能是烦到梁叔了。
  
  梁京兆驶出这段路,路况松快了些,车子开进小区,正待起降杆升起,梁京兆的手机响了,梁京兆接起来,那边说了两句什么,梁京兆沉沉应了一声,对着向他行礼的门卫按了按手掌。起降杆又降回原位去,梁京兆调转了车头,猛然加速了油门。
  
  楚虞问:“怎么了?”
  
  梁京兆说:“我妈休克,正在急救。”
  
  楚虞攥住了手指,一路上她更不敢开口,梁京兆的神情说不上是焦急,但隐隐有份阴鸷,山雨欲来似的。楚虞更不敢招惹他。
  
  到了医院,梁京兆才想起楚虞似的,他先叫了一声楚虞的名字,然后尽量平稳了情绪,告诉她:“你要在车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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