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
她嘶了一声，回道：［哲学系。］
［为什么？］
顾晓玲想对方给陌生的她打电话，半夜三更不睡觉，可能是个疯子也说不定，她笑了笑，回道：［我猜对了吗？］
［不对］
［英语？］
［这是你的专业。］
顾晓玲一愣，［你认识我？］
她心里发毛，往黑暗的四周望了望，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顾晓玲知道这是高志留给自己的后遗症。
那边再次沉默半晌，［你觉不觉得背后发凉？］
像被电击了一下，顾晓玲猛地翻转身，背部紧贴着墙壁，她突然觉得风扇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你到底是谁啊，逗人玩有意思吗！］
［谁让你不接我电话。］
顾晓玲松了口气，觉得这话说的还算有点人气儿。
［晚了，睡吧。］
顾晓玲不满，［你刚刚把我吓坏了，我现在神经衰弱，更睡不着了。］
半晌，对方发来一条长信息，顾晓玲笑了笑，居然是三字经，她无语，从人之初开始看，不想才到玉不琢不成器，就看花了眼，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她六点半就起了，眼里是红血丝，眼底下是黑眼圈，顾晓玲打了个呵欠，觉得浑身疲～软。
虽然半夜两点才睡，她想如果不是昨天那个人的三字经，她恐怕又得折腾一宿无眠。
江晨予看了她一眼，“你今天不用去了，回去睡吧。”
顾晓玲摇摇头，“这算不了什么，我看见钱就有精神了。”
虽然这么说，顾晓玲还是在那破车里睡了一上午，她醒来时，一旁放着热腾腾的盒饭，伸了个拦腰，觉得精神抖擞。
她一边吃饭，一边看向江晨予忙碌的身影，那种一丝不苟的样子，真是挺有魅力的，一时竟看呆了。
这时，顾晓玲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江先生吗，你还能再便宜一块不，九块钱我批两百把，咱们一人退一步怎样？”
顾晓玲怔了片刻，笑道：“先生，你好，那个，我才是负责人，江先生他做不了主，我们统一批发价是十块钱，不接受还价。”
“你是…”
“您叫我小顾得了。”
“那个，小顾同志，只是一块钱的事，你又何必那么计较，你要是便宜点卖给我，下次我还在你这里买。”
“话可不能这么说，”顾晓玲放下盒饭，“您想想，每个人都像您这样要求，加起来，可就多了，咱们是小本买卖，也没多赚您的。”
对方见顾晓玲不松口，也不再说什么。
顾晓玲笑道：“要不您再想想吧，或许别的地方更便宜。”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十块就十块吧，我待会就去拉货。”
她挂了电话，和看向这里的江晨予比了个ｏｋ的手势。
几天下来，他们换了不少地方，顾晓玲手机里存了许多小零售商的电话，还说要是有其他物美价廉的好货，多联系联系他们。
顾晓玲想，这就是所谓的客户资源吧。
她欢天喜地回到宿舍，看了眼账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才一个礼拜就赚了十几万，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像天文数字。
但是，这种好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顾晓玲小心翼翼将卡和账本放到柜子里，锁好。
转过身，又被梁薇吓了一跳，她捂住心口，皱眉道：“你以后能不能别悄没声儿就站在我身后，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梁薇盯着柜子，笑了笑，“晓玲，你连着几天和江晨予一起逃课，你们干啥去了？”
顾晓玲不悦，自己去哪里还要和她交代不成。
“也没去哪儿，就是不想上课。”
这时，李晶晶和葛韵开门进来。
“我看你那账本上好像记着六位数，晓玲，摆个摊能赚十万，你也带我去摆摆呗。”
“真的假的，还十万，就那个小摊要是能赚十万，我跟你姓。”李晶晶不屑地说。
顾晓玲笑了笑，“那不是啥账本，就我那个小破摊，哪能赚那么多钱。”
梁薇咦了一声，“这几个晚上，也没见你去摆摊，是不是和江晨予一起发达去了，大家都是好姐妹，有啥不能说的。”
顾晓玲沉下脸，“我白天逃课去摆摊，所以晚上没去，至于江晨予，你最好去问他本人，我不清楚。”
说完，也不再理会梁薇，爬上床倒头就装睡。
待梁薇和李晶晶去洗澡了，葛韵爬上顾晓玲的床，扭住她手腕，顾晓玲嘶嘶叫疼，求爷爷告奶奶的，很快便将所有事都招了。
“要不，也算上你一份，明天咱们一起出货。”
葛韵摇摇头，“既然你们已经分好了，我就不掺和了，下次，你要是又有啥好点子了，一定得告诉我，我有的是力气。”
“好，一言为定。”
半夜，迷迷糊糊之间，顾晓玲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她翻过身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睡在一旁的梁薇，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要冲口而出。
梁薇笑了笑，直直盯着她。
顾晓玲突感厌恶，低声吼道：“梁薇你有病吧！你大半夜跑我床～上做什么！”
“对不起嘛，我有点害怕，就想过来和你一起睡。”
“你回你床～上去！”
“不要嘛。”她格格一笑，撒娇地说。
“我不喜欢和别人同床，会睡不着！”
梁薇笑道：“难道你不交男朋友，不结婚了，习惯就好。”
顾晓玲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沉默半晌，拿起手机。
“这么晚了，还玩手机呀。”
顾晓玲不理她，手指快速地按键，［现在有个疯子舍友不声不响爬上我的床，我该怎么办？］
她咬唇，已经凌晨一点了，顾晓玲觉得心里憋得慌，不想看也不想碰到梁薇。
半晌，对方来了回信，［你和她平常交好？］
［她平时不太搭理我。］
［你今天引起她关注了？］
顾晓玲一愣，难道对方是心理学的，［还真有这么回事，我赚了点小钱，让她看到了账本。］
☆、第十一章
顾晓玲刚刚打完回信，余光瞟见梁薇不声不响坐起来，她赶紧坐远了些。
“别这样行吗，如果我总是无声无息去看你在干嘛，你不膈应？”
“我也没想偷看，这么晚了，在和谁聊？不会是江晨予吧？”梁薇笑眯眯地看着她，顾晓玲突然觉得她像个鬼一样，以前错以为她冷漠，现在看来，根本是个神经病！
明天还要早起，顾晓玲快气哭了，可是还能踹她下去不成，大家只会说是自己的不是，和舍友睡睡怎么了。
她躺下去，重重地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睡吧。”
半晌，顾晓玲仍然睡不着，总觉得膈应，她侧过头，果然，梁薇直勾勾瞧着她，眼睛发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有病啊！半夜不睡，看着我～干什么！”
梁薇只是笑，也不说话，瘆人。
顾晓玲吸了吸鼻，含～着泪再次翻过身，又气又急，却又无计可施，对方这个样子，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难受。
这时，手机震动，顾晓玲推开趴在自己身上要看短信的梁薇，坐起身。
［她有什么弱点？］
［不知道，她没有什么弱点，无懈可击，我现在才发现她脸皮超级厚。］
［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弱点，她怕什么？］
顾晓玲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怕老鼠，有一次在垃圾堆里看到一只老鼠，她失态地大喊大叫。］
她将手机贴到怀里，这梁薇怎么随时都得防着，她才刚发了几条信息，对方已经坐到她旁边了。
顾晓玲干脆下了床，坐到下面，刚要看手机，头上有些瘙～痒，她望去，真的是要吓出心脏～病，梁薇头伸到床板下，长发往下坠，视线定在她身上。
顾晓玲骂了声有病，坐到林蕊香那边，实在受不了了，又快两点，她真想跺脚大吼。
［把邮箱发给我。］
［企鹅行吗，你千万别发什么老鼠图片给我，大晚上的看到会恶心。］
［不玩企鹅，邮箱。］
顾晓玲嘟囔了一声，将邮箱发过去，打开流量，［千万别传图片过来！］
［怕不怕鼠叫声？］
［这倒不怕。］
［接收。］
顾晓玲笑着点开音频，宿舍里响起老鼠的吱吱声，很低，不吵，刚好。
“关掉！”梁薇捂着耳朵低吼，顾晓玲甚至能透过月光，看到她身上的鸡皮疙瘩，果然，怕什么就会想什么。
顾晓玲笑得合不拢嘴，想要爬上自己的床，哪知梁薇先冲了下来。
她关了音频，舒舒服服躺到床～上，梁薇仍然捂着耳朵，紧贴着墙壁，不敢翻转身，怕是看到她会联想到老鼠吧。
［谢谢，她已经回自己床～上了，恐怕短期内不想看到我。］
［晚了，睡吧。］
顾晓玲嘟嘴叹气，［我现在又睡不着了，你这么晚还不睡？］
［被你吵醒了。］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想知道］
顾晓玲咬唇笑了笑，［因为很好奇，那你是男还是女？］
［不告诉你。］
［人妖？］
［晚安。］
［我睡不着。］
半晌，顾晓玲又收到了三字经的短信，埋在枕头里呵呵直笑，［你转发的昨天那条！］
［再看。］
顾晓玲仔细看了看，惊呼一声，竟然是倒着的，初之人，善本性，近相性，远相习……
再次看到玉不琢，便睡了过去。
不久，大菊便告诉顾晓玲，厂子要交接了，剩下的货，也不能再放在仓库，除非五毛一把卖给他们。
顾晓玲求着大菊，多争取了两天的时间。她想着手里那么多客户资源，几块钱批发出去，卖完算了，又不亏本，谁知道江晨予又不肯松口。
她抱着胳膊，江晨予正用她手机发短信。
“还剩八千多把，你还按原来价格卖，两天是绝对售不完的，到时候剩下的存货放哪儿去，大哥，价格低点，咱们也少赚不了多少。”
江晨予也不理她，继续发短信。
“今天不出摊吗！这两天，时间比命贵，你还磨蹭啥了！”顾晓玲坐到大菊办公室的转椅里，没好气地说。
“今天咱们不出去，等他们自己上门拿货。”
江晨予将手机搁桌上，顾晓玲拿过来，原来他是在和商贩们发短信，［活动最后一天，只剩三千把，先抢先得，活动地点改到本厂，ＸＸ伞厂。］
还附上了地址和路线。
“这样能行吗？”顾晓玲觉得不可思议。
“你一开始就放弃了，当然不行。”江晨予坐到她对面，翘着腿，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晓玲虽然不满他的态度，也认为他说的对，自己一开始就否定了事情的可能性，少了拼搏的勇气，这样自己赚钱的下限就比他低了很多。
反正已经赚了很多，少赚点没关系，和反正赚了很多不如拼一回，差别真是太大了。
她鼓着腮帮子，长长呼出一口气，自己还欠缺点魄力。
很快，便有人陆续上门了，江晨予将货分别放到八个仓库里，刚来的几个人见货这么少了，以为大清早的就有人抢货了，都下了大数量，毕竟最后一天了。
“什么！十二块！”
别说他们，顾晓玲也惊呆了。
“最后一天，十二块，不买没关系，以后还是朋友。”
江晨予面无表情地说着，完全让人下不了还价的口，跟他做过生意也知道他说一不二的为人，磨了半天，还是陆续拉货走了，都后悔早些天没多进点。
顾晓玲站在一旁，他到底哪来这样的底气和自信，她心情复杂，又佩服又失落，自己和他好像差了十万八千里。
又想到宋芳华自信的面容，无论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突然觉得自卑，江晨予不喜欢宋芳华，还喜欢她这样的不成，也怪不得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如果不是合伙做生意，他和她能有啥交集，陡升的悲凉与伤感让她有些消极，眼睛酸涩。
无精打采地站在一边，反正有他一个就够了，如果宋芳华在这，也不会像自己一样，二愣子般傻站着。
她靠着墙，看他周旋在顾客之中，冷静如常，游刃有余，多希望他现在能看自己一眼。
再次叹了口气，顾晓玲拿出手机，［我现在好难受，觉得自己没用，我是不是很脆弱。］
宋芳华等几个部门的部～长，面面相觑，疑惑地望着陆启轩。
接过体育部宣传部等三个部～长的材料，宋芳华道：“启轩，这是校级联赛的安排，你看看，还有这个，新生歌手活动和新生杯…”
宋芳华皱眉，陆启轩显然没有听她说话，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体育部～长兼校篮球队的队长，０６体科院的姚州恒，不爽地拍了拍桌子，懒洋洋地靠到椅背上，“这会还开不开，哥们儿事多，要是不开，就走了。”
陆启轩也靠到椅背上，不去接宋芳华递来的文件，摩挲着手机，“这次体科院参加篮联，你提议的？”
姚州恒抱着胳膊，翘着腿，“怎么就不能参加了，咱们体科院也是Ａ大的一部分，凭什么每次都被排在篮联外，别跟我说什么体科院和其他学院实力不能相提并论，不公平之类的屁话，比赛吗，有弱就有强。”
宋芳华冷笑，将文件甩回给他，“亏你好意思说出口，姚州恒，鹿海大学联赛，全国大学生联赛，你们校队输的一塌糊涂，现在想在校级联赛上洗耻，你这张脸还要不要。”
“男人的事，你他妈少插嘴。”
宋芳华呵呵一笑，随即沉下脸，“你就会逞口头威风，校队这么差，你有检讨过吗，体科院垄断篮球校队，其他学院的人才被埋没，都是你这混蛋太固执造成的，篮球队的荣耀全被你毁了！”
“你他娘的懂个屁！其他学院的懂什么体育精神，都是玩玩而已，谁他妈认真了！”姚州恒恼怒地站起来，就差掀桌了。
其他部～长拿着自己部门的活动材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纷纷看向陆启轩。
只见他坐在那里，表情淡淡的，直到宋芳华和姚州恒吵完才悠悠开口，“这样吧，今年的篮联，来点特别的，体院对非体院，芳华，非体院队伍的组织选拔就交给你，没意见的话就散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