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虹瞧着小主子低头抿茶的样子,不免心焦,王爷可是还在闹着呢,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为什么,连续几天巴巴地提着银子来却见不到人,倚着那任性的脾气,可不就要耍泼闹事了么?而这厢当事人人却不惊不急。
这可奇了,往日里两个人你情我愿,一个送银子一个收的乐呵呵,如今转了个眼就不理了?
喝了一通茶,云宝才慢慢道:“如今外头的事情,可都是我二哥管着,有什么只管找他,再不能处理的,无非认了怂吃了亏,也就长进了。”
许是闲在家的日子久了,云宝觉得自己也不适合老往外跑,毕竟这个时代,连农村女孩子们该少出门的就少出门,自个儿若是还天天往外跑,不白白招闲话了?
而至于那位爷,生的的确是好看,却是秀色不可餐!谁让人家高高在上,自己只是个市井小民呢?少点接触,也让自己以后少点揪心罢了。
不是她自怨自艾,是时局如此,再说自己都还没发育好,急着谈恋爱做什么?古人不懂难道自己也得跟着装糊涂?
一席话说得凌虹没法反驳,虽自己原是王爷的侍卫,可如今的主子才是自己该忠心侍奉的,小主子无意,不能强加不是?
又听云宝说让她叫小厮去成衣店取过年穿的新衣裳,便趁着机会走出来,打了个手势让暗处的凌风回去了。
院外凌风只得急急地走了。
日子就这么一转眼到了除夕,云良带着媳妇回门,就在丈母娘家过了年。
云宏赶早从庄子上回来,陪着家人吃了午饭,还没等歇上一歇,却听刚提上来的管家报说:“姜老爷过来了”。
一家子有些纳闷,姜大成这时候过来做什么?说是拜年也不在今天吧,就算是拜年,难道不是云宝这些小辈去吗?难道是有急事不成?
余氏忙道:“快请。”
因说是姜大文,顾老太和余氏也不叫云宝回避,却见进来的不止姜大文一人,后面还跟了两个面色凶恶的婆子和两个面无表情的衙役。
一见衙役,大家顿时有些紧张,一收刚才热热闹闹的声音,都拘束起来。
这时候该出面的就是云宏和顾老太,一个是家里最年长的男丁,一个是家里“最权威”的人。
只见顾云宏上前给来人都打过招呼,客气地请他们入座。
而姜大文却摆摆手,面色也不似以往来时那么轻松,带着几分凝重朝顾老太拱了拱手请过安,就直接道明了来意。
“老太太,晚辈此次来,是……是奉了县老爷的命,请,请顾家小姐,去府上做客。”姜大文说的结结巴巴,好像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说一般为难。
此话一出,全场轰然,云宝更是震惊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干巴爹~结婚咯结婚咯
☆、第22章
顾云宝首先想到的是酒楼出了什么问题,毕竟云良不在家,而自己也没有去看着,还是有些心虚的。不会是有人食物中毒了吧?或者有打架挑事的?
然而毕竟来的是姜大文,出了什么问题也好打听一下,可他刚才那番客气,叫她顾家小姐,明显是刻意地说给他身后的人听的。
云宏略显紧张地问道:“不知是为了个什么?若是为的公事,家妹反倒不懂了,她一个深闺女娃,哪知道外面的事情,县老爷要问什么事情,晚辈去也是使得的。”
姜大文也是一脸的汗,早上和他婆娘进了府,刚把早饭做好呈上去,转眼老爷就来传唤他们两口子。县老爷一来就向他打听云宝,后来扣下他婆娘,直接派了人跟着他来请云宝去做客。
直到现在他也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想不来顾家吧,他家婆娘还在人手里,况且县老爷要拿什么人,还有拿不到的?
一路上都在想对策,果然叫他想起了一个人。
慕王爷天天厮混于青楼和槐下居酒楼这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想来云宝这鬼丫头和慕王爷没些交情是不可能的,虽然外界一直不知道酒楼前期的掌柜就是云宝,可他确实是知根知底的。
再者依着那风流王爷的性子,槐下居酒楼若真是有事,求一求他,能化解也说不定呢。
于是姜大文给了众人一个安抚的眼神,对云宏道:“莫要慌张,不拘什么事情,都得你家小姐前去。若是太太们要宣姑娘家去叙话,你也能代替么?再说轿子都在门口等着了”说着故作轻松地笑起来,想安慰众人。
显然大家都没那个心思笑得出来,只是一味地焦急,不敢拒绝,又不敢答应。
没人注意到顾老太身边的凌夕已经悄悄挪到了云宝身后,和凌虹站在一块儿,二人对视一眼,凌夕便又静静退了下去。
此时云宝已经慢慢站起来。
衙役都到了府上,怎么能逃得过?若是反抗,那更是给了对方理由。不拘是什么事情,能拿钱解决的,姜大文能帮的,都不是问题。
最不济,只求能保全所有人的命便罢了。
于是她随着姜大文的话道:“既然姜叔说了没事,那就没事了。
许是因着以前常给府里做吃的,如今过节,老爷怕是要打赏呢。”
于是不顾家人担忧的神色,一一告了辞便随着姜大文等出去,凌虹紧跟身后,顾老太等一直送到门口。
姜大文扶云宝上轿时,感受到顾云宝的胳膊在抖,于是压低声音道:“丫头莫慌,我找机会让人通知王爷来救你。”
云宝一顿,轻声道:“好。”
轿起,她听到了余氏低低的啜泣和顾云宏大声的道:“四儿,万事小心!”
云宝闭上眼睛,不由得想起姜大文的话,慕祁寒,他会来吗?
轿子走了近半个钟头,终于稳稳地停了下来,凌虹掀起帐子,云宝下轿来,只见县府果然气势恢宏,比起后门壮观了不少,石狮子都是后面的两倍大。
随着姜大文的带领,从旁边的侧门进了县太爷府,一路九曲回环,游廊亭阁,好不精美,顾家与之一比,瞬间就逊色不少。
终于拐到正厅,只见一位官服着身的瘦老头坐在高位上,脚下跪着个丫鬟给他捶腿,下首两边坐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听着上座的老爷训话。
随着姜大文到了正厅门口,就有人进去禀报,然后又递出消息,姜大文才领着云宝和凌虹进去。
按着先前姜大文的吩咐,云宝主仆二人跟着姜大文朝县令跪了下去(骂这万恶的旧社会!),一系列的请安磕头后,才能站起来回话。
姜大文朝上首道:“老爷,顾家小姐到了。”
顾云宝站在堂上低眉顺眼,只听那老头尖细的声音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抬起头时,只见云宝脸色无惧,直迎上老头探视的目光,若是此刻她敢表达自己的内心,定是深深的鄙夷加不屑。
周长山看着下方那个小女子,顿时灵台一片清明,莫非这是个冷美人?别的女子一见自己,无不是笑意吟吟,而今日见得这女子,脸蛋白皙精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黑,还有那妖娆的身形,即使是裹在袍子里,凭他“阅女”无数的经验,也一眼就能看穿。
而此女通身却是一身清冷孤傲的气质,平日里皆爱女子巧笑倩兮,熟不觉今日见此冰山美人,不苟言笑也美得不可方物,简直是妙啊!
“妙,妙,妙!”周长山站起身来哈哈大笑,一脚踢开了给他捶腿的丫头,贪婪的眼光盯得云宝好生不安。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却说那被踢的丫头痛呼一声,就退回下首的一个女子身后,那正室打扮的女子瞪了丫头一眼,亲自站起来说话,阻止了周长山色心四起。
“哟,老爷,可不是妙咋滴,这姑娘呀,一看就是通身的贵气,难怪能和慕王爷相熟呢。”正室老婆心下气的发抖,这老不死的染指的女人还不少?后院都快住不下了,就知道一天到晚给她添堵!
“可不是嘛,都说王爷为了见姑娘一面,专门去人家酒楼闹事,还一声声地直呼人家姑娘的闺名呢”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是坐在正室对面的姨娘。
云宝心下想着,这俩人平时应该没少斗吧,这会子倒是团结的紧,真是活脱脱的塑料姐妹花啊。
不过她立马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不会是她要信的事情被察觉了吧?连她和慕祁寒认识都知道,果然这县令不是一般的精明狡猾啊。
还好及时把凌风给赶走,到时候县令审,死不认账就是了。云宝打定主意,给自己稳了稳心神。
周长山一听两个老婆的话,有些不悦地把心思从云宝身上收了回来,重新坐下,才道:“原先不知是顾小姐屡次上本府做饭,竟是怠慢了。”
顾云宝辑了个礼道:“能为老爷效力,是民女之福”。
周长山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顾云宝在心里骂:“点你妹的头啊!谁愿意为你效力?”
只听他道:“本官听说,你竟和慕王爷相熟?”
云宝不慌不忙,镇定道:“回老爷,民女只因去酒楼找家兄见过一回王爷,却并不相熟的。”她当然不会说一面都没有见过,要不县老爷肯定会大吼一声:“强词夺理!”那时候触怒了人家,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果然县太爷眯了眯眼睛,却并没有拆穿,只摆摆手道:“行,今晚本府宴请王爷,让你来宴上作陪,也算是你的福气。”
福气你妹啊,当我是陪酒的啊!
面上却道:“民女谢过老爷。”
随后一整个下午就有人一直陪着她,与其说是陪,倒不如说是监视,她一个乡间女子,在这里的地位不过就是和丫环差不多,怎么会专门安排县令的夫人和姨娘来陪着她?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危机,县太爷今天拿她来,肯定是为了晚上好质问慕祁寒。
很可能引得两方彻底翻脸,然后她被当做炮灰死在两方的争斗之中;又或者两方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拿她当个替罪羊,也是必死无疑的。
有了这个认知,顾云宝顿时面如死灰。她定是逃不掉了,无论她承认与否,县太爷自会去宋家亲自取证,而慕祁寒也十分乐意她这个人永远闭嘴吧。
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斗争,若是县太爷赢,慕祁寒自是乐得回他京城清闲去,而县太爷就要狠狠惩罚她这个“叛徒”,杀了她一人还算好的,搞不好整个顾家都得跟着遭殃,更可怜的她的二嫂嫂,陪嫁什么不好,一来就把命赔给顾家了,哎,也是可怜。
就算是慕祁寒赢了,县太爷狗急跳墙之下还不得拿自己威胁人家,而慕祁寒会为了她放弃近在眼前的胜利?
别傻了,这不是言情小说,是自己真真实实在经历的世界。现实,往往只有更残酷,没有最残酷。
想到这里,她心灰意冷,几乎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
趁着两个夫人斗嘴做法,为了一盆花出去大吵特吵之时,云宝抓住机会对身后的凌虹道:“我今晚可能要死了。”
凌虹吓了一大跳,忙道:“姑娘尽浑说,大过年的也不怕晦气。”凌虹也有些紧张,不过她倒是不怕,左右王爷一定会来,她只需保护好姑娘就行了。
“凌虹,我说的是真的,你找个机会逃出去,能走就走吧。”云宝露出焦急之色,这个节骨眼,她就怕凌虹的忠心,这样会多害死一个无辜之人。
“小姐,快别说了,咱们安全着呢。”凌虹道,她只怕让这屋里的人听到。
云宝只不顾:“你若愿意,只求你出去之后,通知顾家,随时做好逃亡的准备……”。
“姑娘!”凌虹只气得跺脚,弯下腰对着云宝的耳朵道:“姑娘放心,凌夕已经去找王爷了,咱们定能安然无恙的。”
云宝听了微微一愣,心想,倒是两个聪明的丫鬟,不过她们想的太美了吧。怎么人家发个酒疯,所有人就都当真了呢?
哎,小命不保矣!
作者有话要说: 干巴爹~性命难保哎
☆、第23章
顾云宝正陷在深深的绝望里无法自拔,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华灯初上,就开始传饭,慕祁寒带着凌昭进来时,顾云宝就知道自己要活不成了。
慕祁寒是唯一的希望,他若是胜了自己还有几分活着的概率,如今看他只两个人来赴宴,饶是武功再好架不住县太爷人多啊。
哎,死了还能有个美貌的鬼王爷相陪,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今晚饭局的坐位安排的及其怪异,慕祁寒坐首位,县太爷在他对面,顾云宝在他左手边。县太爷身边有个姨娘,剩下的就是县衙里的捕头之类有些职位的。
不多时人都落座,菜也都上齐了,众人见满桌子佳肴却没心思动筷,只那姨娘默默地为县太爷布着菜。
县太爷看了一眼云宝,打趣着道:“顾小姐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也不懂得给王爷布菜?”
这一发话可叫云宝听出来了,这是要挑事的节奏呀。不过顾云宝不动声色,起身给各位行了礼,才慢慢道:“王爷息怒,想必王爷出门匆忙,未及带着丫鬟伺候,正巧民女的丫鬟在,王爷若是不嫌,不如就叫她伺候着,民女笨手笨脚的,若是伺候不好,反倒让各位大人看笑话”。
慕祁寒一听,心道:“前几日带着银子的时候,你不就伺候的好好的么?”
不过这回他没和她掰扯,今日周长山那混蛋让她过来陪坐已是极大的为难了,外人面前总要给她几分面子才是。
何况他可没心思吃这一桌的酒菜。
慕祁寒微微一点头让她坐下,就和县令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顾云宝提心吊胆,就怕其中一方先捅破,那第一个流血牺牲的可就是她了,她甚至有些希望这场太极能打得久一些,让她多活两分钟啊。
谁知那县令突然发火,哼了一声:“只怕王爷在我这延河县将近半年,不仅仅是寻花问柳这么简单吧?”
慕祁寒依旧端坐,语气沉稳:“是没有这么简单。”
“你以为,就凭你这么查一查,打听打听消息,就能扳倒了本官?”县令冷笑。
“你还不配让本王出手。”慕祁寒倒了茶杯里的茶,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精致的杯身,悠闲的姿态与当下紧张的局势格格不入。
“……你!”那县令怒极,继而又是冷笑:“王爷可知前任钦差是怎么死的?”话一出口,见慕祁寒一顿,县令又道:“想我延河县地方偏远,气候恶劣,从京城来的人可都是身娇肉贵啊,病着病着不就死了么,哈哈哈哈”。
继而,县令露出凶狠的目光道“既然不出手,那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那你必死无疑。”慕祁寒啪一声摔碎了手中的杯子,拿起身前的筷子“嗖地”朝周长山掷出去,却有身旁的捕头一把截住,于是霎那间,战斗便打响了。
衙役从院子里的各个方位冲进厅堂,丫鬟婆子们尖叫着四散躲开,顿时慕祁寒和云宝四人被团团围住。
此时凌昭运了轻功,踩着衙役的人头飞将出去,院中央嗖地升起一道亮光,直冲天去。
县令急吼道:“快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