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两银子算是不错的赏赐了,够一个寻常农村家庭半年的油盐茶等开支。
兄妹俩一路打打闹闹,朝着西边城门赶去。
他们要抓紧时间给娘买东西,早点去城门口和王大柱会和。怕王大柱等的急,云宝就提议两人分开行动。
“四儿,我不放心你,万一惹了祸,你一个人怎么解决?”二哥有些不同意。
“哥,你还当我只有五岁啊?放心吧,妹子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你就别担心啦!”云宝多想一个人逛逛,对这个县城多了解了解,甚至,搞清楚自己到底穿到了个什么朝代。有云良在多不方便?
“可……”
兄妹俩还在争执,迎面来了一群官差,大老远就开始赶路人,衙役粗鲁的声音传得很远:“让开让开!”
街道上的人纷纷让行,躲闪不及的人生生地挨上衙役一顿揍。
云良还在皱着眉说教,云宝也没有意识到危险近前。两个衙役推搡着云宝云良靠边站,云宝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衙役将将抬脚要踢,一道慵懒却洪亮的声音阻止了二人的动作,那声音落在周围年轻女孩的耳中,酥得后脑勺微微发麻……
云宝抬头看去,许是巳时的阳光灿烂,眼前高头大马上的男人生生地晃花了她的眼睛:
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白色衣袍的领口和胸襟都以金丝线绣着考究而端庄的图案,男人剑眉凤目,鼻正唇薄,忽略他俊脸上那一抹略微显得邪恶的笑容,云宝暗地里吞了吞口水,脑海里划过一个词:“貌若冠玉”!
云良偷偷扯了几回云宝的衣角,发现她早已神痴,双眼如饿狼一般直勾勾盯着前方,好似见到了绝世美味一般……
慕祁寒嘴角玩味的笑容更加深了,看着面前那眉清目秀、红唇大眼的小村姑,一时计上心来。
便对身旁的县令道:“周大人,你们府上的衙役也忒不懂怜香惜玉了,若打坏了小美人,可叫本王心疼啊!”
对,他慕祁寒就是一专懂得寻花问柳的闲散王爷,根本不是什么朝廷钦差!
县令周长山见面前这尊王爷自进城以来的表现,如密信中说的只懂吃喝与女人的荒yin王爷别无二致,不禁大大放下心来,忙缕着羊胡子上前讨好。
“哟,王爷放心,下官这就狠狠教训那两个衙役。”周长山像哄小孩一样命两个衙役自扇耳光给慕祁寒看。
慕祁寒也顺水推舟为难了他一番才悠然骑马离去,临走还对花痴云宝抛出一记媚惑之眼,勾得云宝又吞了吞口水……
待一群官兵浩浩荡荡地走过,街市又回复热闹,没人注意到云良和云宝,因为所有的女孩都以为那个俊美王爷的媚眼是抛给自个儿的……
云宝叹了口气,摇摇头往城门走去,在她看来,美男就像肉一般珍贵,偶尔才能得见,而美男能看不能得,肉却是可以得到的,并且只要自己努力,顿顿吃肉也是能实现的。
所以目前来说,肉对自个儿的诱惑力应该是最大的……云宝不禁又为自己心里那幅蓝图热血沸腾起来……
三人在城门口会和时已经是正午了,云良兄妹俩买了糕子和给云武的零嘴后,又买了各种蔬菜种子,在米店里又称了二十斤糙米,走走停停地浪费了不少时间,是以直到正午才走到城门口。
王大柱在茶棚下伸着头望了无数遍,终于看到了那一抹翠绿,顿时心中所有的烦躁都消散了,一股由内而外的沁凉舒爽感觉压下了正午的闷热,他再一次确定,小村花真好看!
县城离村里太远,走回去得好几个时辰,快一点还能赶到家里的晚饭。然而三个人连午饭都没吃,于是就在附近小菜馆里点了两碟小菜一个汤,就着米饭饱餐了一顿。
云宝扒着米饭,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她可以在这县城里开个小餐馆呢。
不过,她知道条件还不成熟,等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再说吧,不能操之过急啊。
三人顶着日头往回赶,云宝热得发晕,无奈只得转移注意力,好减弱一下燥热烦闷的感觉。是以,她把目光投向沿路的田园风光。
一路走来,作物和桂香村的情况差不多,她不由得问云良今年算不算旱灾年。
王大柱抢先嗤笑一声:“旱灾年庄稼还能长的出来?”他和云良只以为云宝以前只待在家里,对农业不熟悉,加上以前的旱灾年时云宝尚小,不懂也在情理之中,倒并未起疑。
她得到了一个结论,水利兴修不做好,种再多地也枉然。她到底穿来了个什么朝代?历史上真有这种农业饮食业都还未明显发展的朝代么?
三人赶到村里时果然赶上晚饭时间,家家户户的厨房顶冒着青烟,农人扛着锄头在小河沟里清洗,孩子们也嬉笑打闹着往家走……
王大柱把帮云良背的十斤米从篮子里提出来给云良,笑嘻嘻地对云宝道:“四儿,下次进城还一起啊!”说着不等云宝回答就跑开了,惹得云良一阵怒骂。
鼻涕泡搬了个小凳子在院子外守着,见云宝和云良后兴奋得直叫:“姐姐,二哥!”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云良的篮子,十足的一个小馋鬼。
云武一手拿着云宝给的零嘴,一手搬着小板凳往院子里去,还叽叽喳喳地给云良和云宝讲他一整天遇到的事情。
奶奶的小鸡仔早上就下窝了,母鸡咯咯咯地一直守着它的小宝贝们,云武说他想摸一下都不行,挥着翅膀就要啄他……
那母鸡二十多天都没有好好吃喝,鸡仔出来时已经瘦弱了许多,却依然战斗力十足,全身心的力量都是为了这群黄黄的,毛茸茸的小鸡仔。
云宝见那母鸡随便寻到一小粒食物就咯咯叫着吐到地上,旁边的小鸡仔便跑着去啄。心里有些复杂的滋味,前世的她叫顾云西,从很小的时候就与妈妈聚少离多。而每一次相聚,妈妈随意为她做件小事都能让她悄悄湿了眼眶,多少个受委屈的日子,她都是靠着思念那温暖的母爱撑过来的……
“四儿,云良,回来啦?”余氏出现在大门口,估计是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特地从床上挣扎起来的,云宝想起早晨余氏给她梳头的样子,轻轻缓缓的,生怕弄疼了她……
“娘,您咋起来了,外头还有热气,我扶你进去躺着。”云宝忙迎上去,一边扶着余氏,一边给她讲县城里的新鲜事,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带全家出去走走。
晚上云宝洗了澡,躺在床上思索着如何解决田地干旱的办法,想来想去除了苦干实干,竟没有什么简便方法。
她叹了口气,来吧我的小宇宙,是时候爆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祁寒真的是个荒yin王爷??真的不是朝廷钦差??嘿嘿,钦差大人其实是另有目的滴……
嗯,还有呐,咱家云宝给大厨做菜只是表现欲使然喔,并没有想靠赏赐大赚一笔,并且人家赏的一点都不多,抠门的县老爷府,哼ヽ(≧Д≦)ノ
☆、第8章
趁着早晚不太热,三兄妹捡了两天地里的石头,把石头都码在地埂上,原本已经不太明显的分界线又堆得明显起来,地里看起来也顺眼了许多。
第三天一早,云宝刚刚起床洗漱好,云宏就从地里回来了,冲着云宝兴冲冲地道:“四儿,你的法子果然有效,那两排玉米苗不仅没死,连叶子都绿了些呢。”
云宝故作高冷地哼哼道:“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顾家都是早晚出工,云良云宏负责从河边挑水,云宝就负责浇水。没两天工夫,她玉葱般的手上已经破了几个水泡,余氏心疼她,说了两次不让她下地,奈何劝不住这个执拗的女儿,也就作罢。
这日傍晚,云宝在地里直起累得酸痛的腰,看了看剩下的玉米,想着再坚持下,这一大块地今晚就能浇完了。
正要低头继续浇水,不料正好看到刘氏正往这边过来。
此时周围地里还有些人,大伙儿都趁着太阳下山多干一会。
刘氏手里拿着一把芹菜,穿着那件脏得起了油光的质量上乘的衣服,屁股一扭一扭朝顾家的玉米地来。有人和她打招呼,她就抓住机会各种炫耀,村里的女人们大都八卦,停下锄头津津有味地听她说。
余氏乐得夸耀,一会儿说起她的丝绸质的衣裙,一会夸耀县老爷和他们家的关系多好,给他们家免费送了一套县城里的大宅子,一会又聊起她们家宋书哲定了个什么王公家的千金小姐。
那声音大得就差吼起来了,因此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进了云宝的耳朵里。
有人偷瞄低头浇水的云宝,刘氏也跟着看,哪知小丫头动作如常,依然一瓢一瓢地浇水。仿佛刘氏口中的话毫不关己似的。
刘氏心里腾起一股无名之火,这一家子自退婚后就不声不响,开头几天她还觉得痛快,觉得自己为儿子扫清了障碍,那股自豪之情怎么也扑不灭……
哪知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也快过去了,顾家一次也没有来吵过,而顾四儿自从退了婚竟渐渐好起来,听说这两天那个卧病的余氏也快好了,这让她突然又气起来。
什么意思?她们家书哲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那么优秀能干,连县太爷都得巴结他们家。她原以为顾家离了他们老宋家得衰败得不成样,最后还得求着她施舍呢,如今人家却好过起来,这让她有一种被嫌弃的不是顾家而是宋家进士老爷宋书哲的错觉~
她正有气难发,这时陈柱家媳妇说话了:“宋嫂子,我听说你兄弟家那大女儿退亲了,退的是哪家的呀?”
刘氏笑了,这陈柱家媳妇就是有眼光,看的透,懂得巴结她。这不,村里谁不知道之前巧凤和顾云宏是定了亲的?那退亲自然就是退顾家的嘛。
这不过是陈柱媳妇在挑话题罢了。
刘氏又拔高音量道:“前儿个退了顾云宏的亲,这不,县老爷一听说这事,当即就让人来接了巧凤去,给他儿子做老婆呢,你说这丫头的福气好的。沾她表哥的光,现在呐,指不定多少丫头婆子伺候着呢,比我这个进士爷的娘还好过。”
“不过过不了两天,我们全家老小也要搬县城里去了,晚了县老爷急呀,一天来几波人催着。”刘氏嘴里一天到晚挂着个县老爷进士儿子的,她说不烦,听的人耳朵都起茧子了。
云宝依然专心浇水,她都辛苦了好几天了,今天做完也能缓一缓。
刘氏见她还是漠不关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珠子转了转,又酸溜溜地对陈柱媳妇道:“哟,那不是顾家的宝贝闺女顾云宝吗?咋的还下地来了?前一阵我听着不是气傻了吗?”
陈柱媳妇别有用心,正找机会巴结刘氏呢,这会儿自然也酸溜溜地接了话:“可不是咋滴,这老顾家以前从不让女娃子下地,这会子顾大郎没了,再傻还不得干活,难道还捆着嗓子过?”说着还笑起来。
云宝默默翻了个白眼,虽然自个儿不是老虎,你也不能当我是病猫啊,好歹我见识都比你多了不知几个世纪呢。
要不是这地里浓郁的“农家肥”味一遍遍地提醒着云宝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处境,她早一粪瓢甩过去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冷静。暂时还不能惹麻烦。
谁知刘氏一再挑衅不成,眼看顾云武在河边打了水已经要回来了,她再也忍不住,直接叫了云宝一声:“喂,顾家那丫头!你家地里啥味儿啊熏的我直恶心?啧啧,也就你们这些穷丫头受得了,我家书哲在京城认识的那些个小姐呀,那是一点味儿都闻不得的。”
云宝闻言忽地扭头朝她看去,做惊讶状:“呀,原来是宋大婶啊。这不我在泼大粪呢,还以为是村里的疯狗寻着味儿来了,刚想着要不要泼两瓢给这畜牲吃,您就出声儿了。”云宝笑得春风十里,说出的话却气炸了刘氏。
“你……你你你……!”刘氏一向伶牙俐齿,这会儿却找不到话回了,这死丫头,平日里不见她这样牙尖嘴利呀,现在还敢骂她是疯狗呢!
云宝又道:“宋大婶,您刚才说什么您家儿媳妇一点臭味都闻不得,是不是真的呀?”
刘氏一看云宝这无知的样儿,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报刚才的仇,于是又重新扬眉吐气:“哼,没见识的穷丫头,人家大小姐天天养在闺房里用香熏着,自然是闻不得臭味。”
云宝了然道:“哦。”随后又好奇:“她拉的shi臭不臭啊?”
刘氏一愣,要答臭呢,这不打了自个儿的脸吗?想到这她脱口而出:“人家拉shi都比你香。”
云宝大笑:“你还闻过啊?”
陈柱媳妇一个忍不住,和旁边一群妇人噗地笑出了声,这顾家可厉害着呢,连一向威风的刘氏都见一回顾家人吃一回亏。
刘氏脸都气绿了,这一群庄稼粗人,明显是一点不把她放在眼里啊,都是顾云宝这个死丫头祸害的!
她气急败坏地丢了手中的芹菜,一把扯过陈柱媳妇的锄头就要朝云宝奔过来,吓得云宝只得一下提起脚边的粪桶。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云宝这才有些怕了,她虽力气不小,可也才15岁不足,而且还是个小身板,面对圆滚滚的刘氏,她本能地结巴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见刘氏举起锄头就忙着要阻拦。刘氏看云宝举起粪桶停住了脚步,人不敢往前,嘴上倒尖利起来:“顾四儿,我看你今天就往我身上泼,有胆子你就来!”
云宝也不是冲动的,见众人也拦住了刘氏,她想就息事宁人吧,闹下去也不见得有多好。想说些话缓和缓和,奈何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一句:
“我这大粪留着泼疯狗,啊呸,不不……不是……泼你”。云宝真想抽自己两大耳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刘氏再次发飙,嘴里骂着脏话,手里举着锄头,挣扎着要过来打云宝。
桂香村,或者说多数农村就这点好,看热闹的人多,关键时候还得靠看热闹的劝架呢。只见刘氏一左一右甩着膀子,要挣脱几个人的束缚。那些人就拉的更近了,便拉住她边劝道:“宋嫂子,您和小娃娃较啥劲?”
“是呀嫂子,四儿那意思不是说你咧”。
…………
挣扎间只听哎哟一声痛呼,众人便都吓得停了手,刘氏也安静下来,定神一看:乖乖,陈柱媳妇的脑袋被锄头挖到了,正往外流血呢,那血流到脸上,一道一道的甚是可怕。
此刻陈柱媳妇歪躺在地上,嘴里还哎哟哎哟地叫着。众人都吓住了,竟没人敢上前扶她。
一个年长些的妇人见状只顾数落刘氏:“老栓媳妇,让你别瞎闹别瞎闹你不听,你看看把人家给挖成这样!”
刘氏一听这是要栽赃的节奏哇!顿时吼道:“谁让她来拦着我?活该!”
“哎,为你好你倒怪起人来了……”
……
云宝见这些人不忙救人,只顾吵。也顾不得其他,丢下手中的东西就冲过来,把陈柱媳妇的头扶起来,一眼找到伤口,直接把伤者的外套迅速脱下,按在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