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如此多娇——步月浅妆
时间:2017-11-10 16:18:21

  孙岑这时候也点头道,“大抵是看到今夜太乱了不想给这边添麻烦,公主真是懂事。”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总算是化解了那份无声的尴尬,凤钦听着却知道这是在为他粉饰,有可能是他因为即将到来的天荒琴想到了庄姬,又可能是今日实在是心力憔悴了,他这会儿胸口有些发堵,从前几乎不曾出现过的愧疚忽然在此刻放大了……
  “二姐姐也真是……走过去要一刻钟呢,希望没事吧。”
  凤晔又低喃一句,凤钦没想到连他这般小小孩童都知道担心,心底更似被针扎了一下,不算疼痛难忍,可却是留下了记忆似的总觉的哪里不对劲。
  ·
  大雨滂沱,杨莲心冒着风雨回到澜汀殿的时候下人们都安静的守在外面,一看侍奴们的表情杨莲心便知道凤念芷必定生气了,她回头看了玲珑一眼,玲珑当即意会的挥了挥手把所有人都留在了外面,又打开门,让杨莲心进去正堂小坐。
  杨莲心沾了一身的水汽,进门之时才深吸了口气,外面风雨交加,夜深之时还有春日的寒意,实在是太冷了,这屋子里却是一片暖意,经过正堂,杨莲心径直走到了暖阁去,果然,暖阁里的凤念芷正气鼓鼓的站在窗前,窗下的香炉之中青烟袅袅,大抵是换了新的熏香味道有些奇怪,杨莲心没将香料放在心上,径直走到凤念芷身后去。
  凤念芷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到杨莲心也不行礼,反而有些生气,她手上还包裹着白纱,看着杨莲心走近便问,“母亲,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不知怎么,杨莲心觉得凤念芷的语气格外的冲,已经不是耍耍小孩子脾气的范畴了,可看到她手上的白纱又不忍心苛责于她,杨莲心抬了抬眉头,她走过来拉住凤念芷的手语重心长道,“芷儿,你不知道今日出了多少事端,母亲不让你出去是为了你好。”
  凤念芷哼一声,“我已经知道了,不就是十三差点被火烧死了吗……”
  杨莲心下令不让凤念芷出去,外面的人自然不敢将她放出去,可大抵是为了吓唬她还是告诉了她凤晔的事,略一思忖,杨莲心还是没有把于美人死的事情说出来,只继续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好了,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更要沉住气,你受了伤,还是好好待着。”
  凤念芷又哼一声,看到杨莲心衣裙下摆有些湿不仅不心疼还皱着眉头问一句,“母亲等一下可是还要去看十三?他当真差一点就被火烧死了嘛?”
  杨莲心叹口气点头,“你不知道你父王多心疼十三,这会儿王后和孙夫人还有段凌烟都在嘉宸殿呢,母亲若不是心疼你怎么会离开?母亲看看你再回去。”
  “父王就知道心疼十三!”凤念芷一把甩开杨莲心的手,“母亲你竟然还要去看那小东西,他怎么不被火烧死呢?仗着自己年纪小,每每都羞辱于我,偏生母亲你还不让我说什么,母亲,不是说好了今日我们要对付的是凤朝夕吗!为何你要去对付十三……”
  话音落定,杨莲心眉头大骤的看着凤念芷有些不敢置信,从前的凤念芷就算心中有脾气,面上总也要掩饰一番,就算受了委屈生出嫉恨,也还知道身为公主的礼教,便是在她面前也不会如此粗俗无礼,可今日的凤念芷是怎么了?而她最后这句话更是让杨莲心背脊一寒,下意识回头去看,外面安安静静的并没有旁人,杨莲心咬了咬牙,一抬手作势要打凤念芷,凤念芷瑟缩一下,表情却更为暴戾,一双眼瞪的大大的似乎更生气了!
  杨莲心心底叹口气,也有些心力憔悴,“芷儿,你便是再不知道礼数也不该如此胡言乱语,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去对付凤晔?!那场火根本与我毫无关系,你这样引火上身的话都敢乱说?!你可知道你父王已经派人去严查了,这话若是被人听到你可知那是什么结果?!到时候咱们母女都要被查办,哪怕今日咱们什么都没做,也没个好下场!”
  凤念芷又睁了睁眸子,一副不太相信杨莲心说的话的样子,可看到杨莲心严厉起来的眼睛,她又压了压自己的火气,虽然没有继续大吼大叫,可她的表情却更为狰狞了些,仿佛有无数的邪火压着发不出来似的,“母亲,为什么不对付凤朝夕了?什么叫你什么都没做,你不是说春日宴结束之后这内宫便只有咱们母子掌权的吗?”
  杨莲心眼底微暗,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凤念芷虽然不如凤念蓉那般受宠,可到底从前不曾受过苦,今日在那么多人面前受了伤,受了委屈,又被她关着一整日,却是将她逼成了这般?杨莲心只觉得凤念芷这暴躁来的有些怪异,却又心疼她,毕竟受了伤被凤钦那般对待,在她心里只怕是极大的羞辱,又叹了口气,杨莲心又一把抓住了凤念芷的手,“芷儿,今日太乱了,发生的变故太多,整个宫禁都已经戒严了,现在行事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母亲乃是为了大局着想,你不要着急,母亲答应你的都会做到的!”
  凤念芷再次甩开了杨莲心的手,她猛地站起身来,整个人又焦躁又暴戾,抬手扯了扯衣襟口,似乎觉得屋子里太热了些,她热锅上的蚂蚁似得在原地踱步,口中充满了怨毒,“答应我的就会做到!母亲!今日他们已经宣布婚期了!在天下人眼中凤朝夕已经是燕国的世子夫人了,您还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去!过了今日,怕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说着说着,凤念芷竟然哭起来,她表情十分毒辣狰狞,却又流着眼泪,语气怨毒,却又透着委屈和心酸,杨莲心瞧着直觉心疼,先是受了委屈,必定又被凤晔的事吓着了,所以才成了这样子,想到于美人死前的疯癫模样杨莲心心头一跳,当即不敢再吼凤念芷了,想起身安抚,凤念芷却哭的更凶了,“为什么偏偏是她,她是个不吉之人,害了咱们蜀国那么久,为什么现在让她回来,她回来宫中就出事了,可见她多么邪性,而现在还要让她嫁给燕世子!燕世子那般风华无双的人物她哪里配得上,她不过是个给赵国公子暖床之后又被遗弃的贱妾,她有什么资格成为燕国世子夫人,都说她长得美,她哪里长得美……”
  凤念芷语气又心酸又恶毒,好似要将心底压着的所有话都说出来似得,杨莲心没想到这么多变故的今夜自己的女儿会当先崩溃,一边心虚的看着外门的方向一边轻拍凤念芷的背脊,凤念芷越哭越心酸,某一刻,她哭声一停忽然转身一把抓住了杨莲心的手!
  “母亲……杀了她……让她消失好不好……”
  凤念芷满眼疯狂,握着杨莲心的手更是捏的她生疼,杨莲心看着这样的凤念芷心中只打颤,想立刻宣太医过来,又怕太医来了凤念芷还在发疯让太医听到了不该听的,她犹豫一瞬,想到还要去嘉宸殿,只想快点将她安抚下来等明日了再为她请个太医瞧瞧。
  “好好好,母亲听你的,杀了她便杀了她!”
  杨莲心的话让凤念芷眼底一亮,抬手摸了一把眼泪,凤念芷忽然双眸闪着寒光的道,“母亲,不仅杀了她,还要毁了她的脸,他们都说她眼睛美,再剜去她的眼睛可好?!是不是还有人说过她抚琴好听?那就再砍去她的手好不好,好不好……”
  凤念芷眼底偏执而疯魔的光让杨莲心都背脊一凉,怎么了?仅仅是受了一场委屈又知道朝夕和商玦二人定下了婚期便成了这样?杨莲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最有权势之人,却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也如此残忍狠毒,这大抵是做母亲的最后一点私心,咬了咬牙,杨莲心还是点了点头,“好好好,母亲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母亲就做什么。”
  凤念芷的愿望得到了杨莲心的许诺,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去,整个人也瞬间沉静了许多,杨莲心见此松了口气,凤念芷却又哭起来,一把拉住杨莲心的手道,“母亲,芷儿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凤朝夕变成了燕世子夫人,还要来杀我,她就一边弹着琴一边说你们快把这个贱婢拉下去杖毙了,芷儿被人拖下去,芷儿好害怕啊,所以一定不能让成为燕世子夫人!”
  原来是因为一场梦……午时被吓着了,又委屈,因为做了一个梦心态全变了,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杨莲心呼出口气担心少了一半,做梦害怕从而有些极端是正常的,只要不是像于美人那般的失心疯便好了,杨莲心弯了弯唇,“傻孩子,一个梦而已,莫怕,有母亲在,谁也伤不了你,母亲自然会去安排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现在母亲还要去见你父王,你先安睡下可好?待会儿母亲必定为你带回一个好消息……”
  哭了一场,凤念芷似乎的确有些累了,她听到杨莲心还要去嘉宸殿眉头一皱,可想到她已经答应了自己不由得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杨莲心见此便拉着她朝内室走去,走至床边看着她躺下来又为她盖好被子才叹了口气,“芷儿好好睡着,母亲马上就回来。”
  想到杨莲心待会儿回来就会为她带来个好消息她不由得弯了弯唇,而后乖觉的点了点头,杨莲心看着十分满意,这才是正常的凤念芷啊,于是掖了掖被角,杨莲心转身朝外面走去,走出内室,又走过正堂,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玲珑并着四个侍婢安安静静的站着,听到声响,几个人又都转过身来,杨莲心沉着脸走出来,看着凤念芷身边侍候的几个侍婢目光寒栗,那几人一看便知杨莲心动怒了,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地满面畏怕。
  侍婢们噤若寒蝉,杨莲心反而优哉游哉的拂了拂袖子,“今日十一公主都干了什么?”
  几个人抬起头来面面相觑一瞬,其中一人答道,“夫人走后公主睡了许久才起来,一直想出去,被奴婢们拦着,公主开始到没有很生气,用过晚膳之后喝了药,之后又睡了,就在两刻钟之前公主忽然醒了,就硬是要出去,这大风大雨的,奴婢们哪里敢放,公主就闹了起来,奴婢们有些害怕出事,这才去告知了夫人,就是这样,奴们没有让公主出来一步。”
  侍奴说的合情合理,也和此前禀告她的人一致,杨莲心没什么好苛责的,又拂了拂袖袍道,“好了起来吧,公主今日受了委屈脾气自然大些,你们还是守好公主,莫要让她出来,待会儿我便回来了,若是公主待会儿再闹,便煎一副安神的药让她喝下去。”
  几个侍奴忙应诺点头,杨莲心看了一眼屋檐之外的大雨叹了口气。
  “走吧,去嘉宸殿,十三公子是可怜人,咱们再去瞧瞧。”
  玲珑闻言忙为她系好斗篷撑了伞,侍候着杨莲心走入雨中,杨莲心走得极快,待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脚下忽然一顿,转过头去,澜汀殿的正殿灯火通明,门外守着的侍婢们安静而乖觉,分明是正常不能再正常的画面,杨莲心却忽然看的一阵心慌,她生出一种留下来看着凤念芷的冲动,可一想到凤钦这会儿还在嘉宸殿她便又打消了这念头。
  身旁的玲珑疑惑的看着出神的杨莲心,“夫人,怎么了?”
  杨莲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忽然有点不安……算了,走吧。”
  大抵是凤念芷刚才那一阵又哭又叫的将她闹的狠了……杨莲心这般想着,大步的跨出了澜汀殿的院门,走入夜雨之中的杨莲心自然不知道她刚走凤念芷就下了床。
  ·
  雨夜之中的邀月台也是一片灯火通明,因是靠着小未央湖,景致比别处格外的不一样,雨势倾盆,可小未央湖上早早的便起了雾气,从远处看过来,置身于雾气之中的邀月台美轮美奂仿若仙境,商玦一袭墨白交织的广袖大袍站在围栏边上,便真有几分神仙风姿。
  扶澜站在他身后的雅舍门口,斜斜倚靠在门边,目光落在商玦背脊上。
  这处几乎落在小未央湖面上的雅舍是朝夕喜欢的地方,而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扶澜盯着商玦许久,幽幽的叹了口气,“凤晔到底还是没死,还是我救出来的。”
  商玦目光落在小未央湖上,并未有接话的打算,扶澜摇了摇头,抬步走到了他身边来,负手而立,此刻的扶澜身上慵懒散漫的气息一扫而净,虽然和商玦的气度不同,可他神态更为从容豁达,论起风仪来和商玦难分伯仲,“这是第一次,还会有下一次,下一次你还要救吗?我早和你说过,人的命数难改,你要改一人的命便罢了,两个你都要改,难啊!”
  商玦狭眸片刻,语声沁着雨夜的凉意,“她喜欢凤晔。”
  扶澜轻笑一声,“她都喜欢别人了你竟然不吃醋?商玦啊商玦,你可是越来越心大了,她今日喜欢凤晔,你便要保他不死,她明日喜欢旁人,你也要保旁人?”
  商玦略微沉吟一瞬,“要看是谁,她喜欢的,我自然要帮她。”
  扶澜一摊手,“这我就没办法了,所谓爱屋及乌大概就是你这个意思了,不过……”扶澜侧眸看着商玦,“不过你就不怕再生出别的变数来,就像我下午说的那样。”
  商玦眉头一皱,似乎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作难,片刻他才接着道,“世事纷乱复杂,一二变数或许有时候也是好事,只要不曾脱离我的掌控便好。”
  这语气隐隐带着三分俾睨霸气,扶澜弯了弯唇,抬手撑着栏杆看小未央上的雾,“也罢也罢,反正你要做什么我也拦不住你的,索性就按你的法子来吧。”
  微微一顿,扶澜语气深重起来,“不过,今日变数太多了。”
  莫说凤钦自己和一种蜀国人,便是扶澜这个旁观者局外人都有些感叹,好好地一场春日宴,竟然能生出这般多的变数,更是差点闹出了两条人命,好好的蜀王宫,是怎么闹成这样的,商玦没接话,扶澜看着商玦便有些同情,“所以说生在王室又有什么好呢?蜀国是如此,你们燕国也不差,外朝的政事且不说,内宫的这么些妇人就能生出许多事端。”
  扶澜语气有些作难,似乎他觉得对付女人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商玦闻言倒是弯了弯唇,“其实解决此事倒也简单,人多的地方自然便有勾心斗角便有权位之争,如果这内宫之中只有一人岂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明明这个问题这般简单,我却不懂为何这么多诸侯君王却没有一个人能想出来,你说燕国……燕国必定不会像蜀国这般。”
  扶澜“噗嗤”笑出声来,“你这语气,就好像历朝历代的帝君诸侯都是草包一样,这个道理谁不懂呢?只是男人嘛……站得越高,野心**越大,有的人喜欢攻城略地,有的人喜欢集齐天下财富,有的人就很喜欢征服女人……怎么样也是一国之君,征服不了战马征服不了敌人征服不了臣民……还征服不了女人嘛,所以才有后宫三……”
  扶澜一边笑着一边晃晃悠悠的转身想要靠在围栏之上,可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朝夕,三千的“千”字卡在喉咙里,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朝夕红裙墨发站着,身后还跟着子荨,子荨拿着一把纸伞,伞上还在滴水,看来是刚回来。
  条件反射的站直身子,扶澜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呵呵小鹿回来啦!”
  商玦不知想什么在出神,闻言立刻转身看过去,只是一瞬他便看到了朝夕湿了的裙摆,眉头一皱,商玦径直向朝夕走去,至朝夕跟前,他二话不说一把握住朝夕的手,感觉到她的手一片冰冷眉头皱的更紧,“不是说要陪凤晔一会儿才回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