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上天看她太辛苦,不忍心这药品就这么浪费了,才会给了一个契机,让绿袖带着药品,发挥它的作用。
绿袖,但愿你能成功。
……
狭小的船舱之内,茶香浮动。
段枫眠的这一艘画舫整体大,切割出的房间却都不大,除了他自己所在的那一间最宽敞之外,其他的船舱,都只有他那间的一半大。
绿袖泡好了两杯花茶,从衣袖的口袋中拿出了凤云渺塞给她的那一瓶‘月夜魔香’。
这东西,是靠嗅觉传进肺腑。
她在自己的两边衣袖上扑了一点,又扑了一些在茶盖与茶杯边缘上,这才端着茶杯走出了船舱,去往南弦所在的那一间。
到了南弦的船舱之外,她伸手敲了敲门。
“南公子,您在里边吗?”
“我在。”门板后响起了南弦的回应,“何事?”
“给您送花茶来的,热乎乎的,味道极好。”
“门没有锁,你直接推开吧。”
绿袖得到了回应,便伸手推开了房门,踏了进去。
走到了南弦的面前,将手中的花茶递给了他,“公子请品尝,相信我的手艺是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绿袖姑娘果真是心灵手巧。”南弦客套地道了一句,伸手接过了茶盏。
揭开了茶杯的盖子,闻到一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南弦将茶杯端到了唇边,抿了一口,茶水清爽而带着丝丝甘甜,果然很妙。
“绿袖姑娘的手艺果然不凡。”出于客套,南弦抬头致谢,可就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眼前站着的女子,一身红衣,容貌绝色,如记忆中那般好看,正朝着他笑。
“良玉……”南弦低喃了一声。
绿袖见他的目光有一丝呆滞,唇角轻扬,笑道:“公子慢慢品尝,我要去给陛下送茶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南弦不假思索地抓住她的手腕,“良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想着你,虽然我恨你,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想你……”
“你在胡说什么?”绿袖挣扎道,“你放开我!”
南弦此刻已然陷入幻觉,哪里会肯放过她,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尹良玉,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与凤云渺断绝了关系……”
“无耻的登徒子,你再不放我,我喊人了!”
绿袖低斥一声,扬手一个巴掌,挥往南弦的俊脸上!
南弦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擒住了她挥过来的手腕,而且在这一瞬间,绿袖涂抹在衣袖上面的魔香,又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他的鼻子,被他吸入了肺腑之中。
他的错觉,还会再延续片刻。
产生错觉的人,是无论怎样都不能恢复正常视觉的。
只能等药效退掉。
药效很快就会退掉,因此,绿袖趁机大喊——
“来人啊!非礼啊!快来人,南公子轻薄我!”
她一边喊叫着,一边猛力挣扎,“放开我!”
“我不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我抓到了你,就绝对不会放你离开。”南弦的口气十分坚决,“良玉,你可不要逼我对你动手,阿绣的死跟你有关,对不对?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从前我心软又糊涂,但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那么软弱,我一定会当着你的面,杀了凤云渺。”
绿袖听着他的话,心道一句:原来这南弦对良玉郡主,也就是颜天真,还存在着不浅的感情。
他的语气里有恨,也有爱。
听着船舱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绿袖知道有人闻声赶来,便开始哭喊,“快来人啊!”
下一刻,众多侍卫闯了进来,眼见绿袖被南弦拉扯,梨花带雨,连忙上前去拉。
“公子,你怎么能这么放肆?你是陛下的客人,绿袖姑娘是陛下的贴身侍女,你怎么能这样冒犯她?你有需求,那么多舞娘还不够你挑的吗?”
“放开绿袖姑娘,她不是你能碰的!”
在众人的大声叫唤中,南弦总算找回了理智。
一看到良玉出现,他没法保持理智,他的心情太复杂了。
但是此刻,众人却在他耳边喊着——绿袖?
南弦觉得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下,再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顿时惊愕。
被他拉扯着的女子,不是良玉。
是段枫眠身边的侍女绿袖。
南弦连忙松开了手,“怎么是你?你假扮良玉……”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绿袖破口大骂。
“你这个人,看上去衣冠楚楚,想不到竟是个衣冠禽兽!是你先来非礼我,这会儿你又皱着眉头装无辜,你以为大家都是瞎的吗?我绿袖虽然没什么起眼的身份,也不能让你这样轻贱,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落下,她掩面哭泣,跑了出去。
南弦眉头大皱。
怎么回事……
同一时刻,在另一间船舱内的段枫眠也听到了动静,朝身边的侍卫问道:“外边什么动静?怎么那么吵?”
“属下也不知道,属下这就去看看。”
二人正说着,忽听船舱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来报——
“陛下,方才南公子非礼了绿袖姑娘,绿袖姑娘此刻就坐在船头,她说,陛下若是不给她做主,她就要跳下去,死了算了。”
“什么?”段枫眠一惊,“南弦……非礼绿袖?”
他与南弦也是刚刚合作,并不太清楚南弦的性格,关于他好不好女色这一点,自然不知。
“刚才听见绿袖姑娘大喊,我们就闯进去了,果真看见南公子强拽着她,大概觉得她只是个小小侍女,想要她侍寝?”
“混账!”段枫眠呵斥一声,“那么多舞娘他不挑,怎么偏偏就看中朕身边的人。”
他对绿袖,有着特殊的情感,毕竟是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比后宫里那群花瓶有用。
先不说绿袖是高等侍女,娘娘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就算她只是个低等侍女,南弦想碰,也得先问问自己同意不同意。
段枫眠气怒,起身走出了船舱。
第336章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一更)
南弦正坐在自己的船舱之内,思索着事情的蹊跷。
他对绿袖是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的,除了良玉之外,他看不上任何一个女子。
可他确确实实冒犯了绿袖,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但是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他很疑惑,他怎么就会把绿袖看成了良玉?这两人长得分明一点都不像。
难不成是对良玉太过想念,这才产生了幻觉?
这不可能。
幻觉是从喝下茶之后才开始产生的,南弦不禁把目光落在了那杯花茶之上。
他跟绿袖没有半点恩怨,绿袖会有理由来陷害他吗?
若是她在茶里下了药,那说明她脑子实在不怎么灵光。
但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依旧要叫大夫来查一查这杯花茶有没有问题。
正想着,就听见船舱外响起了脚步声,下一刻,段枫眠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船舱门没有关,段枫眠便直接进来了,脸色一派阴沉。
“南弦,你看上去倒是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行为举止如此放浪,朕把你当成客人对待,你把朕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朕身边的人,是你能随便碰的吗?你究竟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他不止气恼南弦碰他的女人。
更是气恼南弦不懂规矩,不知敬重君主。
平时倒看不出来这么随便轻浮。
“陛下,你误会了。”南弦淡淡地解释,“我对绿袖姑娘并没有非分之想。”
“你的意思是——这些侍卫的眼睛都是瞎的?绿袖无缘无故陷害于你,利用她自己的清白?”段枫眠冷眼看他,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能不能请您的随行御医来,检验一下这杯花茶?”南弦指着绿袖端给他的那杯茶,道,“这是绿袖姑娘送来的,喝下这杯茶之后,不知为何,我竟然把绿袖姑娘看成了……我的心上人。”
段枫眠自然不知南弦的心上人是谁,听着他这话,轻嗤一声,“想要证明绿袖有没有在茶里下药,对吧?好,朕就叫御医过来检验,希望这不是你为了撇清自己要找的借口,如果是你见色起意,朕绝对不会轻饶你的。”
……
“殿下,那些人可真不愧是死士,嘴巴硬得很,鞭子和烙铁都用上了,他们似乎也不畏惧,有几个都快不行了,你看这如何是好?”
船舱内,凤云渺听着侍卫的汇报,不咸不淡道:“这样的结果本宫猜到了,一开始,自然不能让他们吃太大的苦,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刑罚,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旁边嗑瓜子的颜天真闻言,接了一句,“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升级刑罚?”
“当然了,鞭子跟烙铁怎么能称之为酷刑?这只是基本刑罚而已,受的都是皮肉之苦,许多铁骨铮铮的汉子都不惧怕,想要让他们松口,我自然还有更高明的招数,天真想不想见识见识?”
“不是都有几个快死了吗?再虐待下去,咽气了怎么办?”颜天真道,“这才一天,就得死几个,我怕他们吃不消,就拿不到口供了。”
“放心,快死的那几个,我不会再虐待他们,对付他们,自然是有比较温柔的刑罚。”
“温柔的刑罚?”颜天真这下倒是有些好奇了。
“你跟我来,你就知道了。”凤云渺低笑了一声,起身迈出了步子。
颜天真一向胆大,便跟上去了。
她想要看看,凤云渺会怎么从死士嘴里套话。
“我一定要拿到他们的口供。”凤云渺道,“段枫眠若是不来给我赔礼道歉,我就要把这些口供贴到大街上去,让他堂堂大国君主被万人耻笑。”
以为派死士过来就万无一失了吗?
死士的确不怕死,可也得有力气去自杀才行。
他让人给死士喂下的"mi yao",让他们连咬舌头的力气都没有。
凤云渺走到了那间关押着死士的船舱,推开船舱门,迎面一股血腥味飘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行刑的侍卫上前来行礼,叫人来给二人搬上了椅子。
凤云渺牵着颜天真,坐了上去,望着眼前的情形,面不改色道:“有几个人撑不下去了?”
“回殿下的话,有五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不宜再用刑。”
“那就不用让他们受皮肉之苦了。”凤云渺淡淡道,“抬到另一间去,上轻羽之刑。”
“这是什么意思?”颜天真问了一句,“这刑罚我还没听过。”
名字起得倒是文艺。
旁边的侍卫笑道:“回太子妃的话,这道刑罚,是最温柔的了,虽然温柔,却也让人无法招架。这轻羽嘛,就是孔雀的羽毛,用药水浸泡过后,软硬适中,然后,这人的脚底下都是有穴道的,找准几个穴道,用小刀划上几道血痕,受刑者会察觉到刺痛,这时候再用经过药水浸泡的羽毛去挠脚心,那就是又痛又痒,直让人抓心挠腮,想挠又挠不到,这个刑罚不死人,也很折磨人的。”
颜天真:“……”
这个世上,不怕痛的人倒是挺多,不怕痒的人,却是真少。
五个人被抬走了,便还剩下十五个人。
凤云渺朝旁边的侍卫伸出了手,侍卫会意,当即递给了他一个竹签筒,里面有十几支签。
“本宫手上的这个竹签筒,每一支签上面都写着一种刑罚,本宫不想给你们用同一种刑,这样太乏味了,接下来你们的命运就交给上苍,轮流来,本宫摇到哪一支,就按照上面的刑罚来用刑。”
凤云渺说着,望向第一排的第一个人,“从你先开始。”
话音落下,他便开始摇动手中的竹签筒,片刻之后,抖出了一只。
侍卫捡起来,道:“碎骨之刑。”
这个刑罚,颜天真是听说过的。
之前船只被水寇袭击的时候,抓了一群俘虏,当时凤云渺就想用这个刑罚,水寇比不上死士有骨气,吓得屁滚尿流,很快便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