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不好走，加上湿滑这又一阻碍，下山路比上山路多走了五分钟，全员回到宿舍差不多九点。钱思嘉像熬了一整夜一样倦怠。
杜小英回到住处赶紧关上窗户开启了空调，温度个位数的天气穿这么少出去，冻得她打了一路喷嚏。
“你先洗去，我吹会儿暖气。”钱思嘉双手举着伸向出风口，把浴室先让给了杜小英。
杜小英万分感激，立马收拾东西进了卧室，手机留在床上，钱思嘉无意瞥见华殷给杜小英发的消息显示在锁屏页。
“我看你好像要感冒，和思嘉姐一起泡点板蓝根喝，晚上开空调睡，明天早上拍摄要是起不来就别来了吧，节目组也有造型师。今晚辛苦你了，加油！”
钱思嘉当做没看到，把头扭了过去，心里却是替杜小英暖的。华殷是个好男人，即使不能做体贴的男朋友，也会做一个体贴的“同事”。
刚刚出发拍摄前宿舍厨房提供过一餐饭，但因为距离上一餐时间太近，钱思嘉没有吃几口，出去折腾了一趟，这时候倒饿了。她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去了一趟底下厨房，没想到看见米恬也在那儿掀锅盖找吃的。
米恬回来没有换衣服，维持着刚刚在树林里的臃肿打扮：她穿着厚厚的上衣下衣，运动裤腿被一双干练的皮靴束着，粉黛未施，皮肤有点偏麦色却没有瑕疵，五官立体鲜明，高高的马尾彰显着年轻人的运动气息。
钱思嘉想退出去来着，米恬恰在这一瞬间转身看见了她：“嗨，思嘉姐。”
米恬自来熟，跟华殷一样喊她。
钱思嘉“啊”了一声算是回应，最终还是把迈在外头的一只脚跨了进去问道：“厨房还有吃的吗？”
米恬摊手：“好像没了，厨房阿姨早下班回家了。”
厨房大概有十几平米大，传统的铁锅灶台，她去翻了翻碗柜，里头只有一堆干净的空碗。
“思嘉姐也饿了吗？”米恬绕到钱思嘉身后，“我也饿，他们好像都饿了，刚刚看到几个VJ在吃泡面。”
“是嘛……”钱思嘉关上碗柜，像模像样在厨房饶了一圈，“既然没吃的，那我就回去洗洗睡了。”
米恬追上钱思嘉的脚步：“思嘉姐我们一起回去吧！”
路说长不长，要经过一个木质走道和楼梯，夜里黑，米恬主动给钱思嘉打手电筒。
“好像真有人吃泡面，我闻到味儿了。”钱思嘉耸着鼻子，上面一排宿舍亮着灯的窗户里头透出来的浓浓的作料味儿。
米恬应声：“思嘉姐要吃泡面吗？我那儿有，给你两包。”
钱思嘉委婉拒绝：“我那儿也有，谢谢你啦。”
她只是不想跟米恬牵涉太多人情，一个正在和瞿焕炒cp的姑娘，就算同样是东娱的人，也有点膈应。
两人走到她们所在的小木屋，由客厅分道扬镳，钱思嘉推门进自己房，房里氤氲着由卫生间透出来的热气，杜小英背着身子在电视机旁吹头发，没听到她进来。
“我们的代餐食品在哪儿？不会在大王哥那儿吧？”钱思嘉蹲在地上翻行李，肚子饿得直打鼓。
“嗯，小英？”钱思嘉回头喊她。
“啊？怎么了思嘉姐？”杜小英吹干头发关了电源，“你在找啥呢把这些都翻出来啦！”
钱思嘉找了一遍没有，那就是在大王哥那儿了。她又重新把东西塞回去：“没事，不找了。”
“哦，思嘉姐你去洗澡吧。”
…………
女人之间顾及的东西比较多，相比之下男人之间就方便多了，华殷和胡敬之挤在小小的卫生间共用一个喷头。
“胡老师，你这身材维持起来费力吧？”华殷在看过胡敬之结实的腹肌和宽厚的肩膀之后启用精神胜利法，“嗯，一定很费力，算了我还是不练了……”
胡敬之一边挠头一边冲着满身泡沫，双手因为抬起而带动着肩胛肌和胸肌，听到了夸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你这不是已经瘦了吗？多少了？”
华殷瘪嘴，背过身去不让胡敬之看：“71，我没肌肉，看着比你块头大好多……”
胡敬之的体脂比较低，体重70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肌肉和骨骼，然而华殷……
华殷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大腿，壮实的大腿，有力的大腿——自从他发育以来大腿就是这样的，可能是受到了上帝眷顾。
两个185的高个子挤在莲蓬头下面，难免肉 | 体碰来碰去，胡敬之先冲洗好，给华殷腾出位子，华殷在胡敬之裸着跨出淋雨室的时候又盯了一会儿他紧实的屁股：“怎么能这么翘这么结实呢，走起路来肌肉纹路还带抽动的！”
胡敬之给了华殷自卑感，华殷心里头更不舒服了。晚上的事本就让他心存疑惑，躺在床上想着胡敬之之前和他说过的“一定要真诚相待”的话，终于实在忍不下去。
华殷坐起来对着胡敬之的床头，严肃道：“胡老师，我问你一个事，你老实回答我。”
胡敬之饶有兴趣地瞧着华殷的认真脸，侧过身来一只手撑着脑袋：“怎么了？”
“胡老师，你是不是也喜欢小英。”
“……”
“你说话啊胡老师！”华殷急了。
胡敬之顿时发笑，坐起来捂着肚子发笑：“这……这就是你一晚上绷着脸的原因？你觉得我威胁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预警。
☆、第三十三章
胡敬之轻浮的态度差点把华殷激怒，华殷心里想道：胡敬之你一把年纪了还敢觊觎芳龄22的杜小英的话，那你就是个斯文败类！
“谁跟你说的？”
“我猜的！”
华殷猜得一点也不准，胡敬之最终还是没能当上这个“斯文败类”。
“我只把杜小英当我的同事，更亲近一些的话，可以说妹妹。”胡敬之收敛了些笑容，郑重其事地跟华殷解释着。
华殷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胡敬之犹豫了一会儿，“嗯……我看上的是钱思嘉，你早晚早知道的，我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以后惊讶。”
“啥？胡老师你！”华殷转怒为惊，不可置信地瞧着淡定整理自己被子的胡敬之。
“怎么了？不可以吗？”胡敬之觉得他这反应有些怪，当初他知道杜小英和华殷暧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讶异。
“不不不……”华殷连连摆手，说了一句可怕的大实话，“可胡老师，我觉得思嘉姐对你没意思啊！”
胡敬之一愣，这小子胆子真挺大，啥都敢说。他抬起头凝视华殷：“你的感觉准吗？”
华殷天真地点点头：“我一眼就看出小英喜欢我了，你说我准不准。”
胡敬之：“……”
在这个问题上，胡敬之前前后后考虑过很多遍，却也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判断。如果说不喜欢吧，钱思嘉却反应过头；如果说喜欢吧，胡敬之还真没这个自信。依照钱思嘉的直爽性格，要是真喜欢了胡敬之，早早地就会去告白了，哪还等得到胡敬之来热脸贴冷屁股。
“胡老师，我听说你和思嘉姐的姐姐姐夫关系好了很多年了，你跟思嘉姐也好了很多年了吧……”
胡敬之垫高枕头躺下，双手扶着后脑勺和华殷聊天儿，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儿，他感慨良多。
“我跟她姐和姐夫是大学同学，也是老乡，来自不同的高中。那年高考我们三个一样的分数考进了传媒大学新闻系，发现了这样的缘分之后就开始发展友谊。今年我38，高考那年我18。”
华殷感叹：“这样的缘分真的很妙啊……果然还是要上大学。”
胡敬之继续说：“我记得第一次和陈岳祟去钱思秋他们家，钱思嘉只有十岁，圆滚滚的，活泼可爱，一直跟她姐顶嘴。她姐让我去教育她，结果小丫头一点儿都不待见我，沉迷电视剧，理都不带理我的。差不多一年见一次吧，钱思嘉成长得很快，个子一下子拔高，超过了她姐半个头。”
胡敬之在回忆这些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的笑意，仿佛昨日重现，青春时代犹在眼前。
“我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上钱思嘉，她对我来说，一直都是陈岳祟夫妻俩的妹妹。”他突然说道。
华殷开启听戏模式，抱着枕头歪头杀。
“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喜欢她好久了呢。”
“没有没有，在成立斯嘉丽工作室之前，她跟我见面的频率不是很高，见面也都是谈谈工作上的困难。可能现在进入她生活太深，突然发现她还……挺有魅力的。”胡敬之嘴角上扬，“她是一个有思想，有韧劲的姑娘，长得也好看。”
“噗……”华殷笑场，他还没听过谁这么夸钱思嘉。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
“没有没有，我觉得吧，胡老师你是真喜欢思嘉姐。”
“那当然了，”胡敬之难得翻了个白眼，“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对啊！”华殷拍了拍大腿，“我今天上午还见她给李舒炎打电话呢！”
胡敬之：“……”
华殷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纠正道：“是接了李舒炎电话！”
胡敬之不咸不淡地说：“那是她的自由，我尊重她的选择。说实话，现在谈什么儿女情长，事业上事儿这么多都来不及解决，哪还有心思去管别的。”
是事实，却也是对自己的安慰。胡敬之心里空空荡荡，说什么，听什么，都觉得没滋没味。
华殷给胡敬之加油打气：“没关系，你还有我作伴呢，大家都苦，熬过这阵就好了，我只要梦想着和小英终成眷属的那一天，就浑身都是干劲儿！”
胡敬之宽慰：“年轻人真好。”
年轻人会因为某一段恋爱而调动起浑身的感情细胞，为之感性为之疯狂，为之努力为之奋斗。而等到像胡敬之这样的年纪，那些血性的东西早就失了一半，所以当他感觉到他和钱思嘉没戏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做强求，只希望能一切顺其自然，以钱思嘉怎么开心就怎么来的顺其自然。
“那胡老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思嘉姐知道你喜欢她吗？”
胡敬之只是笑笑：“你没看出来我现在是被动状态吗？当然是她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两人装作啥都没发生的第N天。
华殷一个咕噜滚着卷进被子里头，胡乱地抱怨着：“不如普通人！明星活得一点儿都不如普通人。”
“都是自己选择的。我和你是，她们也是，有什么办法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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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殷和胡敬之房里交谈甚密，钱思嘉这里也来了不速之客。
米恬抛下经纪人来她屋聊天儿来了，说什么“都是一个公司的，应该早些来打招呼”，可钱思嘉并不爱这一套，累了一天，她只想洗洗澡早点休息。
“诶思嘉姐，你用的这是啥面膜啊，我感觉你皮肤好好啊，都不长痘！”米恬亲热地盘腿坐在钱思嘉床尾，钱思嘉坐在床头敷着面膜玩儿手机。
杜小英见钱思嘉不方便说话，便替她答：“是我统一采买的面膜啦，每次出新品就买，这次的好像是某个美容院的主打款……思嘉姐皮肤天生好，不敷面膜都没事。”
“这样啊，”米恬盯着钱思嘉白花花的大腿若有所思，“我平时都不太注意防晒的，一出门就晒黑，思嘉姐有没有什么防晒霜推荐吗？”
钱思嘉内心os：你自己没有经纪人吗？你自己没有化妆师吗？非要大半夜来我屋里问？
“安耐晒。”钱思嘉动了动嘴。
“嗯嗯，我也听说那个挺好的。”米恬鼓着腮帮子点头。
杜小英准备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摆在桌上，故意问钱思嘉：“思嘉姐，明天我们四点就要去拍起床镜头吧？准备这些厚衣服够不够？”
“够了吧，皮袜也要。”
早上寒气湿重，湿了鞋侵了脚，整个人状态就会不舒服。保暖从脚起，这是钱思嘉这几年走南闯北积累下来的经验。
米恬往杜小英这儿瞅，杜小英从行李箱里头翻出两双中帮皮袜，酷似皮手套，里头加了薄绒，好像又厚又防水的样子，很是新鲜。
“这是哪里买的？真的防水吗？”米恬激动得问。
杜小英回了两个字：“淘宝。”
“好，我也要让我经纪人买，每次室外拍摄鞋子裤子都要湿，太碍事了。”
钱思嘉揭下面膜，往脸上喷了些清水擦干净：“米恬啊，你是不是有啥要问我们的啊？”
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两个女人聊到12点？还是不熟的两个女人！
“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啊！”钱思嘉用一个憨厚的微笑消除米恬的顾虑。
“没关系没关系，其实思嘉姐说得没错，我心里头是有事，”米恬坦然，“还好思嘉姐直爽。”
“没事你说，我要是能帮就帮。”
“我……就是瞿焕的事，节目组让我和他亲密点儿，可我总放不开，我一想到……你可能会不高兴……”
钱思嘉听她这么吞吞吐吐，差不多get到了她的点：“你意思说他的前女友看着你们，你放不开手脚？”
过日子过得真真忘了本，钱思嘉骤然想起自己曾经和“瞿焕”有过那么一腿。
“不……不是的思嘉姐，是瞿焕跟我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还……我就怕炒cp炒错了，影响你们俩的关系……”
钱思嘉举着镜子近距离观察自己的脸，豁达道：“没事啊，既然是节目组要求，你们就炒你们的，我跟他不可能的，你别想那么多，影响拍摄的话，我们得在这儿待得更久是不是？”
可怜米恬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傻丫头，还以为瞿焕和她是被迫分开的一对儿呢，殊不知其中……
“有思嘉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瞿焕那边我再跟他好好商量合作的事情，我不会把拍摄搞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