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方才谢橘年还有些怀沈易北的真心,可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嘴巴动了动,这话还没有出口,沈易北道:“你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等这两天皇上心情好的时候,我就会和皇上提起这件事。”
“如今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我在皇上跟前受看重,又有了珍贵妃娘娘在宫里头,皇上这些日子一直觉得亏待珍贵妃娘娘,更何况你又是珍贵妃娘娘的胞妹,东阳伯府有恩于皇上,我猜想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驳了这个请求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谢橘年才点点头,“只是有一点,侯爷莫要强求,若皇上真的不高兴,那就别说了……”
“放心,不会的!”沈易北将她的手捏紧了些,“我是有分寸的人!”
这屋子里再次陷入了静谧。
谢橘年只能没话找话,“你不觉得夫人这段时间有些怪怪的吗?”
沈易北就算是再没将宋云瑶放在心上,可也察觉到,“的确是怪怪的,之前就算是我同她置气,她也不会低头来给我赔罪……可如今了,却是屡次向我示好,经常派丫鬟送来我爱吃的饭菜,更是来找过我几次!”
这换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不过他慌忙道:“不过我没怎么见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谢橘年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人只有在发生大的变故之后,性子才会大变,我猜想夫人身上也许发生了什么咱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说性子大变,这夫人好像从宫里头出来之后这才变了性子,该不会是宫里头发生了什么刺激夫人的事情吧?”
127 简直是欺人太甚
沈易北道:“我已经派人去宫里偷打听的,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查出些什么。”
这宫里头就算是铁桶,只是有心想要去查,还是能够查点消息的。
不多时,便有丫鬟婆子进来摆饭,两人一同吃了晚饭,谢橘年去了书房研究食谱,沈易北则在一旁看兵书,两人时不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这倒是颇有才成亲小夫妻的模样。
玳瑁和杜秋娘等人都退了下去,这茶都没有进来续一杯了。
看着谢橘年专心致志的样子,沈易北只想和她多说说话,索性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纸道,“……你可知道七皇子娘家的堂弟将人打死了,七皇子包庇七皇子妃堂弟的事情?”
谢橘摇摇头,这等皇家辛秘,哪里是她能打听到的?
沈易北见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才道:“七皇子疼七皇子妃那可是出了名的!如今太子还没有选下来,七皇子一直小心谨慎,可在这个关头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七皇子妃的堂弟将人打死了也就算了,更是霸占了那人的妻子和田产……这件事已经捅到了皇上跟前去了,想也不想,怕是宋阁老递上来的消息……”
原先他一直不明白这英雄为什么过不了美人关,可是想想如果是谢橘年哭着求他帮东阳伯谢信,他不一样会这样做吗?只怕这天底下男人都是差不多的。
谢橘年皱了皱眉,“皇上岂不是又训斥了七皇子一顿?”
“这是自然!”沈易北道:“不过这四皇子心太大了一些,如今这朝中刚有几个人簇拥着他,他就蹿唆着大臣上书皇上立他为太子,你是不知道今日这朝堂之上是多么热闹,以四皇子党羽为首的吏部尚书要皇上封四皇子为太子请求封成为太子,这话音还没落下来,支持七皇子的人就出来反对了。”
“吵来吵去,最后只等着四位阁老来发声,”首辅大人向来明哲保身,压根不会去掺合这种事儿!四皇子在皇上跟前做的那样明显,只冲着宋阁老使眼色,皇上就算是年纪大了,可也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哪里看不出来?”
“到了最后宋阁老只夸了四皇子一番,可还没等四皇子高兴起来,这宋阁老又说了几句七皇子孝顺的话……将两人都夸上了,等于什么都没说!立太子这件事也就是不了了之了!”
他甚至还看见这下了朝之后,四皇子对宋阁老那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这四皇子当真是蠢笨得很,众人都是长了眼睛的。
今日你敢堂而皇之的这样对宋阁老,来日若是别人投靠于你,做事儿稍有不顺你心意,是不是你也会一样对旁人?
自古以来,这帝王之才向来会笼络人,像四皇子这样的人却只会叫人离心。
只是四皇子偏偏觉得如今自己抓到了七皇子的把柄,若不再添一把火加把劲儿,想要再次等到机会也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他不仅要底下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递折子给皇上,更是将主意打到了送宋云瑶身上。
不得不说他这一步险棋并没有走错,他拿捏住了宋云瑶的把柄,宋阁老就冲着他示好了,至于宋阁老知不知道这他和宋云瑶之间的事,他并不关心,他不看重过程,只看重结果。
可偏偏沈易北那边却是半点都不知情,四皇子还是觉得要走一趟长宁侯府的好。
这一天夜深了,四皇子差人在长宁侯府打点好了,自己则直接去了正院。
不得不说这四皇子未免太猖狂了些,这堂堂侯府却依旧没有被他放到眼里。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宋云瑶是彻夜彻夜都睡不好,就算是有的时候闭上眼睛,却梦到上一世的惨剧,还有这一世和四皇子纠缠的样子……这天她刚阖上眼睛,就听到门倏地一声被打开了。
宋云瑶向来浅眠,如今更是觉得满肚子的火气,“寰儿!寰儿……”
这寰儿和珠儿一样是她的贴身丫鬟,自从知画被抬为侍妾之后,这珠儿和寰儿在宋云瑶跟前最为得脸,如今那珠儿死了,也就剩下寰儿了。
只是如今她叫唤了好几声,原本该守夜的寰儿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冷风呼啦啦往里头吹着,不过须臾,原本暖烘烘的屋子就已经变得冰凉一片,宋云瑶不耐烦坐起身来,却见着四皇子映着一片白雪走了进来,就像是索命的无常一般。
就算是这屋子里只燃着昏暗的烛光,只是这个人……就算是化成了灰烬她也认得!
宋云瑶紧紧抓着手上的锦被,颤声道:“四皇子,你……你怎么过来呢?”
四皇子淡淡笑了笑,“不过是过来看看长宁侯夫人而已,长宁侯夫人何必这般紧张?”
宋云瑶只觉得更怕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若是离我之间的事情被旁人知道了,我,我只怕是这条命都没了……”
“长宁侯夫人怕什么呢?既然我敢来这,该打点的都已经打点好了!”四皇子索性在离她不远处的锦凳上坐了下来,“看长宁侯夫人这样子,这些天怕是过得不大好,夫人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只是夫人答应我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做到……”
宋云瑶只觉得要将手中的锦被都要阻碍破了,“四皇子这话……我听不懂,我答应四皇子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父亲不是已经投靠于四皇子了吗?”
她自然不敢将四皇子威胁她的事情告诉宋阁老,她当了两辈子的姑娘,对于自己父亲的心思是知道的,若是这件事闹开了,宋阁老并不会帮她,甚至还会觉得他是个拖累。
在父亲心中,这权势比他重要的多了。
四皇子摇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在这寒夜之中显得更加瘆人,“呵,长宁侯夫人这话可是说错了,凡事我看重的都是一个结果,宋阁老当着我的面是说过几句漂亮的话。”
“只是宋阁老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居内阁大臣,想必这两面三刀的功夫是不会差的,而我想要的是什么,怕是没谁比长宁侯夫人更清楚了——我想要的是太子之位!”
“今日这朝堂之上发生了些什么事儿,长宁侯夫人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宋阁老,可曾有帮我说过一句话?可见这明面上的投靠不叫投靠,要真心于我投诚,那才是投靠……”
顿了顿,他更是道:“这太子之位我是要定了,宋阁老那边长宁侯夫人得抓紧才是,只是皇上跟前如今还有位大红人,那就是你的夫君——沈易北,当日我交代长宁侯夫人的话,长宁侯夫人怕是没听进去吧,要不然我怎么到了今日还没见着长宁侯来找我了……”
欺人太甚!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宋云瑶多日来的委屈和愤恨一下子迸发出来,她抓起一旁案几上的茶盅狠狠朝着四皇子狠狠砸了过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心肠怎么这么狠毒?沈易北,沈易北是我的夫君了,当着他的面让我如何说这些话?女人家不该掺合政务,四皇子比我更清楚,我劝了侯爷,侯爷问起来我又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道给侯爷听吗?四皇子便别忘了,若是我被休了,这件事闹开了,四皇子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就连我父亲……只怕顾及着我的名声都不会再和四皇子您来往了,到时候谁都讨不得好……”
这四皇子是个练家子,如今头微微一偏,这茶盅就落在了炕上,好在这炕上铺满了锦缎,所以如今声响并没有太大。
他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闹开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丢脸的是你,是长宁侯府,就算是真的闹开了,难不成父皇还能要了我的命?还是这长宁侯敢找我拼命?反倒是长宁侯夫人你……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了。”
“更何况,长宁侯夫人怕是瞧轻了你那位能屈能伸的父亲,到了最后你怎么知道他会与我为敌了?有些时候一个人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身份了!”
宋云瑶瑟瑟发抖,嘴唇一张一合,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四皇子站起身来,收起脸上的笑意,显得更加冷峻了,“今日我深夜来访,只是为了和长宁侯夫人提个醒,要是长宁侯夫人没有将事情办妥的话,过几日我不介意光明正大的来长宁侯府拜访,兴许还会带什么物件……”
话毕,他更是转身就走。
宋云瑶只觉得他是魔鬼,好像这一世的四皇子比上一世更加可怕,上一世,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落得什么样一个境界,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如今她就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不知道这火什么时候就会熊熊燃烧起来。
她这心了,整日更是惴惴不安,只是同魔鬼打交道,更是要小心才行,她相信依照着四皇子的性子,说不准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知道:“四皇子,慢着,我有话要说!”
128 没有一个简单的
即将要踏出门外的四皇子转过身来,脸上略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宋云瑶光着脚踩在地下,那叫一个透心凉,月光打在她脸上,叫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桩枯尸似的,好像一阵风吹来,她整个人就要倒下一般,“侯爷那边我怕是无法说服他,侯爷这个人心思多,不是我说怎么样他就会怎么样的。”
“更何况如今我和侯爷的关系……如今在京中已经成了个笑话,我哪里能劝得动他?不过我倒是能为四皇子找一个人来,那人的身份虽不如侯爷尊贵,在皇上跟前也不如侯爷得宠,但在文官之中却是颇有威望。”
“谁?”四皇子也感略感兴趣。
宋云瑶道:“就是沈家的二老爷沈侍郎!”
“你是说谁?”四皇子冷笑一声,“长宁侯夫人啊长宁侯夫人,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这沈侍郎是谁?那是靠着科举一步步走上来的,这些文官向来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你要他投靠于我?怕是痴人说梦,这沈侍郎刚正不阿乃是出了名的,他们这些文官效忠的那个人永远只是当今圣上!”
这沈家二老爷的路子,他不是没有走过,确实难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