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猜不透辽王的来意,当然,除了在别院中的保宁长公主。
九王爷谋朝篡位的消息前几天就已经传到别院来了,皇上病了的消息也一并传了过来,若是换成了平日保宁长公主早就去了京城,但是如今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身边伺候的嬷嬷们是着急得很,却也不敢将话说的太过了,万一这保宁长公主的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反倒是她们自己讨不到什么好。
保宁长公主倒像是个没事人儿似的,这些天因为丹阳县主迷上了钓鱼,所以母女两人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别院里头钓钓鱼说说话,日子倒也是过得极为惬意。
这一天甚至就连丹阳县主都问起保宁长公主的意图来了,“……皇上病了,我们真的不用进宫看一看吗?娘亲,你放心,我现在都没事儿的,更何况之前橘年姐姐也和我说过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总不能一辈子躲着,我……陪你一起进宫吧!”
保宁长公主慈爱看了她一眼,“娘的丹阳真的是长大了,只是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人活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了?无非就是图自己心里痛快罢了,既然你我都不愿意去宫里头,那就不去好了,你我母女二人一辈子就在这别院之中就好了,哪儿也不去。”
若是细细听来,会发现她将最后一句话咬的极重。
可丹阳县主却是没听明白。
保宁长公主轻笑一声,道:“而且我如今也想明白了,现在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不嫁人就不嫁人,我这辈子没嫁人不也活的好好的吗?要是到时候你真的碰上什么难事儿了,我不在了,就进宫找皇上,你要是不愿意进宫,就去找谢橘年,你放心,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帮你打点妥帖的!这一辈子高高兴兴,能按着自己的心意而活,比什么都重要!”
丹阳县主只觉得保宁长公主怪怪的,可到底是哪儿怪了,她却是看了半天才看明白。
保宁长公主从始至终这眉头都是紧紧蹙着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况且,原先保宁长公主只觉得她还小,从来不和她说这样的话,如今这是怎么了?
丹阳县主是怎么都没想明白,可既然她娘亲说不用进宫,那就不进宫好了,反正她也不愿意进宫,只是她听橘年姐姐说安安已经找回来了,如今她只是有些想橘年姐姐、安安和平哥儿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是不是又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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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县主十分惦记她的橘年姐姐,还有平哥儿和安安。
???她可是记得橘年姐姐答应过她,等着安安找回来的时候,是要让安安认她做干娘的,她如今年纪还小,平日里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真以为认了小姑娘当干女儿,就像是过家家似的,那才好玩了。
????虽然丹阳县主在保宁长公主跟前说过几次要不要进宫,保宁长公主顺不用去,但她心里却是想谢橘年想的紧。
????因为这些日子,保宁长公主并未像之前那样管着她,她能够带着人出去走走散散心了,所以这一天她趁保宁长公主不注意的时候,她又再次留下了一封书信,带着两个宫女和一些随从直接杀到了长宁河府去了。
????谢橘年看到她的时候自然是吓得不得了,慌忙派人去别院给保宁长公主送一封信,宝命长公主的回信也是极为简单——若是丹阳这样能高兴些,那就让丹阳在长宁侯府多住些时间就好了,只是如此一来就要多麻烦谢橘年了。
????得了写封信,丹阳县主便在长宁侯府安安心心住了下来,每日就是逗逗平哥儿和安安,或者和谢橘年说说话,日子到底是过得极为惬意的。
????这期间顾玉也曾来过两三次,只是每次听说顾玉来了,丹阳县主就像是没听见似的,或者就算是真的听见了,谢橘年问起她的一起来,她也是避而不谈,并不愿意出去相见。
????谢橘年到了最后也直摇头,“照这样子下去,丹阳何时才能寻到一个好人家?”
???她向来觉得这姑娘就要活得开心才是路,丹阳县主真的过得高高兴兴,嫁不嫁人倒也无所谓,凭着丹阳县主如今的身份,一辈子也能活的舒舒服服的,只是丹阳县主每次虽在笑,但那笑容却并未触及到年底。
????有好几次就要平哥和安安睡着了,丹阳县主在旁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原来多活泼的一个姑娘啊,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
???谢橘年每想到于此,就会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沈易北道:“今日顾玉过来虽说有些公事,可往常顾玉来找我的时候,也并不是一定非要来长宁侯府的,原先咱们可都是在寻味楼吃饭的!如今九王爷死了,寻味楼也充了公卖给了别人,所以说去寻味楼吃饭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你想想要是换作了之前的顾玉,要是知道丹阳县主现在住在长宁侯府,只怕是一步都不肯踏进来,但是如今他不近来了,还来的有些频繁,我看了这件事也并不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呢!”
????听到这话,谢橘年眼里恨不得能迸出光来,“真的?”
????沈易北点点头,含笑道:“难道我还会用这种话来骗你吗?所以平时没事你也要多劝劝泽丹阳县主,劝她最好能和顾玉说上话,要是换成丹阳县城原先的性子,两人孩子说不准都怀上了!”
????“至于老兴国公那边,我也试探过了老兴国公的意思,他老人家到底是上过沙场的人,对生死都已经看得淡了,更不要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何况老兴国公也是有他的打算着,这丹阳县主心思单纯没什么坏心,虽说身世上不太好听,可架不住丹阳县主身份高贵,有这样一个儿媳妇,那个兴国公夫人怎么敢随意拿捏?”
????“兴国公夫人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碰到那种好说话的儿媳妇,定会端着架子,依着顾玉那性子又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到时候闹开来又是家宅不宁!到时候要是兴国公夫人敢对丹阳县主怎么样,不需要兴国公府这边出面,只怕保宁长公主那边就会将她给生吞活剥了,而且我估计她也不敢对丹阳县主怎么样的……这样想来这一门亲事怎么算都是不错的!”
???谢橘年忍不住笑了起来,“原先我只听人说这老兴国公是位铁血铮铮的汉子,没想到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还是个老狐狸了,想的这么通透!”
????“在朝堂上爬摸滚打的,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但凡是笨一点的都不会位居高位的!”沈易北是从心底里崇拜老兴国公的,如今提起老兴国公当年做的那些事,更是笑吟吟道:“你是不知道这老兴国公当年胆子多大,他是和先皇一起长大的,说是先皇小时候还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了,只是到了后来别人都不敢明着说这话,只说他勇有谋!”
????“当时还有不少人曾说过,若是那老兴国公生在读书人的家里头,就凭着他的脑袋瓜子,只怕也会步入内阁,坐上了阁老之位了,可见这人聪明,做什么都无所谓,就像我似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谢橘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还有人这样变着法子夸奖自己的?”
????沈易北却是一本正经道:“我可没夸奖我自己了!我小时候就知道长宁侯府日子不好过,做人呢不能太拔尖,要是太拔尖了,别人会记恨你,会打压你的,所以我小时候就开始琢磨怎么振兴长宁侯府,那个时候我也不大喜欢读书,其实吧,也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想要从文却是太难了,这沈家在朝堂之中也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想要靠着我自己一己之力去往上爬实在太难了,后来就想着去习武了,正好也让二房那边能够放松警惕。”
他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从小到大他就开始在筹划这件事了,就算是没有当日在皇上跟前的那一箭,以后他也多得是机会。
谢橘年笑着道:“好,好,就你最聪明,到时候只希望我们的平哥儿和安安能向你一样聪明就好了。”
沈易北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了丫鬟的通传声,“侯爷,夫人,丹阳县主过来!。”
这丹阳县主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家,沈易北一个外男也不好多在这儿,所以等着丹阳县主进来,两人打过招呼之后沈易北就下去了。
丹阳县主还是怏怏的,像是做什么都没精神一般,“……橘年姐姐,我整日都好无聊啊,都快憋出病来了,原本我以后你这日子已经够无趣了,没想到问了问身边的丫鬟,这才知道你的日子还算是好的了,起码上头没有公公婆婆,不用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管家上头,可想而知别人的生活该多没意思,换成是我,我怕就活不下去了。”
“其实话也不能这样说,其实人都是可塑性很强的,如今你只觉得这样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可真的有一天过上这样的生活,你又会很快适应了。”谢橘年看着丹阳县主百无聊赖的样子,也觉得心疼,“要不等着过几天天气好了,我们一行人去庄子上住些日子?”
“真的?”丹阳县主只觉得有些欣喜若狂,“橘年姐姐你的身子不要紧?还有平哥儿和安安怎么办?”
谢橘年笑着道:“我这都出月子好长时间了,没事儿的!自从我月份大了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都快憋坏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至于平哥儿和安安,这府里头不是还有老祖宗在吗?正好将他们俩儿接到老祖宗院子里去住几天,咱们几个好好出去玩玩!”
她虽来到这个朝代已经很久了,可骨子里却还是现代人的事先,这人啊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光围着孩子娶转,正好如今秋高气爽,趁着这个机会和沈易北、丹阳县主出去玩玩,当然,她自然不会忘记偷偷喊上顾玉的。
丹阳县主顿时脸色就变了,那是满脸欢喜,“那橘年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去哪儿?我之前听你说过这长宁侯府名下有一个庄子,里头还有温泉了,要不咱们去泡温泉吧?我还听说过这皇上新赏赐给东阳伯府一个满是木樨花的庄子,这个时候木樨花开了,要是咱们去那个庄子说不准还能做桂花糕吃了,橘年姐姐,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我教我做菜吧……”
她一高兴起来,那话就是滔滔不绝。
谢橘年笑着说好,“……咱们尽快出发,不过去哪儿可得我说了算,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丹阳县主一个劲儿地说好,还没和谢橘年说上几句话了,就忙跑回去收拾衣裳去了。
谢橘年将这事儿和沈易北说了,沈易北也只说好,“他们俩儿我看迟早是会在一起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俩儿也当当媒人,到时候事情成了,老兴国公和保宁长公主定是要感谢我们的。”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沈易北也找到了顾玉,顾玉如今也是不大高兴,自从上次老兴国公训斥了兴国公夫人陈氏一顿之后,陈氏倒是没敢再搀和顾玉的亲事了,可架不住人家陈氏枕头风吹得好啊,如今因为他的婚事,兴国公倒是每日一见到他就说个不停,直说他今年年底之前必须要将婚事定下来,要不然兴国公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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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帮他定一门亲事了。
顾玉能够不顾兴国公夫人陈氏的颜面,却不能不顾忌自己和兴国公的父子之情,就算是心里并不亲近父亲,可兴国公到底是他的父亲,而且所言所行更是为了他好。
所以这些日子他也是头疼的很,沈易北找他的时候,他还为这事儿烦心了,只一个劲儿倒苦心,“……北哥,你说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儿?从小到大他就没怎么管过我,原先我娘在世的时候将我交给了我娘,等着我娘死了之后又将我交给了我祖父,如今居然想插手起我的婚事来了?”
“什么儿女亲事该是交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狗屁!都是狗屁!你说说他哪里有半点当父亲的样子,从小到大我就在想,以后要是我当爹了,决不能像他一样不负责任,这孩子生了就不管了像什么事儿?对我这样也就算了,就连对陈氏生的那几个孩子也是这样,心情好,他们懂事听话了,就逗一逗,若是他们不听话了,就将他们丢的远远的,这天底下哪有这样当父亲的……”
他虽说着埋怨的话,可他的言语之中并没有透露会不理会兴国公的意思来。
沈易北只道:“你啊,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等着你成了我这样了,心里就舒服了是吧?这兴国公是看着不大靠谱,可他心里也是疼你的,父爱如山,这男人总不可能口口声声将对自己儿子的疼爱挂在嘴上吧?”
“原先我还没当父亲的时候,不能理解这话中的意思,如今算是明白了,我对平哥儿不就是这样吗?橘年总是买怨我,说我不疼平哥儿,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平哥儿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疼他?不过想着安安是个姑娘家,一生下来就吃了不少苦,姑娘家的又是娇贵些,所以才多疼了安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