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季皇后,哪里能抵得上自己的女儿重要?要知道,保宁长公主向来将丹阳县主当成命根子似的!
周六却是没想到这一茬,只道:“这,这可怎么是好?前几天我还在莫愁跟前说要娶她进门了!”
“你可真是个猪脑子啊!这两杯酒一下肚,什么话都敢说了,这话你当着你祖母的面敢说吗?”沈易北是恨铁不成钢!
顾玉摇摇头,更是补了一刀,“你想要娶人家莫愁进门,可也得人家莫愁愿意啊!”
周六狠狠瞪了他一眼,才道:“这话我当着我祖母自然是不敢说,要是被我祖母知道,恨不得要扒了我的皮。”
顿了顿,他更道:“不过就算是我现在不敢说,以后也会找机会将这事儿告诉家里人的,这些日子我也好好想过了,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了?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还不如娶了莫愁进门!”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真心喜欢莫愁的,莫愁虽说是怡红院的当家花魁,可她却是个清白身子,又是知书达理的,能配得上我,你们是没听说莫愁的身世,小小年纪就被继母卖到怡红院来了,实在可怜……”
“唉,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祖母和姑母那边让我娶妻,我就一直拖着,难不成她们还强行压着我入洞房?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将莫愁迎娶进门的!”
说着,他更是长长叹了口气,“若真的不喜欢一个女人,还与他结为夫妻,那可真的是害了她一辈子啊!”
他这是想起了自己去世的妻子,妻子嫁给他几年,没过什么好日子,到最后更是失足溺水而亡,真是可怜!
沈易北拍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只是这想法和实际行动却是两回事,你啊,以后要忙活的还多着呢!”
顾玉也道:“没错,虽说你们周家如今不用攀附任何人,可这当长辈的总希望你能够娶一个贤良淑德、出身名门的女子为妻,就算是莫愁长得像是天上的仙女似的,你们周家只怕也不会答应!”
这话也是有感而出啊!
因为这一番话,周六可谓是寝食不安!
等着季皇后生辰那一日,沈易北带着宋云瑶和谢橘年进宫了,谢橘年虽说身份只是个姨娘,可到底是东阳伯府的姑娘,这慧贵妃也发话了,到了这一天要宋云瑶带着谢橘年一起进宫,毕竟她还打算看看笑话了。
等着谢橘再次进宫的时候已经是无悲无喜,只跟在沈易北身后装得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似的。
谢橘年很清楚慧贵妃这样位高权重者的心思,整天呆在深宫里日子繁琐且无聊,不找出点事情来,心里就不舒服!
要是他活得摇曳生姿,只怕会贵妃多的是招数在等着她了,所以她得装惨,越惨越好!
今日明知道要进宫,她更是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灰扑扑的墨绿色褙子,脸上的脂粉也擦得格外暗黄,整个人一看就像是劳心伤神寝食难安的样子。
就因为这件事,谢橘年上马车的时候沈易北还多还问了几句。
可谢橘年却是极有骨气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只是到了季皇后跟前,季皇后问起的时候,她却不敢再甩脸子了,“回皇后娘娘的话,因为最近天气不大好,所以奴婢有些吃不下睡不香的!”
这话倒是能让人浮想联翩,这病了就该吃药,像她这样的,十有八九是因为心里不舒服了!
正喝着茶的慧贵妃娘娘深深看了她一眼,“虽说你只是长宁侯府的姨娘,可到底是东阳伯府的嫡出姑娘,若是身子不舒服,莫要强撑着,得告诉你们家夫人一声才是,你们家夫人向来好说话的很!”
方才宋云瑶还专程来给她请安了,更是给她捎了一盒子珍珠膏,说是铺子里新研究出来的,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使用会让皮肤变得更加光滑。
末了,宋云瑶更专程说了一句,这珍珠膏如今只出了一盒子,是专程给她准备的!
有了这话,慧贵妃自然要多照拂照拂宋云瑶了。
谢橘年只乖巧说了一声是。
倒是季皇后见着气氛有些不对,出来解围,只是这坤宁宫中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如今只有些拘谨,“大家莫要拘束着,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管吩咐一声,御膳房那边都准备好了……”
今儿慧贵妃过来可不是为了给季皇后过寿的,她的眼神一直朝着外头扫去,急不可耐道:“不是说今儿保宁长公主会带着丹阳县主过来吗?怎么还没来了?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吧?”
季皇后含笑道:“从保宁长公主所居别院到皇宫路途不算近,此次又有丹阳县主一起过来,路上花费的时间怕是更久些了,不过前些日子本宫差人送信去别院,保宁长公主的回信上说会赶过来一起用午饭,这次更是会在宫里住几日再回去了!”
慧贵妃一听这话十分满意,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不少。
因为有季皇后在,所以这生辰宴并没有什么玩乐的地方,一群人坐在花厅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的是聊天,可有季皇后和慧贵妃等一些妃嫔在,谁还敢畅所欲言?
周六看着有些紧张,今儿他也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直裰,趁着慧贵妃不注意,还和沈易北低声道:“北哥,你说我今天这样穿好不好?方才姑母还专程将我叫过去训斥了一顿,说今日怎么穿成这样就进宫来来了?我,我这不是怕万一保宁长公主看上我了……”
“你放心,没有万一,好好将心收到肚子里去,就算你今儿穿着一身金缕玉衣来,这保宁长公主也是看不上你的人的!”沈易北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了一旁的谢橘年身上,这谢橘年时不时真的不舒服?之前怎么就没听她说起过?
因此,他这嘴上也就愈发不留情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虽说的不假,可保宁长公主却是有远见的人,别说你长得不算出挑,就算生的是貌赛潘安。就冲着你那纨绔的名声,保宁长公主一样是看不上的!”
“北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有这么不堪吗?”虽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可周六悬着的一颗心却是彻底放了下来,“不过这样也好,谁要是摊上保宁长公主那样的丈母娘,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073 最是天真无邪
男女是分席而坐,沈易北这边聊着天,宋云瑶和谢橘年那边却是安静得很,和谢橘年她们坐在一起的还有周家八姑娘和季家的几位姑娘。
季家的这几位姑娘一看就是和季皇后同出一脉,整个人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怎么笑,看起来刻板极了。
所以谢橘年只觉得沉闷的很,大多时候都是慧贵妃在说,旁人都在听着,偶尔周八姑娘能插上两句话,可话没说完,周八姑娘瞥了顾玉所在的那方向,脸就无端端红了。
慧贵妃哪里有不懂,她心疼自家侄女儿,只道:“顾玉,老兴国公最近可还好?前些日子本宫听皇上说了,说老兴国公自尽身子抱恙,如今好些了没有?”
顾玉站起身,恭敬道:“多谢慧贵妃娘娘挂记,祖父的身子好了不少,祖父的病是旧疾了,是因为之前在战场上杀敌留下的顽疾,到了换季的时候便会觉得身上疼痛难忍,皇上已经差了院判大人过去给祖父诊治过了,说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那本宫就能放心了,当年你祖母在世的时候,你祖父身边还能有个照应的人,你祖母去世有几年了,你祖父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慧贵妃一拍脑门,哎哟一声道:“看这大好的日子,本宫说这些做什么?今儿是皇后娘娘的大日子!”
说着,她更是长叹一口气,“若你祖母还在世,你早早定下了亲事,你祖父恐怕也会高兴些……”
这话头七绕八绕,最后还是落在了这个话题上。
顾玉绷着一张脸道:“多谢慧贵妃娘娘关心!”
这慧贵妃是谁,向来只有她给旁人甩脸子的份儿,她哪里会去看别人的脸色,如今也懒得寒暄,直奔主题道:“你说若本宫帮你找一门亲事,你可愿意?正好也能了却了你家中长辈的心愿!”
说着,她也不等顾玉说话,更是道:“虽说儿女的亲事该交由父母做主,可俗话说的话,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继母的打算,本宫也是知道一二的,你这么周正的一个孩子,本宫可不舍得你娶那样的人家,不管怎么说,你未来的妻子也要家世清白,这门第和你们兴国公府配得上不是?”
若要真的论京城之中有哪门哪户能够与兴国公府匹敌,除了周家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人家了。
顾玉哪里还有听不懂的,“多谢慧贵妃娘娘的美意,我的心事自然是要交给祖父做主,祖父点头了,我才能答应!”
慧贵妃愈发来劲了,“若你这边答应了,你祖父那边保准会点头的!怎么,你这可是嫌弃本宫?怕本宫给你说的人家不好?”
她就不信顾玉敢当着众人的面驳她的面子,老兴国公那个老狐狸她斗不过,这顾玉毛都还没长齐了,她怎么会拿捏不住?
顾玉忙道:“不敢……”
他这话音还没落下,外头便传来了太监尖利的通传声,“保宁长公主驾到!丹阳县主驾到!”
顾玉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这保宁长公主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在场的人除了季皇后和慧贵妃,众人都齐齐站了起来,谢橘年更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门口,想要瞧瞧这位传闻中极厉害的保宁长公主是位什么样的人物!
只是等着保宁长公主进来之后,谢橘年不免有些大失所望,保宁长公主长得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严苛,容貌也算不上十分出条,只是那浑身出尘的气度让人不敢逼近,就好像那天上高高在上的仙子一般!
有些人好看不在于美貌,而在于浑身的气度,保宁长公主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下一刻,谢橘年的目光却被保宁长公主身后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给吸引去了,这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的穿着并不如保宁长公主衣着那样老气,一身鲜红,头上斜斜插着的金簪上更悬着几个珊瑚串,一走路便是叮铃铃作响。
丹阳县主一进来倒是一点都不胆怯,反倒是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珠子压根就没停下来过!
保宁长公主牵着她上前给季皇后请安,像是没有看到慧贵妃似的。
季皇后觉得有些尴尬,只道:“原本本宫还以为你们会用午饭的时候才来,没想来的这样早,好些日子没见丹阳了,长高了不少,来,来,快坐下吧!”
保宁长公主也不客气,直接挨着季皇后落座,“还不是因为丹阳!她一听说要进宫,一大早就起来了,就连上了马车也一个劲儿要马车快点快点,所以来的才这么早!”
她们说着话,便有人上前给保宁长公主请安,可不过是上去了一两个妃嫔之后,保宁长公主就冲着他们挥手道:“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外人,之前也不是没见过!免了这些俗礼!”
有人精自然接话道:“保宁长公主果然不是俗人,像是天仙儿似的!”
保宁长公主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
那妃嫔只能讪讪退了下去。
谢橘年忍不住暗道,这保宁长公主看起来果然不太好相处,也怪不得慧贵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保宁长公主了。
周八姑娘也忍不住和旁边的姑娘低声说起话来了,“这保宁长公主怎么来得这么早?”
若不是有保宁长公主出来搅合,顾玉就要答应了!
另外的一个姑娘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丹阳县主长得好看了不少,原先黑不溜秋的,像个小泥人似的!”
又有一个姑娘低声道:“保宁长公主疼丹阳县主疼的像是眼珠子似的,我可是听说了,丹阳县主在别院里是无法无天惯了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了盛夏的时候还能跟着人去山上捉萤火虫,还能下河游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