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姜云央停在门外的躁动,也大步跑出去看,正巧看见那一地血渍,触目惊心,心仿佛被万虫啃食。
“母亲,母亲,你怎么样?”许是太多激动,竟不由自主的冲上去抓住王氏的手腕,那手心鲜红的血浆红到了极点,一点一滴的淌下,滴落他黑色的靴子上,仿佛没入夜色的彼岸花。
王氏剧烈咳嗽两声,眼里呛出泪水,回手抓住姜云央的手臂,强压自己内心激烈:“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这话才让姜云央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过激动便脱口而出。只是对于记忆还是丝毫没有:“你别说话u,我去找大夫。”姜云央别过目光,搀扶着她准备进屋。被王氏阻止:“没事,怒火攻心罢了。”
无人察觉那眼里的孤寂与失落。话落推开了姜云央,由侍卫搀扶:“进去照顾好井菱,我还有事。”说罢依附着那人的搀扶转身离去。
那衣袍虽大,却给人一种单薄的感觉,仿佛下一秒便会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姜云央怔仲,握紧双手,手上的鲜血本该冰凉了,却如火石般他的肌肤。第一次想着,想着记起所有的事!
赶了一天的路程,总算到了青竹山角,几人都十分乏累,毕竟是姜云妨要求不能坐马车,因为怕引人注目。现在的姜家不能传出没有她存在的消息。
因为姜云央失踪后,姜云妨这个长女算是发挥到了极致,暂且让忌惮姜家的人都不敢动作。
而姜云妨贵为小姐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韧力走这么远。走到半路便摔了一跤,还是由萧容背了后面的路程。
等到了青竹山角,几人找了家客栈便落下脚,姜云妨尴尬至极,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坚持力。让萧容背了这么久。
放下她时,姜云妨早已面红耳赤,萧容让阿岚找个大夫来给姜云妨看一下,再让于怜去打些热水。至此房内只有两人,气氛更加尴尬。
姜云妨偷偷瞟了一眼萧容,见他走到桌边掉了杯茶水而来,递给她:“渴了就喝点吧!”
姜云妨干咳两声,推辞:“你背我这么久,还是你先喝点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一路背来没啥遭到别人闲言碎语,但大多是以为她是他的弟弟罢了。
萧容勾起嘴角,将茶杯递到自己嘴边,小口咛了一点,再递给姜云妨:“我喝了。”
姜云妨满脸黑线的看着那杯中荡漾着凌光的茶水,那一口应该是点水吧……
萧容看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发自内心的觉得逗趣,不由自主的嘴角弧度愈发浓烈:“不过担心,你很轻,我不累。”
姜云妨哑然,闷闷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见萧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脸上的温度不能退去:“如果可以一辈子背下去,就算你身重千斤,我也愿意。”莫名神色变得游离,嘴边失去了笑意,那神色充满忧伤。
她似乎在哪见过这抹忧伤。
“你……”姜云妨想问,他为何这般喜欢自己,明明这一世没有多少交际,自从她重生之后,他便待自己爱慕不已。然而有什么除了别有目的,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个人为何喜欢自己。
“小姐,水来了。”脚步声踏进,截断姜云妨还没说出的话,于怜端了一盆热水放在姜云妨面前,蹲子正准备她的鞋袜,后手停在鞋子上,歪着脑袋看向对视的两人,气氛诡异。
“王,王爷?你可否先出去?”毕竟男女有别,何况小姐是未出阁的千金,更是不可以在陌生男子门前露出双脚。
萧容垂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出了门。
直到第二日两人才见了面,而昨日只是上了些药,现在脚踝也不是很痛,只是轻微扭伤。萧容本着自己上山帮姜云妨找那神医,姜云妨却态度坚硬,决定自己亲自上山请,萧容一句:“那便由我背你上山。”瞬间堵住姜云妨的话。
最后只能妥协,在山下等他。
萧容走后,姜云妨便整理好衣裳,出了客栈,那脚步有一点瘸拐,但不认真看还是不宜察觉。樱虞和于怜跟在身侧,想扶却不敢动作。
青竹山山下的小镇并不似洛阳那般繁华,街道上有些冷清,贩子也比较稀少,但还是散发着民风淳朴的气息,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时而街道上有几个小孩童玩着花球,嬉笑声灌入耳蜗,是那样令人神往。
假如她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里,跟着自己父母哥哥嫂嫂幸福生活,虽没有绫罗绸缎、万千白银,但那该是多么自在!可是她不能停止,停止前行。
而这个城镇很少有达官贵人来往,都是些淳朴百姓,时而有些商人员外之类的。算是个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姜云妨的步伐不知不觉加快,那双眸子隐隐散发着火光。樱虞不小心瞧了一眼,当下疑虑腾升。忙大步加快速度向她并齐,询问:“阿妨为什么要出来走到?不是有那个什么王爷代替你上山了吗?”
姜云妨没有回头看她,完美的侧颜在金阳下更显迷人,蛊惑人心。连樱虞一时都看呆了。
“找家店,给你用!”姜云妨淡淡回答,蒙了两人一脸。樱虞尴尬的笑了笑:“那个,阿妨你可能不知道,我只会打杂,不会算账。”要她开店不是让她毁店的吗?
姜云妨差点没咬断舌根,顿步,无奈叹息:“不会的话,”顿了顿,还考虑怎么回答,她最初以为樱虞在布庄里打杂,对算账经营这些应该很有经验,不想是自己想错了。思索片刻,眼里突然亮起一抹光芒,紧接着神神秘秘的开口:“没关系,有人会!”
她怎么会忘了樱虞身边可有个老狐狸啊,这个时候不利用什么时候利用?
这话说的樱虞一脸迷惘,见姜云妨走在前方也就不再多问,只默默跟了上去。
于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在看,看姜云妨如何对抗白瑾妍,毕竟对方现在已经不在是随意可有推倒的对象了。就在姜云妨四处解决姜家的事的时候,白瑾妍暗中聚集势力,连官员都有涉足。
相比下来,姜云妨势单力薄,但若她顺了楚王便不一样了,关键是这个局面表明她并不想跟楚王有所牵扯。可惜了这个突破口。
不是惋惜的时候,三人在一家酒楼下停住脚步。
高耸的酒楼算是整个镇上最繁华的一家,分为三楼,那烫金匾额闪烁的明晃晃大字有些耀眼。然而生意却异常惨淡,走进里面几乎看不见一个客人,连那面若书生的小二都匍匐在柜台上打盹。
指尖还停留在算盘上。
“小二。”于怜走过去拍了下台面,那小二梦中惊醒,一手挂上算盘,算珠哗啦啦作响。
“啊,什么?啊,客官。”一醒来便莽莽撞撞,这才看清眼前三位模样秀美的男子。连忙擦掉嘴角的口水,从里面绕出来迎客。
“三位客官要吃什么?”
姜云妨摇头:“你家老板呢?我找他谈生意。”
小二敛住笑容,一脸呆萌久久才反应过来:“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找老板。”话落小跑上了楼。
姜云妨等人暂且找个地方坐下等候。没有多久楼上便传来嗒嗒脚蹄声,渐渐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靴子,在之后从楼上跑下来一个白衣男孩,而男孩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急切的呼唤声:“叶谦,等一下,别乱跑。”
姜云妨起身,蓦然觉得那孩子十分眼熟。而那男孩似乎也看见她了,当跑到她面前时勿得停下脚步,双目微怔的看着她:“你是……”
只见那小男孩约摸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十分清秀、可爱,却没有任何笑容,看着有些阴晦,身上散发着不属于他的成熟。
“你是那个大小姐?”叶谦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收住目光,准备跑开,却被随后赶来的中年男人抓住手臂:“你别跑了。”
叶谦甩开他的手,几乎是咆哮出声:“你凭什么管我,我要回家。”
这话震住全场所有人,姜云妨当下开口:“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良家孩童?
那男人这才发现一旁站着三个俊俏公子,连忙抬手赔罪:“让三位见笑了。这位是我一恩公家的孩子。恩公前几日不幸仙逝,临别前将这孩子托付给我。只是这孩子倔强非要回家,可他家里已经没有一人了。”
说话间叶谦已经踏出酒馆,男子正准备去追,被姜云妨拦下:“于怜,跟着他。”于怜得令转身跟上。
男人不解的看着抓着他的姜云妨。姜云妨缓缓道来:“现在还是让他静静吧!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会明白的。”
男人无奈摇头:“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这么早就驾鹤西去了。明明悬壶济世了一辈子,却也未能长命百岁。”
姜云妨察觉某个字眼,不由得心声疑问:“悬壶济世?莫不是他家人是医者?”
男人点头:“就是那青竹山上的神医叶沐子。”恍若一道惊雷在当场打响,姜云妨霎时觉得眼前黑了黑,身形不稳向后几退,被樱虞搀扶,才险些没有摔倒。
第一百四十四章:重重算计
本来把井菱和哥哥的希望都寄托在山上的神医身上,不想现在瞬间破灭,前途更加迷茫。
“樱虞,你想做什么便跟这位商议吧,我想出去走走。”姜云妨的声线明显颤抖,语调也轻了不少,惹得樱虞慌乱不已:“可是我不知道开什么店啊。”
“做你想做和能做的吧。”姜云妨淡然开口,她本初想的是让樱虞开一家类似于驯兽场的地方,只是这里是属于动物们的表演,虽然可能会招人闲言碎语,因为如果樱虞的能力暴露了,可能会被当成妖女火焚。
因而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想着让樱虞决定吧。
话落她便离开了,只有樱虞手忙脚乱的和这为店主商议。
出了酒楼之后,姜云妨去往一处小河,在半路上遇见于怜,于怜说叶谦就在前方。姜云妨点头,径直走了过去,看着那白衣男孩坐在桥边,望着潺潺河流出神。
“你是太公最后一个医治的人。”他的声音突然传来,那刚刚还在出神的脑袋不知何时转了过来看向姜云妨。
姜云妨怔仲,走到他身侧,点了点头。
叶谦转头,继续看着脚下湍急的河流,叙述着他与自己祖父的所有经历,大概情况便是他自小失去了父母与祖父相依为命一起生活了八年,如今祖父的突然离去,无疑是一种打击。他今后的只有孤身一人了。
姜云妨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同情他,孤身一人的感觉当真难受,但是自己一个人也要活下去不是吗?
“哎,最初见到你时,觉得你很漂亮,没想到是个这么无趣的人。”叶谦冷了容貌,扑通一声落在地面,只矮了她半个指头的身高杵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再将目光移向她的脚踝,啧啧两声,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瓷小瓶丢给她道:“这是祖父留下来的药,你脚用上吧,会好的快一些。”
姜云妨紧握那小瓷瓶,眼里若有所思。
在叶谦准备离去时,她勿得开口:“你不会医术?”只是确定,既然老神医死了,那他的医术究竟有人继承吗?
叶谦定步,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太公厉害。”跟随太公这么久,不可能没学过一星半点,但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学会祖父所教的一切罢了。
“跟我走如何?”姜云妨再次开口,语气坚定,将瓶子装入袖中,大步而来拦在叶谦身前。那气场逼人,不容拒绝的感觉。
叶谦讽笑,微微抬头,语调十分淡定:“凭什么?”
“我可以给你个家。”她的这个家还不小。虽然注定不是好归路的家,却让叶谦听来十分震惊,久久才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还真让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