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孙氏便憋红了脸,霎时跳到她面前,怒喝:“什么事,那井菱小叔子难道我还罚错了?”
姜云妨磨牙,没想到她这般不识好歹,也是每个好脸色给她,猛然站起。只矮了孙氏一指高的姜云妨还是毫不失气势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人冰冻:“那按理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姜云捷是不是也该一起接受惩罚?”
孙氏刚要开口说姜云捷是被逼,姜云妨便再次截断她的话:“若是被逼迫,那你那儿子也太没用了,这样无能的人成为姜家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可别忘了,现在中馈大权在我姜云妨手里,我姜云妨此时便是姜家最为有权利决定驱逐谁的人。”
软硬交加,说得孙氏哑口无言。最初她可也是这样借用势力逼迫姜云央的,现在竟然被同一招用到了自己身上。却当真无言以对。
姜云妨也不再理会她那吃瘪的表情,冷哼一声向门口走了几步,再停下步子,放下威胁的话:“最好不要舍弃大好前程,给我来个玉石俱焚,要相信,姜家人包括你们,姜家没了,你们也不会善终。”
这点孙氏怎会不明白。被她这么裸的提出来,心里还是憋闷的慌。总有种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
没办法也只能吞下这口冤枉气。只是姜云央为何还活着进宫之事,她暂时是想不通。
皇宫
金碧辉煌的殿堂内,闪烁着微光。那跳跃的烛火恍若一身红妆的少女着袅娜多姿的身子,为君起舞,献身黎明。
高坐案桌上的君王单手撑着案台,眯着眼,眉宇间满是乏累。时不时轻咳两声,那声音都在殿内回荡久久。
吱呀一声,大殿的大门被一双骨感十足的双手推开ia。一道廋挑的影子被外面的光线递接进来,拉至长长。大门关上,那道影子也收回了主人脚下。
“什么结果?”萧音未曾睁开双眼,直接脱口而出。却久久没有得到那人的回答,不免疑惑睁开眼看去,却见门口直直的站着一个黑衣男人。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片刻都没有移动脚步。
萧音眯起双眼,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不又有些陌生,光线十分暗淡,因而看不真切:“你上前来。”对他的话竟然不是你是谁,而是这句话,倒是让那人有些惊异。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过猜疑。
因而还是上前几步,走到他堂下:“皇上,好久不见!”那人淡淡开口。还是礼貌性的抱拳行礼。
高坐的君王身躯猛然一颤,不暇直起腰背:“云央?”不是失忆了吗?为何现在给他的感觉便是那个沙场上沉着果断的姜云央,也是他最为头疼的对象。
姜云央点头:“现如今看见臣完好无损的站在陛下面前,陛下可有放心?”话语间略带嘲讽,要不是那一撞,他还不会想起这些事,自想起这些事,多的并没有欢悦,只有痛苦。他是多想一直失忆下去,然后带着井菱远走高飞。
只是他现在恢复记忆了,他有姜家,整个姜家都需要他,所以他不能离开。这个担子他说什么也得担起来。
萧音眉睫微微颤抖,心里百感交集,大好的机会错失了,现在又回到了原点。只是姜云央可能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忠心耿耿的猛将了。
萧音站起身子,脚步有些虚浮的走下台阶,走到他身前,面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断重复:“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两人寒暄一阵,气氛却不如往日自然,隐隐变了味。
不过姜家的一切算是暂时落了句号,接下来便是善终的时候。
楚王府
一身玄衣的萧容站在正厅内等待消息,那高堂上挂着的宝剑至今未有动过的痕迹。圆滑的剑鞘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花样,凹凸不平正好折射着光芒,看着圆润光泽。
久久门外匆忙而来一身黑衣的男子,走到萧容身前,单膝跪地行了个礼:“殿下,皇上撤兵了。而姜将军也恢复记忆了。王妃相安无事。”最后再补上这一句话,得了萧容安下心来。挥手暂且让他退下。
那人退去。
萧容这才松下紧绷的容颜,他当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给云妨一个圆满的结局,那样的话他便不能与云妨长相厮守,他不想娶了云妨时,自己背负的全是骂名。
看来上天垂怜啊!
只是聊表失望的转身看向那高高挂着的玄剑,伸出右手轻轻触碰那剑身,圆滑的没有一丝坑洼。
看来这一次也没能用上你!
当夜回去之后,姜云央没有直接回到姜家,而去去了医馆,毕竟井菱的事还没着落,也不知道有事没有。
而姜云妨也是去了医馆,两人正好对面而来,在门口相遇,本该是久别重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干脆不言语,直接医馆。
不大不小的医馆,散发着浓烈的草药香,闪烁的烛光摇摆不定,似有风声划过,卷起一身透心凉。
花甲老人见到两人连忙把人迎进内室,那躺着的女子脸色苍白的仿佛透明一般,气若游丝,很难感受到她一丝气息,沉寂的仿佛死去一般。看的人心惊肉跳。
“她怎么样?”姜云妨和姜云央同时异口出声。见老大夫悠悠叹息着摇头,瞬间横生不祥的预感。
“夫人失血过多,那又受了寒,那肚子里的孩子早已没了,能活命便是万幸。”他倒是从未见过这般顽强的生命,是什么给了她信念,失血过多,还依然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就差没把血流干。
姜云妨和姜云央皆是徒然一震,两人的表情大同小异,一样的惊诧不已,一时仿佛丢了魂一般。姜云妨更是气岔,悲愤交加,这一次又是因为她的疏忽,丢失了一条性命,她竟然还亲口答应放过孙氏一马?
她都成了那个不仁不义的人了。
姜云央咬紧牙关,紧握双拳,一声不吭的准备冲出医馆,被姜云妨从后死死的抱住腰肢:“哥哥莫要冲动,此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关键是此事是姜云芯一手操纵,若是硬碰硬,姜云芯倒是不会有所损失,但是大房二房必定鱼死网破,都不得善终。
姜云央暴怒:“此等恶气,莫不是要我姜云央咽下不可?”占了他的人,欺了他的情,现在连他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泯灭人性,畜生不如。他姜云央怎么不讨回公道?
“哥哥难道想惩一时之气,不打算找出真正的幕后凶手了吗?”姜云妨大喝,声音震慑全场。姜云央总算冷静了下来,换而而与之的是疑惑,侧过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妹妹,疑问:“莫不是不是二房所为?”
姜云妨松开双手,直起身子,长呼了口气,摇头:“这件事可能是三房一手操作,现在我们不能硬碰硬,毕竟三房还在暗处。怕是防不胜防。”特别是在姜家刚脱离危险的高峰期。
姜云央思量片刻觉得十分有道理,但是没想到的是身受重伤的姜云芯还能操纵一切。
“我姜云央誓要报了这仇,不论对方是谁。”姜云央磨牙,眼里带着浓烈的愤恨。当目光转向井菱时,又是满目的心疼。她最近当真受了不少苦痛,却还是坚持到了现在。相比下来他这个男人活得够窝囊的。
至此之后,姜家的事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王氏买了些人做出在店铺买东西的假象,而那些人用了姜家的东西之后并没有出现什么情况。再加上皇上与姜家冰释前嫌的消息传出,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姜家的声音又恢复如初,只是某些地方的仆人被王氏重新刷新了一边,更增强了每个铺子的警惕性。而姜桓的情况也日渐好转。
新的生活等待着他们即将迈开的步伐,不知为何那份安宁日渐诡异……
第一百五十二章:花灯节
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秋冬,姜家发展的愈发繁盛。姜云妨暗中的生意也做得愈发的好,那说书阁每日也是人海茫茫,樱虞也很喜欢那个地方。野狼时不时会见见樱虞,两人暗中擦出了不少火花。
而野狼的那些兄弟最初并不愿意归顺姜云妨,但时间久了便也妥协了,在姜云妨的帮助下修建了全洛阳最大的武馆,每月十五都会有个武会,类似于江湖中的武林大会。很快野狼便成了洛阳城饶有名头的江员外。
谁也不知道他以前干的都是什么,但是那改头换面之后更惹女子喜欢,招了不少野桃花,惹得樱虞时不时被气岔。
而叶谦也已十四年华,由姜云妨将人送到洛阳城外一处有名的神医门下做了个学童。叶谦也并没有反驳,只是相约再次回来时一定会治好井菱的声音。
一月二十三的时候,老夫人寿终正寝。这便是这几个月以来姜家最为痛心的事。临别前,老夫人还说要云妨好生幸福,只是这离别的时间太过仓促。与上一世相比,老夫人足足少活了两年。
她还没看见云妨十里红妆的模样呢,为何这么快便离开了。
但好事还是不少。
在不久前玉芗楼成功被姜云妨接下,由于孟青玄成功博得美人芳心,那玉芗楼便成了聘礼,两人在不久前便成了亲。此时的姜云妨身边倒是少了个阿岚,似有些不打习惯。但阿岚时不时也会回来陪着姜云妨,倒有些特别的亲切感。想起两人从相识到现在走的路真的太过漫长,也是苦了阿岚。
而在二月左右,阿岚身怀六甲,便深养孟府,只有姜云妨亲自前往孟府才能见到阿岚一面。那时她们便时常谈起,若是这个孩子出生便取名孟岚,再认姜云妨做了干娘。
井菱这边伤势恢复之后,在大夫的叮嘱下,恐怕需要修养一年才能再次添子。萧容在上年十月一的时候与姜云央一同去了边疆,处理战事,因而一直到现在都未见到过姜云妨。
相比下来众人基本上都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
只是姜云妨的年龄也已快满十六芳华,王氏整日都在思量着云妨未来的夫婿会是怎样,更觉得一晃而过,岁月如梭。这般快便要迎来四月初八花灯会。
而四月初十便是姜云妨的十六生辰。
在四月初五的那天,姜家上下女眷皆要挑选新衣,迎接花灯节的来临。花灯节是每个闺阁女子都特别期待的节日。花灯满城,繁华似锦,火红如花,君妾皆美!最适合于与人相约。
姜云芯最近与姜云妨关系看似倒是不错,时常会来承欢阁找姜云妨聊些女红的事,姜云妨也只能表面迎合着,只要她不生是非她姑且不计,而且现在她的羽翼尚未,也不便大动干戈。
只是井菱那事她依旧铭记于心,早晚会让姜云芯偿还!
“大姐姐,你说这这牡丹花式的怎么样?”承欢阁中,姜云芯手捧着一件大红牡丹绫罗凑到姜云妨面前。那满桌子的滑稠料子五彩缤纷,甚是耀眼夺目。
一旁的姜云妨微微瞟了一眼,淡淡点头:“很是华丽!”
姜云芯满脸嬉笑着将那绫罗比在姜云妨身上,啧啧感叹:“而且还很适合大姐姐。大姐姐穿上一定美丽绝伦!”说罢把那料子放到姜云妨手中,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大姐姐就选这件如何?”
姜云妨咧了咧嘴角,看着手中的料子,心生厌恶。将那布料放回桌面上:“那就这件吧。”话落,转身向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声音传入姜云芯耳朵:“妹妹慢慢选,姐姐有些不舒服,先寐上片刻。”
听此间,那面上瞬间没了表情。姜云芯不语,只放下手中的料子,静静出了房门,几乎是每一次都讨不到好。
而在花灯节当天,姜云妨穿出来的并不是姜云芯替她选的红牡丹罗裙,而是一身紫色绫罗,淡淡的素紫衬着她白皙的皮肤透着淡红。粉嫩,整个人徒添一份妖媚。那清冷的双眸透着高冷,散发着贵气,却不是逼人。
相比一身红装而来,这一身要平素些。
刚还兴奋地跑到门口的姜云芯一见姜云妨身上的着装,那笑容瞬间凝固。姜云妨也回望了她,盈盈一笑,颇为歉意的开口:“前些日子多谢妹妹好意了,只是那料子在赶制的时候出了些岔子,所以姐姐就只能另选其它了!”
姜云芯僵着脸回笑,直道无碍,实则那双手暗暗捏紧裙纱,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