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明白了些事的人!
“你还不承认?朕念在你姜家几代以来对君王的忠心耿耿,对此想着若是你能亲自认罪,便酌情处理。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怒喝声一声一声递减向殿外,大殿门口的太监听了都不由得吓了个哆嗦。
“陛下息怒,臣当真不知何事。”姜桓将脑袋埋的更低,额头只差一个小指节便贴近地面。
箫音不打算在废话,呵呵两声,将案台上的两本灰蓝色簿子抽了出来,唰得一下跑出去,不偏不倚的扔在姜桓面前,啪嗒两声,溅起一袭灰尘,携来一股冷风,姜桓忍不住轻颤着身子看着面前的簿子。迟迟没敢接。
“看看吧,你干的好事。”箫音冷若寒冰的声音穿透姜桓的耳膜。
姜桓抖动着双手将那两本簿子打开,上面竟然全是私买官员用的饷银记录,以及赈灾粮食的数量记录。而每个簿子尾页竟然都有他的官印。
姜桓瞪大眼敛,不敢相信的捧着手中的簿子,这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你说你去赈灾,那朕派去的官粮你弄到哪去了?你用饷银买通官员上下打点是要干什么?朕得知的可是你私吞饷银,扣押灾粮,买通官员,甚至为了一己之私,将整个弗县的人全数杀害。”
“那最后的一把火,国公放的可舒坦?”
姜桓完全不知道箫音在说什么,紧攥着手中的簿子,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面色瞬间青白一片,喃喃嘀咕:“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
他的官印怎么会在这上面?
“好,那朕便让你好好回忆回忆。”箫音咬牙,怒气腾腾:“来人,带证人。”
话音落,大殿门外两名红衣侍卫带着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缓步走进店内,由于门口光线过强,也只能依稀看见那是位女子,待那人渡过白色光线之后,来到殿内,所有人才看明白,原来此人正是白瑾妍。
那一身素白衣裙,青丝披散在身后,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倒是清廋苍白了多。款款而来,一身落落大方。
“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柔柔在姜桓身旁跪下身子,声音十分细柔。引得场上不少年轻男子红了脸,只是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白小姐不必多礼。”“来人,赐坐。”箫音的语气连连变得舒缓许多,没有面对姜桓时那般疾言厉色。
白瑾妍道谢,坐在箫音御赐的座位上,形态柔媚,一身白衣令她看起来更加柔美,惹人怜爱。
“白小姐,还请白小姐将你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朕会为你做主。”
白瑾妍若若点头,看了眼地面上低着头的姜桓,眼里显露无疑的后怕:“臣女奉陛下之命随国公大人去往西北境赈灾,只是在中途中,遇到了桥塌,灾粮损失不少,国公大人便在路中停留采粮。
当时臣女便觉得奇怪,只是没有多想,只是没想到却无意中看见国公大人在与人相谈偷运粮食的事。许是被国公大人发现了,而后没几天路中,臣女遭遇绑架。国公大人却没有意思要派人找到臣女,而是直接去了西北境。”
说到这里哽咽一声,抬起一些摸了摸眼角溢出的泪花。再接着说下去:“只是臣女急中生智,逃离了那些人,而后想着担心国公大人会在西北境做些什么,便硬着头皮去往西北境。在弗县的时候,楚王殿下也在,因而瑾妍没再受过伤害。
只是没想到治水一事是由瑾妍负责,待治水过去之后,弗县又因为水源出了瘟疫。瑾妍便成了这担罪的第一人。好在神医出现,解救了弗县,臣女怕国公大人再生事端,想着先行回来向殿下禀报。
没想到……”暗了暗神,滚落的泪珠好比琉璃珠子,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滑入衣襟。她以泣不成声:“没想到,全弗县的人都遭遇不测。”
好不容易哽下那最后的一句话,全场哗然。未曾想到一向为人正直清廉的姜桓竟然是这般诡计多端、冷血之人。
姜桓早已握紧双拳,满眼只有地面上刺目的红。心仿佛被挖空之后,再堵上碎石一般,窒息而又刺痛。
怎的一回来就出了此等噩耗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两个云妨
“姜桓,你可还有话说?”箫音勃然大怒,一掌排在案台上,力道用得大了,那案台瞬间一分为二,啪嗒一声断裂,哐哐几下碎裂,声音巨响,一桌子的奏折也随之哗啦啦散落一地。
箫音憋了一肚子气,怒火上心,捂住胸口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身旁的太监欲要去搀扶,被箫音冷眼一瞪,不敢上前。
这样的他是众人不曾见到过的样子,着实吓到了大臣们。
姜桓咬了咬下唇,态度坚决:“臣的忠心,天地可鉴,还请陛下洞辨是非。”
“好,好一个天地可鉴。”箫音咬牙切齿,颤抖着剧烈咳嗽的身子步步挪到龙椅旁,抓着那手把缓缓坐下,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来人。”
门外瞬间小跑而来三个侍卫,跪在大殿内。
“姜桓玩忽职守,私吞粮饷,扣押官粮,残害白小姐,嗜杀弗县诸多百姓。还不知悔改,罪大恶极。负朕所望,欺上瞒下。即刻脱去乌纱,革去官职,与明日午时午门后满门抄斩。”
痛下死命,姜桓瞬间觉得眼前昏天暗地,痛心疾首。只是在场虽然有人不住的求情,也丝毫不能动摇陛下想痛下杀手的心。
看来是天要亡他姜家啊。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没有反抗,任由那些领命的侍卫架起他,准备脱去那一身乌纱,只是衣襟才刚刚被人触碰,门外一声冷哼传来:“住手。”
一声震慑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集聚门口。只见那一身紫衣乌纱官服的男子大步迈了进来,步步沉稳地走到正殿中心,向高高在上的君王行了个半礼:“陛下,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箫音定眼一看来人正是自己多月不见的亲弟弟萧容,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对于他方才的冷哼声尤记于耳,脸上的表情也瞬息万变:“谨之不必多礼。”
“谢陛下。”萧容没有丝毫迟缓,直起身子,那一身凌然的气势压制全场,不比高坐的君王慑人。
“陛下,辅国公忠心耿耿,陛下这般听信谗言将忠臣置于死地,只怕不妥吧。”萧容直奔主题,语气不卑不亢,隐隐夹带着怒气。
箫音听得清楚,那人怀揣着怎样的态度,他都了然于心。只是他不能有何动作。
只是回应他话:“这证据确凿,谨之还觉得朕不该定罪?”
萧容挑眉,横眼扫向白瑾妍,那目光冰冷如锥,一瞬间仿佛要将白瑾妍单翼的身子穿出洞来。吓得白瑾妍连忙地下脑袋,不敢迎接那目光。
“证据确凿?还不不见得吧。”
“萧容,你……”箫音被激怒,怒拍龙椅,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没忍住跳了起来。
场下的官员都开始议论纷纷。萧容这正义禀然的气势是打算公然跟箫音叫板?
虽然听闻箫音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但是两兄弟背地里隔阂大的很。
萧容没有打算退缩,正面迎接那怒气冲冲的目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陛下也知道了白小姐所说的。那臣倒是有几件事不解了。”
箫音暂且压下怒火,一屁股再安安稳稳的坐在龙椅上,目光偏离了下堂:“说。”
“既然国公大人要私吞灾粮,为什么本王到达弗县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弗县的百姓饱受饥饿?”
箫音嗤笑:“万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呢。他不曾知道你也会去弗县,说不定因此慌了手脚,没有私吞成功。”
“那既然没有私吞成功,为什么要杀害弗县的百姓?陛下不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吗?”
箫音哑然,方才只顾着咬定姜桓的罪,竟然把这个漏点给忽略了。
见场面上开始躁动,议论纷纷,表示对这件事的原委有些怀疑。箫音也是急了一声冷汗,我在把手上的手掌收的更紧,青筋凸现:“或许是没来得及收下的罪证在弗县。所以要毁尸灭迹。”
萧容嘲笑着摇头:“陛下都说了或许二字,那便是不确定,不确定的事,陛下要不要再深思熟虑一番?”
眼见着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箫音只死命的咬紧牙关。一双漆黑的眸子眯了又眯,神色千变万化。
“陛下,可不传唤姜家小姐姜云妨?姜小姐与国公大人有所不同,瑾妍失踪的时候也是被姜小姐所救,而姜小姐也为了能帮助瑾妍做了不少事。此事的原委她再清楚不过。”白瑾妍蓦然插上了嘴。引来萧容冷眼相对。
“白小姐话拙了,姜小姐可是在弗县换了良药的罪魁祸首,她的话可信?”
白瑾妍强撑着大汗淋漓的面子,柔柔弱弱的看向他:“也许是姜小姐被逼迫呢?”说着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又移向姜桓。姜桓低着头,没打算反驳也不打算承认。
箫音心里掂量片刻:“那好,便传姜大小姐觐见。”
本着是做好万全之策,那姜云柔早就在殿外等候,听闻里面的传唤声,怯生生的走了进去。脚步虚乏凌乱,脑袋一直深深地埋在胸口,一看便是被吓到了。
“臣,臣女参见陛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姜桓察觉猛然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她。姜云柔不敢接触那审问的目光,只能低着脑袋,一双手紧张的在腹前纠缠,冷汗湿了一片。
“姜小姐,你可是身体不舒服?”箫音歪着脑袋疑问,看着下面不住的颤抖的身影,心生怜悯。
“不不……”姜云柔力当截断的抬头回答,发觉自己的失态又低下脑袋,怯怯回答:“臣女无碍,谢陛下关心。”
箫音喔了一声,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诧异了,总觉得下堂跪着的姜云妨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问,直奔主题:“姜小姐,还请把你的委屈都说出来,这大殿上朕自会为你做主,若你真是被人威胁,这满门抄斩便逐你一个,如何?”
眯眯眼,带着威胁。姜云柔咕噜噜哽下口中唾沫,艰难的半抬起头,能感觉当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那些目光好比碳石紧贴肌肤,灼烫的她体无完肤。
久久,才低声回答:“陛下恕罪,父亲只是一时糊涂。云妨愿替父受那千刀万剐。”
短短的一句话,好比雷电劈在当场,场面一阵哗然,那姜桓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姜云柔,双目瞪圆,眼里满满的不可思议。他竟然会有今天?被家人陷害?
箫音的嘴角募地笑容绵长,听了这话也就身心畅然。当即又要给姜桓定罪:“姜桓,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桓不住的摇头,愣是没有吭出一个声音。心里如打翻五味瓶,双手上的青筋暴起。
“陛下,若是臣说现在的姜云妨不是国公的亲生女儿姜云妨呢?”萧容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话,惊了当场所有的人。姜云柔的脸色唰的一白,低着的脑袋掩盖了那双震惊而又慌张的眼。
箫音渐渐收起脸上的威严与暗暗地欣喜,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箫音勿得站起身子,向前走了两步。
“真正的姜云妨就在殿外,陛下不打算见见吗?”萧容嘴角挂着淡若止水的笑容。很是期待的观测箫音不敢相信的容颜。
姜云柔大惊,猛然抬头看向一旁的白瑾妍,却见她依旧一副柔柔弱弱的表情,面上竟然没有一丝焦急。不由得心里咯噔咯噔的响,藏在袖中的粉拳紧紧收紧。
奈何是萧容开的口,连反驳的话都不能说,只能默默等候即将到来的噩耗。
箫音来了些兴致,同意宣门外的姜云妨觐见,只是等了许久都没看见门口有人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