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便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一句话。孟青玄只将目光停留在阿岚抓着衣衫的手上,似有意无意的笑着。这目光很快被阿岚察觉,瞪大了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还有事吗?”
孟青玄觉着这表情着实可爱,不免嗤笑出声,眉眼弯弯:“没事,就是等你换衣服。”
话语轻薄,阿岚双拳都攥了起来,将那舒滑的料子攥在手心,迭起层层叠叠,眼见着布料都要被指甲磨开了。孟青玄倒是无意,咧着嘴角,笑意深浓:“别介意,帮你换药的时候不知看了多少次,多一次少一次也无妨。”
不想这话是火上浇油,只见阿岚力道更紧了分,面目逐渐狰狞了起来,孟青玄才上前抓住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因为扣住手掌两边的骨头,致使她不能用力:“你再用力,这衣服就要坏了。”
笑容满面,也不知说真说假。阿岚哪管他是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挥手就一拳打在他那嬉皮笑脸的左脸上,疼的孟青玄嗷呜一声,松开了手,后劲挺大,还退后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后一脸埋怨的看着她,捂着自己受伤的脸颊,不满的咕哝:“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啊。”
阿岚扯着冷笑,拳头不曾松懈,双目的目光仿佛要将人碎尸万段的感觉,咬牙切齿的开口:“不好意思,我本是一介武女,行事向来鲁莽。”
孟青玄也是被她这自损的说辞折服了。但是为了屏蔽外界所有关于阿岚的消息,他这几日确实是亲自为此人上药换药的。但是天地良心,每一次他可都是蒙着眼睛的,凭着感觉办事,他可是向来没有失手过。
所以自然没有摸到奇怪的地方。他可是正人君子。
无奈,见这姑娘无法释怀的样子,他也只得折服。从腰间取下那珠子流苏递到她面前:“待你想好之后,本公子倒是愿意对你负责的。”
阿岚愣愣的看着那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火苗的珠子,一时没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孟青玄汗颜,是不是学武的女子情商都这么低?他说的这么明了,怎么还一副痴傻的样子。无奈,只好将她的手抬起来,亲自将那信物交由她手心,嘴角的笑意也带着几分真诚。
“待事情落幕后,我一定去你小姐那亲自提亲。”
“啊?”阿岚再次吃惊,微张着嘴,脑子嗡嗡作响,她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孟青玄不再多说,向她摆摆手,便连连大笑着挥袖离去。留下呆愣久久的阿岚。
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的,现在想起来,阿岚脸颊上都会浮现两朵可疑的绯红。但因为低着头并未被人察觉。
王氏不做情绪,只唤她起身,后安抚老夫人先躺下休息。自己带着阿岚去了门外。那时王氏才把近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阿岚听着目瞪口呆,后神色逐渐凝重。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小姐额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现在进了宫也不知道如何了。
听完后,阿岚深深感到内疚,忙扑通一声又是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没能在小姐受难时好生照顾。”这有违了少爷当初带她到小姐身边时的意思。
王氏摇头叹息,将人从地上扶起:“你又是何般忠心,为保护阿岚差点没了性命,这死里逃生,我们也为做些什么,怎能怪罪你。”
“保护小姐是奴婢本该有的责任。劳夫人挂心了。”说着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看王氏探究的神色,这才开口:“若是小姐现在进了宫,奴婢可有机会追随?”
王氏捉摸片刻,后将目光移向内屋,勿的想到了什么:“倒是有法子。”
王府
洗漱之后,萧容早早的将该做的事全数做好,后叫人牵来马车。欲要上马时,天涯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旁,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只见萧容的神色愈发紧张,直接弃了马车,唤来自己的黑黝俊马,身子一动便翻上马背,抓住缰绳。一身黑色乌纱官服,将他冷峻、轩昂的气势凸显的淋漓尽致。
马儿蹄走了几步,被萧容拉住,只见他突然转头,俯视着站在后面的天涯,开口道:“查一个人。”
天涯不解的看着他,只听他压低声音,细细道来。天涯领命,侧身去了另一个方向。而萧容这才勒起缰绳,快马加鞭的向皇宫方向驶去。
皇宫
帮姜云妨看过烫伤之后,萧音仿佛才松了口气。所有的一切都被姜云芯看在眼里,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扣在肉里,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毒。
“姐姐既然受了伤,那妹妹就不打扰了,便还是回去罢了。”姜云芯开口,柔柔弱弱的语气在宽阔的大殿内回答。眸子荡着水纹,看起来十分惋惜。
萧音瞟了她一眼,那清美的小脸带着稚气与懵懂,看着与小时候的姜云妨倒是有几分相似。不免对此人也增加了几分好感。
姜云妨看着这人,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看样子就是十分希望她能与她出去游走,她倒是愿意奉陪,看看这人要干什么。想罢,当即起身,走到萧音面前微微福身:“陛下,妹妹难得来一次,而奴婢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因而可否允了奴婢与妹妹一叙这一心愿?”
桉苔在旁边看着,不察这几人之间的猫腻,只觉得现在就该成人之美,因而也在一旁附和着请求萧音同意。
萧音现在回了神,察觉自己方才对姜云妨过度紧张。便正了正色,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那眼底的疲惫难以掩盖:“去吧。”他摆了摆手,轻声咳嗽了两声便回到自己席位上继续批阅奏折。
“把这撤下去吧。”说着,双目未曾挪开奏折上,便将那碗早已冷掉的药推了推。
姜云妨颦眉:“可是……”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萧音微微抬头,那不明其意的目光时她便禁了声,领命,端着那药与其他两人一起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出去之后桉苔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这一次别离后不知什么时候能找你玩了。”说着把姜云妨的手臂挽在自己怀里。来到殉国这半个月来她唯一觉着可以深交的便是姜云妨。
姜云妨嘴角抽搐,稳住手中的药碗,看着一旁嬉笑的桉苔公主,与之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人差的天壤地别。
“公主若是想来,还不是一天车途的事。”她说着,目光别有深意的瞟了眼一旁面带笑容的姜云芯。看样子她并没有什么动静
桉苔撇嘴,跳了几圈,那裙摆处的挂饰碰撞的叮当响,在花园中也形成了一阵优美的旋律。她将花丛中的一朵橘红色小花摘了下来,把在手中玩耍,时而放在鼻间允吸,清香扑鼻。那回旋的容颜清美、可人,仿佛花丛中跳跃的小花仙。
“何必洋装的客客气气,你并不待见我对吗?”她走在前面,不知道说这话是何表情。
姜云妨眯眼含笑,跟在她身后:“哪会。公主多想了。”比起不待见,不如说她根本不在意,因为现在的她,世界里只有爱自己的人和自己所爱的人,以及要清除的人,三种人罢了,何谈待见不待见。
姜云芯勿得跑过去,可能是跑急了点,与姜云妨擦身而过,细微的力道也是将她手中的药碗晃荡了一会才停了下来。等定神后,才看到姜云芯是去将快要撞到带刺的玫瑰上。桉苔发觉,聊表歉意与感激的对着她笑了笑。
不怎么了解姜云芯,但是看着像是个懵懂、烂漫的小女孩般,很是可爱!
姜云妨不免多注意了自己被撞到的地方,除了有些皱巴便没了其他。
“好了,时辰不早了,本公主要先回姜府一步,做好回宫的准备,你们两姐妹慢慢叙旧吧。”话落,桉苔欲要转身离去,不想被姜云芯抓住袖子,眸子里满满真诚:“既然是要离去,那便留下来与姐姐一同逛逛吧?”
桉苔愣了愣,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姜云妨,一丝坏意浮上心头。她回手握住姜云芯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浮上一丝不怀好意:“妹妹的好意,本公主领了。”刹那间,姜云妨心头涌上一缕不详的预感。
约摸折腾到巳时,姜云妨应着没有吃早饭,肚子现已咕咕叫个不停。桉苔听见,忍不住掩唇偷笑,惹得姜云妨脸颊一红。姜云芯提醒两人可以先去给姜云妨解决早膳的问题,好了之后便就散了。
两人点头同意,便向着御膳房而去。行至半路,巧巧撞见妤充仪,一身桃色锦绣华服,姿容华贵,眉心点着梅花红妆,眼眸寒着水雾一般,唇光嫩爽,肤如凝脂。如画中美人般,妖媚不失属于雪一样的纯洁。
除了桉苔公主,两人皆齐声向她行礼。据说这妤充仪是御使大夫的独女,在家受宠,后被推荐至皇宫,被封充仪,受宠一时。性格微微柔弱,百媚生水之态。只是能在皇宫过的这般好的女子恐怕也只是量不得外表定人的。
那妤充仪微微垂眸看了两人,对姜云芯倒是不曾留意,相反这就姜云妨甚是吸引她的目光,虽然那人低着头,看羽睫弯弯,浓密的像两把小扇子,在阴影下甚是撩拨心弦。
“起来吧。”妤充仪的声音恍若空灵鸟声,十分动人。
两人直起身子,却未曾抬头。
“你是哪个宫的?面生的很。”她对着姜云妨询问。
第九十七章:水难
姜云妨恭敬回答:“回娘娘,奴婢是新来的,目前正在御书房伺候。”现在是该在御书房,但是究竟是伺候皇上的还是打扫御书房的就只能让那充仪自己想了。毕竟皇帝的妃子都是很忌惮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丫头,她这般说不算是撒谎。
那知这充仪眼尖的很,昨天还听闻后宫嫔妃在讨论这件事,据说皇上将姜大小姐带进了宫,都心悸的很。近闻这姜云妨貌惊天人,曾被太后夸赞,皇上这般做,只怕是相中了这小姐。
不想今天被她充仪撞见了。
“你抬起头来。”
姜云妨小身子微微一震,愣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来。她的模样这充仪应该是没见过的。但当抬起头来时,见那充仪愈发吃惊的目光,她便发觉不妙,唰得一下低下头。
桉苔也有所察觉,她也在宫殿长大,那些后宫的明争暗斗她自是明了些,怕是云妨被盯上了,便上前一步,将姜云妨挡在自己身后:“这位姐姐,这两人还答应皇帝哥哥带本公主在这宫中逛逛呢,若是姐姐没有事的话,那本公主就带两人走了。”
妤充仪这才看见这里还有个小姑娘,一身奇装异服,现在还有意袒护姜云妨,那更证明这女子是姜家人。
妤充仪咧嘴一笑:“原来是桉苔公主,充仪这边有礼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福了个身。在之后将目光游荡在公主与云妨之间,早已将一旁的姜云芯遗忘。
“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姜府大小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姜小姐果真是过与天人之姿啊。”
姜云妨见被看出来了,也就不再掩饰,勾了勾嘴角,佯装笑意绵绵的行礼:“娘娘过奖了。”
妤充仪含笑点头,看了看还未正空的红阳,周身青草欲滴,繁花锦簇。雀儿争上枝头,鸣叫悦耳。前方不远处还有座立在湖水中间的亭子,看着阴凉。湖水中莲花荷叶长的恰到好处,水中鱼儿虽没有鲤鱼,却还是些难得一见的漂亮小鱼,相互争竞,好生欢快。
像想到了什么,她勿的开口:“恰好妤儿也要在这宫中逛逛,恰巧没个伴。不妨让妤儿也加入其中吧。”
“哎?”一话惊了三人,她们刚刚还打算吃饭的说。
“莫不是不愿与妤儿一同?”妤充仪勿的双眸憋起了泪花,目不转睛的盯着姜云妨。姜云妨嘴角抽搐,这般她能拒绝?
“哪会,有姐姐相伴,是我等三生有幸。”姜云妨回话了,妤充仪这才眉开眼笑,唤身后的丫鬟先行回去,她自和这几人闲逛一会。丫鬟们领命,福身便离开了。
没办法,几人只好结伴再逛一会。
皇宫不大,各处的摆设装饰却各有千秋。那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在红阳下泛着微弱的白光,池塘中盛开了荷花,在绿叶的衬托下,毫不违和,相反显得美不胜收。
没过片刻西边的花园里突然传来一阵扑通声,仿佛有什么掉进水中,溅起水花,随后便是桉苔与姜云芯的惊呼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