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妨如老僧入定般站在岸上,看着湖中扑打着水花的桃色身影,那发鬓的珠花散落,骨碌碌顺着柔滑的发流落在湖水中,被扑打到水底。被桉苔与姜云芯的叫声唤回神识,这才发觉现在发生的事。
想刚才几人正在这岸边赏莲,姜云妨只觉得自己被什么撞了一下,身子不稳便将一旁的妤充仪撞下湖里,本来刚颠簸了一下便被桉苔抓住,算起来也只是亲亲挨了一下妤充仪,怎么这人跟断线的风筝似得,直接栽倒湖中。现在正扑打着水面呼叫。
三人皆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勿得一阵冷厉的寒风滑过,紧接着湖面上又是扑通一声。待几人的目光待定后,便看见一抹黑色乌纱官服的男子似流鱼般蹿到那抹桃色身旁,将人扶起往岸上拖去。不过一会两人都爬上了岸。身上湿透了,滴着水珠。
姜云妨觉着坐在自己身旁地上的男子有些眼熟,歪着脑袋查看,而桉苔和姜云芯慌忙冲上去帮妤充仪顺气。
那男子乌黑长发早已脱离了玉冠的束缚,如今披散一身,挂着水珠,别有女子一般的风情。他喘息了两声,微微侧头,看了眼自己刚捞上来女子,身子明显一僵。这一细微的动作让姜云妨霎时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唤了声:“王爷。”
萧容岂会回答,僵硬着背对着她起身,欲要离去,却被刚醒来的妤充仪拦住:“妤儿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无奈,萧容只能认命。在之前听见这里的声音还以为云妨被人害了,慌忙冲来,也不管不顾的下了水,不详遇险的不是她。这般相遇尴尬至极,实则对姜云妨来说没什么的。
“你是何人?”萧容正色询问。
“妤儿乃是刚进宫不久的妤充仪。”萧容点头,心里并不认识这类人物。
不再多做停留,便要转身离去,却听见妤充仪带着哭腔的声音指责姜云妨:“妹妹那是何意?为何将妤儿推下湖中?”
姜云妨嘴角又是一抽,若这妤充仪不是张丝帕,怎会那么容易就被碰到了湖中。这样看来她是故意的,只是用自己生命这般赌,着实让她不解。
“娘娘可是误会了?这与云妨有何关系?”越是如此,她态度越是坚硬。
之间妤充仪的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扫视在场的人,身上淌着水珠,脸颊上也有不少,配合着双眸泪花盈盈,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公主和这位妹妹刚可是看见了?”
桉苔不语,脸上十分为难,刚才她虽然拉了一把姜云妨,但是确实看见姜云妨撞了一下妤充仪,这不知道要不要昧着良心说实话。而姜云芯表现的欲言又止,颇有为难的看了眼姜云妨,察觉姜云妨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心里也拿捏不准。
两人不说话仿佛默许了般,更为充仪增加了些信心,泪珠霎时低落:“姜妹妹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云妨:“这事云妨真的不知。”
妤充仪还想说什么,刚站立了脚步的萧容蓦的回头,看着几人,一张清美绝伦的脸挂满了水珠,湿透的长发垂在身后,胸前也有些许发生。整体看来竟有些妖媚,吸人眼球。姜云妨霎时怔愣原地,不久她,其他三人亦是如此。
这是姜云妨不曾见过的他,不想这般妖娆,美的摄人心魄。
“什么时候落得水?”声音浅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有,有一会了。”桉苔愣愣的回答。
只见萧容勿的勾起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妤充仪:“想必充仪娘娘还是会些水性的,不然怎会坚持这么久。”
妤充仪身子一僵,慌了手脚。无奈只能握紧双拳,低着头紧咬牙关。她本来只是想借机能在皇上面前露一面,夺回恩宠,不想救命之恩竟然是这油盐不进的楚王萧容。也是没开好时机。
萧容不理会她已羞耻难安,将目光移向早已收敛惊异目光的姜云妨身上,径直走到她面前:“云妨小姐,想必皇兄现在正在唤你回去呢。”那面上的神色明显柔和许多,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在阴影下也是闪闪发光,晃动了姜云妨的心神,心脏不免漏了几拍。
走至她身侧,这才回头看着身后的桉苔公主和将姜云芯道:“劳烦桉苔公主与三小姐送充仪娘娘回去,皇兄那边的事,本王怕耽搁了。”话落便走在前面,姜云妨无奈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一颗心脏已经不能镇定。
桉苔公主看在眼里,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那神色异常苦涩、悲凉。看来刚才那么紧张的扑到湖水里,多半是因为以为那湖中的人是姜云妨。
萧容啊萧容,你恐怕只记得我的名字是桉苔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不一会那早已饿扁的肚子咕咕作响。前方的脚步霎时停止,姜云妨也尴尬的停下脚步,脸颊浮上可疑的绯红。不由得觉着现在的气氛十分尴尬。
“早膳可是没用?”前方的声音幽幽传来。
姜云妨:“回王爷,用过了。”这么尴尬的事她怎么说的出口,现在都快午时了。
萧容忍不住勾起嘴角,未曾转身,而是在前方的岔路口去了另一个岔路,姜云妨觉着奇怪,目光是不是瞟向那边的岔路,虽然对皇宫不熟,但是那路她似乎走过,不该是走这边的啊。但前方的萧容明显没有要说什么的打算,她也姑且跟着看情况。
不一会两人来到了皇宫东门,远远地看那高耸的大门,姜云妨才警觉了起来,停下脚步开口:“这不是去御书房的路。王爷你……”
萧容无奈摇头,转身看着她,那身上已经没了水珠,被这么折腾,水气早已被蒸发干了,但那乌黑的长发没了水的重力也变得轻飘飘的,随着那一转身,几缕发丝飞舞在半空中,蓦的妖娆万分。
“本王没用早膳,你早上似乎没吃饱,便陪着本王出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姜云妨佯装受宠若惊,乍势就要跪在地上,却被萧容抓住手臂,致使那动作停在了半空中。隔着薄纱传来的触感有些炽热,那热流直冲脸颊,不免溢红了脸。姜云妨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撤开了他抓着她的手。一时尴尬不已。
萧容觉得没什么,收回了手:“莫不是大小姐不肯卖本王这个面子?”
“不敢。”姜云妨紧接着回答,只得跟着萧容出了宫,不想却不是去洛阳城中吃东西,而是直接将人带到了王府。入了厅堂,萧容吩咐人备好午膳,再找人伺候好姜云妨,之后自己去了后院,整理装束。
姜云妨站在厅堂中间,愣是不坐下,急得一旁的丫鬟只得跟在她身后。姜云妨心里七上八下的,再次回到这熟悉的王府,另她想起了诸多不好的回忆,不由得藏在袖中的手攥紧。紧咬着下唇等待萧容的出现。
这般将她带进王府是何意?这一世的萧容似乎比上一世多了些反复无常。
不一会唤了一身玄衣锦服的萧容大步凌云而来,见姜云妨杵在正厅,迟迟没有坐下,便轻声开口“怎么不坐?”
姜云妨咧了咧嘴角,僵硬着身子回答“既然王爷没什么事,那云妨就此告退了。莫耽搁了皇上。”说罢抬脚欲要离去,在与萧容擦身而过的时候被人擒主手臂。
姜云妨大惊,霎时觉着寒毛都竖起来了,甩手挣扎无效,只能一脸茫然的盯着他。
只见他转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盯了她半响,直到午膳备了上来,他才将她拉到桌前,迫使她坐下来享用午膳。
“你的手。”用膳时,不免注意到她那被白娟包扎的手。姜云妨缩了缩,将手放在桌子下,神色飘忽了两下后镇定下来“无碍。”
萧容也不好再问下去,两人沉默不语,静静地吃饭。
这顿饭吃的好生奇怪。
饭后,两人坐在那沉默不语,气氛奇怪的紧。待东西都撤了下去。萧容看着门外泛白的院子里传来阵阵鱼儿跃水的声音,神识才被唤了回来。
“其实我……”他扭头,那眸子里包容的情绪万千,难以捉摸,欲要说些什么,被门外突然而来的侍卫打断。
“殿下,皇上派人接姜小姐回宫。”
萧容拧唇,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惹的一旁的姜云妨一脸茫然。
如果没听错,他刚刚用了“我”字,而不是自称“本王”。他只会被十分信任的人准备说掏心窝子的话时才会如此,那究竟何意?
晌午十分,姜云妨便被带了回去,兴许是早上没有吃药,现在的萧音咳嗽的厉害,半身伏在案台上,阵阵咳嗽声在殿内回荡。
姜云妨走了过去,行礼,起身。萧音没说什么。姜云妨才去了他身边,为他抚背顺气。
待他舒服了些之后才挪到另一旁,认真研墨。
萧音看了她半晌,才开口“刚去外面了?”他明知故问。
姜云妨轻声应答。
“之前你与充仪发生了什么?”姜云妨受伤的动作突然一顿,不过片刻又开始研墨起来。
“无事,一些小误会,不劳烦陛下担忧。”
萧音哽了一口气,霎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人做了丫鬟也难掩一身贵气泠然,说话不卑不亢,不高兴时说的话仿佛谁也不怕。
着实难了他一把。
“别在这伺候着了。门外有人侯着,你去慈安宫一趟,母后唤得你。”说罢,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去了下堂书架旁边,似乎在寻找什么书录。
“喏。”姜云妨叩首,起了身,便离去了,不知那帝王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眸子里别有蕴意的将视线拉长……
第九十八章买通
偌大的院子里,华丽不已,那红色瓦檐被太阳的微光渡上一层淡淡的橙光,光雾柔和。院子里盛开了牡丹花,大多大多的,锦簇一院,吸人眼球。
空中弥漫的花香也很是令人神清气爽。
从阁楼里蓦地小步跑出来一个半老嬷嬷,将刚走到正院的姜云妨迎进内阁。
偌大的殿堂摆设齐全,个个都看着贵重,从窗外斜进来的红阳为这些陈设增添许多金光,看着闪闪发光。
格局不凡,陈设华贵。不愧为慈安宫。
坐在榻上饮着香茶,吃着桂花糕的太后娘娘闻声侧头,见是姜云妨来了,便放下手中的糕点,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她一身橘红华服,姿容华贵。
太后娘娘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便,甚是满意的点头。果然是穿什么都掩盖不了那股惊艳之气。
“来。”太后伸手,作势要拉姜云妨。姜云妨佯装受宠若惊,向后退了一步,行礼“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面上不大爽朗,拉长了脸,把人抓过来“何称婢?你乃堂堂姜家小姐,在哀家这,不必拘礼。”
话落将人拉到炕上坐着,隔着一张小桌,桌面上她拉着她的双手,看了看那受伤的手,拧起眉头“可让你受苦了。”
“太后哪里的话。”姜云妨淡淡回答,收了收受伤的手。
“今日晌午,你祖母托人给哀家送信,说是有样东西想给你看。”说着摆手,唤人将东西带来。
不一会便见那泛白的门外恍若出现了一个身影,愈发清晰,只见一抹绿色身影款款而来,待走进,赫然是许久未曾出现的阿岚。
姜云妨也收不住一脸讶异,愣愣起身,阿岚猛地跪下叩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仿佛除了这几个字她也说不出什么了。
姜云妨敛声屏气才压制住自己惊异的神色“你……怎么?”怎么突然回来了,后面的话未曾说出口。
“说来话长。此次前来阿岚是为了再服侍小姐左右,请小姐成全。”说罢,又是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