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央从房檐上轻声一跃便落在地上,吓得樱虞连忙上去接,却被那重力撞了一下,险些栽倒,被叶央伸手一捞,两人身形贴的紧密。炽热的温度蔓延之间,惹得樱虞俏脸一红,连忙睁开,干咳一声,十分尴尬。
叶央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这樱虞的一颦一笑像极了一个人,那人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下回被这般跳下来。危险。”樱虞低着头,脸颊仿佛燃烧一般,而茵茵倒是被那轻声一跃给惊呆了,霎时花痴般冲过去在叶央的脸上轻啄。樱虞霎时无语,满脸黑线。叶央觉得这听有趣的。
“放心,没事。”说着大手在立在肩头的身上顺毛,毛发是在柔滑,十分舒服。
用午膳时,樱虞吃得很快,仿佛在赶时间一般。叶央觉得奇怪,开口询问是不是有事。樱虞只说今天的工作可能繁忙一些。这么几天叶央倒还不知道樱虞的是做什么的。说到这里,也就乘着这个热度接着问下去:“樱虞姑娘是做什么的?”
这几日他也并没有看见她的家人,似乎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身边有着这只奇怪的茵茵。
樱虞顿了顿筷子,紧接着风轻云淡的回答:“就是帮张员外打打杂的。今日员外上级人来布庄查账,而我在布庄打下手,自然是要早些去收拾收拾。”
叶央莫名觉得心悸,她这模样看着倒是小,模样又清秀的很。虽然每日出门的时候都穿着男装,但若是被发现是个女孩子还是太危险了。
“那姑娘的家人呢?”这才是叶央这么久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年龄应该待字闺中才对,等年龄过了嫁做人妇,由夫撑天。
樱虞身子明显一僵,眸子里星云流转,紧握筷子的手都在颤抖。那仿佛哭出来般的眼眸藏在阴影下盯着桌子上啄着小米的茵茵,说不出来的痛苦之色。
“他们去了一个美好的地方。”她现在的唯一便是这只,算是自己的妹妹那般亲切:“我自小有一种能力,能与动物交流。之后被村里的孩子四处谣传,说我家人都是会带来不幸的妖怪。
那时下了场大雨,山崩地裂,整个村庄差点被洪水淹没。不知是谁说是我们家带来了厄运,便连夜将我的家人绑了起来。父母为了守住我便将年幼的我藏在深山里的熊洞中。等第二出洞找他们时,整个山村都被流沙湮没,化为一条宽厚的河流。“
而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话说到此处,明明外面烈阳如火,却不知为何,涔涔冷意蔓延在房中,逐渐凝结,十分沉重。叶央缓缓放下筷子,眼神逐渐凝重,聊表歉意与惋惜:“对不起。”
“不觉得我当真是妖怪吗?”少女突然抬头,那一脸笑意刺目,带着惨淡,惹人心疼。
整个村庄都葬生在洪流中,中途停暂得时候,她被送到深山,紧接着洪流再次来袭,葬送了整个村庄。只有她一人,唯一的幸存者。她究竟是人还是妖啊。
叶央摇头:“你比人还要善良,即便是妖,也不会是害人的妖。”他虽然对这事可信可不信,但是这个少女绝对不是害人的东西。
话落起身走到樱虞身边,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减轻她的痛处。不想樱虞勿得红了脸,连忙推开他,起身逃离到门口:“我还有事,你慢慢吃。”话落逃似得离开了。
茵茵还在桌面上啄着小米。
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大有绵绵细雨的来临。最近的气温很不稳定,大概是因为要入秋的原因。
姜云妨的马车行来到了喻都。然而却是在一家客栈下了车。唤来桔子把早已准备好的衣裳带到房间,让阿岚带人去那福泽布庄打听些事。
在客栈一番折腾后,姜云妨此时的着装相当的贫寒,一身灰旧的白色布衣,乌黑长发也有些凌乱的披散在头上,半边以木钗竖起。那嫩白的小脸施以脂粉,故意装作有些泛黄,看着倒是像个没头没脑的粗家小子。
倒也俊俏。
桔子瞧着直咂舌:“小姐这般打扮出来也是俊俏!”
姜云妨勾了勾嘴角,剪掉那衣角突出来的线条,将那白色陈旧的线捻与手心:“这便好。”往往眉清目秀的小子才惹人欺负不是吗?!
“小姐为何不直接去查帐,还要做这么?”桔子再问。实在难以捉摸,打扮成这样那对方还认得出来吗?
姜云妨捏住手心,那线条被攥紧手心。灼灼的眸子跳跃着异样的光芒:“我这个二伯没什么厉害之处,唯一厉害的便是小手段!那我怎么不拿出点本事应对应对呢!”说着嘴角拧起,那笑容看着杀气腾腾。
却看得桔子一脸迷惘。小姐这是要做甚?
第一百二十九章:目的在人
福泽布庄
此时的福泽布庄门口聚满了人,各种各样,抱着各式的绫罗绸缎在门口叫喧着。大抵说要退货。而那大门永远紧闭,门口站着灰衣侍卫把门。看样子想要进去倒是不容易。
而里面此时正茶香袅袅升起。两个中年男子对坐悠闲地饮着茶水。好生惬意。而那一身灰蓝锦衣华服的男人正是姜珉,此时正悠哉游哉的咛着香茶丝毫不把门外的抗议声放在心里。
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有他表现沉稳,相反有些不安,拿着杯子的手都微微颤抖:“真的没事吗?”他担心询问。据说今天大小姐回来审查,看到这场面还不大怒?
姜珉有意无意的瞟了他一眼,眼里满是鄙夷,冷喝一声,继续为自己倒上一杯:“张员外,无毒不丈夫,你只管做好分内之事便好。”他对这小丫头片子倒是不忌惮,不过是刚刚及竿的小丫头,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现在姜家姜桓王氏都不在,老夫人年事已高不曾理事,姜云央失踪,她一个小小的姜云妨莫不是还想撑出一片天地?简直笑话。且他还要报长女那仇。定要姜家败在姜云妨手中。
“那若是大小姐看到这场面,怪罪下来呢?”张员外向来只是色胆包天,最为向恶势力低头。也贪图便宜,却没胆担下罪责。这点姜珉倒是利用的透彻。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到时候就说这料子是按照大少爷所说来染的。现在大少爷不在,她怕是也百口莫辩。”这料子在几天前才出了问题,那时许多人买了福泽的布料做成衣裳,穿了一天便全身奇痒无比,不断地冒出红疹。
综合检测,大概是染料有问题,或者是商家偷工减料,给大众造成过敏现象。当下遭到多人非议,又成了这个局面。
张员外啧啧感叹,姜家有了姜桓还出了个姜珉,也是天意弄人啊。好好的贵族,看样子就要没落了。
而此时两人突然发觉门外勿得没了声音,换而而与之的是一个低哑的嗓音响起:“各位,你们的料子我出两倍的价格买了。还请各位不要争议。”
喧闹的声音也只是停留了片刻,下一刻便又争议不止:“你谁啊,帮张员外说话?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算了吗?”这乱用料子的事件可谓是沸沸扬扬,且不止一人全身出现过敏现象,每晚奇痒无比,怎么区区些银两就能了事的。
“各位冷静,我不是张员外的人。只是我也是受害者,想从各位手中收集证据上报官府,惩治恶人。”这番话,倒是平息了众人的怒火。而里面的姜珉与张员外面面相觑,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紧接着门外的人当真同意将衣服卖给那人,却极少收钱,只期望她能给大众一个交代罢了。久久外面平静了下来。姜珉连忙打开大门,正巧看见那粗白布衣的小公子准备离去。连忙开口叫住:“这个小少爷留步。”
虽然看那一身着装,实在是难以想象是富家公子,但方才开口阔气,定是不假的。
那身影定住脚步,幽幽回头,那清冷的眸子直灌姜珉眸子深处,总有种透彻骨髓的寒意。但下一刻看到的便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公子,呆呆傻傻的感觉,那眼眸充满疑惑。
难道刚才他眼花了?
不多想,连忙走出来,见他手上抱着的一大叠绫罗绸缎,连忙叫人:“来人,还不够了帮这位公子抬一下。”
那小哥收了收手,眼里满满的警惕:“你是谁。”听着不像是疑问,但他还是回答。话刚落,那小哥连忙兴奋的将手中的绫罗绸缎放到过来帮忙的仆人手上,上前:“原来是姜二老爷。久仰久仰。可问老爷知不知姜大小姐在何处?”
姜珉讶异片刻,不想这人是冲着姜云妨而来的,却又觉得有点意思,便点头:“云妨估摸着这几日便要来喻都。”
那人更加激动,双手抱在一起,兴奋的双眸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太好了,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这话被姜珉捕捉,突然觉得一头雾水,紧接着疑问:“不知小少爷是?还有跟我家云妨是何关系?”刚还说搜集证据上报官府。怎么现在的场面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小哥欣喜回答:“我曾受云妨姑娘恩惠,今日是想见见云妨小姐的。”
这么说来便明了了,原来是来报恩的,难怪方才那般阔气。这倒是让姜珉有些失望,但是见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张员外,勿得灵光一闪,眼里闪过一丝老奸巨猾,也许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也说不定啊!
想罢,姜珉连忙将张员外唤出来,开口道:“既然小少爷想见大小姐,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说着佯装为难的样子。那小少爷眸光都亮成一片,兴奋不已:“不过什么?不论怎样,只要能见到大小姐,我都愿意做的。”
那最后几句话说的有些刻意了,却没被人察觉。
姜珉逮到这话,便开始做个顺水人情:“大小姐平时待字深闺,不怎么与外人接触,你这般出现在她面前有些鲁莽了,不如你来福泽染坊做工。等大小姐审查的时候,你再出现,将染坊的情况告知她。这样在她心里印象也会深刻些?”
那少年似乎沉思了许多,面上听来确实有理,只是说到这染坊的情况,告诉他一个外人真的好吗?
也罢,右拳一敲手心:“好,那就这样。”
姜珉听到他答应了,一双不怀好意的眼都弯成了月牙状,连忙抓着张员外小声嘀咕:“你不是担心吗?那若是这个傻小子介入了不就顺利多了?”那张员外哪明白他这话何意,当下便疑惑了:“这扯了个外人不是更麻烦吗?”
他的意见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珉有种衡铁不成钢的心态,无奈扶额,抓着他肩膀的松了松:“枉费你多年商场打滚了。这点玄机都看不出来。这小子怎么看都是属于一根筋的那种人。若让他做着中介者,到时候你只要告诉姜云妨,这人便是负责染料所有工程的总监。姜云妨定会觉得安心。待这小子把一切告诉姜云妨时,定会褒奖这小子。到那时若染坊再出个岔子,那还不怪罪到姜云妨身上?”毕竟这小子曾经受过姜云妨恩惠。姜云妨恩惠的人不多,应该还记得些。
也就是用这小子让姜云妨放松警惕,等快坐实罪名时,再死个人,她姜云妨还不乱了分寸,到时候要找这小子,恐怕也只能去阎王殿找了。
这策略是稍微改动了一点,但是姜云央怎样都无所谓,他若是有命出现,那他姜珉定叫他的尸首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员外顿时大彻大悟,连连叫好。这招放长线掉大鱼,来的果然稳妥。
那小少爷在一旁倒是别样韵味的看着咬耳朵的两人。你们讨论吧!怎样都是如此。
两人讨论完了之后,姜珉才问起小少爷的名字:“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张员外,他会教你怎么做。还有你叫什么?”
小少爷弯起嘴角,那笑看着天真却令人生寒:“谢谢老爷。小的名叫阿妨!”
这名字,姜珉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噎死,怎么那般像自己侄女的名字,还是说这小子当真那般迷恋姜云妨?
也不折腾了。整理好情绪姜珉便离开了。而后只有张员外和阿妨。张员外上下将人打量一番,这眉清目秀的若是女子,定是别有异国风情的美人,可惜是男儿。当下虽然有好感,却也不多:“跟我来。”
话落走进布庄,阿妨紧接着跟上。那里面有个身穿粗麻布衣的小男孩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柜台。看着也是眉清目秀,身段极细,像个儒秀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