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急,会有办法的。”姜云妨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本能反应的一推,完全忘了那边还有湍急的河流。
“姐姐你先起来,看看那边可有干道。”不可能泥沙与河流融会贯通了,按理来说必定有条小道过来。
然而上天仿佛开了个玩笑,井菱本还拾着希望,不想找了个遍,发现泥沙与河流尾部融合在了一起。现在若是河水上涨,井菱必定陷入泥水中。
姜云妨也急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行不定。勿得被萧音抓了一把:“泥沙又要来了,这里不能待。”说着目光瞟向那断崖上的泥石,正在蠢蠢欲动。看起来危险极了。
井菱也是察觉,霎时觉得心灰意冷。看来这是老天给自己轻生的惩罚啊。下一刻凄苦一笑:“云妨,你快走吧。我本是欲要去死的人。这点是老天爷都认定了的。”
姜云妨咬唇,心里憋了一口气硬是哽不下去:“不,什么老天认定,通通都是屁话。我一定会救你过来。”此时姜云妨早已被急气得冲昏头脑,随口一出便是脏话,连同身旁的萧音都怔仲了一下。
这真的是大小姐吗?!
姜云妨此生最恨命这种东西。若是命真的是这般,为何要让她在绝望的时候重生?既然重生了那便是做好了让她逆天改命的准备了。那她何乐而不为。
三人此时也是僵持着局势,直到匆匆赶来的姜云央,见到对面只剩一席之地的井菱,心里宛如被巨石砸中一般,沉闷而又疼痛。
“阿菱,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啊。”他慌忙走过去,被萧音与姜云妨拉住。此时那表情活像要哭出来一般。
井菱见了也是别样滋味,原来生离死别的滋味应该是这般。霎时哭的梨花带雨,夹杂着雨水,也看不出是雨还是泪:“我不怪你。你不要过来。”
姜云央不住的挣扎,哪能不过去。他此生就这么一个妻,若是不能抓住,他这十几年白活了。
“你等我,我一定救……你……”话还没说完,霎时又是天摇地动,那断崖上微掉下来的泥沙此时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倾巢而出。萧音也是身形不稳,当下反应便是拉着姜云妨离开,连同手上挣脱的姜云央都没发觉。
姜云妨却看得明显,眼见着那白衣没入倾巢而下的泥沙中,憋得满脸泪水:“哥……”
被抓着逃离时,那山上一株断树干急促砸向姜云妨,尖锐的根头看着都触目惊心。
萧音诧异,连忙将人拉过,借着力道企图挡在她面前。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过脑子,他都惊异了自己为何这么做。何况是姜云妨。
眼见着那树根就要贯穿萧音的身子,顷刻间一抹鹅黄色身影挡在萧音身前,迎接了那尖锐的树干。
只听噗嗤一声,鲜血不过雨幕,溅在姜云妨脸上与萧音白衣胜雪的衣上。热血这肌肤,血腥味扑鼻。
场面落定,不远处的一行人才姗姗来迟。见到的便是一片血雨腥风。
泥沙隔绝,血腥蔓延,场面狼狈不堪。
“云妨。”萧容第一反应便是冲到姜云妨身边,见到的却是被树干贯穿肩膀的姜云芯倒在一旁,而姜云妨身上的萧音此时背肩上也有明显的划伤,伤口不深。却触目惊心。
王氏和陈王两家的人欲要将这三人扶起。因为姜云芯已经不省人事,那树干还卡在她肩膀,只差一点便接到了胸口与咽喉。所以几人也不敢动弹姜云芯。
只见萧音起身,目光深幽的盯着地面上为自己挡下那一击的女子,心里别样滋味。若说要何等勇气才能站在他身后挡下那一击。就算是位男子也不见得有那勇气,何况是这么个小丫头。
萧音俯身,单手抓在那耸立在她身上的树干,轻声说道:“有点疼,忍着点。”姜云芯完全没有反应。萧音也就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树干从她身体里抽了出来,噗嗤一声,飞溅热血。姜云芯疼痛难耐惊叫了一声,后又晕倒过去。
那床面无一人不觉触目惊心,心里更是像被小猫抓挠一般。
与此同时,萧容自己袖袍递给萧音,萧音接过为她粗略包扎,这才将人抱起,神色凝重,飞速而去。
此时只剩下一脸错愕的姜云妨和神色凝重的众人。
萧容将外衣解下盖在她身上,将人侧身抱在怀里,安慰。
王氏焦急万分,抓着云妨询问:“阿妨,见到你哥哥和井菱了吗?”
云妨这才醒目,神色十分激动:“快,哥哥和井菱姐姐都掉到泥沙里了。”说着挣扎着身子想要去找人。被萧容紧紧抓住。此时若是她过去了,还不得也陷入泥沙。
王氏听了则是霎时急晕了过去,被阿岚拖住。此时当真是乱得不堪入目。
当夜寻找无果,几人便回去了。姜云妨也是过度劳累,体力不支晕倒在萧容怀里。
因为这么一闹,王家也就当下作罢。直道若是能找到姜云央再说吧。毕竟若不是因为他的咄咄逼人,也可能不会发生这些事。
第二日,凌晨一早,姜家人便被叫到客厅,大厅内众多人皆是等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只见萧音的脸色十分不好,骨子里透着苍白与虚弱。
高坐堂上看着众人,这才幽幽开口:“昨夜之事,不论谁家受了苦,但终究是因姜家二起,在对于这件事,朕做了个决定。”
说着这话,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盯着姜桓,仿佛要将他看出一个洞一般。姜桓跪在地上拱手:“一切都是老臣管教无方,还请陛下降罪老臣。”谁知道他的决定会是如何。毕竟因为姜云央那么一闹,可是连圣上都受了伤。
萧音看着那之间仿佛苍老许多的辅国公,心里未生半点怜悯,冷哼出声:“目前姜将军生死未卜,那这职位也不可悬挂。若是一日无人,那这大荀江山岂不兵权空落?”这意思摆明了是要兵权。
一霎间,多是看好戏的人,这次还真是来了个当头一棒。姜云央这个中流砥柱不在了,而这避暑山庄又是萧音的地盘,只怕是他们不遵从都不行。然而交了兵权,更怕的是他们姜家走不出这山庄。
刹那间不见那正厅后面的屏风下那抹月白色身影浅笑盈盈的笑脸。不枉计划这么多,终于见了结果。
而正在此时,大门口突然踏入几人,夹杂着冷风而来。
“等等,这话不合理。”
交织一起的水流声贯穿身躯,那漆黑的洞内传出阵阵细碎的声响,久久只听低沉的声音响起:“阿菱……”
第一百二十七章:奇女子樱虞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泛白的门口缓缓出现一抹玄衣与一众灰蓝。赫然。是萧容与陈景洲连同王家小公子王之末。这三人凑在一起,倒是别样风景,也很难想象。
萧音不着痕迹的颦眉,眼底闪过一片阴晦,很快便被掩盖。姜云妨只是微微讶异,但下一刻别样滋味。这可是皇家与姜家的事,莫不是萧容也想插一脚?若真是如此,只怕是自寻短路。
但事实证明确实如姜云妨所想。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站起身子向前走了两步,淡漠开口:“谨之刚才的话可是什么意思?”目光灼灼,就待他回答。
萧容以及身后的两人同时跪在地上行礼,萧容这才开口回答:“昨夜之事固然是姜家引起,但毕竟姜三小姐对皇兄有救命之恩。所以还请皇兄看在这情面上给姜家些时日。”
萧音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他也不打算真的这样敲定。因而勿得笑了,却如皮笑肉不笑:“谨之言之有理!那朕便给姜家十日,若十日寻找不到姜将军,那便上交兵权。若找到了姜将军,那便既往不咎。”
皇上这般说了,姜桓也才松了口气。但是那么恶劣的情况,姜云央真的还活着吗?现在姜家的生死存亡算是跟姜云央系在了一起。
姜云妨虽然感激他,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是多管闲事了。但萧音确并不这么简单了事。姜桓刚刚谢恩之后,只听他又开口了:“话已至此,朕还想请大小姐随朕入宫。毕竟朕这伤恐怕也要十日才会见的起色。”
按理来说,萧音是为了保护姜云妨才受的伤,那姜云妨照顾萧音也是理所当然。其次是怕姜家在此期间有所动作,先扣押姜云妨这个爱女。好深的心机。
这话一出,姜桓与王氏的脸色霎时难看,好歹说姜云妨也是未出阁的小姐,这样做不妥吧。
萧容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盯着萧音儒气的容颜,眼里迸发着寒气。那寒气不易察觉,只觉得气氛异常尴尬。萧音确视若无睹,紧盯着姜云妨,期待她接下来的回答。
而姜云妨最初也是惊异了些,片刻嘴角幽幽弯起,欠身:“还望陛量。现下哥哥嫂嫂生死未卜,父亲身担要职,母亲为云妨操心劳神。云妨不想再劳累父母。所以想亲自寻找哥哥嫂嫂的下落。
至于陛下的救命之恩,云妨定铭记于心。他日寻得哥哥嫂嫂,定进宫报谢陛下之恩。”这样说来于情于理也该给她个情面。萧音霎时无语,甩袖转身,也就不再争论这些事,便允了姜云妨。
离开主厅之后,姜云妨才觉得如释重负,整理好一身月白色罗裙,发鬓凌乱了些。定定的站在院子里等待萧容。不一会果真那抹玄色身影自自己之后款款出来,当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姜云妨一点也不惊讶。大步凌云般走过去,擦身而过。
姜云妨尾随,与人一同出了山庄,一路上气氛僵硬,沉默地可怕。姜云妨干脆直截了当的开口:“多谢王爷出手相助!”若不是他的出现,今天只怕姜家又要难以收场。虽然姜家是帝王的心头刺,但这个沉默寡言的兄弟更是另萧音忌惮,不敢招惹。
萧容走在前方,高出她一个脑袋的身子为她挡去晨阳那悉数的冷光。的丛林,光影斑斑点点照射在那肩头,散发着晕光,美不胜收。
“云妨小姐客气了。”久久那淡淡的声音才幽幽传入耳蜗。实在是令姜云妨想象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但是记得云妨上次给王爷说过,姜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姜云妨咬牙。说这话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那声线有些颤抖。若是因而惹怒了他,自己现在身在荒郊野外,不会出什么事吧。
毕竟这一世的萧容实在难以令人捉摸。还有上次山寨的事,目前为止记忆犹新。
萧容当真停止脚步,低着头沉思的姜云妨愣愣撞了个满怀。什么时候他转身了?
勿得红了脸,哧溜一声退出一尺。
萧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藏在阴影眸子深不见底,却闪烁着异样光辉,隐隐夹杂着痛楚,眉宇间布满忧伤,嘴角拧起:“记得本王也说过,若想本王不多管闲事,便要云妨安好无恙!”
他确实这么说过,但是姜云妨此时并不会感到内心波动,相反愈发凝重:“王爷可知这话深浅。您贵为楚王,却事事帮助姜家,就不怕……”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容只手覆盖在头顶打断。
那宽厚?”最后四个字说的声音极小,但那力道却沉如千斤大磅。与此同时那张白嫩绝美的小脸幽幽抬起,脸上面无表情,目光灼灼,仿佛要将他燃化般滚烫。
话锋许是太过凌厉,竟让他心口仿佛被尖刀划过一般,血淋林的淌着血,好生疼痛。
云妨啊云妨,这一世你对我的看法便是这般心机小人吗!?
晨阳隐入云层,天色看着也有些阴沉。林中的鸦雀不时扑腾而起,蹿向那山谷深处。林中的阴影也十分隐晦,看起来有些瘆人。
气氛凝重,仿佛空气被一座大山压下,直逼的当场有些呼吸困难。却见姜云妨始终面不改色,着实心凉。
“本王再说一遍,”萧容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十分难看,许是被姜云妨方才的话给气急,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此时燃烧着微弱的火光。他可以允许姜云妨不接受他的情意,但是绝对不允许姜云妨扭曲他对她的情意。
“本王的目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那语气极重,姜云妨恍然以为他在咬牙切齿,然而那唇形还是那般平缓:“那便是与你齐头并进。”后面的话情意绵绵,如潺潺流水滑过心间,夹杂着蜜饯般的柔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