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已经开口,她不是专业歌手,怎么努力调子都拉不回来了,廖茗茗顿时就慌了,鼻头也跟着发酸,眼泪一下子窜了满眼。
整个舞台十分空旷,烟雾效果的笼罩下视线有茫区,看不到舞台两边的工作人员,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孤单又无措。
虽然仍旧撑着在演唱,却依旧没一句在调上,自责与内疚让她的声音开始打颤。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清磁的男声配了进来,稳稳地带入了原调,现场一时沉静下来,接着在全场轰炸。
“祁程!是祁程!啊啊啊!!!”
廖茗茗看不到大屏幕,只是朦胧中看见一个人,踏着烟雾云彩走到自己身边。
一激动,破音了。
神都无法拯救的跑调王……
事后,廖茗茗已经不记得当时她是怎么下台的了,只记得她那句破音时,祁程憋笑的脸,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在脑海里重现。
“啊,丢死人了呀!!!”
次日,在陆芹办公室旁的休息间里,廖茗茗愁眉苦脸地哀嚎,却只惹来自己人不仗义的调侃。
“欸,你的热搜把苏锦的事压下去了。”
“你看,拱了好白菜的跑调王。”
八戒没有发觉低气压的临近,翻微博翻的津津有味。
“得亏昨天的事,这不,你把祁程砸进医院的事也没有掀起多大波浪,倒是意外地成全了你的绯闻愿想,现在你的微博评论已经被他的粉丝攻占了。”
“哦,一定是骂人的话吧,让我离他远点儿,你还看上瘾了?”廖茗茗捞起桌子上的干净的烟灰缸,往八戒的位置挪过去。
八戒咔嚓咔嚓地吃着薯条,手指在屏幕上往下又划了一下。
“不尽然,在苏锦事件的风口浪尖上还上去帮忙撑场子,虽说帮了倒忙,但也让你得了个仗义的好名声,也有一些粉丝是看好你去把白菜拱了的。”
廖茗茗拿着烟灰缸的手默默放下了,居然有人看好他们?谁这么有眼光!
“我看看!”
于是俩人翻手机翻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等到陆芹回来。
还没见人便闻人声。
“苏锦的事你不用再引导舆论了,让他吃次苦头该是知道教训,公司不需要不听话的艺人。”
“是,陆总。”
“一会儿你去找他谈谈,这个真人秀的合同顺便拿给他,他同意的话就直接签字。”
门打开,对上廖茗茗惊愕的双眼。
“姨妈……”
陆芹的脸色一沉,看了看坐在旁边同样惊讶的八戒,给旁边的人递了一个眼色。
“茗茗留下,你们先出去吧。”
八戒一看跟在陆芹后面那管事的经理,顿时头都大了,一顿思想教育估计是免不了了,谁让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八戒和经理离开之后,陆芹像是没事人一样,给廖茗茗倒了一杯茶水,关切道:“你怎么来了,最近不是在忙活准备罗神招徒的训练么?我以为你元旦参加完了活动就会回去了。”
引来话题的导向很明显,廖茗茗却当作没听懂的样子,手往桌子上一拍,眯了眯眼:“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苏锦妈妈的事是你放出去的?”
陆芹倒也不避讳,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斟着茶:“是又怎么了?”
“哈,怎么了?”廖茗茗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是你公司的艺人,你现在拿他最痛的伤口整他,就是为了让他听话?!你疯了吧!”
陆芹却只是公式化地笑:“我这是在帮他。”
廖茗茗:“胡扯!”
对比廖茗茗的激动,陆芹却依旧不紧不慢地,音调平稳:“有时候太过钻牛角尖的后果便是自毁前程,你不觉得,苏锦这两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么?这个圈子可从来都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他就是不想改变也得改变!”
☆、想恋爱的兴趣
廖茗茗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姨妈会变成这种人。
势力的商人。
开口的声音携了一丝不稳,廖茗茗站了起来,盯着她:“苏锦最火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对他的。”
陆芹只是雍容地扯了一抹笑,指甲上的红色与杯中的绿叶映衬相当:“这不是年代变了么。”
看着这样的姨妈,廖茗茗顿时哑然,她能说什么?其实她也没什么资格质问她。
这个圈子的冷血,她已经见多了,只是发生在自己身边,让人疲惫。
“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听到,可是姨妈,有时候你的强势也该适可而止,苏锦他剩下的,也只有他的自尊和骄傲了。”
陆芹不语,廖茗茗叹气,准备离开,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咬咬牙又跟了一句。
“看在他是我好朋友的份上。”
凉淡的声音从身后想起,没有说好,但也没拒绝。
“我知道了。”
仅仅四个字,廖茗茗觉得有点儿想笑,人情多么凉薄。
当天晚上,廖茗茗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妈妈出车祸的那天,她蹲在医院的手术室外哭。
周围吵杂的脚步声不断地在她身边略过,经过简单包扎的母亲仍在昏迷。
唯一的一间手术室,灯亮着,父亲和姨妈的哀求声近在耳边,滴落在掌心的红色已经凝结。
入夜了的偏远地区,只有这一间小医院,别无他选。
那时候他们有钱,不够多,有势,不够大,而手术室只有一间,最终耽误了妈妈的最佳手术时间。
从那之后,父亲就变了,姨妈也变了,父亲开始抽烟酗酒赌博,姨妈开始不遗余力地赚钱。
人其实都是因改变而改变的。
出了公司,廖茗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时不时看看天,又时不时望望玻璃橱窗里映出的自己。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就好了。”
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厚厚的毛呢大衣,围巾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又一圈,有点笨拙的样子。
电话铃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来电:祁男神。
*****
傍晚,天空中的绯红色飘过,夜色已经悄悄蔓延,到达约定的餐厅时天色已近半黑。
廖茗茗依旧围着那个厚又长的围脖,一圈一圈的,看起来特别保暖。
祁程定了一个包间,里面暖气开的很足,廖茗茗进去也不急着取下厚重的围脖,三步并两步就凑到祁程旁边:“剧本剧本剧本呢!”
祁程瞧着她那番急不可耐的模样,唇畔不禁勾勒出些许笑意:“急什么,吃了饭再看,剧本放在这又不会长腿跑了。”
廖茗茗这才稳下性子坐到他对面。
“你想吃什么?”
连菜单都没翻开,廖茗茗就脱口而出:“什么快上什么就行。”
祁程不禁失笑:“你就这么急着看?”
廖茗茗豪爽地一口干掉了面前已经微凉的茶水:“我就是冲着你那剧本来的!结果你还吊我胃口!你说我能不着急么!”
她这么一说,祁程就更不紧不慢地了,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
“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冲着我来的。”
廖茗茗:“……”
完蛋!她能不能选择重新进来一次!绝对管好自己的嘴巴!
好在祁程也没真的介意,大抵是体谅她那种看到香喷喷肉摆在眼前却不能吃的心情,在饭上来之前就把本子给她了。
“偶然拿到的本子,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廖茗茗虔诚地接过本子,还没看呢就给了答案。
她是在电话里听到祁程说的,女主角是花滑运动员,要知道圈子里关于体育的本子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关于花滑的,剧情还不错,简直千年一遇!
“你先看,不着急回复。”祁程看廖茗茗已经满心满眼黏在剧本上了,便直接唤服务员过来帮她点了餐,“这样行么,有没忌口的?”
廖茗茗连一个眼神都没从剧本上腾出来,就只是摆摆手道:“都行都行!我没忌口的!”
祁程便让服务员拿着菜单下去了,临走前那服务员还多看了两眼祁程和廖茗茗,步子挪的慢腾腾的。
廖茗茗倒是干脆直接,余光扫到便抬起头扬了个笑脸:“怎么,没见过猪拱白菜?”
祁程禁不住低声笑开,那名服务员也就不好意思地赶紧离开了。
等菜期间,廖茗茗一直专注地浏览剧本,祁程倒也不打扰她,就着暖融的灯光瞧着她,看她认真又专注的眸子,轻薄的睫毛忽闪,像打了层金粉一样,给人的气质都渡上了一层轻灵。
只是太过入迷的后果便是,连饭都吃的心不在焉。
祁程有点吃味了。
“你不是曾在微博上宣称,我是吃饭时腮帮子骨最好看的男艺人,没有之一么?”
廖茗茗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把脑袋抬起来,正襟危坐地扒菜,她还因为腮帮子骨的用词被黑粉嘲笑没文化来着呢,现在从祁程口中说出来,倒是好听的很。
祁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又接着道:“怎么,现在最好看的腮帮子骨摆在你面前你都不稀罕看了?”
廖茗茗顿时一激灵,赶紧岔开话题:“呃……男主角定了么。”
祁程:“我。”
廖茗茗眨了眨眼,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紧:“真的?!”
祁程抬头,眼尾勾出一个轻佻散漫的弧度:“怎么,你不满意?”
廖茗茗一口水呛到了嗓子里,拿餐巾纸捂着嘴巴咳了起来,眼睛都咳红成兔子眼了。
祁程轻叹一口气,不再逗弄她。
“开玩笑的,男主角人设是退役花滑大满贯选手,我还够不上出演的资格,只是体育题材的电视剧一贯比较冷门,这本的投资意向也不大好,所以先给你看看,不着急回复。”
廖茗茗提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喜欢归喜欢,但跟他这样的实力派演员演戏简直是开玩笑的事儿!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
“会有人来演么?这个男主角,毕竟圈子就这么大,有滑冰基础的更是少之又少的。”
廖茗茗说着,时不时又咳了两下,祁程起身,拍了拍她后背给她顺了顺,声音也跟着从高处轻落落地滑下来:“继明年的平昌之后,下届就轮到的中国举办的冬奥会了,国家对这样的电视题材比较推举,定然是有人愿意的。”
他只是站在她旁边,微弯了腰杆,他身上的气息跟着混合在温暖的空气中,让人禁不住觉得有些燥热。
廖茗茗的余光里是那个她觉得吃饭特别好看的腮帮子骨,明晃晃地,其实说话时也特别好看。
想摸一把。
这么想着,廖茗茗便冲动大于理智,脑抽那么干了。
手底下轻触的地方是他线条精致的下颌骨,胡须剃的很干净,但摸起来仍略有些粗糙,手感上瘾。
祁程的一垂眸,廖茗茗的一抬眼,视线相撞之时,房门被敲了两敲。
刚才那名服务员进来上菜,眼睁睁看到了这一幕,状似祁程被调戏……
“抱歉抱歉……”服务员慌慌张张进来把菜放下就一鞠躬跑了,到她把门重新关上,廖茗茗的手都还没放下来。
“你摸够了没?”
手底下的下颌骨突然动弹,廖茗茗触电一般缩回爪子。
“我能说没么。”
祁程:“……”
*****
饭还没吃完,廖茗茗的电话就响了,看到来电号码,她迟疑了一下。
“我出去接个电话。”
祁程淡淡应了一声,视线从一闪而过的手机屏幕上移开。
江诠?那个男单花滑运动员?
廖茗茗回来的时候,神色不是很自然,也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只是恋恋不舍地摸了摸那个本子,接着把它退了回去。
“抱歉,这个本子我不能接了。”
“出什么事了?”
廖茗茗摇摇头,咬了咬下唇:“我最近应该都会待在加拿大,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到明年都很少能回来,我现在已经不接新通告了,都在清之前接的。”
祁程略略抬眉,手指下意识地在茶杯边沿摩挲。
“如果运气不好呢?”
“呸呸呸!”廖茗茗眼睛顿然瞪的溜圆,“别说丧气话,我有预感!我这次一定能投到罗神门下!”
陌生的名字,祁程对她向往的那个圈子完全不了解,只是不明白:“梦想就那么重要?这个圈子别说一年,就是半年,你再回来也许就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我不怕。”
廖茗茗的回答清脆又坚定:“钱不用多,名气不用大,饿不死就行了,唯独梦想,我不想让它成为遗憾。”
这样的廖茗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努力闪亮,微小却耀眼。
“可是……”祁程拉长了尾音,十指交叉置于桌前,“我不确定能对一个要消失很久的人继续保持兴趣。”
“什么意思?”
祁程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安静又炙热的光。
廖茗茗能清楚地看到棱瘠的喉结滑动,进而是他半温半凉的嗓音钻进耳朵里。
“我是指,想恋爱的兴趣。”
☆、你是我的人了
捂着红红的脸颊,廖茗茗窝在自己的小窝里,抱着她的大脸猫抱枕幸福地翻滚。
想恋爱的兴趣……
这算是告白吗?
“总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呢。”大脸猫张扬的笑脸下露出一个羞涩的小脸蛋,幸福之感溢于言表,却在下一刻纠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