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娘子——六冥
时间:2017-11-15 15:53:32

  风暖儿平安到家,走了至少有几个时辰,走到两只脚都要废了,那送她到站的老哥到了风暖儿认识的地方,她就让人家回去了,往平日里顾倾温摆画的桥上走去,周沈沈坐在桥栏上歪着头看着她。
  “我饿了。”
  风暖儿的脚都要废了,哪还有心思回去吃饭,狠狠瞪了一眼周沈沈:“饿着!”
  周沈沈想了一下,非常严肃的回头看着风暖儿:“不行!”
  “……”一口老血,她无奈的垂下了头:“你回去拿钱,买点馄饨回去吃,我是没劲做饭了。”
  周沈沈满意的勾起嘴角:“好。”
  这万年冷脸上破开的这一抹笑容真的是太难得了,可是风暖儿没有看到。
  周沈沈脚步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风暖儿缓了缓力气漫步在谷镇小路上,这一趟可是够折腾了。
  嘴里哈出了冷气,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委屈。
  顾倾温,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唯心余惊
  僵野战乱。京城之中也是不太平。
  因为每次用空间转移去见顾倾温大大小小都会发生点事,索性的就不去了,周沈沈像只耗子一样整天在眼前晃悠,更让她没了去见顾倾温的想法。
  他到现在也没有给自己寄过一封信。
  倒是她那位热心的吴叔叔,为了风暖儿的生计,给她寄了一封信,另支了四五辆货车,交错着来回在谷镇与京城之间。
  为的就是方便将花给运到京城去销售。
  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本就有这个想法,但奈何身上的资金不够,只能作罢,吴世锦这举动相当于雪中送炭呀。
  一月一过,风暖儿便收到了回馈,总共是六百万两银票,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来回运了上千支蓝色妖姬,便赚了这么多。
  既然银子赚到手了,风暖儿索性开始了最初的打算——开酒楼。
  谷镇常年都会有商人来往,所幸客源并不少,林大爷家的酒馆老客本就多,风暖儿在间隔凤醉楼三四个房屋的地儿买下了一处高楼。
  碧瓦朱甍画栋雕梁,屋顶为单檐四角攒尖,正面三交六椀隔扇门扇,中间为青鹤傲立雕纹为路两面三四台阶,地面基地很高,这高楼在谷镇中足以比的下凤醉楼。
  内里正厅,以檀木为梁,四柱将面局隔开方方正正,西南叫折回梯层,上了楼是横廊,四处雅间中间辟出一方小厅,三四酒桌,两面对门,中间又是一处折回梯层,往上是一件单独的雅间空荡荡的,其内三扇窗户,皆是对外所开,推开可观谷镇貌然。
  不过这大冬天的,还是不开窗的暖和。
  因为凤醉楼的压迫,这原本也是开酒楼,生意却淡淡无几,几乎做着不着本的生意,眼见生意干败了,林大爷家小酒馆生意就好过自家的,酒楼老板就有心转了这家酒楼寻思着去别处谋生,风暖儿正巧需要一个位置好的又比得上凤醉楼的地儿,先看了一番才定了下来。
  要价三百万两,风暖儿与那酒楼老板磨脸皮硬是磨掉了价,用贰佰贰拾万的银子买了来,用暖黄绣金边儿的锦帘在一楼正厅梁柱间隔开,形成单独的雅座。
  其他的地儿风暖儿倒是没有想过怎么样装潢,就按照古代的方式,分为菊兰梅竹主题布置,二楼正厅两门对开,也是换上了暖黄绣金边的隔缦,本想用珠帘,想了想还是等夏天的时候再换,添点新意。
  最上面的一层雅阁地点儿大,其上的房梁有些不雅观,风暖儿用了淡蓝绸缎为遮,吊挂一盏纸灯。
  红木圆桌方椅,窗下置着一袭卧榻,墙上挂着一幅清风碧月图,图为月灯为星,林大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由得感慨风暖儿这布置真心不俗。
  回到酒馆的一楼,在楼梯后有一个后门,进去以后是个院儿左厨右厕,再往后是一条长木桥,木桥之下是谷镇的小片水流区域之一,桥边有桶,打水就方便多了,对面是玉葭阁,阁伸探出一截于水面之上,玉葭阁以红木为境,像个妩媚的红衣女子坐在岸边嬉笑。
  名为聚仙楼,牌匾只着聚仙二字,褐底金字,大气又不失风雅。
  林大爷一直都不着急,本听着风暖儿那日谈起,虽是心动应了下,等了一段时间无果,就劝自己女娃娃的话不能当真了。
  但是当风暖儿真将酒楼开了起来,一切打点妥当,就差他执掌门面之后,林大爷当时就愣了。
  “丫头,你可真有本事。”
  风暖儿挑眉,与林大爷同坐在还未开张的酒楼里,旁边站着几个人,谷子还有几个面熟的厨娘。
  均是林大爷从老店里带过来的人。
  “都坐,站着做什么。”风暖儿喝了一口茶,惊讶的看着站着的一群人,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林大爷呵呵一笑。
  “丫头,你现在可是东家,咱们的主子,自然是要分清上下。”
  这话说的风暖儿苦笑不得:“是东家哪有什么主子,以为我是宫里的皇亲不成,都站在那儿拘谨的我都坐不下去了。”
  没办法,林大爷见风暖儿话都说的严重了,便让他们别客气都坐下吧。
  几人坐了下来,像是等开会一样,老老实实的。
  周沈沈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双手抱胸,微微倪了一眼风暖儿。
  帘缦都系上了,自然能看到周沈沈那一眼:“你在那坐着,万一有人看见了,谁也不敢在那桌上吃饭了。”
  周沈沈身子一僵,身姿矫健的下了桌子,转而坐在了凳子上。
  “从京城吴商那做的好好的买卖,非要开什么酒楼,麻烦。”
  对于这个在自己家混吃混喝,打发点混世登徒子是很好用,可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成天冷着脸连笑容都没有,风暖儿是心存意见的。
  “林大爷,我这有个闲人,你看着用。”风暖儿笑着,站起身:“厨子现在就谷子一人,林大爷您再找几个靠谱点的,谷子负责教新厨子一些小炒菜,拿手的你留着,捡着信任的教。”
  “哎。”谷子应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嘴角带着傻笑。
  林大爷是长辈,风暖儿也都信得过,自然是位居在她之下,做一楼掌柜,另外再招一个账房了,九名手脚利索的伙计,上下楼厅间各两个,另外五个负责雅间伺候,厅间的伙计跑腿比较累月钱自然是多,但雅间的更轻松一些,月钱固定,就算是雅间没有客人,也是有工资的。
  雅间是给人多聚会用的,人多起来喝个小酒自然是会出现点问题,所以这雅间的伙计必须是有眼色能说话干事的。
  准备准备,过了年之后就开张,避免了年节关门这等空帐的时候,风暖儿较喜欢三月,便定在了三月三开张。,一切交代了巨细,风暖儿只管着出银子,其他的交给谷子还有林大爷,月钱自然是风暖儿定,林大爷小酒馆那边也早早的跟那些旧客们打了招呼关了门。
  见天色晚了,风暖儿便带着周沈沈回了宅院。
  远远就见自家门口亮着灯,还未走进,那人便抬灯对着她挥了挥手。
  “顾娘子,可算是等到你了。”
  阴魂不散的缶自寒,那日一别,他倒是忙了起来,托人捎口信说是去了京城,风暖儿也不在意,每月答应自己的衣服首饰送来就成。
  站在月光下,她拎了拎自己的领子,喝出口冷气,白白的散在空中。
  “那么晚了,有何事?”
  缶自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出来,挥了挥:“顾大人托在下等你带了封信。”
  这下风暖儿倒是诧异了,看着缶自寒满眼的不相信,顾倾温和缶自寒因为自己关系闹得不是挺僵么,现在竟能让他送信,表示他们私下里是见过的?
  “公主生辰,我作为秀鸾坊的大东家,自然是要去宫中亲自为公主置办华衣,巧合之下遇到了顾大人,他便托缶某将这信捎回来。”
  这离开的时间都够来回送上十封信了,风暖儿还以为他不兴这个,而且自己那写的字他一定看不懂,便没有来往信件的习惯。
  风暖儿心中一甜,意料之外的欢喜充斥着她。
  “外面太黑了,还是进去再拆信吧。”
  缶自寒提着灯笼的手腕上挂着藤绳托着的酒坛子,对着风暖儿微微一笑。
  “我这有不醉人的酒,来不来尝尝?”
  风暖儿心里头高兴,将信塞进衣兜里扬眉:“这可不行,不过我盘了一个酒楼,虽说还没有开张,若是你不介意,明儿就到酒楼里坐坐,咱们喝上几口。”
  “也好。”缶自寒笑着,眼睛却看向风暖儿身后站着的周沈沈,他一身黑衣沉入夜色,眼神很不友好:“这位是?”
  “佣人兼打手,在我这吃吃喝喝的,看家护院。”
  孤男寡女总是不好,缶自寒看着周沈沈,那温润的笑容之下充斥着敌意:“在下姓缶,名自寒,阁下……”
  周沈沈挑衅的抬头扬眉:“周,沈沈。”
  “好了,缶缶,婶婶,你们要认识就等明儿吧,到时候小菜小酒吃着喝着够你们认识了,我这还要看信,缶大东家,我就不送了。”
  风暖儿欢喜的推门而入,周沈沈看了缶自寒一眼跟了进去。
  “小周子,记得关门。”
  “砰——”
  缶自寒提着灯笼提着酒,吃闭门羹也习惯了,无奈的笑了笑便离开了。
  风暖儿回了屋子大门一关,点了油灯就掏出了信。
  黄色的信封上写着:风暖儿亲启。
  这家伙一点浪漫也不懂,风暖儿亲启,也不写上娘子亲启,她为着自己这种肉麻的想法娇羞的抱着信封傻笑了一会,便开始拆信。
  纸很厚,就一张,该是怕墨染透了才选了厚纸,风暖儿打开一看,白底黑字,直接将风暖儿看的心陡然冷住。
  “休书……”
  这两个人风暖儿有点不确定,眉梢上的喜悦瞬间消失无影,她反复看着上面那繁体二字。
  不是体不是别的什么字,休书二字风暖儿还是识得的。
  豆大的眼泪在眼睛里转了又转,终于在眨眼的瞬间落了下来,风暖儿站了起来,离这封信远了几步,会不会是弄错了信,会不会……可上面的字明明就是顾倾温的字。
  她呼吸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终究还是沉寂无声,唯心余惊。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唯意不解寒
  京城徒府之中,顾倾温坐在轮椅之上,他手中握着一只翡翠镯子,那修长的手指用了力,节处泛白,他那脸色如同覆了冰霜一般没了血色。
  冬风吹不进徒令琅为顾倾温专门准备的院子里,暖暖的阳光照下,长秧肤色由黑变白,少年浓密的睫毛轻眨,他来这也已经有了半个月之久,习武读书,日以继夜的努力之下,所学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改善自身了。
  他为自己的先生添了一杯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中的镯子。
  “已经半个月之久了,想必师娘也收到了那封信……”
  他本就在想这事,正到心烦意乱之时,长秧一提起,他不由觉得心脏发疼,轻皱眉头。
  在顾倾温身边的这些日子里,长秧已经将察言观色运用自如,特别是自家先生的颜色,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先生,师娘待你的好长秧也看在眼里,总不能因为复大将军给了您一个手镯您就……”
  “别说了。”顾倾温呼出了一口气,平缓了自己的心境,轻轻闭上了眼,苍白的脸庞在阳光下仿佛镀了一层金箔。
  这镯子,顾倾温曾见过,自是风暖儿来到胡老村之后,日夜揣着怕丢了的翡翠镯子,听自己祖母提起过,风家有个女子祖传的翡翠玉镯,到出嫁那天交由夫君,意指玉栓子,拴住夫妻缘,拴住团团圆圆。
  可她与自己成亲之后,这镯子从未交与他保管,而是她独自收了起来。
  顾倾温不在意,既然已经成了亲,自然不在意这点事情,只当她忘记前事,或者心怀逝者睹物思人罢了。
  可现在竟在复琼堰的手中……
  “……长秧。”他唤道,睁开双眼坐直了身子:“你可知,我与你师娘的婚约早已解除。”
  “……长秧不知。”
  顾倾温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骤然幽深望着镯子叙起往事:“当年我被皇上废了腿,事还不过三日,风家差人来送了毁约的书信,我自知后路已毁便不想耽误风家小姐,带着婚书上门退还,结果风夫人亲自出门拦截,还口口声声道,自家女儿已心有所属,乃是复琼堰复大将军。”
  长秧张着嘴脑子里浑噩了一会,纠结道:“风夫人一人之口,你又未听得师娘亲口承认,不能如此冤枉师娘。”
  顾倾温微微抬眼看了一脸通红的长秧,将镯子用丝帕轻轻包了起来。
  “我也不信,可现在不得不信。”
  “因为什么?”长秧不解的皱着眉头:“因为这个镯子?”
  “……”顾倾温没有回应,长秧的问话是他也疑惑了一下,但那疑惑在想到复琼堰一身戎装带兵上阵之前将镯子递给自己时说过的话,他便没了思考的能力。
  “晓婵与我早已心意相通,她不愿伤你,不会承认,战场之上九死一生,若是我死了,你定要好好待她。”
  只是这一席话,让顾倾温的眼中瞬间没了神,冷笑一声。
  “复大将军征战数十年还未曾输过,若你说的是真,我便成全你与她。”
  复琼堰一离去,他提笔凝神了数日……
  “她不愿伤你,不会承认……”这句话盘旋在脑海之中,他落了笔,写了二字:【休书】,缓缓而道两人并无夫妻之实愿放其自由随意。
  语句间处处质疑,休书二字便看出他气话满满,已失去了冷静。
  翻审二品尚书罪行,发现高宇的狼子野心之时,他一腔惊蛰之下明知斗不过却执意深究,被皇上废了一只腿以后便学乖了?
  对,他不怕虎山上的老虎,却怕温柔乡中的佳人并非他的佳人。
  长秧见顾倾温不愿再与自己交流,只好暗暗为自己的师娘捏了一把汗,按照师娘的性子……按照师娘的性子……该是会上京城来寻的吧?就如同当年从京城寻到了胡老村成了自己的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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