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火光也移动的很快，不太像是用船桨滑动船的速度……或许有两副船桨？
这么多横公鱼，他们来了估计也只能是送死……我正想开口喊对面的人小心，却被灌了一口咸腥的海水。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手脚更没力气。
就这么一愣神，我瞬间又被海水没过了头。
这一次，我听见横公鱼们疯了一样将目标转向对面的火光。有一条鱼甚至箭一样穿过距我四五丈的地方，也没发现我就在这边！
“危险！”我迅速回神冒出水面就是一句大喊，但声音还是被水声淹没。
对面的火光已经被横公鱼包围，我抬着快要举不动的“爪子”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游过去，那厢已经刀光剑影打了起来。这下横公鱼再也不是发出婴儿般的声音，而是野兽尖利的叫声！
☆、第232章 利爪寒光
黑夜中我看不清楚那边缠斗的影子，只见火光不停的摇曳闪烁。不敢靠得太近，我在用尽力气的地方停下，一边踩水一边调整呼吸。
随后让自己不那么累的坠入水下一些，展开手脚任自己就这样浮着。
我能坚持这么久，特感激在海棠村的时间咬牙继续狐狸教给我的方式锻炼身体，才会有这样的耐力。
从水下望着那边的水光，我有些疑惑，按理说岳云可能只派出一条船找我，但这条船上的人在发现横公鱼之中杀不死、煮不死的凶兽后为什么不呼喊商船上的其他人？
是不是距离隔得太远，喊了声音也传不到？可我明明记得商队有专门传递特殊消息的爆竹啊！只要点燃，爆竹就会“砰砰”作响，可以传到十来里之外。莫非，船上的人没有带？
我正思忖间，猛然听见水中传来一个声音：“发现刚才的猎物了！”是横公鱼！
紧接着，另一条横公鱼的声音道：“去把猎物拖到巢里，就算是死的也无碍。反正鱼王马上就要生产，正好食用。其它的继续抓这条船上的猎物。别上上次那样被夺了去！”
“……”靠之！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我翻身握住匕首，反正已经被发现，在它们那样的速度下逃走是不可能的了。
搏一搏说不定还有机会等商队的人拿乌梅来救——就是不知道他们何时才会发现这边的不对劲。那边船上的人怎么不出声喊人啊？
我没机会去想刚才那横公鱼说的“上次被夺了去”是什么意思，因为已经有一条鱼冲向我的面门！
陆浅，你要冷静！这东西就算是鳞甲再坚硬，再如何砍不死，肯定也有其他没被发现的弱点。否则它们也不至于怕人躲在这海上等人经过，早就冲进岸上的村子吃人了。
来不及犹豫，只在心里给自己大气的瞬息间，我已经决定找准眼睛直接用匕首刺下去。
然而，那鱼却在距我不足三步远的水中陡然停下，我不明所以，还以为还是它有灵性到发现了我心里的想法。但它却猛地收起燕尾似的鱼尾，朝我伸出利爪！
没错，就是利爪！
借着那边船上的火光，我隐约看见横公鱼收起的鱼尾上伸出一双鹰爪似的爪子。我已经来不及看有几个脚趾，只是用尽全力一个翻身，险险避开了利爪。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那横公鱼已经一个猛子扎到我前面堵住了我的路。
我心下一抖，好快！
那张皱巴巴的凶相脸在淡淡火光的点缀下阴森到让人双腿打颤，我实在憋不住，猛地钻出水面喘气。那条鱼也随着我的动作在水面露出脑袋，后脑勺的鱼鳍像大公的冠子那般竖着。
这次，它鱼鳃下面一些的鱼鳍也伸出爪子，照着我的脖子就是一抓！
我毫不含糊的朝着它的肚子就是一脚！虽然没把它登出去多远，但却让我自己借力逃开了那只利爪，顺道跟箭一样滑出去一段距离。
但我知道仅凭我自己的能力和速度根本躲不过被这条横公鱼抓住的命运，它之所以没有猛攻，可能是还想抓活的。
“哼！小小猎物，倒是灵活得很。看来食物的质量不错，正好给王鱼补身子。”对面的横公鱼扎进水中，而我也是仰面后退，耳朵恰好在水里听见它的自言自语。
原来传说中的横公鱼也是个多舌的家伙。
我正想翻身，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踝被缠住。紧接着就被猛地一拉，海水瞬间淹没我的口鼻，眼睛入水的瞬间，我看见横公鱼狰狞的眼睛，竟像是在笑！
不过，我并没有因为被抓住而乱了心神，反倒顺势将手里的匕首插进它的眼眶里！
“啧——”横公鱼没想到自己会屡遭反抗，更没想到这个除了灵活之外看起来极容易抓捕的猎物会暗算自己，眼睛被这么一扎，虽然不致命、也会自己恢复，但是疼啊！
它下意识的松了一下爪子，就在那个空隙，我握着匕首在它眼眶中一转，又踩了它一脚借力拔刀离开。
经此一搏，我明白真正的危机已经降临。接下来再没有小船过来，我就活不了了！这条鱼估计不会再想着抓活的，说不定它正恶狠狠的想着干脆直接掏了我的心肺带回巢穴里去……
我在水中不要命的划水，身后是横公鱼高亢到震荡心魄的尖啸声。
从这声尖啸中我知道这是横公鱼在呼唤同伴围堵我，声音落下的时候，它又补了一下：“撕碎这个猎物，将其活活撕成几块带回去！”
遭了！我握紧匕首，正想着要不要先给自己的心脏来一刀。
突然，一道黑影窜进水中，紧接着我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狐狸”我下意识张口，却被海水钻进嘴巴堵了声音。他揽过我的腰，一脚踏在从底下冲过来的横公鱼脸上飞身而起！
“哗啦——”下一瞬我已经被他带着冲出水面数尺。
再次落下，我却看见横公鱼恰好从水里钻出来，它们一个接一个的高高跳起，展开鱼鳍掌握平衡反而同时四个利爪也抓向这边。
不过，他的脚好像是长了眼睛，专挑横公鱼的脸踩……每一脚都气势恢宏、准确无比。
就这么踩躲间，已经有不少横公鱼被压进水中，又冒出来在后面尖啸着追赶。它们掀起的水声连不远处的雷声都掩盖不了，有些鱼着急了甚至将鱼尾摆得飞快，仿佛离弦的箭。
快靠近小船的时候，有条横公鱼直接挡在前面，看那架势它应该是这群工鱼的老大。
“赶紧包抄过来！不能让这两个猎物跑了！”它发出刺耳的啸声指挥其它工鱼，那声音就像是拿铁钳在铁板上哗啦一样刺耳。我下意识捂住耳朵：“小心，它们要包围我们。”
狐狸闻言长剑一挑，照着它的鱼眼就是一剑！
工鱼伸出鱼鳍来挡，不过狐狸却狡黠的回转剑锋猛地一跃，随后用力往它头上一踩，腾空而起的瞬间周围扑过来大群横公鱼！
☆、第233章 庐山面目
我头冒冷汗的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它们围成圆伸好了爪子似准备将我们按进水里。好几条横公鱼的利爪都擦着我的鞋边落下，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扣住我的脚！
悬着的心还没落下，我们已经成功登上小船。
狐狸放开我，从小船里扯出一张大网朝着那边乱成一团的横公鱼一扔，不过片刻它们就裹成一团沉入水中。“总算是安全了……”我双脚一软，直接瘫倒在船上。
他回头看我，却不期然的俊脸一红，又迅速转身：“幸好我是赶上了，否则你真被这些鱼吃了冤不冤？”
见他的表情，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为了能迅速逃离鱼口割坏了外衫，此时只剩下白色的里衣。所幸我还在胸上裹了好几层布条，不然就尴尬了。
说话时候他解下湿哒哒的外衫扔过来：“穿上吧，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横公鱼很有灵性，过不了多事就会破网出来，到时候就只有苦战了。”
他没看我，只是将长剑放在船舱中，然后拿起船桨划起来。
我抱着这件玄色外衫发愣，行船的速度很快，我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眼前的人不是狐狸，他是高家长子高渐离，我把他的外袍搭在身上，鼻子一酸，转瞬红了眼眶。
“多谢，你们高家救了我两次。我陆浅感激不尽。”我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带着厚厚的鼻音道谢。
他不是狐狸我心中自然失落，但救命之恩却是真的，感激也是真的。可还是好难受啊，安全之后我又想到了刚才那些横公鱼说的有猎物被抢走，会不会就是狐狸？
如果是，那我陆浅一定会卷土重来，捣了它们的巢穴！将它们全部抓了用乌梅煮来吃！
不！我要让它们喝下乌梅汤，然后用火烤、用盐渍、用蒸笼蒸、用油炸！拆骨吃肉，扒皮挖髓……以解我心头之恨。然后，我再从它们的巢穴到巫咸国的故土去寻回应龙。
想着，一颗泪珠子忽然冒出眼眶滚出来。我用手抹去，却又有新的冒出来。
“……”高渐离听见我的道谢，握着船桨的手僵了一下。
随后，他转身面对着我坐在船中继续摇动船桨：“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目的才偷偷跟过来的，没想到你真的是在找人。之前那么怀疑你，得罪了。”
我红着眼睛看他，却只是咬着唇不说话。
他见我一脸狼狈相，忽地躲开了视线，抿直唇线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吸吸鼻子：“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到这里，但最终的结果是你救了我，我还是要感谢你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是狐狸呢？我抱紧自己，将脸埋在膝上。
耳边船桨滑动海水的声音响了很久，我们就那样沉默着。这里没有虫鸣、没有萤火虫，只有单调的水声，让人心里发紧。我埋头想着对付横公鱼的办法。
首先，得避开雾墙的雷电，雷电白天劈到水上，但晚上不会，可以专挑晚上行动。
我要去多挖些异宝卖掉，换一大笔银钱请高手来抓横公鱼。最好带着百十斤干乌梅和百十斤乌梅汤来，毁了它们的巢穴，让这些吃人的鱼从此灭绝！
“不要让它们跑了……”有尖啸的鱼声从水面上传来，我的思绪就此“啪嗒”断掉。
“它们追来了！”我抬头看向高渐离，“不过，听声音像是只有一条。”不管是在水中发声还是在水上发声，只要我能听见，就会知道它们在说什么。
他闻言一把抓过手中的长剑：“你来划船，小心点。”
我点头，三两下绑好他给我的外袍，然后走过去拿着船桨用力划。但因为我刚才在水中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小船的速度慢下来许多。
“来了！抓好船别掉下去。”高渐离盯着水面。
我咽了咽口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虽然不会武功，但只要它们不像刚才那样直接转动海水把船陷下去，我就能躲过。就是不知道它们的利爪会不会把小船抓破。
抓紧了船桨，我准备配合好高渐离。
霎时，我在火把的光亮中看见一条游动速度快到分开水面滑行的横公鱼朝小船冲过来。速度之快让人咋舌，我的肉眼几乎跟不上。
刚看见其冲进火光的光晕能照到的水面，眨眼间已经到了小船尾！
电光火石之间，高渐离的三尺青峰猛地出鞘，照着那条鱼就是一剑！剑气和横公鱼冲撞过来的力量砸在一起，“砰”的一声，船尾立时起了数尺高的水墙，哗啦啦落下洒了满船。
就在水珠洒下来的瞬间，那横公鱼竟然绕开高渐离的剑锋冲破水帘朝我抓来！
恰时我的眼睛又进了海水，很是难受。只看见一个巨大的红影扑过来，我就下意识放开船桨往后退，若不是船桨是被固定在船上的，我就扛起来砸过去了。
那厢，高渐离见横公鱼直接避过自己接着水幕落下的瞬间去扑船里的人，心下也一阵烦闷着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焦躁不安的心情，就像上回她离开后还是不放心跟过来一样。虽然他在心中一直强调自己是怀疑她才跟上来的。
但看见商船的人送她离开却没回来，自己就坐立不安了。立时从自己隐身的船尾悄悄卸下一条小船，顺了火把跟过来。
等差不多到雾墙了才点上火把，看见围攻而来的横公鱼时，自己的内心除了有些惊讶外，并没有多少波动。可当他在一众横公鱼中发现她小小的身影亡命挣扎时，胸腔内仿佛点着了一团火。
顾不上下水有多危险，只想把她从水中拉上船来。
而今见横公鱼扑过去，高渐离的心中更是怒极。他直接不顾师父的叮嘱用了鬼谷剑法的绝杀，反身将横公鱼抽飞出去！若不是这种鱼刀砍不死，此时它已经成一滩肉酱了。
战况逆转太快，我只觉眼前一花，横公鱼就从我的面门处横飞出去。眨眼的瞬间，我看见它鱼眼往上翻，鱼嘴伸出来一个巴掌那么长！
☆、第234章 高欢死因
横公鱼重重落水，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绷紧的心脏还在疯了一样横冲直撞的跳动。但我没时间害怕，赶紧上前继续掌好船桨。
“你怎样了？有没有伤着？”高渐离击飞横公鱼后并没有追上去，反倒切切的看着我。
我被他和狐狸极像的眼神镇住，愣愣的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如果有哪里痛就说出来。你不会武功，不要捱着。”高渐离竟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宛如当初狐狸在山洞里看着我醒来时的模样。
其实，我已经被连连的危险吓得手脚发软，但一想到狐狸可能已经被这群横公鱼和另外的凶兽给……我心里就又提起了一口气。只不过是口怒火之气。
“我没事，就是刚才用尽了力气，有些疲累。”
我正要划水，高渐离猛然出声：“慢着！”
“这……”我们不是要趁着横公鱼被震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赶紧划船离开吗？他这时怎么突然叫停？
“你不是能听懂它们说什么吗？把他抓回去，好好问问。”他阴仄仄的冲我笑，那表情和狐狸要多像就有多像。不过，他刚才的那一招我从未在狐狸身上见过的武功已经充分证明他只是高渐离。
我甩去脑中的念头：“好。不过要小心。”
“不用担心，刚才那一击它已经七荤八素，要不了几招就会被我打昏。”他说话时已经飞身而起，紧接着剑锋朝下，冲着还没找到方向的横公鱼就是一顿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