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穿之朱明绣锦——欧阳肖邦
时间:2017-11-17 16:31:17

  之后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太子朱标携诸位王弟来到后殿,叙家人礼,大家互相寒暄,彼此打量,随后太子又唤来了他的几个儿子:允炆,允熥,允熞一一过来给王叔们拜年,王叔们则向侄子们分发了压岁钱。
  徐家的女眷们亦是在后宫朝贺,徐妙锦又见到了半年未见的大姐,自然是兴奋不已。由于是在皇宫中,有礼教规矩阻隔着,又不能立刻扑到姐姐怀里撒娇,徐妙锦便悄悄躲在大嫂李氏背后抹眼泪,徐仪华看在眼里却是心疼不已,她此刻亦是想揽妹妹在怀里好好倾述一番姐妹情谊。
  今日是上元灯节,洪武皇帝在宫中设宴给众藩王接风洗尘,徐妙锦想着,据说这古代的上元灯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而南京又素来有秦淮灯彩甲天下的美誉,她是最喜欢猎奇和凑热闹的人,如若不能去看看民间是怎么过上元灯节的,她于心不甘,那么多明清小说,电视剧里都是男男女女在上元灯节这一天邂逅,多少良辰美景与佳话流传于世,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她心中的好奇劲早就被调上来了,便早已在心中打定主意,等赐宴结束后便偷偷开溜,去秦淮河边看花灯。
  原本赐宴结束后,皇上要携众妃嫔,皇子以及宠臣们在午门看花灯的,可是她既不是妃嫔,又不是皇子,更不是宠臣,何不趁此机会开溜呢,又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徐妙锦自认为是个行动派,寿宴结束后,她就借口解手,换了早已准备好的便装,一身白绫袄,玉色綾宽襴裙,挽了一个垂挂髻,便乐呵呵地往西华门走去了。待快走到西华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穿着便装,正往这个方向而来,难道有人跟她一样,也不喜欢宫内压抑的气氛,想去秦淮河边赏花灯?正想着,便看到那人也发现了她,并朝她的方向走来,待那人走进了,她才看清楚那人便是十七皇子朱权。
  “没想到十七殿下竟是这般不孝顺,也不陪陛下去午门看花灯?”徐妙锦见朱权走过来,便撇撇嘴调侃道。
  “锦妹妹不是也这般,平日里父皇待你可不薄!”朱权也不甘示弱地回到。
  “我……我才不是!孝顺陛下有很多种方法,我只不过是觉得闷了!想出来走走!”徐妙锦自觉理亏,便扬起小脸辩解道。
  “锦妹妹觉得这宫里规矩多,太压抑,我又何尝不是!走吧,据说这上元灯节,秦淮河边三山街的花灯最是一绝,锦妹妹可愿跟我一起去赏赏?”朱权说罢,便大步朝西华门走去,徐妙锦忙追了上来,口中喊着:“十七殿下等等我!”
  朱权回头便是一笑道:“这会没有十七殿下,你可愿叫我权哥哥?”
  “自然是好,权哥哥慢些走,等等我!”徐妙锦跑到他身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两人相视一笑。
  待出了西华门,又出了西安门,才算真正走出了这皇宫,这会两人骑上两匹轻骑,微风中不觉心情疏阔。一路上的行人都是朝着夫子庙三山街方向去的,待二人骑马来到人烟渐多的地方,便弃马而行了。
  待行至三山街附近,已是人头攒动,徐妙锦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景,比北平的灯市庙会更是热闹非凡。一想到灯市庙会,便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初见燕王时候的场景,不由得两颊绯红。朱权回过头来拉过她的手,柔声道:“锦妹妹,这里人多,你且不要与我走散了。”
  夜色沉沉,灯火流彩,各式各样的灯形状各异,令人应接不暇。有做成各种花一样的灯:雪花灯,梅花灯,荷花灯;也有做成各种动物的灯:青狮灯,白象灯,兔儿灯,马儿灯,仙鹤灯,白鹿灯;亦有做成各种亭台楼阁的灯:画屏灯,亭子灯,画舫灯,绣屏灯;也有如神仙聚会般的走马灯,鳌山灯等等。真可谓是花灯悬闹市,家家灯火,照耀如同白日。
  红妆楼上,美女倚栏,并肩携手,欢声笑语。万千家灯火楼台,十数里云烟世界。清河桥边,男男女女吵吵闹闹,花团锦簇,痴笑不已。满城的箫声锣鼓,笙歌不断。
  “今日可真是这般开眼界了!”徐妙锦拉了拉朱权的胳膊,笑着说道。
  “锦妹妹可是不记得了,那年父皇命人在秦淮河中放满了水灯,那才叫一个流光溢彩!”朱权微笑着说道。
  “是不记得了!”徐妙锦歪了歪头,想着自己竟然错过了那般美妙的画面,还是以前的徐四小姐有福气,在现代,虽然正月十五也有花灯,可是都是电灯做的,审美也没有这般好看,人们也不会像这样兴致高昂的来赏灯了,甚是无趣的很。
  徐妙锦见不远处好多人围在一起,便问道:“权哥哥,那边是在做什么的?”
  朱权踮起脚望了望,便回道:“好像是个猜灯谜的摊子,咱们过去瞧瞧吧。”
  待来到摊子边上,便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敞篷,敞篷上用绳索四处栓挂着花灯,每一盏灯下都悬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灯谜。围在敞篷里的大多是年轻人,又以读书人居多,也有不少女孩踮起脚,看着花灯上挂的红色纸条。一些公子见徐妙锦模样秀丽俊俏,不觉想要与她攀谈两句,却又奈何见她不是一人出来,便悻悻地走了。徐妙锦抬头看了看几个灯谜,发现这种猜字游戏真不是她所擅长的,虽然在二十一世纪她好歹也是个女博士吧,但这种灯谜估计也只有中文系的能猜出来吧。
  摊位上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盏跑马灯,甚是精美无比,黄梨木的灯身宛如宫阙般,轮轴上的剪纸随着烛光不断地转动,映在纸屏上居然是一出嫦娥奔月!
  “这盏灯真是精妙至极!”徐妙锦不禁赞叹道。
  “姑娘真是好品位,这灯可是今日的彩头!只要姑娘能猜出这灯下所贴的灯谜,这灯便是姑娘的了。”摊主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伯伯,他捋了捋半百的胡须,微笑地说道。
  徐妙锦翻了翻那灯上挂着的红纸条,只见上面写道:“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个葫芦,晓得阴阳之气。”便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想着,这是什么鬼啊。
  那摊主见她摇头,便笑道:“这可是国子监冯老爷出的灯谜,一般人可是答不出来的。”
  徐妙锦抬头,用求助的眼神望了望朱权,她知道朱权向来博学多才,毕竟后世流传了那么多他的书,他定是能猜出来这灯谜的。
  朱权走过来,拿起这红色纸条看了看,笑了笑道:“这不就是一个「卜」字吗!在下答的可对?”
  “哟!公子这般年纪轻轻,便如此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啊!这国子监冯老爷出的灯谜,可不是一般人能猜得出来的!”说罢便取下灯来,递给朱权。
  徐妙锦接过那跑马灯,但见里面的嫦娥婀娜多姿,长袖善舞,那玉兔圆润可爱,不禁嫣然一笑道:“权哥哥真是厉害,你是怎么猜中那灯谜的?”
  “这出灯谜最讲究的就是方法,作者心中先有了谜底,便会根据一种谜体或谜格去求谜面,而猜者则是参考多种谜法,循规律去思索,寻找谜底,只要先猜到作者用的是那种谜体,便不难猜出真正的答案。”朱权笑着答道。
  两人又走了几个街巷,徐妙锦觉得有些累了,便在路边的一个茶肆坐了下来,两人边喝茶边聊天,倒是也自在快活。
  “锦妹妹的琴技最近可有长进?”自那日在中山王府,他见送徐妙锦的琴被徐妙清摔断,便没再问过她琴的事情。
  “并没有,这段时间一直在霞心庵,不敢打扰师太清修,所以不曾练习。”徐妙锦低下头去,她一直觉得那日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我近日得到了一本极好的琴谱,妹妹得空可愿看上一看?”朱权问道。
  “那样自是好的!”徐妙锦拨弄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回道。
  “如若妹妹不嫌弃,以后我来教妹妹弹琴怎样?”朱权试探着问道。
  “能有如此高师指点,那我岂不是要进步神速了!”徐妙锦嫣然一笑,两颊浅浅的酒窝甚是动人。
  街巷上依旧灯火通明,这时只见河那边放起了烟花,火光冲上天去,幻化成五彩斑斓的花朵,犹如金菊怒放,又如牡丹盛开。
  徐妙锦提着精致的小跑马灯,也朝着烟花的方向去了。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里,亦抬头看着天上绚烂绽放的烟花。
  那身影,曾经无数次萦绕在徐妙锦的梦中,挥散不去。一见到那身影,心中便是千回百转,徐妙锦停下脚步,那人轻轻回过头来,冲她浅浅一笑,眼波触处,若有情,似无意。正所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灯谜乃是冯梦龙所出,这里冯梦龙穿越到明初,客串一下国子监冯老爷。
 
  ☆、第28章 上元灯节(下)
 
  第二十八章上元灯节(下)
  “大姐夫!”徐妙锦朝那身影走了过去,痴痴唤道。那身影在花瓣如雨,纷纷坠落的烟火中,显得格外耀眼。
  “锦丫头,你可知长弟有多担心你!”朱棣转过身来浅浅一笑,目光温柔似水。
  “又让大姐夫操心了。”徐妙锦走到他面前,低下头去,手里摆弄着那精致的小走马灯,喃喃道。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觉得宫里的花灯闷,便硬要跑到秦淮河边来凑热闹。”朱棣摸了摸徐妙锦的头,语气甚是宠溺。
  “四哥!你来了!”朱权跑了过来,见到朱棣,定了定神,便是拱手施礼道。
  “十七弟原来也在这里,怪不得父皇不见你们二人踪影,便料定你们这两个孩子肯定是一起跑出去看花灯了。”朱棣笑着说道。
  “父皇都知道了。”朱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手掩了掩头,好似做错事被父兄发现了的孩子。
  “陛下可是生气了?”徐妙锦抬起头来,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瞳仁中带着稚气。
  “父皇才没有那么小气,只不过感叹了一下,孩子们都嫌弃他的灯没有民间的好看了。”朱棣背过手去,浅浅一笑道。
  “才没有!妙锦怎敢嫌弃皇伯伯的灯不好看,明日妙锦定亲自进宫向陛下赔罪!”徐妙锦自觉做错事,自己理亏,便辩解道。
  “你有这份心便好!”朱棣见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便不由得会心一笑。
  从秦淮河畔到中山王府的路,很近,却又很远,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般,两人并排走着,秦淮河边的喧嚣逐渐远去,徐妙锦手中的走马灯却显得格外明亮。
  “嗯……”两人同时开口,却又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相视一笑。
  “你的走马灯甚是精致。”朱棣还是开口说话了。
  “是十七殿下猜灯谜赢的彩头!”徐妙锦歪歪小脸,微微一笑道。
  “十七弟向来聪慧好学,贤名在外,你常与他一起?”朱棣试探地问道。
  “以前的事情我是不记得了,不过听如意说,是这样的。”徐妙锦眨了眨大眼睛,眼神中尽是单纯流露。
  “你可要跟十七弟多学学,别成整天想着到处乱跑。”朱棣调侃道。
  徐妙锦抬起手中的走马灯,神色骄矜道:“他啊!也爱无拘无束,谁跟谁学还不知道呢!”说罢便大步向前跑去,边跑边回头,笑容娇俏可爱。
  中山王府厅堂的灯还亮着,魏国公徐辉祖在厅堂中焦急地踱着步,燕王妃徐仪华则是在一旁安慰长弟。这时只见小妹提着走马灯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徐辉祖眉头一皱,便语气严厉地呵斥道:“小妹!你还知道回来!”
  徐妙锦自知做错了事,又要挨大哥一顿斥责,便赶紧躲到了朱棣的身后,燕王妃徐仪华款款走了过来,徐妙锦探出半个小脑袋,痴痴地笑道:“大姐救我!”
  徐仪华摇了摇头,无奈的拉起小妹妹的手,柔声劝慰道:“也不怪长弟这般生气,你这样子不声不响地溜出宴会,长弟不担心才怪呢!”
  “完全没有长进!陛下罚她去礼佛三个月,回来仍旧是这般!”徐辉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徐妙锦皱眉训斥道。
  “长弟也不要太过心急了,锦丫头从小就是这性子,怎么能说改就改了呢!”燕王妃徐仪华劝慰徐辉祖道。
  “还是大姐对我好,大哥成天只会教训我!陛下都不计较此事了,大哥还在那发什么脾气!”徐妙锦从燕王朱棣背后钻了出来,环了环大姐的胳膊,冲徐辉祖吐了吐舌头道。
  “你……!大姐,你看到了没有,她平时就是这么忤逆兄长的,别以为大姐回来你就有靠山了!如此这般性子,将来嫁人了我看你怎么办!”徐辉祖瞪了一眼小妹,对她亦是哭笑不得。
  “大哥!不跟你说了!”徐妙锦一听大哥又拿嫁人来训责她,便用余光瞧了瞧朱棣,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红的发烫,便扭头跑进内宅了。
  上元节次日,太子朱标在东宫设晚宴,款待几位来朝的亲王,故赶在晚膳前,朱棣便率领着王府随从,从西华门入宫,绕过武英殿,便是太子东宫的春和门了。燕王抬头看了看这东宫大门,想到道衍曾经说过的话,便不觉笑了笑。这时只见东宫的两个太监忙迎上来赔罪道:“小的们不知燕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朱能在一旁早就看不顺眼了,自西华门而入,锦衣卫便对他们像审犯人一样的验符,好不容易进了宫,又不见太子的人过来相迎,这会他刚要发作,燕王朱棣却在一旁制止了他,并对那两个太监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自是在北疆驰骋惯了,坐辇反倒不习惯。”
  进了这春和门,便是东宫正殿春和殿了,东宫之中依然是张灯结彩,显然是上元灯节还没有过完。太子朱标带着允炆等几个儿子早在春和殿前等待了,见朱棣信步走来,几个侄子忙过来磕头行礼,太子朱标则走过来握着四弟的手道:“四弟这些年在北疆为我大明镇守边疆,实在是辛苦了,今日是家宴,我们兄弟几个叙叙旧,自是不必拘束的。”说罢兄弟二人便朝厅堂内走去。
  这时只见二皇子秦王朱樉,三皇子晋王朱棡,五皇子周王朱橚和十二皇子湘王朱柏早已经到了,自己竟是最后一个到的,彼此之间拱手施礼后,便互相谦让着入席坐定了。
  席间众人不免寒暄客气,实则是各怀心事。燕王朱棣瞟了一眼二哥秦王朱樉,见他神色恍惚,未经修整的髭髯凌乱不堪,心中便已猜出了此番父皇诏他们回京之用意。早先就听闻秦王在封地内多行不法之事,洪武皇帝朱元璋已多次下诏令要秦王注意修德行善,可是这位二哥骄纵,并不肯听从父亲的劝谏,此番父皇诏他们回京,亦是想让兄弟们之间互相劝慰,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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