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陵卫看守的官员见燕王气势汹汹而来,皆是不敢阻拦,他本就长的像这陵寝中睡着的那位正主,这会又是这架势,孝陵卫的官员也都被吓傻了,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随后而来的官员们已经有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的了,这燕王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有勇有谋,这架势,怕是够当今圣上受的了……又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燕王再怎么折腾,在当今皇上面前终归还是个臣子,等到了御前,他还敢像今天这样掀风捣浪?
只见燕王一边哭天喊地,一边朝朱元璋与马皇后合葬的墓前跪拜道:“父皇,母后!你们的不孝子!回来看你们了!”
燕王府的侍卫,随从见状,皆是齐刷刷地伏地跪拜。众官员和孝陵卫哪里见这架势,连忙也追了上来,跪倒在朱元璋墓前……一时间只听得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孝陵内只有燕王哭天抹泪的哭声,和春风吹过的沙沙声,更有杜鹃鸟时不时出来哀嚎两声,仿佛杜鹃啼着血,把燕王心中这些年来的委屈都化为啼鹃带血归。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突然改变文风,没吓到你们吧?我就是在试探试探另一条路子,怎么能写的轻松一些,不让你们感觉那么闷!
☆、第74章 大闹天宫(中)
第七十四章大闹天宫(中)
话说建文帝这边已经得到了消息,燕王一进南京城, 就直奔钟山孝陵而去了。这边黄子澄齐泰等一干人等, 脸都被气绿了,边跺脚边骂道, 燕王这是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啊!
而孝陵那边呢,燕王哭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后面的官员开始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这眼瞅着快日落了,燕王反倒是哭的越来越起劲了, 从洪武皇帝哭到了马皇后,这会又哭上懿文太子了。
一直有消息源源不断地从孝陵抵至乾清宫, 朱允炆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气,但也什么都做不了, 此刻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 便吩咐下去道:“赶紧派人去孝陵催催燕王,差不多就得了,这满朝文武可都看着呢, 他不要脸面, 朕还要这个脸面呢!”
从乾清宫派出来的人不一会便抵达了孝陵, 可燕王那哭天喊地痛骂的阵势,谁又敢真正上前去劝啊。
魏国公徐辉祖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听闻燕王进京直奔孝陵之后,皇上就宣他进宫觐见商议对策了,本来碍于徐家与燕王的姻亲关系, 皇上削藩又削在兴头上,照理说徐家四姐妹都是藩王妃,又有一个已经摊上了事,徐家此刻避嫌还来不及呢。
可徐辉祖身为朱元璋托孤重臣之一,中山王府素来又有贤名在外,皇上此番宣他来议事,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之外了。
徐辉祖从乾清宫出来,便直奔孝陵而来了,已经在队伍后面站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这燕王完全没有要下山的势头,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只见此时他走上前来,亦跪到了燕王身边,扶着他的胳膊说道:“燕王殿下也莫要太过伤心了,这明日早朝,还要进宫朝见陛下呢!”
燕王瞧了瞧眼前的大舅子,自知大舅子出马,差不多就得了,看在徐王妃的面子上,也该给他个台阶下了,这会夕阳西下,该哭的也哭过了,该骂的也骂过了,是时候收拾收拾戏台回家了。于是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半推半就地跟徐辉祖下山去了,边走还是一步三回头,做恋恋不舍状,这演戏也是有讲究的,做戏要做全套,戏码必须得演足了!
这魏国公一出手解围,礼部,应天府和孝陵卫的一众官员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折腾了一下午,总算可以喘口气了,众位大臣可都是来不及互相道别,就一窝蜂似的一哄而散了,好不容易把这麻烦人物给摆脱掉了,希望他明儿个后儿个千万别再搞事情了,朝廷削藩都削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真就碰上个这么不怕死的主,也是够让人头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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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内
自朱权听了廖大夫那一席话,便开始着手调查世子中毒一案的幕后主使,可是查来查去,却未查出个所以然来,种种证据表明,只有娜仁和厨娘经手过那参汤,看来这罪,娜仁不背是不行了。
然而徐妙锦此刻在意的是,娜仁究竟是在替谁背这黑锅?如若真是巴音所为,那他根本不用通过娜仁这么明显的眼线来做这件事,毕竟娜仁曾经是巴音奶娘这件事,宁王府内谁人不知呢!这事绝不是巴音做的,那究竟,又会是谁呢?
正当这沉思之际,忽然听得宁王身边一个下人传报,说宁王殿下请王妃娘娘到西厢房去呢,徐妙锦这才回过神来,此事太蹊跷了,这会西厢房又出什么事了?急着要她过去……
西厢房内此刻却是一人一个心思,暗流涌动。
待徐妙锦到了西厢房,见众人脸色都不太对,莫非是……小世子又出什么事情了?
只见张氏哭的梨花带雨,走到她面前哭诉道:“姐姐好狠的心啊,我知道殿下近几年因为小世子,都是在我房里过夜,可是姐姐不能因为自己失宠,就加害到小世子身上啊!小世子才多大的孩子啊,姐姐怎能狠得下心!”
徐妙锦心中并不惊讶,她早就想到这下毒之人心思并不单纯,从此番情景来看,这人想必真如她所猜测,是冲着她和巴音而来的。她抬头看了一眼朱权,朱权此刻面上神色难测,这下毒之人怕是没想到,朱权心中清清楚楚,徐妙锦定不会为了争宠,去做这档子事,那么……朱权在犹豫什么呢?
“妹妹何出此言?可有证据?”徐妙锦见张氏胡搅蛮缠,便反问道。
“把青禾带上来吧!”张氏用帕子拭了拭泪,冷语吩咐身边的下人道。
青禾?只是一个徐妙锦房里八竿子打不到边的粗使小丫鬟,这下毒一伙人也真够可以的,居然买通了她房里的小丫头做伪证。
只见青禾被带上来的时候颤颤巍巍,身上被吓的直发抖,面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严刑逼供过了,青禾一进门,就被甩在了地上,边哭边跪拜求饶道:“侧妃娘娘饶命啊!真的是王妃娘娘身边的如意姐姐,指使我把小世子参汤里的山糜子换成藜芦的,小的也是受人唆使的,小的真不知道那藜芦有毒,是能致命的啊!”
“你血口喷人!谁能作证!是我唆使你的!”如意终于是忍不住了,这青禾小丫头,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撒谎。
“这没你说话的份,你一个下人,再敢抢话,小心老身掌你的嘴!”张氏身边的许妈妈瞪了一眼如意,没好气地说道。
“哼!许妈妈要掌嘴之前,可曾想过如意是谁的人!别忘了你也是下人,我中山王府的人,岂能让你随意欺负!”徐妙锦毕竟还是这一家之中的主母,背后又靠着中山王府,许妈妈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便悻悻地退下去了。
这后宅之事,朱权本不想管,自徐妙锦诚心礼佛之后,是她把后宅之权都交给张氏的,然而此刻她们二人针锋相对,却是他不想看到的,只见他皱眉起身,对着众人说道:“此事闹到这里为止吧,小世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娜仁与青禾之罪,侧妃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说罢便拽着徐妙锦的手,朝书房走去。
张氏见朱权如此的态度,便觉心中憋火,这事明明刚刚挑起来,宁王却说到此为止!宁王与王妃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年王妃如此不顾家事,又无己出,先帝已逝,她已没了靠山,凭什么又占着王妃的位置不放!凭张氏这些年来的荣宠,她徐妙锦难道不该让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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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皇宫
次日一早,建文帝在奉天殿举行了大朝会,按照大明礼仪,藩王进京后要在奉天殿朝拜天子。
昨日燕王在孝陵那一通哭闹,早就在文武百官之间传开了。说实话,如今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人成天在御前把弄朝政,早就有人不满了。黄子澄,齐泰二人自是不必说了,鼓动皇帝削藩确实是为皇帝排忧解难,可是削藩有你们这么个削法的吗!证据不住就抓人,搞的自己叔叔被迫妻离子散不说,还有一个被逼自焚的,百官早有人视黄子澄齐泰之流为跳梁小丑了。那方孝孺更是不必说,成天要皇上复兴什么周礼,搞的社会倒退几千年不说,还唆使皇帝废了富人税……这是开历史倒车开的不亦乐乎。
年轻的皇帝多多少少还是没什么主见,没燕王这么深的城府,也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这会朱允炆坐在御座上,明显是心里紧张的发慌,却只能用手深深钩住那龙椅的扶手,故作镇定道:“宣燕王觐见……”
礼部的官员便来到奉天门外的东耳房,引导燕王入殿。此刻满朝文武在丹樨下皆是屏住呼吸,想看看燕王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只见燕王穿着一身青色亲王冕服,织五章,飞龙在肩,气宇轩昂,跨这大步走来,那气势压人,肩上飞龙呼之欲出,一副真龙天子的气派,在场之人无不被之气魄所镇。
“臣朱棣,见过皇上!”燕王拱手一辑,他……居然……敢不跪!
朝野上下为之哗然!
御座上的朱允炆也没有想到,燕王居然敢登陛不拜!本来心中已是抑制不住的怒火,正欲发作,此刻面对燕王如此之气势,却如蔫火的枪,不知如何是好,他左顾右盼,用求助的眼神瞧了瞧黄子澄,又瞧了瞧齐泰。平日里甚为嚣张,上蹿下跳的二人,此刻竟也哑口无言。
“燕王登陛不拜,目无君上,可知已犯了大不敬之罪!”这大明王朝自开国便是如此,总是有那么些个不怕死的言官,冒死弹劾,这监察御史曾凤韶便是其中之一,只见他挺身而出,指着燕王鼻子喝到。
朱棣见他一身御史朝服,便知他来者不善,昨日孝陵那一闹,本就是为了今日闹个更大的,他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本王与皇上叙叔侄之情,你一小小御史,休得在一旁聒噪!”
“你……这朝堂之上,便是君臣,何来家事可谈!”那御史曾凤韶被气的身上直发抖,那抬起来指着燕王的手,更是抑制不住的在空气中抖动着。
“帝王家事,便同国事!臣敢问陛下,先皇定下封藩之国策,其意在于让我们这些儿子为大明保卫边疆,如今我等为边疆之事恪勤职守,皇上却要将我等赶尽杀绝吗?”朱棣并未把那小小御史放在眼里,此刻他目中如炽,步步紧逼地反问朱允炆道。
御座上的朱允炆,到底是年轻,竟被他呛的哑口无言……他自知削藩之事,无真凭实据,是他理亏,此刻燕王咄咄逼人,他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
方孝孺挺身而出,轻笑嘲讽道:“燕王殿下登陛不拜,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如今又口出狂言,敢问殿下是何居心?”
“哼,你问我是何居心,我倒要问问你们是何居心,敢问周王,代王,湘王,岷王所犯何罪?又因何故被削爵囚禁,流放自焚?”燕王心知朱允炆身边那几个谋臣,没一个是善茬,冷哼着反问道。
“周,代,湘,岷等王在藩国之内多行不法之事,蓄意谋反,皇上手握实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燕王殿下难道还敢质疑当今圣上不成?”黄子澄气的浑身瑟瑟发抖,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反驳道。
“黄大人,你身为帝师,蛊惑当今圣上,离间皇亲骨肉,本王问你,你说的手握实证,敢问实证何在?就凭周王二子一封奏书?就能把人流放烟瘴之地,妻离子散?就凭御史一句弹劾?你们就能杀人放火,逼人自焚?”朱棣仰天一笑,心中怒骂道,就凭你黄子澄,也敢与本王讲实证二字!
“你……”黄子澄被气的脸都绿了,他此刻涨红着脸,却不知该如何反驳,这燕王本就是沙场中行走惯了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都说行伍之人最不讲道理,那燕王耍起流氓来,试问谁人又能辩驳的了!
“哼,黄大人不必如此指着本王,如若本王是那御史,本王说一句黄大人要造反,黄大人就真的反了吗?本王身为诸王之长,皇上叔父,现在在这朝堂之上,本王就要当面向皇上告发,黄大人你要谋反!”朱棣嘴角一划,不屑冷哼道。
朱允炆心中知晓这削藩之事,确实是做的急了些,如此被燕王抓住把柄的骂,也确实因为他们行事欠妥当,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肌肉微微颤抖着,如若此事再不了结,只会闹出更大的笑话来。
他强颜欢笑地起身恭谦道:“四叔这是哪里的话,四叔平日里在北疆,屡立战功,忠心为国,为我大明保卫疆土,朕怎会与四叔计较此等小事!四叔同朕血浓于水,朕早已在宫中备好宴席,只待此番好好与四叔叙叙叔侄之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放飞自我啊哈哈哈,论燕王如何在朝堂之上耍流氓
☆、第75章 大闹天宫(下)
第七十五章大闹天宫(下)
宁王府内
朱权把徐妙锦从西厢房拽到了自己书房,徐妙锦手腕被他拽的生疼, 这会忙挣脱开道:“你干嘛!这疼的很!”
朱权见她蹙眉的模样, 还跟在应天的时候一样动人,便心生怜惜, 轻轻叹息道:“我还没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殿下真相信那事是我做的?就为了争宠?”徐妙锦冷笑了一声, 心中真是觉得那下毒之人居然挑拨了半天竟然是为此事, 动机也太过好笑了些。
朱权摇了摇头,他心中深知, 他二人尴尬的关系,无法摆到台面上来说, 便安慰她道:“当初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从般若寺中接回来, 让你再蹚王府这档子浑水。”
徐妙锦心中一热, 现在削藩之事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宁王府又出了这档子下毒之事,朱权心中仍想着让她置身事外, 眼眶中不禁泛起点点泪光, 她看着他的眼, 坚定说道:“就是你不让我回来,如今朝廷削藩这局面, 我又怎会把你一人丢下!”
朱权见她此刻神情,心中不禁甚为感动,毕竟这么多年相知相识一场, 就算她心中没有他,此刻她竟然愿意与他共患难,他心中怎能不为之所动。
可是,他也有心中未解的疑惑,他轻轻帮她拭泪,不解问道:“你既已经把王府之事交与侧妃,为何在父皇驾崩之后,却突然对王府之事那般上心?”
只见徐妙锦突然握住他帮她拭泪的手说道:“如若我说,是为了你,你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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