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王府事情就多了起来,水清下个月出阁,水滟水溪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然后又是过年,给各家送礼,年酒设宴,想起这一大堆的事情菁玉就头大如斗,回房沐浴更衣后趴在床上郁闷地捶枕头,还要再挨几年才能解脱啊!
水溶从宫里回来已经到晚上亥时了,回来见菁玉已经躺下来,但听她的呼吸声还未睡着,隔着一层珠帘问道:“菁玉,你嫁妆里是不是有几家卖砖石木料的铺子?”
菁玉立即坐起来,探出头回道:“有,怎么了?”
“那你就赶紧让人囤货,明年要发财了。”水溶神秘地笑了笑。
菁玉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书中秦可卿死后没多久元春就封妃了,接着就是省亲,皇妃省亲自然不是只有元春一人,还有别的妃嫔,贾家修建了大观园,别的妃嫔娘家也得修园子接驾,这样一来,整个京城大兴土木,砖石木料这些建筑材料铁定供不应求,价格飞涨,可不就是要发大财了么!
水溶今天在宫里待了那么久,这主意难道是他出的?菁玉想起他们在扬州闲逛时看到好多盐商在瘦西湖旁的园子,莫非那时候水溶就有这个点子了?如今国库紧缺,皇帝施恩,准许妃嫔回娘家省亲,再暗中倒卖建筑材料,各家大兴土木,皇帝还不大赚一笔,再者说,也能通过这事来看各家大臣的底,有银子修园子没银子还欠款的,将来再跟他们算账。
不管怎么说,有钱赚何乐而不为,第二天菁玉就吩咐下去,让掌柜的收购木材砖石花木,不卖,先囤了,花多少钱从她账上领,掌柜的不明何故,劝自家姑奶奶别做赔本的买卖,菁玉哪里听他的,只让他囤货,能囤多少是多少,反正明年各家修省亲园子,这些东西都赔不了。
十一月初八,北静王府热闹非凡,锣鼓喧天,静澜县主水清出阁,亲朋好友齐聚北静王府恭贺大喜,林海全家而至,贾敏见了菁玉,不免问起子嗣一事,菁玉心里风中凌乱,还得做出一副温婉的模样来害羞应答。
除了生孩子,你们这些当妈的就不能问点别的吗?
数日后一道圣旨传到贾府,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女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贾家上下喜气盈天,王夫人更是得意非常,大房得意了那么久,她终于也苦尽甘来了!
次日,庆熙帝上书太上皇,情真意切上奏道:“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无论身份贵贱,皆有父母子女,儿臣日夜侍奉父皇母后,尚不能略尽孝意,且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音容,岂有不思想之理?在儿女思想父母,是分所应当。想父母在家,若只管思念儿女,竟不能见,倘因此成疾致病,甚至死亡,皆由朕躬禁锢,不能使其遂天伦之愿,亦大伤天和之事。故启奏父皇母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
太上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太后本是太上皇的继后,当今生母早亡,从小一直养在太后膝下,太后没有子女,对当今视如己出,早先就跟庆熙帝通过气,此时推波助澜夸奖当今至情至孝,奉承地太上皇又下旨意,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国体仪制,母女尚不能惬怀。不如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
此旨一下,六宫感激涕零,各妃嫔娘家纷纷选址,准备修盖省亲别院。
别人家都忙碌起来,开土动工,贾家岂肯落于人后,贾母立即召集了荣宁二府的儿孙,一起商讨修改省亲别院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是开《重生之汉服商家》还是开《林黛玉与神秘博士》,有点难以抉择。
☆、第三世(一百零五)
省亲的圣旨一出,各个嫔妃的娘家纷纷动工修建接驾别院,京城的建筑材料很快供不应求价格节节高涨,菁玉名下的几个铺子赚得盆满钵满,水溶手里的铺子就更不必说了,他还帮着皇帝倒卖材料,宁熙帝的私库多了一笔不菲的进账。菁玉听说贾家现在也开始动工了,从东边宁国府一带起,借着东府里的会芳园,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的面积,和书中所写分毫不差。
建筑工程耗费极大,再加上装潢家具古董摆件山石花木之类的零碎开支,还有些人中饱私囊,五十万两能搞定的工程账面上能花一百万两,大观园修起来之后,赖大家里也修了个园子,一个家奴哪里来这么多钱修园子,可见大观园的工程上有多少人吞了银子到自己的腰包。贾家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前几年还了八十万两的欠款,内囊早空了,又不像原着里那般吞了黛玉的家产,这园子要修,少不得要四处借钱了。
元春封妃,对贾家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贾家的省亲别院不仅要建,还要建得气派,万万不能掉了娘娘的颜面,贾母是长辈,带头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十万两。贾赦是贾府的当家老爷,这种事情他怎么能不出点银子,便拿了五万两出来,贾珍是族长,不出钱也说不过去,派贾蓉送了五万两过来。
贾赦都出了钱,贾政也不能低于他,毕竟元春还是他的亲生女儿,出钱没贾赦这个做大伯的多,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贾政一向不理俗务,俸禄银子都不够他喝茶的,府里公中的钱所剩无几,他养清客的花销还没革掉,一直都向王夫人伸手要钱,便跟王夫人商量,从二房的账上拿七万两出来。
王夫人心里老大不情愿,埋怨贾政不为她们母子几个着想,贾珠的身子骨病怏怏的,科举之路也止步于举人了,宝玉再过几年也要说亲了,家里公中的钱都被贾赦硬薅走了还了户部的欠款,她再不把手里的银子守紧一点,宝玉就落不到什么东西了。
想到这里,王夫人恨贾赦恨得都要滴血了,要不是他几年前非要还钱,今天修园子用得着这么东拼西凑么,家家户户都欠着钱,就贾赦要当那个出头鸟,太上皇给他提了提爵位,其他又落到什么好了?元春封妃那是阖族的风光,园子修不起来丢了娘娘的颜面,贾赦就是罪魁祸首!
再一想到贾赦还钱是林海唆使的,王夫人对贾敏的怨气又深了几分。
贾政发了话,王夫人也不敢反驳,怎么说修园子也是为了元春,贾赦贾珍都出了不少钱,可就算二房出七万两,几下里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七万两白银,修园子远远不够,最起码还得四五十万两才能修得起来,更别提修好园子之后的零碎花销了。
为今之计,就只有跟亲戚借钱了。贾母也有此意,林家和薛家都有钱,王夫人跟薛王氏姐妹情深,借钱不成问题,贾敏跟王夫人姑嫂不和,但看在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的份上,要借钱应该不难,就打发王熙凤去林家走一趟,贾敏一向疼贾琏两口子,由王熙凤去再合适不过。
王熙凤一开始听说元春封妃,也好生得意过几天,唤贾琏为“国舅老爷”,哪知贾琏不仅不开心还让她慎言,说正经的国舅爷是皇后娘娘的兄弟,他一个妃子的堂兄弟算什么国舅老爷,即使算得上,那也是贾珠和宝玉,跟他贾琏并不相干,他如今在翰林院熬资历,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于前程有碍。
贾琏现在还在翰林院,要再等一两年才外放,这个时候出现的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影响他的仕途,王熙凤如今只在乎贾琏的前程,夫贵才能妻荣,清醒过后,明白过来元春封妃,真正得好处的是二房,她和贾琏能跟着沾什么光?不过是说出去好听,哪比得上实在的好处。
薛家那边,王夫人亲自去梨香院找她妹妹。
入冬之后天气骤冷,黛玉和颜雅南都得了风寒,菁玉回娘家探望,恰巧遇到王熙凤过来,明着说探病,实为借钱,菁玉也猜到这一层,并未说破,先和她一起去探望了黛玉,黛玉病着精神恹恹,体虚乏力,见到菁玉才有点神采,钻进菁玉怀里,苦着脸抱怨道:“姐姐一嫁人,我这喝的药汁子苦得直倒胃,还是姐姐开的药甜些。”
贾敏笑嗔黛玉一眼道:“良药苦口,你当是喝甜汤呢。”
黛玉咳嗽几声,嘟着嘴道:“姐姐做的川贝枇杷膏比甜汤还好喝呢。”说着拽了拽菁玉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道:“这几日喝苦药,喝得我嗓子都快冒烟了,急需姐姐的川贝枇杷膏来润一润。”
菁玉命红藤把手里的小瓶交给雪雁,“知道你要,我给你带来了,一日三次,每次一小酒杯,可不能多喝了,药岂是能多吃的。”
黛玉眉开眼笑,立即让雪雁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菁玉又给黛玉诊脉,重新开了药方,估摸着王熙凤要跟贾敏说话,就以去看大嫂为由离开,估计王熙凤也借不了多少钱,林家虽然有钱,但贾敏跟王夫人一向不和,也用不着去攀附元春,能借一两万就不错了。
菁玉到明玉住的东跨院时,颜雅南正坐在床上看书,听丫鬟通传说大姑奶奶来了,连忙下地穿鞋亲自迎接。
丫鬟打起帘子,菁玉进了屋子解了斗篷,迎上去道:“大嫂可好些了?”
“难为你惦记,我不过是着了凉,休息几日就好了。”颜雅南捂着嘴轻咳几声,携菁玉走到里间坐下,立时有丫鬟端上茶水。
颜雅南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书香,去把书房里那本谱子拿来。”
书房就在隔壁的耳房,书香很快拿了颜雅南要的东西过来,厚厚的一沓册子,却不知是什么。
颜雅南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古琴,我也珍藏了不少古琴曲谱,前些日子和黛玉筛选了,抄写了一份给你。”
菁玉翻看着曲谱,皆是自己没听过的曲子,如获至宝,立即让红藤打包收好,“谢谢大嫂,我正缺这个呢!”想到颜雅南和黛玉两人都颇富才情,一起吟诗作画,一起抚琴而歌,何等恣意悠闲,可惜自己嫁得早,无法参与,而再过几年,黛玉也要出阁了,她们三个聚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下午贾敏留饭,菁玉陪母亲用饭的时候才知道贾敏只拿了两万两银子给王熙凤,贾母说着是借钱,实则根本就是想让林家送钱,还以为贾敏跟她一样把元春封妃这事当天大的体面,给娘娘出钱那是莫大的荣耀。贾敏只觉可怕,梦中所见之事一一应验,娘家都入不敷出了还要撑面子修省亲别院,梦中能盖起大观园,那是吞了黛玉的家业,现在贾家能有什么,东拼西凑借钱修园子,真当别人都跟他们一样昏了头么。
贾敏不知道,还真有人被王夫人忽悠地昏了头,王夫人从薛家忽悠了三十万两银子出来。现在几下里一共加起来有五十九万两,只要没有下面的人中饱私囊,修园子和零碎的开支都足够了。
回京之后水溶诸事繁忙,想对菁玉坦白一事一再延误,再加上还有赵弦的事情,他一直在调查赵弦与金国来往之事,诬陷林海,毒害大皇子赵旭,毒杀前巡盐御史黄文柏,既然决定要对他下手,就要让赵弦死无葬身之地!
宁熙二年的春天,朝廷迎来了第一波动荡,安郡王赵弦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削其爵位,贬为庶民,家产全部充公宁熙帝顾念着太上皇的面子,没有下旨判赵弦死刑,只将他圈禁于京郊昌平,暗地里吩咐人,折磨得赵弦不堪承受,不到两个月就自尽了,尸身被破席一卷,直接扔进了山里。
李若来到北静王府之后,暗中与她接触的人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每个月送一次药,却只让她监视着北静王府,并没有其他的任务。水溶在宫里也有眼线,却查不到那小太监上头的人是谁,准备暂时按兵不动,等对方有大动作的时候再出手,一举连根拔起。
水溶从宫里出来已近傍晚,凌季同在宫外牵马等候,随同水溶一起回转王府。
水溶终于下定决心向菁玉说明,可事到临头,离家越近,他就越来越心慌意乱,他宁可葭雪还恨着他,也不希望自己找错了人,如果一切都坦白了,她却不是他要找的人,这个最不希望的可能在心里无限放大,阻止着他归家的脚步。
水溶失魂落魄地走着,凌季同发现自家主子不对劲,开口问了两句,水溶却置若罔闻,他就只好闭嘴了,默默地跟在主子后面。
忽然间,小巷子里窜出来一道人影,恰逢他们路过,直向凌季同撞过来。凌季同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向左一侧,与那人影擦身而过。而那人却反应不及,脚下一个趔趄向前扑倒。
短短一瞬,凌季同就看出这人不会武功,撞上来实属巧合,闪电般伸手拉住那人的胳膊,待那人站定之后才看清,此人虽然蓬头垢面,还是能看出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
那女孩即将摔倒之时被人拉住,吓傻了一般愣了片刻,惊魂稍定,慌忙对凌季同道歉,又急急忙忙地准备跑开。
忽然间,有人用力地捏住了她的手腕,水溶一把拽回女孩,拨开她脸上的乱发,一张朝思暮想的熟悉容颜出现在自己眼前,水溶如遭重击,捏着女孩的手不由自主地蓦然用力,女孩痛呼出声,他才清醒过来,松开了手。
那女孩的手腕几乎要被水溶捏碎了,顾不上疼痛,噗通一声给水溶跪下,磕头苦苦哀求道:“求大老爷饶命,我不是故意冲撞您的,求您放了我吧!”整个人不停地发抖,分明极其害怕。
说话之间,巷子里窜出来几个男人,将他们前后去路团团围住,指着那女孩唾骂道:“你老子把你卖进来,你还想跑,你跑啊,再跑打断你的腿!”说完见水溶衣着不俗气质高贵,估计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又满面堆笑道:“冲撞公子,真是得罪了,这是我们风月阁新来的丫头,不听话,这都跑第三回了,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教训她!”
“且慢!”水溶拉起女孩护在身后,语气淡然而不可违逆,“她,我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开始撒了,烂俗的替身梗。
☆、第三世(一百零六)
“公子,这丫头的卖身契不在我手里,我可做不了主,要买人,您得跟我们领家说。”家丁打扮的男人满脸堆笑,对水溶毕恭毕敬,暗想遇到个冤大头要英雄救美,必须要狠狠地敲他一笔,领家老板娘从来不做不赚钱的买卖,三两银子买了个相当标致的丫头进来,怎么说也要卖一百两才是她的风格,看水溶这通身的气派,再看他身后那匹价值连城的黑马,敲诈他三百两都是少的。
“凌季同,你跟他们去拿卖身契。”水溶吩咐完毕,回头看向那女孩,仍旧吓得浑身发抖,道:“你跟我走。”说着抬眼扫视了几个试图拦住他去路的人,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那些人心底一寒,赶紧让开了路,眼睁睁看着水溶带走了人却无可奈何,只好围住了凌季同。
凌季同淡淡地道:“带路吧。”
对方的人暗暗叫苦,水溶这个正主不去,派了个随从跟他们走,万一这随从做不得主,几百两银子还怎么敲到手,但这两个人看着都不好惹,随从身上带着剑,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尤其那个公子,一靠近他就能感觉到无形的杀气迫得人喘不过气来,那人想了一想,算了,不好惹还是不惹的好,让他跟领家商量去,反正卖多少钱,大头还不都是领家的,他们又落不到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