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鬼神大人——薇沫
时间:2017-11-18 16:19:45

  “刚才余空的话,你听出什么了吗?”
  “你是说借续魂灯?”我想了想,幽默道:“大概是阎罗殿比较黑吧,余空想借过去点个灯。”
  她被我逗笑,无奈道:“璃月,其实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很多事情,你不是不懂,而是在装糊涂。”我淡笑不语,任她头头是道地分析我:
  “天命关联人的寻找,你参与不少。有很多细节也是经过你的推敲,才会慢慢被发掘;你有很敏锐的洞察力和感知力。余空的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我猜,凭你细微的观察和了解的零碎片段,应该能拼出一个大概的认知吧?”
  不知她是故意在引导我,还是在考我,总归不是在讽刺我。我想了想,欣然回答:
  “大概是因为,续魂灯它真的是个宝贝吧。能够让余空趋之若鹜,惦念这么久的东西,我猜至少能卖个好价钱。”
  虽然是玩笑,但很明显述静已经明白我不愿交出续魂灯的意思,她点点头,承认道:
  “余空一心想继承续魂灯已经是七殿公开的秘密,二十几年前,溟烈和颜臻没有同意。现在他想再试一试也是本能驱使,你大概不知道,他对续魂灯有多偏执。”
  我很好奇,认真地听她给我解释由来。
  “越先生从底层深处取来冥焰流火,野火无形,只听他一人掌控。余空羡慕之余,也想操控流火,但是阎罗殿的流火已被越善封闭了灵性,只能用来照明。越善担心流火被有心人盗去做坏事,所以又去地层下用岩石、水晶等物质雕琢打磨,做成了续魂灯的灯体,这个灯和流火本来就是同源,所以不会相互排斥。灯自然就成了器皿。”
  正听得津津有味,述静话锋一转:“但相传,越先生的续魂灯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它真正的作用,是能够续魂。”
  我表示不信:“这怎么可能,要是真的可以续魂,越先生干嘛不用灯救他自己,那样他也就不会散魂死掉了。”
  “续魂灯有聚魂的能力,也可能只是一个传说。是阎罗们为了给越善施压编出来的谎言,谁知道呢?总之续魂灯从那以后,就变成了一个神秘的宝贝。余空很想得到它,只不过越善不肯,把灯传给了颜臻。”
  述静看着我一脸怀疑,也不再讲故事,只说:
  “璃月,如果续魂灯真的能续魂,捏在你手里那就不仅仅是一盏灯。但是此事玄妙,阴烨尘未必肯对你说真话,余空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占有续魂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所以,这事情还是让阴九和余空自己去谈,咱不要搀和。阴九为了和你结婚,已经付出很多,这段时间,不太满意你们婚事的人难免会去你那里找点痛快,你要是觉得生气,随时来找我。陪你出气。”
  我十分感动,下意识地捏了捏她的手,表示感谢。再往前走一条街,就是阴九的住宅了,我推辞说:
  “就送到这儿吧,你正好从这路口回去。”
  述静坚持要把我送到地方,我把她推了回去,直接道:
  “述静大人,真的不用再送了。其实我明白你的用意,除了和我聊续魂灯的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地府里的人表达自己的立场。”
  她带着欣赏的目光,勾唇。我索性公开地说:
  “天命案已经受理,这不仅是要否定从前的判断,更是要在所有参与过天命乱的人心上撕开那道旧伤口。你和九哥都需要更多的支持,我敬佩你和九哥的勇气,这一路走过来,也算是给那些持中立场的人一些信号。”
  述静看着我,忍不住夸赞:“你还是那么通透,一眼就看明白别人想做什么。”
  “这都是九哥的功劳啦,不过,我觉得吧,虽然这么表达支持立场很有必要,但送到家门口就算了吧。我也想给别人树个好榜样,不想让他们误认为,璃月是一个连出门都要护送的没用的人。”
  “哈哈……”述静被我的愁眉苦脸弄得哭笑不得:“璃月啊璃月,看来我之前的话你是听进去了。现在都会自黑开玩笑,你真的已经适应这样的生活了。”她郑重地再一次叮嘱我:
  “续魂灯也好,表达立场也好,这都是手段。可是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明确自己的目标。阴九想要天命回归,当年的案子必须要重审,我身为转生殿阎罗,事关生死责无旁贷。虽然有心从明面表示支持,但目标大、操作难,太激进反而会得不偿失。璃月,我还是那句话,冥界不是人间,没有鸟语花香,没有普通生活,如果你想永远留在这里,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你要加油。”
  我坚定地点点头,她放心道:“也别想太多,你的九哥也不会舍得让你分担太多。这段时间,你就安安心心地做准新娘吧。”
  “嗯嗯,我知道。你快走吧,我也回去了。”
  目送述静从路口离开,我松口气。被余空闹出来的郁闷好像也没那么强烈了,回家——顺便开始考虑中午回去吃点什么“压压惊”好。
  忽然耳边一声熟悉的呼喊——
  “月姐姐,月姐姐。”
  我倏然一怔,整个人都僵住,循声看去,却见阴魂人群里夹杂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披着一件黑色大衣,把整个人都罩在里面,只露出一张瓷白的小脸。
  唇角细密的针脚还是十分扎眼,眼底亲和地渴求像极从前他依恋我的撒娇。
  元祐!
  那一瞬,我几乎有错觉,他仿佛还是最初那个在铁道边上挡我去路的小鬼。
  他隔着人群看我,嘴角斜斜勾出一抹窒冷的笑意,然后一转身就拐进街道边的小巷子。我紧追几步跟上,他似乎故意逗我,跑得并不慢,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我。
  两边的墙越来越高,穿过这条巷道,跟着他东拐西蹿的,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北,而眼前一条巨大的铁索拔地而起,连着半空悬浮的大殿,我停住了脚步,发觉这里几乎没有阴魂的居住群,隔着重重叠叠的高墙,把一切人声鼎沸都隔绝在外。
  我立刻扭头要回去,元祐这才开口,不再是刚才喊我“月姐姐”时稚嫩软糯的孩童声,而是那夜绑架我,送我去神屠的沙哑男中音。
  “来都来了,都没有勇气去看个究竟吗?”
 
 
正文 第177章 这才是你不知道的真相
  高墙之下,细纹蔓蔓的石板路上,我与元祐遥遥相对,谁也没有先走一步。
  他看着我,猛地将身上的黑披风扯开,小小的躯体在我的注视下一点一点长大,让我想起小时候看到的吹糖人。稚嫩的脸颊婴儿肥一点点消下去,俊挺的鼻梁,上薄下厚的嘴唇边上,嵌着两朵小小的梨涡。
  小正太长成了一个无害的少年,丹唇点绛,眉宇藏星。扇影眼睫剪一段盛夏时光,细碎的刘海遮不住倾世容颜,只衬得嘴边的伤痕越发狰狞。他手插在兜,迈开脚,缓缓走向我。
  还是那个沙哑的嗓音,恍然回到那天夜里的噩梦。我不禁向后一退,警惕地紧盯,道:
  “你想干嘛?”
  长大的元祐带着青春的叛逆和不羁,嗤笑:
  “那么紧张干什么,月姐姐,你前几天不也经常来这儿么。”
  我抬眼看了看头顶半浮的三皇殿,神色渐冷:“九哥和凌睿派出去好多人在找你,没想到,你竟然就躲在幽冥地府里。”
  他狞笑一声,忽然上手一把扯住我身后的右手,笑嘻嘻道:
  “姐姐,我只想和你一个人聊,九哥他们还是不见的好。”
  他身上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高深修为,手指捏着我的手腕,一股冰寒的气息从那里渗进我的魂体。我挣脱不得,而他默念了一个法诀,让我再没机会通知九哥。
  “这四周虽然设不得封闭法阵,但是想要悄无声息地让你消失,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哦。月姐姐,你可千万不要逼元祐做不喜欢的事情。”
  我瞪着他,元祐凝视我三秒,忽然极度暧昧地低头在我脖颈间嗅了嗅,毫无遮掩的调笑:
  “姐姐又和九哥双修了?啧啧啧,难怪姐姐皮肤越来越好,身段也日渐丰腴,唔……修为也进步很快。”他笑不进眼底,一抬手,松开了我。
  我气得发疯,想也未想就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怒道:
  “你无耻,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元祐偏过脸,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说:“姐姐手不疼吗?一会还有好戏要看呢,咱们不生气,昂?”
  他伸手拉住了我另一只手,把我往铁索上拽。
  “你干什么,放开我!”
  “姐姐,我在三皇殿里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你就陪我去看看吧。”
  虽然不情愿,可是他的“邀请”不容拒绝,连拖带拽,从铁索上了三皇殿,我们并没有直接去主大殿,而是往西配殿去,元祐目标很明确,我沉下心,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冷笑:
  “你和颜臻倒挺会里应外合。九哥那么信任你,只可惜你却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溟烈逃了,你效忠于他,怎么他没带你走啊?”
  元祐深深地回头瞥我,毫不在乎地说:
  “我从不是阴九的什么下属,他言而无信,不守约定,我和他没有背叛这一说。我也不屑和溟烈合作,姐姐,你要是恨我那天晚上带你去神屠,那我跟你道歉好了。”
  说完,他竟然还真的停下来,面向我一鞠躬,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把消息卖给溟烈,提前告知溟烈汪蕙的事;挟持我,骗九哥去神屠;甚至带着流火烧了会馆!有多少人因为你出卖死掉?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元祐倔强地挺背,梗着脖子,也不接话,只说: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神屠的事情算我对不起你咯,谁知道你会那么倔,都告诉你不要随便挣扎了。”
  “你——!”怎么就说不通呢!眼下不是跟他斗嘴的时候,元祐看似单纯,其实很固执,要不然在失忆之前也不会一直在人间游荡,等着九哥。
  他心里有执念,可这份执念已然变质,让他受了刺激,所以才会走向极端。
  九哥曾说,如果不是因为天命,元祐就是元字辈的阴差。他是车祸的目击者,溟烈才会找高人挖他尸体,缝住他的嘴。
  这二十多年,他也吃了不少苦头……
  我不由得心软,九哥对元祐一直很愧疚,他们决裂,误会深深。
  “元祐,其实,九哥找你不是要跟你算账,你们之间有误会需要澄清。你在人间游荡,记忆缺失,魂体受损,这些他都记在心里,并一直都心有愧疚。你要是心里有怨,咱们可以说出来,一起解决。为什么非要和他对着干,非要去帮溟烈呢?”
  彼时,元祐一手推开沉重的西配殿大门,拽着我直接进去,大殿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可是黝黑的空间里,尽头却能看见一抹幽深的蓝光,像大海一样泛着水色青光。
  这里果然已经被荒废很久,连我光顾几次三皇殿都没被发现,更别提这里了。
  他粗鲁地扯着我,继续往里走,边走边说:
  “姐姐,你不用给九哥当说客,我和他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我只是不忍心你再被骗,等你看完这个,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态度严肃,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神情,加快速度带我来到那一团幽蓝浮光前。
  “轮镜台是天命之眼,就像摄像机,人间冥界上万年的时光都被记载当中,它才是不会骗人的。”
  “九哥不会骗我,你和颜臻就是把天说破了我也不会相信!”
  元祐有些受伤,他一伸手拆掉了罩在轮镜台上的白布,刷——蓝光大显,刺眼摄人,我忍不住闭眼,等慢慢适应以后,才觉得元祐终于松开了我。
  嗡——
  身边传出轻微的轰鸣声,我扭头看,只见轮镜台的镜面如水波一般浮开上面的尘埃,镜子里水影散开,缓缓显出另一个我。
  瘦削的身形,纯净的魂魄像倒映在水里,顺贴的齐耳短发随水波荡漾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不由看的发怔,镜子里的我额头饱满,眼神清澈,一剪秋瞳出奇的明亮耀眼,可这美好的容颜却被眼下那一块若隐若现的胎记给破坏了!
  已经有很久没再见过自己生着胎记的脸,本以为我已经看开,可那一瞬我还是下意识地去捂脸,自卑一瞬间重回心底,我避开目光,狼狈逃避。
  “姐姐,你就这么不敢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吗?”元祐沙哑的嗓音仿佛有魔力,我慢慢回头,胎记红的扎眼。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
  “这就是真实的我?元祐,撒谎也要有点常识好吗?胎记长在rou体,而非魂灵!你以为亮出我一直介意的回忆,就会让我退缩吗!?”
  元祐委屈地看着我,失笑:“姐姐,我怎么会忍心让你难受呢,我们以前那么好。你那么喜欢我,照顾我,把我当做弟弟看。可你真一点都不愿再相信我吗?你说的对,胎记是普通人rou体拥有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轮镜台照的是刻进灵魂难以抹去的痕迹。你脸上的那一块,根本就不是什么胎记!”
  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趁我不备顺势一划。事情发生在瞬间,我根本没来得及防御,只觉得脸上刺痛!
  脸上像被什么东西剜开,猝不及防的钝痛轰然袭来,我惊叫着推开元祐,手下意识地就去捂脸,却见镜子里的我,脸上被划伤的地方露出金色的光,光芒透过指缝溢出来,刺芒耀眼,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
  我捂着半边脸,扶着镜子滑坐到地上,元祐的声音在我耳边立体环绕:
  “姐姐这不是胎记,这根本就不是胎记!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你才是阴九的封印!”
  我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半张脸都开始发麻,像是有一把刀一点点将我的脸皮和肉割开!元祐,他根本就是个疯子!我不该信他,我不该指望他还能变好的!
  “封印,我找到封印了,哈哈……”他笑的猖狂,像发现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样。
  “素袖碰开这个封印,自寻死路。要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巧的救出九哥呢?姐姐,人间那么多普通人,阴九凭什么要和你结生死契,你以为他还会心甘情愿地再回封印里去吗?!他杀不了你,就只能利用你;毁不掉封印,就只好和你做交易。可惜溟烈那个白痴根本就不明白,一听说阴烨尘活过来就已经吓破了胆,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才会输得一败涂地!”元祐自言自语,无比快意地靠近我,欢喜地看着我的脸,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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