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鬼神大人——薇沫
时间:2017-11-18 16:19:45

  “姐姐,你被他骗了,阴九是这个世上最无情的人,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真心,利用你的信任,他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你胡说,胡说八道……!我跟你拼了!”
  顾不上脸上剧痛,我红着眼拔出匕首扑上去跟他拼命。
  元祐的下巴也被我划伤,我们滚作一团,他死死捏着我的手腕,压在我的身上,俯瞰着我,继续说:
  “你不信?不要再骗自己了,其实你心里也有疑问,三皇殿的引魂簿里没有安家村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天命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而这一切所谓的真相,不都是阴九告诉你的。对吗?!”
  我挣扎,怒吼:“天命怎么发生的我全都清楚!!他说过,凌睿说过,别人也说过!是真是假我自己会判断,用不着你来教我。你有什么立场指责九哥?什么封印不封印!封印早就消失了!”
  “放屁!——”元祐尖锐的怒喊震得耳膜直疼,他冷冷道:
  “你一直喜欢着他,你眼里只有他,你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他开脱?呵呵,姐姐,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阴九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让你死心塌地。你怎么不来问我真相如何?二十四年前,我就在车祸现场,所有的一切我都看见了!你以为阴九他是去勾谁的魂,你爸!他是要去拿安名章的命!!”
  耳膜剧痛,那三个字让我蓦然顿住,整个身体像瘫软了一样,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元祐骑在我的身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
  “你以为引魂簿上写的要勾走的魂魄是谁?!他是去要你爸的命!你爸爸出的车祸,怪什么天命?那是他一手造成的!”
 
 
正文 第178章 两难抉择,该信谁
  元祐说的痛快,不留一丝回转的余地,生生撕开从前美好世界的一角。
  我不想相信,可是有些事情在很久以前就埋下了猜忌,到现在,他的话就像雨水,一浇上去,心里的种子就毛绒绒地长起来。
  “你把话说清楚!”
  “你想想,从引魂簿残卷现世,阴九有对你说过那上面的内容吗?你爸爸的事情他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你讲过吗?”
  我沉默,三个月前,爸爸死于病痛。但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被伪装成安五爷的泽地害死的。
  只是这个认定,九哥一直都没有承认过。他也曾欲言又止地提示过我,爸爸的死的确和泽地没有关系。
  可是那时候我被愤恨和悲伤冲昏头脑,哪有心思去想这些。
  元祐很欣赏我落差巨大的震惊的神情,越发愉悦地说:“他当然不敢说,因为那用红笔圈出来的,是你爸的名字。天命是因一场车祸引起,你爸爸不仅仅是天命的主要关联人,更是车祸的主导者。如果阴九不是为了引魂,车祸就不会发生,那么那些关联人的命运也就不会因此而改变!”
  我脑海里已经一团乱,分不清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爸爸的死稀里糊涂地就和九哥扯上关系。
  我已经顾不上脸上的东西究竟是封印还是胎记,只是扯住他的裤脚坚决否认道:
  “我不相信,你没有证据,这根本就是在生搬硬套!我爸是病死的,九哥如果想要天命复位,爸爸也必须遵从天命。他只不过是死亡的时间……被推迟了而已!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元祐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根本说服不了我,因为我总是找借口否认,从心底排斥这个猜想。
  因为我清楚得知道,如果连我承认这个事实,那这个后果绝对不是我能够承受的。
  曾经的一切,海誓山盟、心心相印,甜蜜的回忆,都将被烙上“阴谋”的印记。
  我不敢想象,如果这份爱始于阴谋、终于揭穿,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能够剩下!
  我不相信自己全程的恋爱都是一厢情愿,也不愿意相信九哥的“演技”能有这么好,全程投入真戏假做!
  如果是这样,那我算什么?一个赤luo裸的交易品?一道揭不掉毁不了甩不开的封印?一个又笨又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
  我决不相信!!
  “月姐姐,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事实的真相就是这样。轮镜台照人生死,当镜面发蓝时,站在镜子前的人如果虔诚冥思,恳求轮镜台慈恩,若是有缘人,就可以见到故去的亲人。”
  元祐语气轻缓,刺在心里却如同利剑。他看着我,一手触在镜子上,镜面流光溢彩,蓝光澄澈,可在我看来,却如同一个无底黑洞,随时都可能吞灭我的一切!
  “姐姐,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很奇怪,很多时候你一直信奉的东西,你一直追求的梦想,忽然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些都是假的,追求没有任何意义。你曾经的人生观价值观也变得滑稽可笑。你会发现入幽冥做阴差是假的,坚守真相是假的,就连想要用尽全力去保护一个人也是假的!”他摸着自己嘴巴上的针线,幽幽道:
  “反倒是这些伤痕更真!至少它们还能证明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争取过,努力过,勇敢过!溟烈找道士禁封我的灵识如何?他将我毁坟鞭尸又如何?你错了,阴九也错了。我恨的不是自己吃过多少苦,承受多少磨难;我恨阴九,是他如此总是这样欺骗别人,画一个完美的世界给别人,去膜拜去憧憬,明明在利用你,却还装出一副用情深深的嘴脸!让人觉着恶心——可到最后梦醒,却要比一无所有更加痛苦!姐姐,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拥有了再失去!”
  他眼底的厌恶暴露无遗,可是我却再没有站起来的勇气,整个人像被抽掉了主心骨,软的像一团稀泥。
  “姐姐,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应该弄清楚自己家族被灭的真相!你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嫁给阴九吧!”
  殿内黑暗寂寂,唯有青幽的蓝光充满视线,让人觉得神秘又诱惑。
  “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嫁给他……”我阴测测地冷笑,半跪着挪到了镜子前,望着半面残妆的自己,眼泪早已经漫过脸颊,胎记发着暗沉的金光,反倒是添了几份硬气和冷峻。
  我缓缓地闭上眼,用灵识去和镜子感知。
  对,我不能就这么嫁了!不管结局如何,都该给我早逝的父母一个交代。冤有头,债有主……只希望,那个人……不是他!
  灵识缓缓深入冰凉的镜中,我思绪烦乱,根本静不下心,也不知道在祈求什么,只是有那么一瞬,我甚至在祈求上苍:
  希望是元祐的一场闹剧和诽谤,九哥是无辜的。
  等我再睁开眼,镜子里已经不再是我的影像,由远及近,走来一个消瘦如骷髅一般女人。
  她衣衫褴褛,脚步踉跄,脚踝上还钉着小指粗细的铁钉,衣服难以遮蔽的躯体,上面青痕遍布,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肤,鞭伤、烙铁伤、刀伤,一层摞着一层,骇人眼球。
  等人从镜子里出来,我才发觉这并不是真的魂灵,而是一个映射的影子,投射在面前。
  女人蓬头垢面,脸上还留着鞭伤,看上去应该是引魂鞭抽出来的。她眼神迷蒙,像在夜游,目光迷离间,忽然抬眼,撞进了我的心间。
  我猛地大吃一惊,扶着地面的手臂都禁不住抖起来。
  二十多年,她几乎从来没有入我梦中,她就像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梦境,像一缕捕捉不到的清风,像我生生世世都抵达不了的彼岸。
  因为她,我被外婆当做诅咒,当做不吉利的丧门星。
  因为她,童年里左邻右舍都说我“克母命格太硬”。
  因为她,我不曾享受过一天母爱,不曾感受过……“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究竟是什么滋味。
  唯有那么一次,她入我梦来,穿一身白衣,站在忘川河边,一脸担忧和焦虑。
  她对我说:“月儿,你要小心你身边的男人,他不是好人。”
  那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的一句,虽然我不懂为什么,可这句话到现在依然记得清楚。
  “妈妈……?”我失声,嗓子像是失去作用,声带都被扯断了一样。
  “月儿……?”她遍体凌伤,本就羸弱,可在见到我的那一瞬眼底还是有惊喜和错愕划过。
  “月儿,我的月儿,你……?”她似看出我的不同,大吃了一惊,挣扎着想要靠近我,只是隔着光影,虽然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那么远,可却像隔着未知的空间和世界,没有交集。
  “你的身体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嗯?咳咳……你,你——?”
  我努力地靠近,眼角有泪划落。
  大概是血脉亲情作祟,不知道为何,看见她心中的痛苦似乎有片刻休止。“我没事,只是想提前过来陪陪你……你……你在冥界,过的还好吗?”
  一瞬间,她似乎什么都想明白,也猜得出我怎么会到这里。不堪折磨的身体竟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扯着铁索不顾一切地要冲出来,嘴里歇斯底里地骂着:
  “阴烨尘,你这个混蛋!有本事你杀了我,为什么要糟蹋我的女儿!有什么报复你冲我来!!证词是我说的,事情是我做的,王八蛋——”
  这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耳膜轰然长鸣,嗡嗡声中,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彻底崩塌,就像被抽掉底板的积木,大厦忽倾,满目疮痍。
  我整个人都傻了,难以想象这当中还有多少我未知的细节和真相,事实击溃了我,往事嘲笑着我。
  在她歇斯底里地吼叫声里,我大概理顺了这样一个狗血又无情的故事,而我,也许只是这个故事的牺牲品,甚至连女配都算不上吧。
  二十四年前,阴烨尘想要引渡我父亲安名章的魂魄入冥界,结果引发天命错乱,车祸横生。一时间,30多人的性命和未来牵连其中,我父亲虽侥幸逃过一劫,但天命错乱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那一夜,父亲死里逃生,也是那一夜,母亲在手术室里艰难地生下了我。
  还是那一夜,阎罗殿会审,枉死的冤魂纷纷站出来指责阴烨尘罔顾天命,修改引魂簿,错引魂魄,导致了这场人间浩劫。
  我的母亲为了保住父亲和我的生命,大闹阎罗殿,据理力争,闹得最凶,甚至不惜以燃烧自己的魂魄作为起誓的地基,力证阴烨尘有罪。
  铁证如山,阴烨尘败诉,被关进了十八层地狱,接受最严厉的惩罚。
  四个月后,阎罗殿最终下判,将阴烨尘散魂,以警示此等行为恶劣,将他的罪行昭示整个幽冥——虽然这个宣pan的前提是,阴烨尘受尽所有酷刑,也拒不认罪。
  七月那天,越善劫狱,从牢里带走了阴烨尘,以一人之力横扫千军,幽冥哗然,派出兵力围剿,却在凌晨快要到来时发现越善在忘川散魂。
  一代神祇为罪徒搭上了永世磨灭的代价,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清楚。越善临终前为保他,甚至彻底将冥焰流火托付,好让七殿忌惮。阴烨尘杀不得,可是也放不得,最后只能任由越善将其亲手封印,藏匿于人间。
  越善以一死换阴烨尘被封印,天命的事情就这么不痛不痒的遮掩了过去,做官的继续做官,黑钱的继续黑钱,太阳依旧升起,只有天命微错的痕迹证明这一切曾经发生过。
  我怔怔听着这个不知道更新了多少代版本的故事,只觉得它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我能够接受的控制范围。
  一面是我只见过两面的母亲,一面是我最爱的人……我到底应该信谁?
 
 
正文 第179章 如果我不让呢!
  九哥曾说,引魂簿被溟烈设计篡改,才引发后续车祸,他自责负疚,所以从一开始就在努力寻找这些被搅乱的人生,希望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切归位。
  他亲自写下每一个天命关联人的名字,汪蕙、季妙云、素袖、李峰等等,一点一点推敲出车祸的真相。
  而那些普通人,畏惧溟烈在堂前作伪证,给九哥扣帽子,混淆视听。提供那些所谓的“铁证”,颠倒黑白,致使天命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校正。
  结果错乱就像滚雪球一样,越变越大,近几年人间混乱,动不动有人死于非命。
  溟烈为了囤积资金,开黑工厂,花钱买命,让阴差不再为幽冥效忠,反而成了替自己做事的私兵,不知道改了多少人的命运。
  而那些丑恶的人皮面具工厂,那些不停约束为非作歹的阴司局阴差,这种种混乱都是溟烈一手造成。
  他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这些我都知道。
  九哥虽然有本分隐瞒了我,但这些人翻供的证词不会是假的,溟烈在其中挑拨的事实也是不会假的。
  可是引魂簿上写着的是爸爸的名字,安家一夜之间大火也是他一把火烧的,虽然之前的解释是为防止幽冥的人找上门来。
  到后来,桩桩件件,九哥的态度也变得模棱两可。
  在冥界想见爸爸一面,他却老是避而不谈。这一点,的确……九哥从来没有跟我提及。
  爸爸的死……难道真的和九哥有关系……
  我不敢往下想,下意识地想要抗拒,我的挣扎犹豫她都看在眼里,却不给我喘气的机会,影像当中,妈妈咬牙切齿:
  “月儿,你千万不要相信阴差,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酷吏,为自己利益出卖灵魂的骗子!当年,那阴差承诺我,只要我能去堂前作证,他们就会放我们回人间。可是结果呢?“她伸手露出一段伤痕累累的手臂,乌黑淤青,新伤旧伤一层盖着一层。
  阴魂身上的疤痕不想皮肤上的那么容易消退,有些伤落下了就是永久的,累积伤如果太重,恐怕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这样的魂魄,就算去投胎,也会很快夭折。
  妈妈那消瘦的面庞看着让人心痛,她一条一条数着阴差的罪状:
  “他们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拿着所谓的引魂簿勾勾画画,嘴上说的替天行道,却随便决定普通人的生死!顺他者昌,忤逆者亡!二十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如果当初不那么渴望一家团聚,不争取那一下,或许就不会被他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狱!”
  我沉默,她稍稍平复了情绪,这才问我:
  “我的孩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轮镜台虽然可以通人生死,可这里是三皇殿,普通人根本是不可能进来的。你爸呢,难道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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