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鬼神大人——薇沫
时间:2017-11-18 16:19:45

  凌睿无话,只道:
  “你有你的道理,可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阴玄司了。跟着你的兄弟都在希望你可以东山再起,你为了树威这么快就露底,我是担心……”
  “凌,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卫。你真的相信,溟烈会等到我们中元节的那天再出手吗?”
  凌睿愣住,有些跟不上阴烨尘的思维:
  “你是说他已经注意到我这里了?”
 
 
正文 第107章 揣摩人心
  “江源一行,你就不觉得有些奇怪。”阴烨尘简短几句就把事情分析得十分透彻:
  “你我一直都怀疑素袖把引魂簿藏在江源县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外传她是溟烈的情妇,所掌握溟烈的秘密也就会比较多。这也是为什么素袖的失踪会让溟烈产生危机感,故而他自请阎王彻查阴差无故失踪的案子。”
  “所以我们一直对那里有所关注,希望可以抓到一些溟烈的把柄。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安插在那里的眼线上报说,疑似又有引魂簿上没有名字的尸体出现,可我们一去那里遇到的是什么?”
  阴烨尘的反问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他们这次出差还遇上事了?
  凌睿脸色也不太好,接话继续道:
  “监视、跟踪。难怪一进到江源县阴九你立刻就说折返,还特意从北边绕了路子。你是觉得咱们这次去江源县是溟烈的一个圈套?”
  “是我急功近利,没有再往前考虑一步。这次虽然甩掉了那些跟屁虫,但你我一出现在江源境内,已经等于暴露了你在人间这几十年的心血,会馆已不再是掩藏的秘密。”
  气氛有些沉重,我听着都觉胆战心惊,总感觉九哥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可九哥下一句话就开始转折:
  “但这个秘密现在对咱们来说也不重要了。”
  “为什么?”我没忍住问出来,会馆明面虽然是个经营敛财的机构,可实际上是凌睿暗地为九哥起复准备的屯仓,如果被溟烈知道,那还不给一窝端了!
  如果九哥单枪匹马,哪能对抗得了整个阴司局啊。
  九哥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乐观了。
  我有些替他担心,凌睿也是不太明白他所说的“不重要”究竟哪里不重要。
  却见九哥亮出自己的引魂簿,自引魂簿泛黄的卷页上腾起斑驳的银光,拼凑成字,浮在半空。
  阴烨尘拼装这些字体,进一步解释:
  “二十四年前,天命被一起车祸大乱,十二个直接相关人的命格被扯断,从此阴阳秩序被打乱。引魂簿失灵,冥界动荡,人间恶气滋生,这是一切罪恶的开端。”他从引魂簿里抽出一个人的名字,摆在了西北角,那个人我很熟悉,就是给我画了魇妆害我走上“不归路”的素袖。
  “素袖,李峰,二十四年前婚礼当天死于车祸,溟烈收了素袖为自己办事,而素袖一面和溟烈周旋,一面又在暗中接济自己的丈夫。素袖以镜魂为生,吸食人的精气让李峰谋生。这两个人最后死在我的手里,”他顿了一下,再扯出一人,继续道:
  “孟蒋良,车祸当时就被堵在500米开外的地方,救护车以因通道疏散不及时未能按时到达医院,致使孟蒋良脑溢血身亡。他死以后公司无人打理被卖给猎头,留下大笔遗产给妻女。二十四年后,其女孟倩的丈夫邱强因为贪图遗产萌生歹念,间接害死了孟倩。孟蒋良算是直接关联的第三人。”
  九哥一条一条地梳理,还给每个人都连上线,谁引向谁,谁和谁是什么关系一目了然。
  他再抽一个人的名字,我眼前一亮,他抽的这个人叫季存见,我心里有了底,看来九哥还是很重视我找到的线索。
  “季存见,根据小月反馈信息,此人极有可能也和当年的车祸有关,但是二十四年前他才刚出生,应该不是直接关联者,所以明天需要做进一步确定。我指出这几个人是什么意思呢?”
  他卖了个关子继续道:
  “很明显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当年经历过车祸,或者就在车祸现场的当事人,天命乱也是从他们自身的命运开始。有的人原本一直倒霉,可从此开始局势大反转;有的人本该幸福一生,却在当时做了一对亡命鸳鸯。”
  这话说的又沉重又严肃,我和凌睿恨不得秉着呼吸听他讲话,生怕漏掉一个字。
  “天命是残酷的,但不该只残酷在个别人身上。已改的命运无法再重回其轨道,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这些偏离的命运,好的要防止它崩盘,不好的也要想办法让它好转。只有尽可能地弱化这十二个人对周边人命运的影响,天命之乱产生的后果才会慢慢恢复平静。会馆的暴露是迟早的事,溟烈早就对会馆有所怀疑,不论你表现的多么愤世嫉俗,不和殿前来往溟烈都不会放弃对你的监听。这段时间阴司局一直小动作不断,素袖事一出,动不动就来查房查岗,已经说明溟烈的耐性所剩不多,会馆岌岌可危被暴露也属正常。你就算再怎么和我撇清,溟烈心里也不会相信你真的就会置身事外。与其乖乖等着中元节,还不如提前下手做一次警告的宣言,一方面给终于阴玄司的人一点希望和鼓励,另一方面,是我对溟烈的宣战!”
  “可是,现在咱们唯一的底牌都漏了,这牌还怎么打?要人没人,要时机没有时机,照你说的,溟烈也不会等到中元节,那提前暴露只会让他抓住机会削弱!”
  “话是如此,我们已经跌落谷底,一切先机都已经失去。但我们为什么不能借这一股跌落的劲儿完成反弹?再烂的牌如果布局缜密,精心测算也有可能化腐朽为神奇。如今江源一遭,溟烈已经断定我从封印中脱逃,他也知道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那么如果你是溟烈,你会怎么做?”
  “纠集队伍,荡平会馆,一了百了。”
  这十二个字,字字戳心,我都有些坐不稳了,九哥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不错,如果我是溟烈,我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出手,永绝后患。但是——”他停住,强调加重了语气,说:
  “溟烈,不仅仅是溟烈,他还有一层身份,是阴司局的总司指挥使。”
  “这话什么意思?”
  “出兵需要点将,需要集结人马。短时间内溟烈还无法预估会馆里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阴差,又有多少知情的人。毕竟一场绞杀想要无声无息绝无可能,且会馆又坐落于B市的繁华地段,夜夜歌舞升平。溟烈就是动用全部力量封锁消息,也绝不敢保证一丝一毫都不走漏。当年师父的死,我有证据在手,他心底有鬼,在没有完全计策之下,绝不会走这绞杀的下下之策。所以,会馆暴不暴露已经没什么要紧。”
  我和凌睿听着,慢慢松了口气,也是,高高在上的人总是爱面子,何况这个溟烈还跟当年越先生的死扯不清。如果走漏一点风声,那就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到时候身败名裂,得不偿失呢。
  “还有一点,”阴烨尘继续分析:
  “就是你已经正式从溟烈手里接过指挥棒,阴差失踪一案你是主负责人,在这个关头不论你出什么事情,溟烈都逃不开嫌疑。他很聪明,即便现在已经得知我就住在会馆,但他也不会动辄大众来围杀我,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跟你做对。不过嘛——”这人又开始卖关子:
  “背地里的小动作咱们可就要严防了,刺杀会有,暗杀会有,毒杀也会有,不过这些对我阴烨尘来说都无所畏惧,我真正担心的,是你们。”
  “九哥,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溟烈手再长也伸不到我这里来!”
  “话别说的太满,你就给我解释一下这次江源县是怎么回事?”
  “这……”
  听九哥的意思,是怀疑会管理的人有内奸?
  凌睿神色一凛,脸色铁青。刚才打完包票说没问题,可江源县报上来的信息极有可能就是个诱饵,说明九哥在会馆的消息早就泄露了。
  我都觉得啪啪得打脸,替他臊得慌。
  果然凌睿憋着嘴说不出话,阴烨尘道:
  “你在人间经营会馆也有些年头了,我问你,你觉得何为人性?”
  凌睿呆住,回答不上来,磕磕巴巴“嗯”了半天才说:
  “贪婪、懒惰……”
  说的反正都是不好的一面,我这个听众都觉得世界好黑暗,可阴烨尘却不以为然,他道:
  “你说的那只是一个侧面,人性就像一面镜子,像个万花筒,环境会折射出人的内心最希望展露的那一面。试想如果人所处的环境就是一个黑暗无光、处处尔虞我诈的世界,周围的压力和景象会让人心底的恶不自觉的放大,别人都可以做,为什么我不可以?所以黑暗的地方更加黑暗,肮脏的地段更加肮脏。人间把这个原理称为‘破窗效应’。相反,如果人处在一个干净清爽、幸福明朗的世界,还会作恶吗?答案不是绝对,但至少可以保证大部分人不作恶,因为环境的美好会激发人心底的善。谁愿意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谁愿意一辈子活在黑暗当中?”
  “会馆就像个小小的世界,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风雨。一个升职的机会、一卷钱财、一次简单的谈话,消息就会走漏出去。我一开始就没公开身份,以‘殷先生‘自居,就是想放缓暴露的时间,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不能保证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正文 第108章 吃醋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底充满无奈,但更多的是坦然的接受。
  “之前就提醒过你该严格约束部下,你就是心软,觉着这些老人跟着你几十年也没有过上好日子,有所亏欠。这一次借着揪奸细,好好整顿一下。阴玄司需要的是精锐和绝对的忠诚,心智不坚或者从旁观望的人,就清理出去吧。”
  凌睿捏紧了拳头,咬牙道:“我一定要揪出这颗老鼠屎!狠狠收拾他,险些坏咱们大事!”
  后来凌睿筛查了两遍,就把这个人给揪了出来,是个凌睿身边的一个助理,平时淹没在人堆里根本看不出来,谁能想到他会因为一笔钱就把阴烨尘的行程出卖了。
  凌睿恨铁不成钢,当场就想用冥界的酷刑处罚他,对这种背叛组织的软骨头,就应该扒皮抽筋下油锅,以儆效尤。
  但是九哥没让,竟还当众手书一封短信,交给那个人,让他带给溟烈问好。
  听说当时场面静的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那个人最后是被吓瘫软抬出去的。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听过有谁敢摇摆不定了。
  话说回来,局势已经被九哥分析透彻,现在和溟烈已经不再是你躲我找、你做我猜的模式了。
  一个安静蛰伏,寻找时机,一个不动声色,神秘莫测。
  阴烨尘在人间已经快四个多月,别看他平时好像吊儿郎当,忙得团团转,手上也没几个可信赖的人,身边也就只有凌睿还有元祐跟着。
  可就是这么的东躲西藏之下,他不动声色地建起了自己的阴玄司,摸出了天命混乱的线索,顺藤摸瓜搞定了内部矛盾,把会馆围成一个铁桶。
  他所有的部署都让人敬服,每走一步看的时候后面三四五步,只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
  就是他对颜臻的态度。
  远远近近,疏离又器重。
  我都怀疑颜臻会不会是个双面间谍,即便九哥认为对我图谋不轨的是赵春英而不是颜臻,可我想起颜臻的脸心里就不痛快。
  等凌睿走后,我再一次向他陈述心里的猜疑和分析,连那油灯做了手脚,有奇怪味道这样的细节我都没落下。
  可是九哥不为所动,他甚至问我:
  “小丫头,你是不吃醋了?”
  我没承认,这个时候应该大度。而且我说的都是事实呀,赵春英已经被他拉去边狱“游街示众”,也没法再对质,我倒希望是我误会她了。
  要不然,她这一笔“借刀杀人”,使得不留痕迹,那我以后还不得被她玩的团团转!
  “你总说是她布的局,那我问你,季存见在法阵里,有没有说是谁给他做的法事结阴亲?”
  我一呆,道:
  “是赵春英,可是——”
  “前几天咱们查孟倩事故时,凌睿曾叫我出去办事,我见得就是她。当时看在她是会馆会员,我帮她处理了一件棘手的阴亲。结果这个老女人顺杆往上爬,不知收敛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动不动就在外揽私活。后面我嫌她烦,警告凌睿不许再让她来会馆,季存见的事也是我为了逼颜臻不去江源县设下的套。她答应我把赵春英打发了,所以才会有今天结法阵的事情。”
  他为颜臻解释了那么多,我越听越难受,九哥还没完,继续道:
  “颜臻是我对有非分之想,但我没有,我也不会给她机会。可她不是小气的人,这次的事,你真的误会她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默不作声,转身回了卧房。
  我生闷气九哥都看在眼里,他也没继续往下讲,只是等我洗漱完毕准备去睡觉的时候,坐在床前给我讲故事。
  我故意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装听不到,可是力气哪里大过他?
  他沉着脸掀开,数落道:
  “你想把自己闷死?还是想给自己捂一身痱子?”
  他把我从柔软的被窝里挖出来,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强势道:
  “坐好,九哥给你讲睡前故事。”
  我皱眉,无语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一听,故作深沉,低着嗓音道:
  “要按年岁,你都可以当我重孙了。”
  这什么逻辑!我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还得喊你爷爷?”
  他毫不吝啬地在我的脸颊上啄了一下,否认道:
  “不行,你得喊‘夫君’。”
  “我们还没结婚呢,别乱说!”我微微发窘,可是他很认真地说:
  “在我心里,你就是。冥婚只差一个形式,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嫁我,嗯?”
  我感觉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九哥太会说了,每次都能把我绕进去,等我发现就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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