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姓洛,字呈书。”洛呈书不卑不亢地回道。
洛呈书。沈青陵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又笑问:“看你模样,也是书生,也是要参加今年科举的吗?”
洛呈书微微蹙眉,不知为何这位小姐突然问起他的事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让人去镇国公府吗?还是说他们压根没听懂他的意思?
沈青陵看着洛呈书的模样,大抵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觉得好玩,刚咧嘴一笑,就被祁云晏拽了回去,不由地转头不解地望着祁云晏,却被祁云晏狠狠地瞪了一眼。
对着其他男人笑得这么开心,祁云晏心里非常不爽快,不过看这洛呈书,倒是个不错的。
“内人性子跳脱了些,希望洛公子不要介意。”祁云晏开口道,语气虽然淡漠,但是沈青陵听得出,他对这个洛呈书态度显然温和得多。
“无妨。”洛呈书回,随后还是旧事重提:“公子还是早些让人去镇国公府……”
“此事,在下自有主张,洛公子放心。”祁云晏沉声道,洛呈书闻言,看对方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正准备告辞,却又听祁云晏开口问道:“方才内人问公子,公子可要参加科举?”
洛呈书闻言,苦笑了一声:“在下一穷二白,虽读过几本书,但身无长物,即便参加了科举,又如何?”
这话,说得奇怪,他既然不是来赶考的书生,但如今在京城,应该是京城人士,科举也不需要什么钱,他穷也能参加,不过,细想之下,祁云晏听出来了,沈青陵也听出来了,这是在拐着弯说科举制度有问题呢。作弊过多,就算真的参加了,没有钱去贿赂考官,没有路子,也是没有出头之路。
祁云晏忽然笑了起来,望向洛呈书的视线里也少了一丝冷漠,他低头看了沈青陵一眼,随手就解下了沈青陵身上今日带的玉佩,直接扔给了洛呈书。洛呈书惊讶,但是还是下意识地接住了玉佩。
“世上不公之事,比比皆是,但若就此放弃,便就永无翻身之日,既然你说你身无长物,那这枚玉佩,便就送与你了。”祁云晏笑道。
洛呈书却觉得这玉佩有些烫手,他可是看到了这是从那小姐身上解下来的,而且,他就算再穷,也不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施舍。
他正想要回绝,沈青陵却突然开了口,对着祁云晏娇羞地嗔怪了一句:“你怎么将我的东西送人了,你怎么不送你自己的?”说完,沈青陵转过头望向洛呈书,却笑了起来,道:“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就带着这玉佩去沈家,诶,你还是去镇国公府吧。”
洛呈书闻言,却猛地一愣,随后低头一看,那玉佩上,正刻着一个沈字。虽说不知眼前人的身份,但是和沈家有关,的确也不怕这什么工部尚书了。不过,他现在震惊的不是这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突然就有一个机会掉到了自己眼前。
他十年寒窗苦读,自然也是有抱负,只是他也看透了,冷了心了,可是没想到,上天却又突然给了他一个机会。虽然他知道,无功不受禄,但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洛呈书只是稍稍纠结,随后便就收下了玉佩,恭恭敬敬地对着两人再次作揖,以示感谢。
就在这会,酒楼外传来了一阵喧嚣,估摸着就是救兵到了,沈青陵勾起了一抹冷笑,调戏皇后娘娘,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收服韩鹊
来人是工部尚书还有京兆府尹,身后跟了一堆京兆府的府兵。
“谁要挖了本官儿子的眼睛?”人群中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两旁的看客也纷纷让路,随后便见那工部尚书快步走来,京兆府尹带着一群人跟在身后。
工部尚书一过来,就瞧见了被侍卫扣在一旁的孙公子,当即面色大变,气得直接冲上来,祁云晏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侍卫就松了手,任由那工部尚书将那个孙公子拉了过去。
“儿子,你没事吧?”工部尚书看着自个儿子,心疼得不行。
“爹,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他们。”孙公子气恼地说,那工部尚书听了,连连应下,道:“你放心,爹一定给你报仇。”
说着,工部尚书这才转过头去,有心思去打量欺负他儿子的这些人,只是这不看还好,这看了,工部尚书的面色大惊,京兆府尹也过来了,看到在那边坐着的祁云晏和沈陵清,面色也是大变。
两人怎么可能不认识祁云晏,沈青陵也是在百官面前露过面的,谁也没想到,孙公子惹到的是这两位啊,工部尚书这会也吓出了一头冷汗,忙跪了下去,京兆府尹虽说是被工部尚书拉过来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本来是要干嘛的,心里也是出了一头的汗,忙跟着一道跪了下去。
“臣……”
两人正要说话,祁云晏已经淡漠地开口:“在下一介白身,怎受得起两位大人如此大礼。”
这是要隐瞒身份的意思了,孙公子莽撞,可这爹倒是不笨,看出了这事不想暴露身份,忙笑道:“公子夫人安好。”
祁云晏不语,沈青陵则是伸出手,搭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嬉笑着说:“本夫人可没法安好,孙大人,我家夫君一介白身,按说也不能和你们这些在朝中做大官的斗,只是你家公子调戏了本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工部尚书只知道有人在欺负他儿子,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不知道的,这会听沈青陵说是调戏他,这下工部尚书是吓得满头冒冷汗了,不止工部尚书,京兆府尹也吓得要死,这都是什么事,这位皇后娘娘,身份背景厉害得很,可不是个好得罪的。
“夫……夫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工部尚书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误会?”沈青陵猛地冷下了脸:“孙大人这是在说本夫人故意污蔑了?孙大人,说话之前,可要好好过过脑子,本夫人的脾气,可是不大好。”
祁云晏看着沈青陵这故作生气的模样,心里笑得不行,不过面上还是揽过沈青陵,柔声安慰着:“别气坏了身子,这事有为夫呢。”
沈青陵也配合得紧,当即笑了起来:“这可是夫君说的,大丈夫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
看着两位主子你侬我侬的,工部尚书心里可是吓得七上八下,偏生自己那个蠢儿子,这会还不知道状况,竟还站着笔直笔直的,方才工部尚书也没心思注意他,这会瞧见了,心中猛地一个激灵,对着孙公子,低声呼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夫人请罪。”
孙公子虽说纨绔,但是也不是真的傻大个,自家老爹都这个态度了,显然对方的身份尊贵,这会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忙要跪下去,只是这还没跪下去呢,就被李然用剑鞘给抵住了膝盖。
“我们可受不起贵公子的一跪。”沈青陵冷笑着说。
祁云晏伸手摸了摸沈青陵的头,他们在这里也有一会了,而且一直在这里耽搁下去也不是什么法子,他并没有打算这会就暴露自己身份,视线转了转,最后落在了京兆府尹的身上,问:“陈大人,调戏女子这个要怎么算?”
京兆府尹怎么也没想到,这战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调戏民女嘛,倒不算特别严重的罪,可这也说了,是民女,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着,能和一般人相提并论吗?京兆府尹也摸不准祁云晏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回道:“这得看事情轻重缓急,不如就先扣押,之后再好好审问,再做决定?”
京兆府尹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他总不能说没啥事,也不能当场把孙公子的罪定了,只能就这么捣糨糊了。祁云晏听了,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这事,还是要陈大人操心了。”
“不敢不敢。”京兆府尹忙笑着说。
祁云晏也懒得和这些人多说废话,只是取过沈青陵放在一边的面纱,替沈青陵戴面纱,一边柔声说着:“坐得久了,出去走走。”
“好。”沈青陵仍由着祁云晏动作,指尖划过耳垂的时候,沈青陵的脸微微一红,好在面纱遮着,倒是看不清楚。
祁云晏也不管在场的人,等戴好了面纱之后,就牵着沈青陵的手,直接下了楼,李然直接取出一锭碎银子,扔在了桌上,随后就带着那两个侍卫,追上了两位主子。
祁云晏和沈青陵一离开,那工部尚书才起了身,孙公子这会已经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问:“爹,那人是谁啊?”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工部尚书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厉声道:“你还有脸问,你这次闯大祸了。”
京兆府尹这会也已经上前,向工部尚书做了一礼,有些歉意道:“孙大人,令公子,下官怕是要先行带走了。”
工部尚书这会也没法子,宫中那位开的口,他能怎么办,只能柔下声音和京兆府尹寒暄了一番。
见没有热闹可瞧,看客们也很快散去,洛呈书顺着人流出了酒楼。
让工部尚书和京兆府尹这般相待的,身份怕是尊贵不已,而刚才那位夫人又让他去沈家……洛呈书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成色俱佳,脑海中俨然对这两位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怕是宫中的那两位了,若是这样,洛呈书脸上也闪过一丝惊喜。他也并非真的没有忠君报国之心,只是苦于没有门道,而如今,俨然机会已经送到了他的眼前,若说先前还有些犹豫,这会,洛呈书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快步往家中走去,他要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去镇国公府!
他本就不打算参加科举,是而,他虽有秀才的名头,但是却没有参加今次科举,若是这个时候再想去,就只能让镇国公府那边想想法子了,这本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是皇上亲自许的诺,镇国公府自然也会替他办妥。虽说瞧着是走了后门,但是俨然,这也只是给了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罢了,若是他能够在一众学子中脱颖而出,日后才有前程而言,若是他不争气,想来不管是镇国公府还是宫中的这位,都不会管他了。
这一趟出宫,除了沈青陵被人调戏了这一点比较让人生气之外,其他一切倒是顺当。出了酒楼之后,祁云晏带着沈青陵在街上逛了许久,沈青陵心情也不错,至于祁云晏,自然也是开心的,陪着沈青陵,看着她就像个孩子似得,颇有成就感,而且还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人才,也就不虚此行了。
大抵是因为心情好,二日,韩婕妤再来凤朝宫请安的时候,沈青陵终于松了口,让韩婕妤进了凤朝宫的门。
韩婕妤面色平淡,虽说被撂了好几日,但是这会脸上也并无恼意,恭恭敬敬地给沈青陵行了大礼,瞧着这副模样,沈青陵心中暗暗点了点头,情绪不外露,也并未因几日的怠慢而心生怨恨,这一点,韩婕妤做的还算让沈青陵满意。
“韩婕妤这次过来,可已经想好了?”沈青陵直截了当地问。
韩婕妤这会倒是没有迟疑,也是,连着好几日,也够她琢磨清楚了,若是再迟疑,也就不必日日在凤朝宫外等候了,听了沈青陵的话,韩婕妤又恭敬地磕了一个头,道:“妾身愚昧,得娘娘指点,如今已经想通,特来向娘娘谢罪。”
沈青陵淡淡地“嗯”了一声,复又开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希望韩婕妤能够记住这一点。”
韩婕妤很快就回:“谢娘娘教诲,妾身谨记于心。”
沈青陵这才露出了一个微笑,笑道:“起来吧,这日子入了秋也凉了,在外面吹了好会风,先喝些热茶暖暖身。”
韩婕妤见沈青陵的态度软和了下来,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沈青陵这是收下她的意思了。别看沈青陵年幼,但是心计气势,真非一般人所能及,韩婕妤也算是忍辱偷生了这么多年,心计也有,但是在沈青陵面前,也只能自甘认输了。
沈青陵的意思也十分明显,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沈青陵敢收她,便是对她信任了,虽说沈青陵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韩婕妤知晓,只要她忠心,那么沈青陵势必会保她周全,也会保韩安周全,但若是她起了什么异心,或是背叛了沈青陵,那么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不过,这一点,韩婕妤早就已经想过了,沈青陵其实为人还算不错,虽说可能早就存了收服她的心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沈青陵救过她,也算是她的恩人了。
知恩图报,不能恩将仇报,这一些,韩婕妤还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