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地之城——天如玉
时间:2017-11-19 16:43:57

  “那你他妈还来找我?”
  “他们在追我啊,我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妈的。”
  言萧断断续续听到了这几句,看过去时,朱哥已经走远了,金链男追着他,嘴里急急忙忙地解释着什么。
  她走到路边,扯了一把茅草在手里。茅草一人手臂长,长老了,很柔韧,她捏在手里,细细搓成绳。
  没一会儿金链男回来了,垂头丧气的,言萧把搓好的绳子塞进牛仔裤的裤兜里,走回来:“怎么,你那个朱哥走了?”
  “闹掰了,真他妈的翻脸不认人。”
  金链男转脸就又露出了流氓本性,笑着上来拿车钥匙在她眼前晃:“看来还要麻烦你再带我一程了。”
  言萧伸手去拿车钥匙,被他让开,弄得跟打情骂俏的小游戏一样。她的脸冷了下来:“你还赖上我了?”
  “不想要我赖着,总得给点好处才行。”
  周围没人,只有一条路和一辆车,还有个女人。
  好处是什么,显而易见。
  言萧站在路灯下面,身形在夜风里冷冽的像是刚出鞘的刀。
  金链男拉着她往车上一推,人压过来。言萧背抵在车上,上衣绷紧,胸前饱满突显,锁骨往下是一片幽深的阴影。
  他的目光变了意味,手往她衣领里伸,在她锁骨上搓过去,动作粗鲁,甚至扯掉了一颗衣领上的扣子。
  言萧白皙的脖子下面被他搓的发红,文胸的边沿露了出来。
  金链男看得眼神发直,手往下伸,要去摸她的胸。
  言萧抓住他的胳膊:“我给你另外个好处,我这儿有个古董,送你了,少纠缠,好聚好散。”
  “古董?”金链男喘着气抬起头。
  “在我包里。”
  他将信将疑地松开手,掏出车钥匙按了解锁。
  言萧拉开车门,从包里拿出那个仿制的瓷碟:“这是个南宋官窑瓷,我在路上捡漏的。”
  金链男早就忍不住靠过来了。
  言萧把瓷碟往他眼前送,忽然一下砸在了他头上。
  瓷碟碎了,金链男吃痛叫了一声捂住头,手指间鲜血淋漓。
  言萧绕到他身后一脚踹上他膝弯,金链男往前一跪栽进车里,还没爬起来,她又反手猛地关了一下车门,撞在他背上。金链男跌回车里,张口就骂:“操,你他妈阴我!”
  他火冒三丈地挺着背挤门,脖子上一紧,一圈草绳勒在了他脖子上。
  言萧半边身子压着车门,一手揪紧自己搓的草绳,另一只手扯下了他手里的车钥匙。
  忽然想起他还有刀,低头就看到他已经把刀握在了手里,她更加用力的压住车门,两只手一扯,茅草几乎要被拉断,金链男被迫使昂起头,手上的刀乱挥,差点划到言萧。
  远处忽然有车开了过来,车灯拧成一束强光打过来,刺的人睁不开眼。
  言萧眯着眼睛看过去,看到了模糊的三道身影从车上下来,逆着光被拉长,看起来毫不真实。
  “言姐!”
  她记得这声音,是那个石中舟。
  但是最先过来的人不是石中舟。
  言萧只感觉眼前一暗,高大的男人已经到了面前,眼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就搭了手,一把揪着金链男从车里拖出来,一脚踹在他小腹上。
  金链男的刀掉在地上,一手捂脖子一手捂肚子,额头上还在流血,话都说不出来。
  王传学跟石中舟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愣了愣。
  “言姐,你没事儿吧?”
  言萧扔了绳子,手指有点发僵:“没事。”
  风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
  关跃看过来,她的脸色更冷,上衣的衣领大敞,一眼能看到泛红的胸口。他收回目光,声音比平常更沉:“这一路是你带他过来的?”
  “是又怎么样?”
  “我好像跟你说过他是倒卖文物的。”
  言萧狠狠咬了咬牙:“怪我了?你被人用刀指着试试!”
  关跃抬眸,注视着她。
  这个男人有双出奇冷静的眼睛。
  “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盘问我?”
  关跃没说话,女人在气头上的时候不用接话,不会有结果。他弯腰扯起金链男:“朱矛呢?”
  金链男哼哼唧唧不回答。
  言萧从车里拿了烟出来,倚着车点了一支,耳朵听着他的问话。
  没问出什么,金链男什么也不肯说。
  “走了。”她捏着烟说:“如果你问的是那个叫朱哥的,已经走了,他们俩闹掰了。”
  关跃眉心一皱,直起身。
  “靠,掰的真是时候!姓朱的太贼了,肯定是知道我们想用这小子找他,立马断关系了!”石中舟气得跺脚。
  “那这小子没用了啊。”王传学看着金链男:“放了?”
  “等等。”言萧掐灭了烟。
 
 
第8章 
  她说等等,大家就真等着了。
  言萧探身进车里,从包里拿出副手套,往手指上套。
  雪白的手套裹着她纤长的手指,她绷了绷拉紧,朝金链男走过去,脚踩在他一只手上才停。
  刚才就是这只手碰的她。
  金链男触电一样叫起来,另一只手去掰她的脚:“你他妈想干嘛!”
  言萧弯腰,左手提着他的衣领,右手照着他的脸颊扇了下去。
  一连七八下,一下比一下重,夜晚安静,隔着层手套都能听见耳光的响声,像闷石砸地一样的沉。
  金链男嘴边沁出血丝,眼睛都红了。
  “臭娘们儿……”
  又是一下。
  周围没人说话,王传学跟石中舟都看呆了。
  那只手在他们眼里挥起落下,女人的脸上冷的发寒。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言萧的手再抬起来,被一只手捉住了。
  “行了。”关跃把她的手臂拉下来。
  言萧动了一下手腕,有阵疼痛感,伴随着他指腹间的粗粝,在她腕间摩擦出辣辣的温热。
  “放开。”
  关跃不仅没放,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这只右手大概只接触过脆弱的古玩,没用过这么大力气,现在已经不自然的僵着,腕间骨节微突。
  言萧回头:“我叫你放开没听到?”
  “你的手腕脱臼了。”关跃两手一上一下握住那截手腕。
  “别乱碰。”言萧看出他的意图,眼睛紧盯着他:“我警告你,我还要靠手吃饭。”
  关跃眼神沉得像积淀的墨,从她脸上落到手腕上,看准位置,手下一用力,骨骼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言萧疼得咬紧牙关,狠狠瞪着他。
  “不用谢。”关跃松了手,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
  石中舟大梦初醒一样走过来:“言姐,算了算了,教训过这小子就行了,为这种人弄伤了自己不值得。”
  言萧冷笑,脚下一动,碾过金链男的手指,顿时又引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嚎。
  “算了?他差点强奸我,就这么算了?”
  关跃眼一沉,又看一眼她半敞的领口。
  “我靠,你小子真他妈无耻啊!”石中舟听了不能忍,上去就给金链男一脚。
  金链男一只手被踩着,身体泥鳅一样蜷起来,忽然头一抬手往言萧脚边上挥,那只手上摸到了刚才掉在地上的刀。
  言萧被扯着往后一退,关跃挡在她前面,一俯身抓着那只胳膊往外一折,劈手夺了刀。
  金链男鬼哭鬼嚎,石中舟又给补了两脚:“妈的还敢逞凶!”
  王传学也是个热血青年,撸起袖子就把人往死里揍:“狗日的胆子这么肥,老子揍不死你个不要脸的!”
  金链男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缩成一团,断断续续地喊:“你、你们做考古的居然这么打人,老子要告你们人身伤害!”
  两个人还真给他喊的停了一下。
  关跃把刀递给王传学:“你们俩别动手了,小王,去把车上的洛阳铲拿过来。”
  王传学拿了刀跑过去,很快折返回来,手里提着柄洛阳铲。
  关跃接过来,蹲在金链男身边,圆筒一样的铲子抵着他刚被碾过的那只手,回头问言萧:“他这只手碰的你?”
  言萧眼睛动了一下:“嗯。”
  关跃转头,手里的洛阳铲拍了下去,干脆凌厉,每一下落下去都是一阵惨嚎,重重的好几下,让人感觉铲下的骨头都错位了。
  打完了他把洛阳铲在地上一插,揪着金链男的衣领提起来:“告,记着我这张脸,有种你就去告。”
  金链男那只手跟断了一样,浑身软成一滩泥,抖个不停,喉咙里只剩下嘶嘶的抽气声。
  夜风大了许多,言萧迎着风眯起眼,看向蹲在地上的男人,肩背宽阔,短发利落,他的衬衣被风掀起来,又落下去,路面上是他被拉长的身影。
  “言姐,”王传学过来问:“气消点没有?别管这小子了,我们处理,你先去县城里歇歇吧。”
  言萧揉着手腕,眼睛又去看关跃,他提着洛阳铲站了起来。
  “你的手现在不适合开车。”他转头叫石中舟:“小石,你去帮她开。”
  石中舟刚要过来,言萧说:“你来开。”
  关跃回头看她。
  “你来开我的车,让小石开你的车。”
  石中舟愣了一下,接了关跃手里的洛阳铲:“也行,关队你去吧。”
  关跃抿着唇走过来,伸出手。
  言萧把车钥匙递给他。
  车座上残留着金链男的血迹,真皮座椅还被他的刀划了一道。言萧摘下手套擦干净,坐上去,眼一瞥,关跃已经坐进来,一手扶着方向盘插下钥匙拧开。
  他的侧脸更平静,鼻梁挺直得像是斜画出来的一笔,开车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
  石中舟目送着红色小轿车开出去,手肘捣捣身边的王传学:“关队居然还说言姐这样到不了队里,要我说她这样的简直‘上可九天揽月,下可四海抓龙’啊,你看那小子被揍的。”
  王传学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金链男,呸了一声:“该!”
  车开进县城没多久就停了,路边是一家大排档。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小县城里面没有夜生活,吃饭的地方少得可怜,这一条街看过去几乎就这么一家还亮着灯在做生意。
  关跃先下去,绕到言萧这边敲了敲车窗:“下来。”
  言萧下了车,听见老板在跟他说:“没别的了,就只有面了。”
  关跃回头看了一眼,说:“那就两碗面。”
  言萧在桌边坐下来,关跃点完了东西走远了几步,站在路边点了根烟。
  路灯照不穿夜色,他的身量高,挺拔地披着一层昏暗,身形被晕得淡薄模糊,只剩下指间忽隐忽现的烟火清晰。
  言萧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描摹,想起了曾经自己鉴定过的一尊塑像古玩。白天见的时候是光明正大的佛像,普度众生相,夜晚去看,隔着橱窗影影幢幢,仿佛魔魅。
  先前他揍金链男的瞬间就给她这种感觉。
  不怪她把他认作是抢匪,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本来就有股匪气。
  差不多也就一根烟的时间,面送了上来。
  关跃走回来,在她对面坐下来。
  “这怎么吃?”言萧看着他,朝面前的碗努努嘴。
  面碗里是一坨干面,佐料很足,堆在上面满满的一大碗。
  “拌开。”
  “我手疼。”
  关跃看她一眼,把自己那份已经拌好的推给她,拿了她面前的那碗重新拌。
  他的五官深刻,一低头轮廓线条就更明显。言萧盯着他低垂的脸看了一会儿,叠起双腿:“你哪儿学的身手?”
  关跃抬眼:“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了解一下即将共事的队友。”
  上次找了那群混混去群殴他们,王传学跟石中舟都受了伤,只有他好好的,今天他揍金链男那几下又都干脆痛快的很,要说言萧不好奇是假的。
  关跃的眼睛又垂下去,手里的筷子搅了搅面,行云流水:“以前在大西北文保组织里待过段时间,那个组织会训练成员一点身手防身。”
  “还有这样的组织?”
  “大西北这一带算是我们国家文物最多的地方了,有这样的组织不是很正常?”
  言萧想了想:“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组织?”
  “只是一个民间组织,没那么有名气。”关跃开始吃面,中止了话题。
  言萧拿起筷子,从右手换到左手,拨了拨面,低头吃了一口。
  一抬头,看见关跃的眼神从她手上扫了过去。
  她不是左利手,但是从小被养父母刻意训练过,左右手都能用。
  刚才她完全可以用左手拌面。
  “你拌的不错。”
  关跃没说什么,他的神情总是冷的,让人猜不出心里的想法。
  面吃完了,手机正好响起来。
  关跃很快接完,站起来说:“走吧。”
  石中舟在小旅馆的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言萧那辆红色小轿车到了。
  一看到言萧下车,他就迎上去汇报结果:“言姐,我们直接把那小子提溜去派出所了,他身上还揣着别的赃物呢,估计得去牢里蹲上几年的。”
  言萧问:“警察没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问了,我们就说不知道啊,反正我们也没动几下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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