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吃了!”清羽将手心里的药丸递到蔺浅面前,声音清冷。待亲眼见蔺浅将那丸药吞入腹中以后,手中长剑一抬,指着李欣然的鼻子恶狠狠道:“李欣然,上次王爷心软饶你一命,你竟然不知悔改,变本加厉的加害我们小姐!怎么,真的想死吗?”
蔺浅以往最是讨厌吃药,只今天不消让人多说,接药,放入口中,吞下,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不消片刻,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方才那种浑身滚烫,犹如置身锅炉的感觉,慢慢散去!如今她也顾不得问清羽如何会在这里,又是如何带着这解药的,只专心应付眼前的事情,心中一腔怒火,急需发泄,而对面的那两人,她蔺浅定不会轻易放过!
李欣然与赵微晴再见到清羽后,面无血色,身子不住后退,竟似是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赵小姐,李小姐,既然你们这般不遗余力的侮辱我,那我们便来一探究竟,看看不知礼义廉耻的人究竟是谁?”蔺浅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的难受,只是此时的她顾不得那些,只一心想要算计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蔺浅,你私会男人,与人私相授受,证据确凿,何来的我们侮辱你,明明是你不知羞耻!”赵微晴双目通红,声嘶力竭的叫喊,那模样竟有几分癫狂之意!
“是吗?”蔺浅冷笑一声,绕过欧阳澈与欧阳谦,走至李欣然面前,将她手中的帕子扯到自己手上,一字一句道“这手帕上绣的字可不是浅,而是晴!”
赵微晴一心都在如何将蔺浅置于死地之上,哪里仔细看过那手帕上绣的字是什么!乍一听见蔺浅如此说,心中大骇,待她看的清亮时,娇躯一颤,险险跌坐于地上!众人见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蔺浅还待再说,触及欧阳澈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下一叹,罢了,权当还了他方才的维护之情吧!
虽说蔺浅有意放过赵微晴,不至于赶尽杀绝,但赵微晴不知作何想法,竟提起裙摆便跑,众人起初还有些愣忡,待反应过来后,又怕她想不开做什么傻事。便尾随其后!
“小姐,我们怎么办?”寻梅看着一哄而散的众人,猜不透蔺浅的心思,出声相询!
“去看看!”
却说赵微晴一路狂奔,又羞又恨,只觉得无颜活于世上,待行至望月亭中,已是泪流满面!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心中一片凄凉!
蔺浅与众人尾随而至,见她面色戚戚,心知不好!
赵微晴眼见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转身看了眼平静的湖面,咬了咬嘴唇,竟是身子一跃,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赵微晴甚至都没挣扎,只放任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沉!蔺浅在一旁,心思翻涌间,不知为何,竟徒生一阵悲凉!
许是看出蔺浅的情绪低落,一旁的清羽冷哼一声道“她若真想死,何必选这个不过及腰的浅湖,哼!不知又憋着什么坏呢!”
蔺浅闻言,条件反射似的看向一脸冰冷的清羽,面上充满了不敢置信!似是不相信清羽的话,更似是不相信赵微晴会有那么深沉的城府!等她再转身去看赵微晴时,竟看到欧阳澈飞奔至赵微晴刚刚跳下去的地方,而赵蕴则是不紧不慢的尾随其后!她心里一震,似是已经明白清羽话里的意思!眼见着欧阳澈要跳下去,忙出声道“赵微晴,那水不过才到你的腰部,你站起身子就可以了!不用害怕,湖水浅的很!”
蔺浅这话一出,已经跨出一条腿的欧阳澈僵住了动作,而在湖水下闭气的赵微晴似是已经看到自己的悲催结局,明知被人拆穿,却不愿起身!
再说林同被人算计,心中本就存着怒气,眼下见此机会,心下一喜,竟先人一步跳了下去。
都是高门大宅里出来的,此情此景,还有谁不明其中就里!赵微晴跳进湖水,为的是欧阳澈能挺身而救,即是有了肌肤之亲,这亲事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如今,被蔺浅这么一喊,赵微晴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便宜了林同那厮!
☆、第七十六章
“蔺浅,我诅咒你,这辈子不能得偿所愿,与所爱之人不得相守!你毁了我,自己也别想好过!”赵微晴站直身子,不在乎已然湿透的衣裳,不在乎众人炙热的视线,不在乎别人鄙夷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诅咒着蔺浅!
蔺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本就清冷的眸子,此时更是犹如覆盖了一层寒霜,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初见时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子,不过半年时间,怎会变得这般可怖吓人!蔺浅没说话,见一旁的欧阳澈愣愣出神,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就为了这么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嘛!
再说,这望月亭里闹了这么大的动作,前院里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赵微晴这边刚被侍女搀扶着披上干爽的衣裳,林先生,赵夫人合着欧阳夫人便在侍女们的簇拥下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赵夫人她们已从前去报信的侍女口中,得知前因后果,对赵微晴即便再怎么恨其不争,也不可能不问不顾!所以,在看到她最疼爱的女儿这般凄惨的模样时,心里忍不住一阵揪疼!都说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如今的赵夫人可不就有种被人用刀剜心的感觉,可偏偏这事情,错不在别人,偏偏与赵微晴为难的是这个女子!
“好了,有什么事情等等再说,微晴先回房休息,找个大夫过来瞧瞧才是,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欧阳夫人心中也是气急蔺浅,只是不敢当众发作,且在没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前,她更不能随便开口,以免落人口实!要不说这文人讲究,连生气都得想好该不该发火!
再说林同就了赵微晴,心痒难耐,精虫上脑,见赵微晴连头也不回便走了,心思反转,竟是朝着赵夫人实实在在的磕了个响头!“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赵夫人本就心中郁闷,正愁无处发作,可巧就有这么个不识眼色的人撞了上来,且说的还是这等混账话,当下也不顾得什么仪态了,只张嘴回道“混账,你是哪家的公子,受得什么礼教,我家女儿的名声岂是你可以败坏的!”
林同那是什么人,商贾之家,最不缺的就是冷嘲热讽,赵夫人这一番斥责,与他来说,不痛不痒!再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只是挨几句训斥呢!“赵夫人,非是晚辈痴心妄想,方才小姐失足掉下湖中,是我将她救起!男子汉大丈夫,自是该负起责任!我知夫人嫌我蠢笨,但我对小姐一往情深,定会好好待她的!”
赵夫人闻言,气血上涌,头脑发昏,若不是身旁的欧阳夫人见状扶了她一下,想必她已经昏倒在地上了!只是眼下这种情形,她是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众口铄金,今晚的事情不消多日,定会传遍整个江南城,到时候赵微晴的亲事,怕是没什么指望了!正如林同说的那样,赵微晴怕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林大公子,你救了微晴一命,那便是赵府恩人!滴水之恩,尚涌泉相报,别说林大公子此恩此德了!只婚姻之事,关系一辈子,不可儿戏!眼下三两句话定不能解决问题,既如此,不如从长计议!”欧阳夫人说完这话,转身冲着围观众人道“今晚发生这么多事情实在是让人始料不及,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只府中事多不便再留各位,今日怠慢了,他日定设宴赔罪!”
欧阳夫人这逐客令说的清楚明白,众人饶是再想看热闹,也不敢说出口,因此不在逗留,只相继告辞离去!
“李小姐与蔺小姐还请留步!”
蔺浅本不予理会,但毕竟是长辈,又是书院院长夫人,她还没心大到谁都敢得罪,更何况,欧阳院长又是她真心钦佩的人!
而李欣然目的没达到,心有不甘,恰好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蔺浅!而欧阳夫人,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许是担心蔺浅,欧阳澈与欧阳谦送走宾客以后,便去了赵府前厅!未待进去,便听到李欣然的质问声!
“蔺浅,你究竟为何要这样陷害微晴?”
蔺浅目视前方,不知为何,有些微失神,对李欣然的质问更是充耳不闻,许久过后,她才回过神来,却并未开口,只叹了口气,便没了下文!
对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李欣然最是痛恨,只碍于林先生,同赵夫人,欧阳夫人皆在跟前,不好发作。
“李欣然,你我之间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高气傲的,却没想到,心胸如此狭窄,不过面试时的口舌之争,竟因为你想不开,你的小肚鸡肠,而发展到今日,你二人联手将我毁掉的地步!你这么聪明,难不成没有想过,若是我果真失了清白,会不会想不开寻死!我若是死了,你真的能够心安理得的渡过余生嘛!”
李欣然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哪里会听得进蔺浅说的这些话,而且当着欧阳夫人赵夫人还有林先生的面,她又怎么会承认,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与赵薇晴事先安排好计划好的呢!“蔺浅,我原以为你是个清高的,谁承想竟会为了洗脱嫌疑,而将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你要知道,与人厮混的不是我,将赵薇晴害成如此地步的也不是我!”
“蔺浅,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你且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赵夫人与院长夫人皆在这里,你大可放心,定不会为难你的!”说话的是林先生,她教导蔺浅半年,对蔺浅的脾性还是略有了解,那样淡然若素的女子,怎么可能有这般歹毒的心思呢!
“先生,我本受邀前来,可瞧瞧我今晚的经历,真是比一出戏文还要精彩。先是后花园中被侍女托盘中的茶水打湿了衣服,后又被人下了那下作的药,再被人侮辱与人,以至最后还要在这里为我所遭受的一切做解释!先生,我也想要一个公平的解释,今日这赵府的赏菊宴,与我来说,更甚一场鸿门宴!”蔺浅语气平淡,似是刚刚她所说所经历的那些,不过是别人的灾难罢了!
而刚进门的欧阳澈与欧阳谦,步子一顿,内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他们兄弟二人与赵微晴自小一起长大,尤其是欧阳澈与赵微晴又是亲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他们哪里想得到曾经温柔可人的女子,竟摇身一变俨然一个蛇蝎毒妇!只是,情字一字,伤人伤己,赵微晴执念颇深,求而不得之下的怨念,使得她成了这幅可怖的模样!
☆、第七十七章
“蔺小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说,你今日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微晴所指使的!”欧阳夫人早已对蔺浅心存偏见,又因着赵薇晴是她娘家侄女的原因,说话间就有几分偏袒之意。
蔺浅抬眼,竟是不想辩驳,只转身冲着林先生道:“先生,学生自入江南书院求学以来,自问没犯过什么大错,可纵观这半年所发生的事情,我竟觉得像是一场梦一般!赵薇晴为何与我同舍,想必在座各位比我更加清楚。若说我与她之间非但没有任何过节,相反在书院我二人最是亲近,可我又如何会料到,竟会发生今天这一幕。先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江南书院对我来说再不是什么求学圣地,而是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地方!今日,即是各位都在场,那我便犯一次傻,退学!”
“蔺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得来的求学机会,怎么好这般轻易放弃!今日一切,定是一场误会,等赵姐姐出来,说清楚讲明白就是了,如何就闹到要退学的地步了!”欧阳谦听蔺浅说了这般不可挽救的话,心里着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大步上前,走至蔺浅面前,面带担忧的劝说。
一旁的欧阳澈,又何尝不想挽留,只是他不是欧阳谦那般的性子,有些话他说出来非但没有任何帮助,相反还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即是多说无益,不如沉默以对!
蔺浅虽说性子跳脱,但雨学问上,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乍一听到蔺浅退学的念头,林先生多有不舍,只劝道:“蔺浅,你不要冲动,即是遇到事情解决就是,逃避可不是办法,也不是你做人做事的风格不是吗?”
蔺浅说这话并没有故意的意思,她是觉得自己自从入了江南书院求学以后,她的日子就没平静过,她是个安于现状的女子,不喜欢整天与人勾心斗角,更不喜欢被人算计背叛,而且对于她来说,失去了最初的兴趣,江南书院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蔺浅,你这是在用苦肉计吗,夫人正问你为何要诬陷微晴的事情,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怪道别人都说你能得端王爷青睐,全仗着这狐媚手段,原本我还不信,以你这淡然冷清的性子,怎么会做那等不要脸的事情,只今日见你这样,怕也不是不可能!”李欣然对蔺浅那是恨之入骨,自然不遗余力的打击报复。
蔺浅冷哼一声,回想与李欣然往日的种种,一阵可笑,说起来,她二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实在是不理解,李欣然为何处处针对她,时至今日,还联合赵薇晴一起算计她,蔺浅心里忍不住在想,自己到底是有多人神共愤,才这般命运多舛,被人这般惦记着。
“李欣然,说起来,我与你并无大冤仇,你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处处为难我呢!以往你做的那些事情,我皆能当做无伤大雅的玩笑,只今却触碰了我的底线,你该庆幸,清羽在我身边,你更该庆幸,我并未有什么伤害,否则,眼下你以为自己还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说话!而且,我们相处这么久,你早该清楚,我并不是心无城府的三岁儿童,有些事情即便做的再隐晦,也有迹可循。赵薇晴固然可恨,而你李欣然更甚于她!所以,在我还有理智的时候,不要再挑衅我的脾气了,我不想做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但如若被逼无奈,我也绝不手软!人若欺我,我必十倍奉还!”蔺浅这番话说的很平静,像是闲话家常一般,但那些狠毒的话,却像是冰刃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谁能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有这样迫人的气势!
李欣然被蔺浅这番警告,脸色自是不会好看,目光愤恨的盯着蔺浅,面色有些微的狰狞道:“蔺浅,你以为自己是谁,端王妃吗?端王爷早已回京,却独独将你留在江南城里,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之于他来说,不过是闲暇时消磨时间的玩物罢了,至于端王妃的位置,你做梦!如今,端王爷已经走了,在这江南城里,还有谁能护你周全,怎么,你竟还敢大放厥词,失了端王爷的庇护,你不过是个蚂蚁一般的可怜人罢了,我安远侯府还会怕你不成!”
蔺浅冷笑一声,竟是不想再与李欣然争辩下去,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妄想与她讲理,怕是痴人说梦了,因此懒得理她,只转身,继续刚刚的话:“先生,院长夫人,我方才所言并未是李欣然所说的苦肉计,我自入学一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预想不到的,既是求学之路这般多舛,不如退学好了!这样我的生活才会平静,那些本不该有的误会仇恨也能随着时间,随着我的离开烟消云散!”
“蔺浅,你要想清楚,能入江南书院求学是多么不可得的机会,你心里该是清楚的。难不成就为了这些琐事,放弃学问嘛!”林先生虽往日里严厉些,但倒真的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惜才更爱才,蔺浅的聪明才智,她自是了解,所以不想女学失了这般优秀的学生。只是正如蔺浅自己说的那样,她自从入院求学以后,生活确实没平静过,是以究竟是去是留,只能由她自行决定!
“先生,我意已决!”蔺浅本就无心学问,当日不过是心血来潮,既是书院与她犯冲,那她何必还要委屈自己,不如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