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哪里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除却段还念,她还真不知道自家小姐还能为谁愁成这副模样,不同于乍听到皇上赐婚时的喜悦,自从王爷离开房间以后,小姐就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仿似发生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坏事一样!
李岩到时,蔺浅正一脸愁容的坐在窗户旁发呆,听到声响,见是李岩进来,忙站起身,走至李岩身边,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李岩,我与你家王爷一路走来,虽算不得历经千辛万苦,但也确实兜兜转转,着实不易!我二人为了能相守白头,先是得罪北宁国公主,眼下又违了先帝的旨意!这些,你看在眼里,若是心中也着实为了你家王爷心疼,就不妨告诉我,今日,在朝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李岩哪里会想到蔺浅将自己找来说了这么一通话,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不知从何回答,又听蔺浅问起今日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以为蔺浅是担心他家王爷抗旨不尊的事情,因此忙回道:“小姐可是担心先帝口谕的事情,今日皇上在朝堂之上就此事,解决的很好,我家王爷全程更是没说过一句话,既是皇上已经下旨赐婚额,那么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了,小姐不必为此担心!”
蔺浅哪里是担心这件事情,她与段还念相识两年,何时见过他似今日这般愁眉深锁,还故作没事的样子,因此心中猜测,他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而且这事情肯定还与自己有关,不然,他何必隐瞒呢!这两日,他二人一直在一起,并未听说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除却赐婚的事情,她还真想不到何事会使段还念这副模样,因此才这般猜测!“罢了,这件事情不必多提,我只问你,清羽去了哪里?”
李岩眉头一皱,过了会才迟疑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其他兄弟简单提起一句,似是去了药王谷了!”
“药王谷?这么突然,可是有什么人生病了?”蔺浅倒是没想到清羽这么急匆匆的被段还念派出去,是去那药王谷,心中诧异之余,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口突突直跳,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清羽走的急,底下的兄弟们也不太清楚!小姐若是真的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王爷呢!或者等清羽回来,左右去那药王谷来回不过三两日的时间!”李岩自是不知道蔺浅心中的担心,因此并未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蔺浅见从李岩这里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不再多问,只心中担忧不减反增。“麻烦你特地跑这一趟,许是我心思太多,想的复杂了,你忙去吧!”
李岩觉得今日的蔺浅真是奇怪,想起青莲来时路上说过的话,忍不住多嘴问道:“小姐没事吧,我听青莲说,你身子有些不舒服,可请了大夫?王爷这两日应该会忙着各国来使回国事宜,若是有哪里照顾不到的,小姐可别多心!今日回府时,那劳什子东临国太子,不知与王爷说了什么,王爷打从皇宫回来,就一脸凝重的样子!”
蔺浅听闻李岩如此说,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段还念如此反常定与那苏痕有关系,因此也不耽搁,当下便疾步出了房门。她心急如焚,段还念为什么在与苏痕见过面以后,着清羽去寻药王谷谷主?到底是谁生病?难不成连宫里御医都束手无策吗?能让段还念这般愁眉不展的人事,除了自己,真的不做他想!
而与此同时,京城驿馆内,各国来使随行的侍人与侍卫们,在不停的跑动忙碌,为明日的启程回国做着准备!一路风餐露宿背井离乡已有两月有余,终于可以启程回家,人人脸上都浮现着会心的笑意,更有甚者,恨不得能够长出一双翅膀飞回家中!
“你今日和段还念说了什么?”娜雅修长纤细的手指在身旁的圆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动,面上表情不起一丝波澜,只是微微蹙动的双眉,不经意的泄露了内心的好奇!
窗外冷风凛冽,透过窗户缝隙,室内时不时的能感觉到一丝丝凉意。苏痕起身,双手背于身后,透过打开的房门,看着院中忙碌的众人的身影,有些楞忡,过了好半晌,才缓缓道:“没什么,不过是告诉他,蔺浅深种情蛊的事情!”
情蛊,娜雅自是听说过的!蛊是指将上百种毒物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而最毒的蛊叫情蛊,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自己的心,让自己心痛。只有见到施蛊之人,让施蛊之人体内的宿蛊感受到中蛊之人体内的情蛊气息,疼痛才会停止。
“苏痕,你真的在蔺浅身上中了情蛊,你就不怕段还念倾尽全力报复你吗?”娜雅当然知道蔺浅在段还念心目中的地位,胜愈生命!所以,对于苏痕敢如此作为,她心中着实吃惊!
“嗯,他不敢,因为蔺浅便是他的软肋。”苏痕说话时,并没有转过身,甚至也目光都没有从院中那些忙碌的身影上拉回!只是不知为何,尽管如愿以偿,他也没有预料中的开心,相反,比之以往,如今的苏痕身上平添一份落寞!那模样,颇有几分为情所困的断肠模样!
“苏痕,你既是知道蔺浅是段还念的软肋,那当引以为戒,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便是如此,有时候,明知不可为,却义无反顾,犹如飞蛾扑火般炙热!机关算尽,是空一场,还是缘一份!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的冷风渐歇,苏痕依旧双手背于身后立在窗前,娜雅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有关于蔺浅对于自己来说的意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因此微一闭眼,在睁开时只剩下一片冷漠与算计!“软肋吗?娜雅,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怎么会说出这种玩笑话!”
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爱的失了理智,却还要拼命挣扎着抓住心里那并不算有用的救命稻草,拼命说服自己,我还是我,并没有为了某个人所改变一毫一分!紧紧抓着骨子里的骄傲,固执的坚持己见,自以为潇洒,自以为睿智!其实早在心底认定,自己已经失了初心,已经为某个人丢失了自己!
娜雅哪里肯相信苏痕那言不由衷的话,只是他们二人虽相识很久,说到底不过是盟友罢了,最不能谈的就是感情!所以,并没有什么立场来否定或者劝说什么。还有一点,同为单相思,她自是理解求不得的痛苦!“苏痕,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段还念,南越朝赫赫有名的战神,也是天下谈之色变的冷面阎罗!在对待蔺浅上,千万不能感情用事!”
苏痕没说话,只是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眸里,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他不想在蔺浅一事上多做纠缠。东临国受南越朝压迫将近百年,如今是时候改变了,是被吞并还是就此崛起,成败在此一举!在段还念,更在蔺浅!所以,优柔寡断,感情用事都不是苏痕该奢想的事情!他唯一该做的,唯一该思考的便是该怎样用蔺浅这个女人来牵制段还念,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放心好了,不过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罢了,孰轻孰重,我心中自是清楚的很!”
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可!多说反而会适得其反,因此娜雅言尽于此,话锋一转,接着道:“苏痕,你心中想必已有打算,就你分析来看,你我胜算有多大,或者说一个段还念当真能左右南越朝的兴衰!”不是娜雅不相信,而是这种说法实在是不可思议。段还念固然有其过人之处,只是按照苏痕的意思是,只要段还念颓废不振,那么南越朝的根基必定不稳!一个强盛到其他三国对其上贡朝贺的国家,真的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吗?
“是,这一点毋庸置疑!虽说段逸修是个明君,但南越朝一大半的江山是靠着段还念的铁血手段所支撑的!若不是段还念无心权位,若不是他俩感情甚笃,且一母同胞,那么今日在座的就不可能是段逸修了!南越朝百万雄师,皆是段还念一手培养的!这些兵士将领,也只认段还念!所以,如果我们能用蔺浅牵制住段还念,使其肝肠寸断颓废不堪,那么在军事力量这一方面,合你我两国之力,足以对抗!”苏痕早在娜雅第一次提到蔺浅时,就已经有了这么个计划,所以上京途中的偶遇,不过是精心安排的一场算计罢了!包括途遇强盗,结伴上京,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算计,不过是为了那一只小小的蛊虫!不过是为了用蔺浅来牵制段还念,不过是为达目的的不择手段罢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蔺浅也算应了红颜祸水这句话!”娜雅一阵苦笑,虽不想承认,但是心中明白,为了蔺浅,段还念怕是真能放弃一切!思及此,心口一阵发闷,只觉得苦涩难消!
苏痕又何尝不是如此,段还念对蔺浅的维护,那日朝贺宴上,他早已看清!而蔺浅对段还念的在乎,自己也亲眼见证过!虽说这二人爱的越深,对于自己的计划越有帮助!可是身为男人的占有欲,让他心中妒恨丛生,险险有冲破胸口的感觉!若不是自己苦苦压抑,定要将这一切抛诸脑后,将蔺浅掠走!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就要启程回去,希望你那情蛊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厉害!”娜雅知道,以段还念对蔺浅的在意,定不忍心见她肝肠寸断的痛苦模样!那么为了蔺浅不忍受那样毁天灭地的痛苦,似是只有一条路能走,就是将蔺浅送至苏痕的身旁!即便知道是个陷阱,怕也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端王府。
蔺浅从李岩口中得知段还念与苏痕接触过的事情,心思翻转,将段还念的反常与清羽的突然离去联想到一起。心中已有些眉目,当下也不耽搁,只打发李岩回去,然后便火急火燎的往段还念书房去了!
天色有些昏暗,书房内已经被夜色所笼罩,蔺浅努力寻找段还念的身影,透过微弱的月光,才发现隐于书案后的男人!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只看得蔺浅一阵心疼!强忍着心口一阵强过一阵的撕扯,若无其事的来到段还念的身边!温柔的从身后搂住他的脖颈,将下巴抵在段还念的肩膀上,嘴里轻喃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段还念将大掌抚于蔺浅的纤指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砂着,过了好一会,才回道:“没什么,在想明日的安排!你呢,怎么会到这里来!”
“段还念,苏痕对我做了什么?”没有旁敲侧击也没有拐弯抹角,蔺浅就这般大刺刺的问了出来!
段还念的手,有一瞬间的慌乱,只不过一瞬便有恢复如常,转过身,将蔺浅搂抱进怀里坐好,语气宠溺道:“你这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忽的说这没头没脑的话呢!”
“段还念,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般隐瞒吗?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便只有一个你,我见不得你心事重重郁郁不欢的模样!”说到这里,蔺浅将段还念的大手拉至自己的心口处,撒娇道:“段还念,这颗心是为你跳动的,哪怕是一个皱眉,她都会为你疼上好一阵子的!”
段还念如今最怕的便是蔺浅身体上出现不适,此时听蔺浅这般说,一阵惊恐,紧张道:“蔺浅,你可是心口发疼?”若说以往淡漠的端王爷,定不会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只是事关蔺浅,关心则乱,他竟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一心恐惧,害怕苏痕一语成箴!
蔺浅见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紧张,哪里还不明白,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那个假好心的东临国太子,果然是对自己做了手脚。“段还念,你当真不打算告诉我,苏痕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情蛊,他说,在你身上中了情蛊!”
蔺浅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世上还真有情蛊这种东西的存在不成!只是,片刻后又有些担心,因为不知为何,蔺浅脑海里忽然想到神雕侠侣里的姑姑和过儿,当初他俩可不就是因为情花毒才生生分离十六年后才得以重逢的嘛!
段还念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只认命的叹了口气,不解道:“蔺浅,你可知道那情蛊是什么毒,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虽不甚清楚,但大抵也有些了解!所以,你今日这般反常,皆是因为苏痕说的那话!”蔺浅说到这,将小脑袋往段还念胸膛上靠了过去,双手紧紧箍着他的劲腰,又接着道:“段还念,事已至此,饶是我们茶不思饭不想,把自己弄到心力交瘁寝食难安的地步,也已经于事无补,你莫要如此担心!你不是已经着清羽到药王谷去了吗?左右不过三四日的时间,我们只安心等着就是!”
段还念想说好,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好字,他此时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脱口而出!如鲠在喉的无力感,让他陷入一阵恐惧之中!想来也是可笑,浴血奋战过,无数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过,今日竟因为苏痕的一句话,而恐惧如斯!段还念拥紧了怀中的小人儿,只在心中祈祷,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杞人忧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关于情蛊,苏痕并没有对段还念说实话!情蛊是花蛊的一种,以养蛊者采下蛊花做成情蛊,在自己钟情的人身上下蛊!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蛊虫就会啃噬她的心,叫她痛楚难忍,每思念情郎一次,心痛更甚,七日后,心痛致死!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所以,打苏痕对蔺浅下蛊的那日起,就已经说明了他对蔺浅其实早已情根深种!而此蛊可怕之处,远不止如此!若饲蛊者死去,那中蛊者也必定身亡!此蛊无解,至死方休!情蛊惑人,得失不过皆刻意!
清羽回府是在两日后的晚饭后,比预计时间早了两日。
“一个人回来的?”听了青莲的回话之后,蔺浅面上掩饰不住的颓然,这几日她刻意掩饰的担忧,在这一瞬间,险险有些决堤之势,一股犹如惊天骇浪的恐惧袭来,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小姐,你这几日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王爷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和寻梅姐姐都很担心,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青莲说话时,声音里已经带有几分哭腔,实在是蔺浅这几日的情景让人不得不担心!
情蛊潜伏期已过,苏痕又有意唤起情蛊发作,是以蔺浅这几日身受其害!特别是在与段还念朝夕相处的时候,每每心痛之感都会蔓延全身,有时甚至有些掩藏不住!为了不让段还念起疑,蔺浅甚至以大婚前不宜见面为由,搬出了段还念的寝室!只是饶是如此,蔺浅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什么叫做肝肠寸断!而不管她怎样努力掩藏,每日陪在身旁的青莲和寻梅还是发现了端倪。眼瞅着蔺浅心痛到在床榻上打滚,甚至为了克制不发出痛呼,将嘴唇咬破,她二人有好几次都想不顾一切的和段还念说出实情!
“青莲,莫要多问,也不要和段还念提及此事,若不然,我就只能将你送回江南城了!”蔺浅这几日想了很多,为什么苏痕要对自己下这种蛊毒,她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苏痕对自己爱之深!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用自己来牵制段还念!所以,自己断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情蛊无解,至死方休,这话是药王谷谷主亲口说的吗?”段还念双拳紧握,冷漠刚毅的脸上一片平静,只是那紧握的双拳还有微微前倾的身体,无一不在昭示他内心里的慌乱!这几日,尽管蔺浅再怎么拼命压抑,他也不难发觉,为了让她安心,才故作不知!只是若连药王谷谷主都这样说了,那他还能怎么办?想到这,竟克制不住内心里的暴怒,大掌猛的一个用力,面前的书案便从中间断裂成两半!书案上的东西应声落地,茶杯碎裂的声音,只刺激的人心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