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西有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也不用细讲,反正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我在电视上都看的很多了,说白了就是陵虚玩忽职守呗。”
东方轻轻一笑:“你明白就好。”
荼西瘪了瘪嘴:“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陵虚是铁了心的要灭你们昆仑了,西王母为什么都不出来跟他对抗?”
东方沉吟着低下了头:“神族有神族的规矩,西王母本来就不是战斗型的神,陵虚跟西王母差不多是同一时期的神,所以打起来谁赢都未必。再加上,西王母在这昆仑山上万年了,她的血肉早就融入了这昆仑的一草一木中,无法离开,就算是要杀陵虚,也要他自己来昆仑才行。”
荼西瞠目结舌:“什么?”
还有这种属性。不过,鬼会自己跑到敌人面前让敌人杀自己的?
东方沉吟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没有办法,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而且仙柱上刻着的名字越来越多,而昆仑的人却越来越少......”
其实,这也算是陵虚的战术吧。他就是憋着不一口气杀光你们昆仑的人,就是要慢慢的,一个一个来,让他们每一天都活在梦魇之中,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也担心着自己的名字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出现在仙柱上的刻痕。
荼西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所以呢,你要我怎样帮你?”
陵虚目光如炬,定定地看着荼西:“我希望你能让陵虚自杀。”
荼西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不可思议的事,荼西几乎觉得当初爱因斯坦说要做电灯泡的时候,其他人的表情都没有她此刻那么震惊。
“这不可能,谁让他自杀他就自杀,那他成什么了?”傻子吗?荼西在心里想。
东方摇了摇头:“不,你可以做到,陵虚的身体里是有许凡的人格的,一个人的外貌或许会改变,但是存在在他心里的情感事永远存在的,所以只要你好好利用,就一定能做到。”
荼西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就算他对我有感情,那也没有深到要为我去死的地步。”
东方笑了两声:“对你的情感或许还没有达到,但是加上玄女,再融入幻境,绝对可以一试。”
“玄女。”荼西皱起了眉头,上次听到她的名字,还是从阿魑和阿魅那里。
果然,陵虚和这个玄女有一腿。
“那个时候,玄女和陵虚之间有情愫,只不过最后玄女并没有站在陵虚那边,还背叛了他。”东方的嗓音略显沉闷。
荼西的心一沉,看来东方是打算故计重施了。
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如果一件事物对一个人伤害极大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会对相关的事物都很抗拒。就类似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这句俗语吧。东方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要利用她,来让陵虚再次经历一遍当初被玄女背叛的经历,来挑战他的心理极限。
可是他的心理极限如果不是自杀,而是发狂,屠尽天下人呢?
这个方法确实很难说会不会成功,因为他们也没有对陵虚做过心理评估,不知道他对之前的那件事有多么的讳莫如深。而且,他也不清楚陵虚保留了多少许凡的人格,万一只是一点点,完全够不到喜欢荼西的地步呢?
这个办法,简直是漏洞百出。
但是仔细一想,又确实可行。陵虚是个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弱点的人,现在东方他们知道的唯一弱点就是当年的玄女,还有现在的荼西。
而且,加上陵虚不能被杀死的这个完全就是老天爷偏心给的外挂属性,根本就已经没有其他活路了。
更何况,现在昆仑的局势不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东方几乎是满怀期待地看着荼西。
荼西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上的武器,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下来再说:“好,只要你能确保我的安全,而且最后能帮我一起杀了生陌,我可以答应。”
东方脸上的笑容深邃了起来:“一会儿我会带你去看样东西,看完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非你不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鲧念(gun),第三声。
三黄五帝时期,人间确实爆发了一次洪水,关于这次洪水爆发的原因有很多不同的记载,大荒听到的最多的说法是因为天帝要下发洪水惩治地上的人们。而鲧是一个悲剧色彩浓厚的治水英雄,大禹是他的儿子。
《山海经·海内经》载:“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于羽郊”,“息壤者,言土自长,故可堙水也”。
☆、画
东方让莫临领着荼西到了一个陈设简洁的房间内,然后拿出了一套衣服给她。
那是一套月色华服,纯白的纱裙拖在地上,风轻轻一吹,整件衣服都随之摆动。
莫临本来打算动手帮荼西换掉身上的那件衣服的,但是荼西不习惯别人出手帮自己,所以就没有接受她的帮忙。
荼西拿着衣服走到了一扇画着山河百川的屏风后,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因为人间正值冬季,所以荼西穿着很厚地羽绒服,脱起来也花时间。脱下衣服的荼西把银魄藏进了自己丢在一旁的羽绒服里,然后才拿起那薄如蝉翼的纱裙。
这纱裙上身,真的一点重量都没有,只不过荼西对这种复古式的仙女裙真的是上不了手,穿了好几次,试了好几种办法才把它穿紧在身上。只不过,样子就没那么好看了。
莫临见荼西在屏风后面半天不出来,就在外面叫了一声:“荼西姐姐,你要穿好了吗?需不需要我进来帮你?”
“要。”荼西毫不犹豫地说道。与其自己这样穿得不伦不类出去,还不如找个人帮自己,反正她也是女的,总不见得占自己便宜。
不过想到这儿,荼西就想起了陵虚。这个世界上,占过自己便宜的人好像就他一个。
莫临走到屏风后见到荼西穿得一团乱的模样,还真是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不过荼西也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她脸皮厚。
莫临帮荼西收拾好了之后,又把她领到了铜镜前,让她坐下,然后为她绾发。
荼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黄疸病人。
这时候就不由得想起了凡间的镜子,照得那叫一个通透水灵,把你脸上几颗雀斑都照得清清楚楚。
荼西心中感叹,虽说昆仑是仙山圣地,但是这文明也落后得太多了吧。就从这镜子来说,都不知道被凡人淘汰多久了,可这帮所谓的神人还在用,有的时候说“快活似神仙”这句话还真是假,神仙指不定还没有凡人过得开心呢。
不过,这样也就不奇怪东方之前整天在人间玩得不亦乐乎了。
荼西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莫临就用她宛若玉葱般的手,帮荼西绾好了头发。
好在荼西之前不太喜欢剪头发,所以也就一直养到了腰际,现在被莫临这样随便一束,再插了根银簪,配上这一身洁白的纱裙,还真有点虚无缥缈的仙女架势。
荼西站起来转了一圈,然后歪着头问莫临:“怎么样,好看吗?”
莫临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看,荼西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荼西用手弹了一下莫临的额头:“小样。”
莫临捂着额头看着荼西笑。
“荼西姐姐,我们快出去吧,东方大人还在外面等呢,他找你还有其他事。”
荼西愣了一下,眼珠子不自觉地往刚才换衣服的屏风处转了一下,随后说道:“那等我一会儿,我去屏风后面把衣服整理一下。”
莫临点了点头说:“好。”
荼西到了屏风后,翻来了羽绒服,把里面的银魄攥在了手里。
那天她在房间里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银魄,这也就表明了她的心意,她是要站在陵虚那一边的。
但是不得不说她今天被东方说动了。陵虚会不会阻挠她杀生陌是个未知数,就算她日后拿着银魄,也不一定能成为生陌的对手,但是如果有了昆仑的帮忙,那一切都会容易许多。
反正现在也还有几天时间,先看看局势再做决定好了,事关重大,必须仔细衡量。只不过,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她带了银魄上来。
只不过,换了这身衣服,银魄还真是没地方藏。这衣服紧贴着身体,一点都不宽松,尤其是腰际之处,腰带勒得她纤腰盈盈,更别说再藏一根铁链子了。
思来想去,荼西掀起了裙摆,把银魄缠在了腿上。缠好之后才满意地放下裙摆。
好在这身衣服裙子够大,简直都可以塞下一个人。
莫临一路把荼西领到了东方面前。
荼西见到东方的时候,东方正站在一棵开得血红的桃花树下,风一吹,桃花片片落在他的衣袖上,他也不伸手去拂掉它,任凭它在自己衣服上停留。
“东方大人。”隔得老远,莫临就叫了他一声。
东方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荼西来的方向。
荼西说不清东方此刻看自己的是哪种眼神,只觉得那种眼神怪怪的,就像是在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随着荼西的走近,东方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
停在东方面前的时候,荼西有些不知所措。她当然做不到在东方面前转个圈,然后笑着问他“我美吗?”所以有些局促,有些手足无措。
“干嘛突然让我穿成这样?怪不自在的。”荼西故作大大咧咧地甩了几下宽松的衣袖。
东方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跟我来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荼西看了莫临一眼,莫临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东方大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过,不管东方想要干什么,她荼西都不会怕。
想着,荼西就跟着东方的身影而去。
东方这次带荼西去的地方并不远,也就是另外一幢独立的小楼。
相比起其他用法术支撑着不会变旧的建筑不同,这幢小楼外面的许多油漆都剥落了,一块一块地掉落在地上,就像是一个完好无损地人的了白斑病一样。
也或许是这幢楼格外旧些的原因,荼西大老远就注意到了它,也算不上是跟着东方的脚步,她自己情不自禁地就靠近了这幢楼。
东方并没有用手推开这幢楼的大门,而是施展了法术,门自动开了。
在这空气都分外通透的的仙境,荼西看到门一打开,就有许多细小的灰尘从上面掉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穿上了这身洁白纱裙的原因,荼西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挪了一下。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血溅到脸上都眼睛不眨一下的。可现如今却对灰尘闪闪躲躲,还真是可笑至极。
看着这幢楼外面的破败模样,荼西就已经大致想到了这幢楼里面的陈设一定光鲜不到哪里去。果不其然,这幢楼里的摆设也十分陈旧,墙上结满了蜘蛛网,地上洒满了灰尘,一踩上去都会留下一个脚印的那种。
荼西奇怪,昆仑也会有蜘蛛。
不过这明显已经不是关键性问题了,关键的是东方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不过,荼西可不是那种耐不住性子问东问西的人,东方不说,她也就不问。
东方带着荼西穿过大堂,来到了后面一个不算明敞的内堂。
那个内堂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一看,但有一样东西,荼西一进去就被牢牢地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幅画,虽然其他地方都已经落满了灰尘,但那幅画上没有,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幅画刚被擦试过。
画中的女人穿得根她一模一样,站在一棵开得血红的桃花树下,看着远方,神情郁结。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它不像照片,可以把你脸上的每一处棱角都清晰的纪录下来。画更多传递的是□□,是精髓。
如果说从前荼西把自己家破人亡归咎为倒霉的话,那她现在就完全推翻了之前的那个认定。
“画里面的人,是玄女吧。”荼西看着画,定定地问道。
“是,当初陵虚和玄女原本是一路的,但是后来她背叛了陵虚,选择站在了神族这边。”这是东方的回答。
果不其然。荼西看着这画,想起了刚才昏黄铜镜里的自己,在没那么清晰的倒影下和这墙上的画一对比,原本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生陌应该是见过玄女的,他从一开始就决定对自己下手的原因八成也就是因为玄女。或许是因为当年玄女的背叛,然后,生陌对这个人恨之入骨,最后看到了眉眼之间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自己,就决定用自己来炼银魄。
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呢?难道这么她可以让他有一种类似于报复到玄女本人的快感吗?
果然,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当初阿魑和阿魅说过陵虚曾经和玄女有过一段情,那么陵虚那次那样对自己,是出于陵虚对玄女,还是许凡对荼西。
☆、幻镜
东方似乎发现了荼西表情的异常,但他并没有对荼西此刻的奔溃而表现出多少的同情:“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见过玄女,玄女死后这栋楼就封了,这次陵虚再次醒来,我就回到昆仑,再次回顾了一下当年的事。”
荼西觉得自己喉咙很干,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么说,生陌会选中我,完全是因为我跟当年的玄女......”
东方点头:“不可否认,我第一眼见到这幅画的时候,就觉得画中的人跟你有几分相似了。”
荼西咽了咽口水,像是在消化东方说的话。
东方静静地看着荼西,随后从袖中拿出了一面镜子,递到了荼西面前:“这个镜子里面有我们为陵虚制造的幻境,只要你在他面前打碎这面镜子,他就会进入到幻境之中。”
荼西伸手接过镜子,小心翼翼地在手中翻看了一会儿。这面镜子不大,刚刚好放入掌心,边缘呈六角形,从颜色和重量方面掂量来看,应该是青铜所制,上面还雕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咒文。中间是一圆明亮透彻的镜子,乍一看,除了样子和其它镜子不太一样以外,就并没有其它不同了。
东方接着说道:“这幻境必须要在无其他人在的时候打碎,不然在场的人都会被卷入陵虚的幻境中。”
荼西把镜子紧紧地攥在手中,任凭六角棱硌得自己掌心生疼:“我要是帮你弄死了陵虚,你怎么帮我杀死生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