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良闽,钱良闽……
五年前的一位副校长,因为他宅心仁厚,教学质量有保障,又被所有学生人人称颂,致使当时的教育局,有了将他升职为校长的心思。
他坐上校长了,就意味着她要从上面退下来了……
高傲如她,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青春期是人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个阶段的所有人,都会对所谓爱情抱着一副美好的幻想,想象自己的未来丈夫会如何,想象自己会什么时候结婚?想象自己未来的生活?
而她陈萍恰好就是抓住了这点,暗地里大肆宣扬钱良闽玩弄感情抛弃妻儿,在外面与多名女子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肆意玩弄。
于是,意料之内,他被全校学子厌恶了,同僚厌弃,声名狼藉。
他无力辩驳,依旧任劳任怨的上着自己的课,却因为她的手段太过狠毒,使得他的学生旷课人数越来越多。
他气怒之下,就与那群学生大吵了一架。
正文 第220章 丑陋过往
然而,他本来就温厚敦实,怎么可能会和学生吵得起来。无非就是讲话声比平常要高一点罢了,可那群学生,不分青红皂白,骂声字字诛心,饶是心里再强大的人,也抵挡不住全班四十多个伴你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声讨。
失望,失落,揪心,不解劈天盖地般袭来,他变得不爱说话了,每日听着课堂上学生的嘲讽,恍若未闻,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像是被架在凌迟刀上,鲜血淋漓。
一个人患上抑郁症,往往不需要多少时间,一个人选择死亡,路途,也不会多艰辛。
终有一天,他受不了世间的压迫,冷嘲热讽,选择了从六楼高楼,一跃而下。
蜿蜒的鲜血,一直流到了校园中心花坛内,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在书声朗朗的校园,开辟了一条火照之路。
收到消息的陈萍,有一瞬间的错愕,与慌乱,她本是企图小惩大戒的,万万没想到会发展到如今不可挽回的地步。
静下心来后,她开始努力挽救,以学校的名义,给钱良闽的家庭带去了许多许多慰问品。
这样一副情景,足足持续了三个月。
试问,若是一个人心里没有鬼,她怎么会连续三个月都在做着同一件事?
何承远心底,那疑惑的种子,自此种下,逐渐生根发芽。
现如今,粗壮的大树,已经装不下他的心了,它蓬勃破体,瞬间觉得自己活了。
陈萍剧烈的喘息,好似一瞬间,面前的空气突然稀薄起来,窒息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失态。
五年前的事情,就仿佛是她心尖上的一根刺,每年的那一日,她的刺就会颤抖,把她折磨得痛彻心扉,悔不当初。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的……
她愤怒,眼睛布满的血丝,鲜红得刺目,鲜红得仿佛就是一头凶兽正在无声的觉醒。
她低吼:“你放屁!钱良闽不是我害的!他是抑郁症死亡,他是抑郁症死亡!他是自杀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少在这里污蔑我!你这个小人!他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
陈萍抱头嘶吼,咆哮出来的声音粗粝的仿佛是石子在鲜血上滚过。
这一幕,只要是有头脑的人,都知道真相了。
顿时,在场人都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在。
不可置信,痛心疾首,始料未及,余生后怕,胆战心惊等等。
不少人都在那里瑟瑟发抖,似乎没有料到自己居然接触的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恶魔,想想自己曾经还与虎谋皮过……
一阵后怕。
陈萍侧头,猩红的双眼看向慕晚辞,凌厉的目光仿佛震震冬雷,快如一道闪电,就可以把人致死。
“你!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自己不安守本分找人代学!如今还企图拉我下水!我告诉你!你做梦!我是陈萍,我是余燕中学的校长,我是余燕第一中学的校长!我是唯一的!你们谁,都不可以阻挡我的道路!否则,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话落,她有些佝偻的身影,竟是出奇的快,指甲尖锐修长,蓦地刺向慕晚辞。
两人,也就是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触手可及的距离。
慕晚辞双眸一寒,刚准备出售防备,眼前的危险,已然不在。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一抹浅淡的薄荷香圈在怀里。
冷眼看着几米开外,那鲜血淋漓,哀嚎声惨叫声不止的身躯。
南翎瞳孔漠然。
他一脚踹在陈萍的腹部,直接把人踹出了三米之外,从墙壁上滑落。
由此可见,他下手有多么重!
陈萍身躯一颤一颤的,口腔涌起一抹腥甜,腹部更是一阵热浪翻滚的剧痛。
她强忍着身躯的疼痛,弓着身子,忍得老脸扭曲,如厉鬼一般瘆人。
她低低的嘶吼着,一字一顿仿佛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诉说着最阴寒,最残酷的咒语:“慕晚辞!你个贱人!大逆不道的贱人!今天,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化作厉鬼,时时刻刻的折磨着你!我诅咒你,永生永世下地狱,不得好死。还要诅咒你,被世人唾弃,被世人的唾液骂死,被外人排斥,没有人相信你;更要诅咒,被你最爱的人抛弃!!”最后一句话,她嘶吼出声,看了眼南翎,笑容狰狞可怕,眸光意味深长。
南翎双眸蓦然折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似天山飞雪簌簌下落,冰寒的温度,足以可以把一个人冻死。
他欲上前,给她一个教训。
是慕晚辞拦住了他。
淡淡道:“死人生前的遗言罢了,诅咒什么的,也只有恨而无能的人才会说说,做不得数。没必要,平白脏了自己的脚。”
她平视着前方,绻长的眼睫眨动。
因此,没有人发现,往日那双如清泉般澄澈的眸子,在慢慢被恐惧笼罩,一寸一寸,蔓延至整双瞳孔。
亦没有人注意到,她另一只垂落在斜后侧的手,攥得有多紧。圆润的指甲,几乎刺破滑嫩的肌肤。
南翎眸光一凛,没有任何征兆的抓住了她的那只手,如玉般修长的手指,绵软却不容置喙的掰开了她的小手。
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一排整齐的月牙印子。
他轻笑出声,嗓音如冬日的冰棱,直直扎入人心。他触及,轻轻抚摸着那几道痕迹,缓缓道:“的确,这样的诅咒,做不得数。陈校长好歹也是一校之长,怎么可以这么轻易便撒手人寰。关迪,还不叫救护车,你难道想看陈校长丧命于此吗?”
被忽然点名的关迪心神一凛,惶急走到一旁掏开手机拨打救护车。
慕晚辞抬眸,瞳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浅淡。
她清楚知道南翎的那一脚踢的有多重,一脚下去,陈萍几乎只剩一口气了。他现在叫救护车,不是真的想救她,而是想让她只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知道,南翎的骨子里,从来不是一个善人。
正想着,南翎忽然抬眸看她。
双眸相撞,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轻轻摩挲着,她手上被抠出的印痕。
往日一双黑眸,今日分外的黑,像是浓墨被打翻了,在白纸上,渲染出一个深黑的洞。
正文 第221章 逗比校长
救护车很快来临。
今日的事情闹得不小,教育局那边知道事情起因经过结果后,第二天就上调了一位新的管事校长上来。
由于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慕晚辞的代学事件,这让教育局那边,更加坚定了要查明事情真相的决心,附加说明,省内的专家,不日就会到。
让新校长做好迎接到准备。
新校长叫向洪彦,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眉宇间有着常年处在高位,不怒自威的神色。
这让学生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害怕。
先入为主的震慑力已经达到了,一场晨会,自然而然就结束了。
慕晚辞眸光一闪。
向洪彦……
这人,她认识,还很熟!
前世,他是她的叔叔,和她爸是一对烟鬼组合,有浓重的酒瘾和烟瘾。
那时候,他没少因为酒醉,留宿在她家里。
可这样一个人,之所以还能那么有威信,那真的只是因为……和她爸待久了……
传染上了一大通歪门毛病!
知道初次见面,要怎样去震慑一个学生,要怎样向学生无形之中施压,要怎样不怒自威,让别人不战而败……
这些,都是前世她爸在她身上试验出来的……
由此可以求出,前世慕晚辞的心理阴影面积。
她刚准备走,毕竟全然不同的身份,使她和向洪彦根本搭不上关系。然而,对这一切全然无知的向洪彦,却不打算如她的愿。
慕晚辞无奈,被迫停住脚步,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口袋。
嗯,鼓鼓的。里面一定装满了两包香烟!
待会儿,他要是敢对她凶,不分青红皂白就惩罚她,她就把他烟偷了,看他怎么嚣张!
向洪彦长腿阔步的走过来,眉眼的冷厉,在见到她转瞬即逝的腹黑笑容上,几不可察的变了变。
为什么他突然感觉阴测测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惦记上了……
他条件反射的摸向自己的口袋,触摸到两块硬软,蓦地松了口气。
香烟还在,一切都还好说!
向洪彦在离慕晚辞三步之外,停住了脚步,贼亮贼亮的双眸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她。
慕晚辞知道这是一个教师常有的小习惯,见到人的第一面一般都会观察观察。
所幸,只是单纯的观察。
她沉吟了一会儿,刚准备拿香烟揶揄他一下,旁边就传来了一声含有小女儿撒娇姿态的娇声。
声音……还是入骨的熟悉……
白羽汐还在下面的时候就看到向洪彦了,有些意外这次提拔上来的校长居然会是他。想起上次在她家喝得烂醉如泥,抱着一只洋娃娃在那里跳舞耍酒疯的模样,狠狠的翻了翻眼皮。
暗自腹诽教育局怎么会把这货给安排过来,难道他们就不怕他把整个学校都带歪掉吗?!
到时候一个好好学校,学生都不学习了,行酒令,酒品名真是张口就来。
她望着主席台上,向洪彦一本正经发表致辞的模样,不屑的撇撇嘴。
这模样,她在家里见得多了,希望这货这会儿不会三分钟热度,没过多久,就本性暴露了。
那时候,千万别说他是她叔叔,她没有这样的叔叔。
不行不行,她得去提醒一下,万一这货嘴巴漏了,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咋办。更何况……嘻嘻,这货还答应过她,等她们班值周的时候,给她带两块值周牌。
两块啊。
八点半,晨会准时结束,上课铃也恰好响起。
白羽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瞄见向洪彦往慕晚辞那边方向去了,脚步微顿。
眼神一下子变得落寞。
她和慕晚辞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她真的,就这样失去了她的朋友吗?!
明明她说过,她不会和她抢南翎的啊。
彼时,饶是心里年龄在成熟的白羽汐,也不会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爱情是叫'抢闺蜜的男朋友'。
也许,两人的关系曾经好到形影不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吃一碗饭。
然而这一切,都会随着两人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生而打破。
在爱情面前,友情薄弱的就会像一张纸,曾经那相互许诺不会抢彼此男朋友的誓言,也会随之遗忘,随风而散。
她晃了晃头,暗自提醒着自己,她是去找向洪彦,不是去找慕晚辞的。所以,没必要这样一副失意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还会以为你在做戏呢!
重新提步。
站到向洪彦身边,坏坏的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蓦地窜到他身边,手臂自然的埋进他的臂弯内。
亲呢大叫道:“大叔叔……”
向洪彦一怔,条件反射的侧首,见是白羽汐,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他没有孩子,这么多年来,是打心底喜欢白羽汐的。每次一有好东西,想到的都是她。
知道她在这所学校上学,之前收到调令的时候,差点儿没有高兴的飞起来。
记得当时,他还老幼稚的打到她爸那里炫耀,结果当天晚上,人就醉了……
向洪彦故作严肃的轻咳了几声,将臂弯里的小手拿出来,淡淡道:“白同学,这里是学校,请注意影响。”
白羽汐懒懒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假正经的毛病又犯了,被拿掉了手也不恼,特嫌弃的说道:“白同学?向同学,我这没指名没报姓儿的,你咋知道我姓白呢?”
向洪彦一噎。
身为校长,对于谁都是要公平对待的,这要是让学校学生知道了他和白羽汐的特别关系,难免会对白羽汐区别对待。
所以,他才故作镇定的拿开她的手。
只是……
小妹妹,哥哥这是在保护你,你不领好意也就算了,还揭穿我,这是怎么回事?!
白羽汐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摆摆手,轻嗤道:“都快五十岁了,还叫哥哥,脸皮要不?”
向洪彦:“……”他容易嘛他!明明他才四十七岁,哪里快五十岁了!他明明还年轻得很,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能被人说成老呢?
还有,这侄女儿,那是真的被他宠坏了,以前的她,小小的一块儿,粘着他,脆脆地叫他哥哥,明明不是这样的!!!
正文 第222章 身世,竟是亲姐妹?
向洪彦委屈的侧开头,对慕晚辞撂下一句:“你中饭吃完,到我办公室来!”
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隐隐有些踉跄,像是怕继续待在这里会丢人,仓促逃离。
白羽汐抿唇笑笑,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慕晚辞,瞳眸划过几分疑惑。而后,屁颠屁颠儿的跟着向洪彦走去。
从始至终,或者说是从白羽汐忽然从一旁窜出来,叫向洪彦的第一声称呼起,慕晚辞就一直维持着身子僵硬的状态。
大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