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故国神游——城里老鼠
时间:2017-11-21 16:03:24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密公令我招降溃散隋军的将领,收揽值得重用的人才。大概三四天后,我就该动身了。噢,你一回来,大龙头也该领军出发了吧。他为了不让密公声望压过他,也算是竭尽全力。”
  苏夜笑道:“这是当然。不妨让你知道,在未来几个月中,我都会留在这里,等候你们的军情讯报。如果我不在荥阳,那多半是去了洛阳。别人也有可能上门找我,不过这些事与你们无关,不必在意。”
 
 
第一百七十八章 
  苏夜的静室别出心裁,设在大龙头府地底, 仅以一个地窖式的出口与外界相通。她每次闭关, 总用月相变化为分隔, 也就是一月一期。每到月晦之时,她就走出地底, 如同在夜间活动的吸血鬼,摸到书房,听取最新情报。
  不过, 她静修时也是轻松自然, 允许外人打扰。倘若翟让有事, 或者府中发生紧急情况,知晓内情的人将拍打入口铁门, 把她叫出去。
  迄今为止, 她尚未有过这种经验。
  她在飞马牧场里, 倒是不需要这么做, 因为牧场本就有不少深山老林。她随便选一处静坐,保准三两个月过去, 也没人过来打扰。
  一言以蔽之, 她喜欢利用黑暗寂静的环境, 排除一切杂念, 徘徊在对自身和自然的体验中, 稳步建立两者之间的联系,借此由后天返回先天。《先天功》中记载,想练成乾坤两卦, 必须从其他卦象向初始方向倒推,与乾坤演化万物的自然过程正好相反。
  每位宗师高手都要经历这段艰难的旅程,只是采用的方法不同。有些人靠着惊人的天赋毅力,仅靠自身努力,达成最后一步。其他人天赋略差一筹,不得不借助取巧手段,利用宝物、药物,甚至窃取他人功力,帮助自己超越生死的界限。
  苏夜从来脚踏实地,很少畅想遥不可及的未来,只打算按部就班,将先天功演练圆满。她比谁都清楚,几个月过后,她极有可能面对真正恐怖的对手,现在当然能进益多少,就是多少。
  然而,在翟让、李密、沈落雁等人纷纷离开荥阳后,静室铁门首次被人拍的砰砰乱响。
  这个时候,沈落雁离城已经两月有余,苏夜也已出关两次,浏览屠叔方送来的文书信件,从未发现异状,谁知在第三次出了岔子。她一听门响,心中非常意外,立即停功睁眼,走上石阶,打开锁着门的铁链。
  铁门开启时,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正是翟娇的贴身侍女素素。她长的本就很好看,哭起来更是惹人怜惜,边哭边道:“小姐被人掳走了!”
  翟娇最信任的侍女共有两人,一个是素素,另外一个叫做楚楚。她们主仆三人均知苏夜人在静室,危急关头可以向她求援。因此,翟娇一出事,素素立即骑马奔回城中,拍开静室的门,诉说来龙去脉。
  翟让就这么一个女儿,把她娇惯的无法无天。他出征后,苏夜闭关,城中无人敢管翟娇的事,任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翟娇被父亲多次告诫,其实也不敢到处乱跑,只是发觉今日秋高气爽,天空一碧如洗,动了秋猎的兴致,于是带人出城游猎。
  游猎期间,密林中忽地闪出一个身量高瘦,以黑巾蒙面,手执拂尘的神秘人。他武功高的出奇,在护卫重重围绕下,以拂尘击毙多人,成功掳走翟娇,临走前,还将一封未封口的信掷给素素。
  素素直奔静室,除了信任苏夜之外,也因为封皮上清清楚楚写着“苏夜小姐敬启”六字。
  信中只有一张纸,内容简单到了极点,无抬头亦无署名,要苏夜在两日后的子时三刻,前往荥阳城外东边四十里处,荒山山腰的一座荒废土地庙,救回翟娇。若她逾期不至,翟让爱女便会被剁作一滩肉泥。
  苏夜看完后,不由摇了摇头,心想这明明是李密引出翟让的方法,怎会落到自己头上。她再三询问素素,确认翟娇的确被人强行带走,便安慰了她几句,平静地道:“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看看。”
  大龙头亲生女儿遭人掳走,乃是震惊荥阳的大事。素素来找苏夜的同时,楚楚也哭着去找屠叔方,希望他拿个主意。屠叔方并未与翟娇同行,听说她出了事,顿时悔之不迭,一边命人封锁消息,一边赶来面见苏夜。
  苏夜已叠好了那封信,正要把它塞回封皮,见他来了,便转手递给他。
  屠叔方外貌平凡,似乎是街上处处可见的普通汉子,但脸色紫红,骨节粗大,双目时常流露高深莫测的意态,又从侧面表明他习武之人的身份。他心思远比外表细致,看完了信,再看一眼封皮,立即大惊失色道:“这……这是针对二小姐的阴谋。”
  翟娇本人从头到脚,从长相到武功,都没有值得别人觊觎的地方。蒙面人带走她,无非是想以她诱出苏夜。
  苏夜笑道:“你也看出来了?若说我连累了她,也未尝不可。但你们不必担心,无需将此事上报大龙头。两日之后,我会去见他们。”
  屠叔方犹疑道:“在下并非怀疑小姐的能力,但对方说不定设下陷阱,专等你上门。”
  他手中仍拿着信,观察信上字迹,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苏夜不耐烦道:“这当然是陷阱,不是陷阱才叫奇怪。对方选择荒郊野岭,远离荥阳,无非是顾忌瓦岗军势大,担心城门封闭,全城大搜索后出不了城。他们怕,我却不怕。如果我无法带回大小姐,你再通知义父不迟。”
  其实事到如今,屠叔方仍不完全了解她的身份。翟让叫他听从苏夜吩咐,没事别去惹她,他便依令行事,对苏夜武功如何、为人如何、在外作出什么事,几乎一无所知。
  他心中仍持怀疑态度,但见苏夜如此坚持,也不好多说,只问她是否需要调动龙头府家将,守住荒山通往山下的小路。
  苏夜断然道:“你们不必白费力气,我已猜出掳走大小姐的人。去的人再多,也不是他们对手,否则我不但要顾着大小姐,还得照顾你们,又是何苦呢?何况,信中要我孤身一人前去。你们难以隐藏行迹,对方倘若发现了你们,不肯现身,难道要我满山找人吗?”
  她多次得罪魔门中人,已预计到他们的反应。但她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迅速。翟娇只出城一次,便被人家伺机带走,可见他们关注了很久。
  翟娇应无性命之忧,因为她只是接触她的一个桥梁。她好说歹说,制止屠叔方的多余举动,安抚府中人之后,安然返回静室,表现的若无其事,直到两天后的夜晚,才再度离开,依照信中指示,前往荥阳东边地域。
  这座破庙地处偏僻,但用心去找时,又不算难找。所谓荒山,其实不是真正的山岭,而是因地势起伏形成的小山头,沿猎人打猎的小路上山,往荒废了的分岔路上走,看到山间流溪,再走向相反方向,就可以见到一座年久失修,连瓦片颜色都褪掉的土地庙。
  入秋之后,夜风越来越凉,风中带着萧瑟之意,吹动林中枯叶,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令人倍生凄凉感觉,总觉得山上会蹿下野狼或虎豹,摸黑扑向自己。
  山间没有灯火,庙中也没有,前院后院一片漆黑。矮墙坍塌大半,露出内部荒草蔓生的院子。苏夜站在庙外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提步从正门走了进去。
  供奉神像的“正殿”,不过比寻常人家的厢房大上一点儿,神像本身倒是出人意料的高大。神像也褪了色,向一侧歪倒,身上彩绘全部剥离,底下是灰黄色的土坯,似乎从未有过受人焚香膜拜的好日子。
  她迈进门槛的一瞬间,神像头上,忽地亮起一点灯火。灯火光芒昏黄,映出坐在神像右肩的曼妙身影。
  那是一个美的让人忘记呼吸的女子,身上白衣纤尘不染,秀发乌黑发亮,一垂至腰。即使用“倾国倾城”形容她的容貌,亦不为过。别人看她一眼,就很难移开眼睛,沉浸于她神秘飘渺的气质中。
  她双眸好像蒙着一层朦胧雾气,掩藏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肌肤晶莹剔透,找不到半点瑕疵,在灯火映照下,就像山鬼般诡艳动人。最独特的是,她没有穿鞋,赤着一对纤足,好像荡秋千似的一荡一荡,充满女性的柔美感觉。
  苏夜刚望了她一眼,便见她脸上逸出一丝笑意,柔声招呼道:“妹子你好。”
  她声音低沉悦耳,富有磁性,开口时,破庙大门外竟又走进几个身影。为首的是位高瘦颀长,英俊潇洒的中年文士,却不是“云雨双修”辟守玄。那名掳走翟娇的蒙面人走在他身侧,背后果然插着柄拂尘,身形与前者相差无几。
  苏夜叹了口气,扭头看看他们,又望向那位具倾国之姿的白衣美女,冷冷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希望诸位如实回答。”
  白衣美女扭转娇躯,温柔有礼地道:“我的名字叫作婠婠,不要忘记了。无论你有什么问题,我都乐意回答。”
  苏夜道:“我在合肥遇上贵派长老闻采婷,明知她盗走主人家的珍贵宝物,仍让她自由离去。我在黄石击败曲傲,废掉他一条右臂,没碰辟守玄一根寒毛。我自认给足你阴癸派面子,你们却掳走我义父的女儿,要我孤身到这里相见。”
  婠婠将一缕秀发缠在纤长的手指上,缠紧又松开,好像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与此同时,小女孩般天真地问道:“那又怎样?”
  苏夜笑的比她还甜,笑道:“我的问题是,贵派究竟是认为我没有杀人的胆量,还是认为贵派势力太大,阴后武功太高,我害怕被她老人家一掌打死,所以不敢得罪你们?”
 
 
第一百七十九章 
  婠婠噗嗤一声,娇笑道:“妹子火气好大, 消消气吧。我们也不想得罪翟大小姐。但有她在这里, 事情岂非比较容易?”
  苏夜一听, 立即明白他们有备而来。掳走翟娇再撕票,对阴癸派毫无好处, 还会引起翟让的怒火,令瓦岗军与阴癸派成为死敌。因此,翟娇只是充当人质, 预防她对婠婠不利。毕竟婠婠不同于辟守玄等人, 乃阴癸派中最有潜力的杰出传人, 地位亦比他们重要。
  她神情纹丝不动,冷冷道:“容易不容易, 要看诸位如何行事。实不相瞒, 我和大小姐的关系可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亲近。我若真要杀人, 你抓个俘虏在手, 就能阻住我了么?”
  此时,她身后为首两人自行报上姓名。眉清目秀的中年文士道:“本人边不负。我身边这位道兄, 道号叫作避尘, 就不劳小姐费心查探了。”
  苏夜陷入三人合围之势, 却没把背后这两位放在心上, 闻言冷哼一声, 并不想给他们脸面。
  边不负正是祝玉妍的师弟,婠婠的师叔。避尘其实是辟尘,也就是洛阳首富, 掌握洛阳商会命脉的荣大老板荣凤祥。辟尘功力稍胜边不负,但在苏夜心中,两人是同等的弱。倘若三人同时出手合击她,他们将是包围圈的薄弱处。
  婠婠蹙起秀眉,幽幽叹了口气道:“我奉师尊之命前来,并无敌意,大不了,算我做错了好了。我们何不好好谈谈,而不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苏夜望着她无比优美的体态,惹人爱怜的玉容,忽地一笑,问道:“你想谈什么?”
  婠婠幽然道:“两月前,洛阳传来消息。独孤阀重要人物独孤霸遭人重创,功体全废。尤楚红四处寻访名医,想方设法救治儿子,至今未能如愿。”
  边不负哈哈一笑,接着师侄女的话道:“在此之前,敝师叔辟守玄送来书信,说铁勒第一高手,‘飞鹰’曲傲败于他人刀下,不得不黯然离开中原,以保性命。敝派与铁勒的合作受到很大影响,被迫调整在江南一带的策略。”
  辟尘始终没说一句话,这时仍闭口不言,似乎害怕苏夜记住他的声音。
  婠婠瞟了他一眼,叹道:“再之前,敝派长老闻采婷返回派中,向师尊复命,宣称她在取西域雪莲期间,遇上了一名神秘人物,交手数招便落于下风。”
  她很知道怎么讲故事,居然又叹息一声,方道:“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
  苏夜笑道:“你到底何时才肯讲到重点,不再磨灭我的耐心?”
  婠婠宛然笑道:“真正令师尊重视的是,真传道左游仙突然登门求见她,请她化解他体内的异种真气,并述说派中秘籍被人夺走的经过。我们发现,做下这些事的均为同一人。”
  苏夜冷笑,不置可否地道:“所以,你们认为我是魔门之敌。你发觉有机可趁,亲自率人围攻我,试图解决心腹大患,同时借机与李密合作?”
  神像头上的烛光明了又灭,在夜风中摇晃不休,每摇晃一次,婠婠神秘莫测的气质便加深一分,如同深陷薄薄云层的明月,美的几近不真实。
  她轻轻摇头,亦笑道:“你认为李密与圣门合作,想要取你性命,是不是?其实,实情与你猜测的不同。他确实到处寻找高手,却没有接触圣门的途径。我们之所以得知他的事,只因他恰好联络了本派的一名眼线。李密、翟让的直接冲突,也因此事彻底曝露。”
  苏夜点头道:“原来如此。”
  李密想杀她,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各方面均出类拔萃,却嫌心胸太窄。谁得罪了他,就要除之而后快。他得知苏夜何等重要后,自然想雇佣能刺杀她的人,直接拔除这个隐患。
  她依稀记得,李密与南海派交情很好。南海派宗师高手,“南海仙翁”晁公错曾受李家之恩,很可能应其所请,出山对付她。与此同时,杨虚彦亦是她想象中的人选。但婠婠一口否认牵连此事,看来他未能扯上魔门。
  也就是说,祝玉妍命婠婠前来,纯粹因为她夺走了真传道的武功典籍,并向左游仙透露想遍览魔门秘籍的心愿。
  婠婠仿佛看透她的想法,淡然道:“师尊确定了你的身份,再确定你的年纪,不重视你亦不可能。至于我,我也非常好奇你的武功,不知是否像几位长老说的那样高明。”
  苏夜笑容消失,以差不多的平静态度回答道:“你刚刚说过,你此行并无敌意。”
  婠婠笑道:“人家只是在说自己的想法,又没有向你出手。事实上,我阴癸派上下一致同意,与你商讨合作的可能。”
  苏夜大为意外,向前踏出一步,立刻察觉背后阴癸弟子提气警戒。她不再迈第二步,停在当地,沉声道:“此话当真?”
  婠婠道:“为什么不可以?唉,我们本来选定了李密,结果被别人抢先一步。李密绝不会舍宋阀而取圣门,所以我们只好舍弃他。另外,从李密忙于前线战事,还拨冗对付你的举动来看,他显然深深忌惮你。我有理由相信,你是个比他更好的合作对象。”
  她说出这个消息,可见是真的没有敌意。但现在没有敌意,不代表以后没有,否则何必利用翟娇。这无非是为了在谈判破裂时,保证阴癸派中人得以成功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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