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科举辅导师!(穿越)——腿毛略粗
时间:2017-11-21 16:06:35

  这提议,对寒门子弟来讲,真是求之不得。
  几位考生扭头对着宋问感激看去一眼。
  当真是光明正大,磊落公正。
  唐贽无所谓道:“好。既无异议,那便糊名的。”
  宋问又道:“不过卷子已经发下去了,现在糊名也不方便。不如就编个号码,每人上前随意抽取一张。然后在答卷上,写下自己抽到的数字,然后按数字编排整理上交。如此,答卷也可以随机打乱,看不出各人座位在哪里。”
  唐贽点头。
  宋问继续道:“在卷子上,考生不得写下自己的姓名,也不得暗中透露自己的身份。譬如家世,学府,年龄,等等此类。”
  唐贽挑眉:“还有什么没有?”
  宋问:“大致这些吧。”
  唐贽便一拂袖,让人去照此安排。
  重新将号码分发下去,众人开始答题。
  考官在场内巡视。
  王义廷站在宋问旁边,小声道:“这方法好。宋先生认为,若是要保科举公正,该如何施行?”
  宋问道:“差不多就是这样,这一次的结果,偏私不到哪里去。”
  糊名加复试,随机出题,还是陛下亲自监考。他们无所准备,该现形的妖孽都要现形。
  王义廷:“还有哪些呢?”
  宋问纠结道:“你若是指各个关节要注意,那就太复杂了。”
  王义廷:“但听先生一言。”
  宋问看向他:“你是户部的,这事儿你也管得?”
  “想听便听,跟能不能管没关系。”王义廷轻笑,“机会难得,若向陛下……向太子提议改进,实是我大梁之幸。惠及后代。”
  唐清远看着他们耳语,微微蹙眉。
  唐贽跟着扫向他们,闷声问道:“你们在那儿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
  王义廷抬头,才发现是说他们,立马出列躬身道:“臣失敬。不过是与先生讨教一下文章而已。想听听宋先生的高见。”
  唐贽方想起来,拍桌:“将你云深学子的课业都拿上来,”
  王义廷过去吩咐,仆人搬着一个箱子上来。先将最上面的卷子呈到堂上。
  唐贽打开,看了一篇,顿时颇感惊艳。之前是没来得及细看,现在静心一阅。便觉得:好,这篇写得确实不错。
  之前他也阅过卷,看这些策论甚是头疼,只管一目十行。
  考生水平参差不齐。有些没有阅历,写得空泛,夸夸其谈,不知所谓。也是常事。阅卷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他们这样的行文,倒是清晰明了。
  又继续往下翻。发现下面一篇写得也好。同样的论题,也有不同的新意。且持之有故,言之有理。
  今年云深的学子,确实不同寻常。
  唐贽翻到扉页去看名字,便看见了“李洵”。
  李洵的卷子都放在最上面。
  心中了然,暗道难怪。赞许想不愧是御史公的公子,只是可惜未入国子监。
  再往堂下一看,继续点头。端得一表人才,来日前途必是不可限量。
  唐贽轻抬下巴,敲着手指开始计较。状元之下,前五可当。
  怕是又一位要艳惊长安的青年才俊出现了。
  看完李洵的卷子,唐贽就没了兴趣。将卷册推到一边,等着他们答题。
  时间扣得很苛刻,不过一炷香时间,考官便下令交卷。
  按照牌号收好,前十位,送到了唐贽的桌上。
  其余卷子,由其余考官,先行批阅。
  唐贽依序开审。
  批到到第一份卷子,并无什么出彩之处。有李洵的文章做对比,觉得文章有些零散无序。
  粗粗看到后半段,看见了一首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心神顿时一荡,满是激昂。精神抖擞,有种浑然清醒的感觉。
  忍不住便又看了一遍,然后脸上漾起笑容。
  天下英才出我辈!这届贡生当真是了不得了!究竟是哪位考生,能有如此大志!
  然后怀揣着激动往下看……
  发现下面标着宋问的名字。
  脸上笑容顿时一僵,躁动的手放了下去。
  这心中刚刚扬起来的波浪,瞬间被拍到了河底,死死按在巨石下面。可谓非常不好。
  将卷子粗鲁的扯到旁边,继续往下翻去。
  翻了三五份,再次看见宋问的名字。
  唐贽呼吸一窒,心情可谓难以形容。
 
 
第142章 进士及第
  唐贽阅卷后发现, 这“宋问曰”的引用程度, 竟然仅次于“子曰”。
  这是中了什么邪?
  宋问何时有这样的声望?她这云深夫子做的,可真是比官宦还厉害。连天子门生的人情都收了。
  唐贽冷哼一声, 看得心情烦躁。想撕了这几份卷子, 也想撕了宋问。便抬头狠狠的瞪了宋问一眼。
  宋问揣着袖子抽抽鼻子,猛然对上唐贽的眼神, 浑身一凛,不明所以,率先低下头。
  唐贽见她示弱,更为不悦。
  有的人,你可以役使他,却不可以让他为你屈服。
  而有时候, 你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你在驱使着他走,还是他在引领着你走。
  他安静的时候, 就是一个削瘦的身影, 乖顺的隐在众人身后。当他一抬头,一睁眼,就从来不会畏惧任何人的威慑。
  他会顾虑,但绝不会真的乖乖听话。
  所以唐贽不喜欢这样的人,却也知道这样的人, 必不可少。
  唐贽收回视线,继续往下翻。
  拿到第五份,先粗略一扫。
  很好, 没有宋问。
  再一看,行文颇似李洵,但字迹不似。猜想就是云深的学子。
  字迹偏于行书,有种豪放之气。文章颇有灵气。
  也提到了先前天下藏书的事情,但是未将功绩归到宋问身上,可以说只字未提,而是一通赞美朝廷与天子。并于未来推行做了一个展望,提了些许建议。
  “功在千秋,利在万代。”
  写得好看,又写得和心意。
  这一通看下来,那真是心情舒畅。
  唐贽扭了扭脖子,虽然是宋问的学生,但的确是可用之才,便直接写了个“通”。
  这样一沓批完,暂时放到一侧。
  其余考官也阅得差不多了,将写了“通”的放在上面,先呈给陛下。
  唐贽也有了经验。能一眼看出,哪些是云深的学子。
  不得不承认,考生的水准,确实是有差异的。宋问没有辱没宋祈的名声,她适合做一位先生。
  她的学生,有思想,又不偏激。识时务,又不谄媚。
  考官判“通”,不是没有理由。只是,云深的人数太多了一些。
  唐贽微微皱眉,敲着桌子,重新删选一遍。
  从文采,立意上,将比较出挑的几位再细分出来。
  贡院内安静非常,唯有页册翻动的声音。
  时间飞逝而过,陛下与众考官在批卷子,沉浸其中,可能并无感觉。
  众人等在一旁,很是煎熬。
  考生是因为,此考近乎定终生。要想再考中一次进士,真是难于青天。
  不止要实力,更需要运气。而运气又能有几次呢?
  宋问则是因为脚站得很酸。
  王义廷依旧胸膛挺拔,负手而立。他偏头看了眼躁动的宋问,见她不住的抖脚,说道:“你靠着那边柱子上,休息一下吧。”
  宋问摇头道:“不必了。”
  看着天色将黑,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宋问有些抑郁,她的学子科考,为何最受罪的人却是她?
  宋问低头,正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台上的人终于出声。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唐贽眯着眼道,“宋先生,是你说的?”
  宋问抬起头,一脸茫然。
  唐贽甩着卷子道:“朕批阅的卷子里,可是有不少人提到了你。”
  宋问大汗。
  这群考生,估计是看宋问有诸多功绩。加上方才的提议,又为陛下所取,是以误会唐贽很看重宋问。宋祈后继无人,不明真相者,多数认为这衣钵,将来会让宋问顶上。
  加上那首诗实在写得很好,他们初初听见的时候,也是大为惊艳,便忍不住想要用上。
  不想竟弄巧成拙了。
  宋问呵呵笑着,用扇子敲了敲额头,说道:“误会。这句话不是宋某说的,是张载说的。”
  唐贽:“张载是何人?”
  宋问:“张载就是……一位有名的鸿儒。”
  “嗯?”唐贽靠上椅背,“朕怎么没有听说过?他是哪里的人?”
  他是历史洪流中的人……
  宋问抿着唇,说道:“一位隐士。”
  宋问这里总有许多他们没听过的人,他们有着各种各样说不出的来历,不可说的身世。
  似乎天底下处处都是隐士,而偏偏这些隐士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只认识宋问一个人。
  众人心照不宣,只觉得她是在推脱,不愿受这功名。
  想她是一位很低调的人。身为太傅的外孙,也不依仗自己的身份。只是低调的在书院做一位先生。
  天底下竟有如此超脱之人!
  众人敬佩点头。
  宋问视线四处一转:“……”
  这眼神都不对。
  唐贽也懒得与她深究,拂袖道:“发卷子吧。”
  礼部官员上前,两手接过,捧着卷子到一侧的桌上,然后开始叫号:“一号!”
  考生依次接过试卷。
  考中复试的,站到左边。未考中的,站到右边。
  宋问便瞪眼看着孟为,拿过卷子后,喜笑颜开的去到了左边。成为本场第一位及第进士。
  孟为朝她挤挤眼,比了个手势。
  哎哟!
  卷子叫号到十的时候,及第者只有三人。众学子不禁开始担忧这场加试的难度。
  随后叫到二十号的时候,共有十人站在左侧,其中云深三人。
  叫到五十号的时候,太学两位博士脸色已如墨色。众人沉默,不敢将欣喜表示出来。
  最终考卷分发完毕。
  本次考核中,唐贽与几位官员,共评出六十二名进士。较去年的四十九人,多出十三人。实在是喜事。
  其中,云深书院共有七人。
  只不过。太学竟……无一人!
  这结果实在是不忍睹视。宋问脑海里闪过的,都是鲁迅的名言。
  这下不止太学两位博士脸色不好,唐贽的脸色也很是不好。
  糊名是宋问提议的,他们云深学子,糊名与否,结果并未太多改变。而这太学,竟然全军覆没?
  国子学的独苗苗倒是还在,险险留住,可名次也很靠下。
  莫非隐去了功名家室,他国子监的生徒,就真的技不如人?
  太学学子低垂着头。若非唐贽在上面,恐怕隐忍不下来。
  从意气风发,到黯然神伤,这反差委实太大。
  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都不忍细思。
  他们甚至想不出该如何与别人解释。
  若一开始,没有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而如今,在加试中尽数砍下,其中必有猫腻。
  众寒门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颇为感激宋问。
  若非宋问糊名,恐怕这六十二位名额里,免不得要留几位给国子监,以保全对方的名声。而如今,却是凭的真材实料。
  考过了国子监的生徒,当真是扬眉吐气!
  同时也是对宋问大为敬佩。
  学生或有天资,可先生却至关重要。不然,一间私设的书院,如何能一朝出现七名进士?
  纵是国子学,也难以做到啊!何况及第的高官子弟中,又有多少人,是已经内定好了的?
  唐贽摇摇头。
  万万没想到,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原本替这些太学生徒觉得高兴,现在就觉得诸多嘲讽。
  这丢的,不止是生徒的脸,更是百官与朝廷的脸。
  很想揪着考卷,再添上两名。
  也终于明白过来,这糊名,是宋问针对太学学子故意提出的建议。她对自己的学生颇为自信,故而怀疑太学。不想真如她所料。
  唐贽两手按在桌上,沉沉呼出一口气。
  唐清远眉头紧锁,冷冷审视着众人。
  今年即是如此,往年呢?究竟有多少沽名钓誉之徒,又有多少怀才不遇之人?
  太学博士仍旧不敢相信,一位上前道:“陛下,请让臣一阅云深的答卷。”
  唐贽没有回答,孟为主动而热情的将自己的卷子递了过去。
  博士接过,草草看了一眼。又去接李洵与冯文述的卷子。
  将云深书院的卷子都扫了一眼,抬手叫道:“陛下,这云深书院分明是投机取巧呀!这几篇文章做得颇为神似。”
  云深学子听他所言,却是无动于衷。只道他逃不了宋问一骂了。
  宋问轻笑一声,走出列道:“不过是行文相似而已。不同的人做出来,自然是不同的文章。先生根本没有细看,就下了这样的论断,不妥吧?这可是太子临时出的题,还是您觉得有何不公之处?”
  博士放下卷子道:“优也不优在学子。或者,你敢不敢将更早的课业拿出来比对比对?”
  “优不在学子,那是优在什么?”宋问朝他走近道,“国子监,为何为天下学子所向往?不正是因为国子监师资雄厚,执教者皆为高官名士,常人仰视不及。是以每每出英杰之辈,也并不稀奇。”
  博士:“你这是何意?”
  “所谓先生,不正是该教学子如何作文,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吗?”宋问道,“的确优不在学子,该是优在先生。所谓,有教无类。这不也是各凭本事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