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身上那股子清清淡淡的气质,好似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他从未在别的女孩身上见过。
他被她吸引。
从那以后,极力像在在她身边突出自己的存在感。
可有那样一个陆西洲,轻而易举的遮挡了不起眼的他,时羽看不到他。
无论他付出多大的努力。
他曾在十几岁的年纪攒钱,只为在她生日的时候送她一件像样的礼物,可她转头将他礼物闲置,却捧着陆西洲的爱不释手。
他曾在学校后山的小树林因为几个男生私下里对她的想入非非跟人大打出手,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回家被陆振东责骂。
他也曾在无数个清晨悄悄买了她喜欢的酸奶塞进她的课桌,无数个暗夜跟在她身后悄悄送她回家,甚至往她的课桌里放情书。
可她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归功于陆西洲。
她从来就不曾将他看进眼里。
情窦初开的年龄,他看着她穿校服和陆西洲相谈甚欢,他看着她在操场看他打球为他欢呼,他看着他们头抵头伏在课桌上讨论一起去哪个大学。
那些暗恋多年求而不得,在心头如同杂草一般疯狂滋长,连同他对陆西洲的恨意,也在一天一天里与日俱增。
高考完,陆西洲和时羽准备报考A市的大学。
当时他同陆振东说,他要上A大,他的分数足够了。
陆振动却强硬的甚至是冷漠的,将他的志愿改成了T大。
原因是,陆西洲说,他选择的专业,在T大发展会更好。
他同陆振东大吵一架,离开家。
就那样,有四年,没回过家。
也没同陆家联系。
也整整四年,再没见到时羽。
四年后,他毕业,陆西洲让人来把他接回陆家,送进了尚秀。
他的职位是副总,可整个公司谁人不知,这副总,就是副空架子,从来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陆西洲也从来不会把公司要事交给他打理。
有他在,他永远被死死的压在下面。
他永远低他一等。
不管他有多努力的想要往上爬。
也是那时,他知晓,这四年间,时家破败,陆振东去世,而时羽,出了国。
他花了很多了时间精力去打听时羽的下落。
三年后,他找到了时羽。
逼仄阴暗的房间里,她神色漠然的同他讲述这些年来发生了些什么,再也不是记忆里的那个时羽。
他不觉得陌生,他只觉得心疼。
与此同时,甚至有些庆幸。
有那么一瞬,他看着他,觉得他们成了一类人。
那晚,时羽流着泪对他说她要报仇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隐隐浮出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在他看到放在床头的被他用胶水黏合的小木雕后,生根发芽。
他忆起这些年种种,才发觉,不知何时,他恨透了陆西洲。
他同时羽合谋,设计了这场局。
为时羽报仇,也为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怨恨做一个了结。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收回视线,把目光定格在陆西洲默然的面上:“陆西洲,你可知,这些年我有多恨你?”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当你在黑暗中行走渴望光明却没人拉你一把时,那种绝望。
许多年,他记起房间里那一幕,都心如刀割。
没有人生来心思阴暗。
他也曾,对这个世界有过期望。
陆西洲听他把过往道尽,竟说不出一句话。
这些过往在他的记忆力微弱的不值得一提,他甚至不记得当年曾收到过那样一副礼物。
盯着陆沉看了很久,他才道:“当年,我不知道那是你父亲送给你的,对不起。”
对不起?
有用吗?
陆沉看着他,轻嗤,可转瞬,红了眼眶。
为什么当年不能这么同他说一句,哪怕一句。
七岁的他,孤立无援,曾那么的渴望亲情,渴望温暖啊。
他捏了酒杯杯壁,深吸一口气:“陆西洲,晚了。”
“你现在收手,一切都为时未晚。”
收手?
收不了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谁都保不住他。
一切,早已在七岁那年他尚且稚嫩的心里刻上伤疤的那一瞬,就已经回不了头。
而今天,陆西洲,必须死。
只要他死了,时羽就安然无恙了。
关于陆家和时家当年的那桩秘辛,将会石沉大海,再不会被人知晓。
这场恩怨,将彻底结束。
他冷笑,如同释然:“陆西洲,我用我这条命为你送葬,你不亏了。”
是的,他没想逃出去。
陆西洲布了天罗地网,他又如何逃出去?
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
他不想一辈子躲在阴暗处生活,这些年,这样的生活,他过够了。
他死了,再不会有人顺着线索找到时羽。
余生,时羽可以在美国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没什么好后悔,他曾拥有她。
没什么好留恋,她不曾爱过他。
他一直知晓,清清楚楚的知晓,时羽喜欢的人,一直是陆西洲。
而他,始终在她心外徘徊。
所以,不想活下去了。
这世界没什么叫他留恋。
他一直过的不快乐,而现在,他要解脱了。
陆西洲闻言,却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陆沉。”
陆西洲刚喊了一个名字,耳麦里,传来秦宁气喘吁吁的声音:“我被人拦了,但你放心,我闯出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到。”
他微微蹙眉,与此同时,客厅里响起一道手机铃声。
不是他的。
是陆沉的。
陆沉看了一眼,接通。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狼狈不堪的男声:“陆总,陆西洲找了帮手,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的人伤的伤,死的死,没能拦住,这会儿,那人已经带着警察过去了,怕是马上就要到了!”
挂断电话,陆沉脸色沉了下来。
他扭头看向陆西洲,眼底渐渐生出浓不见底的戾气。
毫无征兆的,他踹了陆西洲一脚。
踹的,正是那条伤着还未来得及就医的腿。
陆西洲后退,摔倒在地。
陆沉上前,踩住他的膝盖,鞋底来回碾压:“陆西洲,你敢阴我?”
因为疼痛,陆西洲脸色发了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却门外传来警报声。
因为距离还有些远,那声音有些飘渺,但足够让人听清了。
陆沉脸色变了一变,立刻吩咐那人在玄关处洒了汽油,点燃。
与此同时,拿出了茶几下方隔断里的放在那里的炸弹遥控器。
他喜欢用这种方式,一场爆炸,来不及感知疼痛,一切就会化成渣,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想说,这本书快完了
☆、第88章 死我也得跟他死一块儿
许南风顺着盘山公路一路往下跑, 许久都不见一辆车。
她近乎跑到筋疲力竭, 连气都快要喘不上来, 才看到迎面驶来一辆车, 是一辆黑色的悍马。
看着有些眼熟。
她晃了晃双臂,还未开口说话,那辆车就猛地一个急刹车停在她跟前。
她微微一怔。
车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
是秦宁,他看着她,像是松了一口气, 神色有种极度担忧过后的放松, 他对她说:“快上来。”
许南风跳上车。
秦宁便转了方向盘,看样子, 是要调转车头。
许南风按住他的手臂:“去哪儿?”
“回家。”
“我不回家。”许南风定定的看着他:“往上走,去救陆西洲。”
“他让我带你走。”
“秦宁!”许南风发了怒。
秦宁第一次见许南风这幅样子,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固执,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他没见过许南风掉眼泪。
他慌了神。
“你别哭,我是为你好,那里太危险了。”
“我知道, 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陆西洲置身危险之中?”许南风忍住哭腔:“秦宁, 你帮帮我,这个时候, 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如果陆西洲就这么死了。
因为她死了。
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秦宁迟疑。
许南风看着他,一字一句:“秦宁, 如果他死了,我不会独活。”
她眼神异常坚定,那样的坚定,同陆西洲离开时如出一辙。
秦宁知道,许南风是认真的。
他张了张嘴,半晌,挤出一句:“好,我带你去。”
人他会带过去,也会保护好。
他重新把方向盘打回正方向,车后,警报声响起。
警察来了。
他踩下油门,车子再一次狂奔出去,在前面带路。
短短几分钟,眼前出现了别墅群,随之出现的,还有笼罩在某栋别墅上方的火光。
不祥的预感在一瞬间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
而许南风,在一刹那泪流满面。
火起的地方,是时家别墅。
而现在,是不是,陆西洲已经葬身火海?
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浑身都在颤抖,颤抖的打开车门,颤抖的跳下车,像是失了神一样朝着那栋别墅跑去。
秦宁看到她的身影,心里一急,紧随其后。
他步子大,在许南风想要不顾一切冲进火里之前,拦住了她。
许南风不停的挣扎,在他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他拦着她,去观察火势。
发现火似乎是刚刚点燃,火势还未窜的很厉害。
陆西洲,也不是完全没有逃生的可能。
他抓住许南风的胳膊:“小南风,你冷静,听我说。”
“我不听,秦宁,你放开我,我得去救他,他在等我……”许南风哭的腰都直不起来。
秦宁心疼的要命,他双手捧住她的脸,怒喝:“许南风!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死我也得跟他死一块儿。”
秦宁看着许南风,无话可说。
一张脸只余下无力。
几秒,他一把推开她:“你在这里等着,我替你进去救他!”
前方正好有警察在往身上扑水准备破门而入。
秦宁抓住其中一个,把许南风扔进他怀里:“把她给我看好,出了一丝闪失我拿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