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神色愧疚地说道:“属下在这里这么多年,并未查出这里的幕后主人是谁,这些年此人一直神神秘秘的,能接触到他的都是他身边的核心人物,旁人很难接近于他。而且属下一直怀疑这里有秘密通道通往外面,只是现在属下还没有查到这个秘密通道的入口在哪里!”
“密道?”楚逸的眼神微闪,“那呼延律和呼延雅兰是近期才来到这里的吗?”
红月点点头,道:“是!他们藏身此地后,那个真正的楼主来这里的次数才多了起来!”
楚逸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些消息你一直都没有向外面传递过吗?”
红月神色黯然地说道:“先帝去世前曾给属下传递消息,让属下撤出廊坊水榭回到宫中,可属下还没有查出这里的幕后主人,不甘心就这样退出,所以就留在了这里。自先帝去世后,这里的消息就再也没有向外传递过。只是让属下没有想到的是,先帝正值盛年,为何会早早离开人世呢?”她的话还未说完,泪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真实的感情流露让楚逸早就确定了红月的身份,她拿出一条丝帕递给她,说道:“红月姑娘你不必难过,具体的内情我也并不知晓,只知道好像是因为先帝这么多年来一直心情抑郁,再加上积劳成疾才去世的!”
红月接过楚逸的丝帕擦了擦眼泪,听到这话时微微一愣,道:“属下跟在先帝身边时,确实见她好像有心事一般,除了每天忙于处理政务外,就是悉心教导尚且年幼的陛下,每年还会到云惜城的洛河行宫住上一段时间,但在洛河行宫的那段时间里,先帝每天都会借酒浇愁,谁劝阻都没有用,连跟在她身边的我们都不知先帝为何会如此地意志消沉!”
楚逸的心中一动,这些内|幕消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难道是因为先帝和苍月国国主的关系,但现在苍月国国主还在世,虽然他们不能抛却各自的身份在一起,但先帝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郁郁而终吧?更何况,她总觉得文惠帝不像是拘泥于儿女情长的一代帝王啊!
楚逸先将想不通的事情放于一边,向红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红月姑娘,你是怎么确定我的身份的?”
红月收敛了心神,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方才说道:”自统领来到这里以后,属下就对您暗中加以观察,但却从未发现过破绽。直到昨晚陛下忽然来此,而后统领做出的种种反常的举动,才最终让属下确定了您的身份!”
楚逸有些意外地挑眉,道:“哦?红月姑娘从何处看出我的举动反常了?”
“红月能在这里潜藏十年,自然不是您所见到的那般闭目塞听。昨晚秘密得知陛下突然降临之后,属下也是大吃了一惊,我在后台做准备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露出了破绽,好在我听说您主动进了陛下的房间,虽说没过多久就出来了,但据我所知您并不是一个随意接待客人的人,而您在后台迫使翠柳大闹的那一场,居然将四大家都卷了进来,这更加坚定了我心中的判断。相信陛下能从这里顺利地离开,其间定有统领大人的斡旋和安排!属下根据手头得到的有关统领大人的情报,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您就是搭救过陛下,又被陛下留在身边,并解除暮雨镇瘟疫危机的楚逸楚统领!”
红月的一番说辞让楚逸心服口服,她没有想到,她的百般掩饰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却没有骗过这个看着丝毫不起眼的女子,她不愧是文惠帝身边的人啊!
楚逸微微一笑,说道:“楚某还以为瞒过了所有人,看来我还是太自信了,先帝的识人之能实在是令楚逸刮目相看!”
红月的神色有些赧然,低眉敛目地说道:“统领大人过誉了!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替先帝查出这里的幕后主人,实在是属下的一块心病!”
楚逸连忙安慰她,道:“红月姑娘不必太过自责,此人狡诈如狐,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只是不知红月姑娘此次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红月的神色一凛,凝眉问道:“昨晚统领和琴棋书画四大家被带到逸香楼五楼,应该是有所收获的吧!”
楚逸若有所思地说道:“收获是有,但也增添了很多疑问,不知红月姑娘可知这四大家的身份来历?”
红月沉声说道:“倾棋倾书和倾画并无复杂的背景,都是楼里费尽心血培养的姑娘。倾琴公子和属下都是最早一批来这里的,虽然公子本身只是一个谦谦君子,但属下一直感觉到他身边暗藏着一股势力,直到最近属下才最终查明,他就是密云国的大皇子林子睿!”
楚逸大吃一惊,道:“什么?密云国的大皇子林子睿不是早就病逝了吗?怎么会······”
看来这又是一桩不可告人的秘辛史,她曾一直觉得倾琴公子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他居然是密云国的皇子。
红月看到楚逸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有些为难地说道:“统领大人,属下和倾琴公子一起进入廊坊水榭这么多年,从未见到他伤害过任何人,还望到时候大人能对公子网开一面!”
楚逸看着红月一脸紧张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得出声问道:“红月姑娘,你对倾琴公子是不是有意?”
红月的脸上一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属下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倾琴公子,却还是能看出倾琴公子对统领大人的心思的!”
楚逸一愣,有些无奈地说道:“红月,我来这里是为了查明事实的真相,并非沉溺于这种风花雪月的儿女情长中的,更何况我早就已经心有所属,此事以后不要再提,等我查明真相之后,对倾琴公子如何处置还要看陛下的决断!”
红月神色一凛,连忙说道:“属下明白!”
楚逸的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她神色微凛地问道:“红月,暮雨镇瘟疫爆发时,我曾在那里见到过密云国的公主林璠,她与林子睿有过接触吗?”
红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道:“暮雨镇的瘟疫爆发前,属下确实在这里见到过倾琴公子与一名神秘的女子见面,后经多方打听,才知她是密云国的公主林璠。”
楚逸心中想法得到证实,看来林璠得到的景钰的消息,就是从这里透露出去的,这么说来,这个廊坊水榭背后主人的势力的确强大,竟能渗透到铭幽军消息网的外围,幸亏钰哥哥他们及时找出了内奸,否则这件事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纰漏呢!
红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有些犹豫地说道:“昨晚你们被抬出逸香楼五楼后,属下无意间听到赵楼主对梁管事说,君夫人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让他们抓紧时间准备!”
楚逸连忙追问道:“君夫人?你可知其来历?”她忽然有一种直觉,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红月摇了摇头,说道:“属下也不知这个‘君夫人’是何来历!”
楚逸若有所思地凝神,看来她得派人打探一下这个“君夫人”的来历了。
她转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说道:“现在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属下明白!”红月微微施礼道,“外间的两人统领大可放心,迷香的药效马上就会淡去,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们也不会有所察觉。属下先告退了,有什么消息属下会再来找统领的!”说完,她利落地跃出窗外。
当晚螭羽卫传来的消息让楚逸既震惊,却又在意料之中。
经螭羽卫暗中调查后得知,“君夫人”正是苻王爷萧晏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的王妃——商君宜,人称“君王妃”,她也是苻王府过世的王夫萧寒冰和世子萧寒雨的母妃。
据查,君王妃生前是一名颇为贤惠的女子,生完大公子萧寒冰之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而夫君苻王却生性风流,作风放荡不羁,府中养了无数的姬妾歌伶。苻王常常在府中风花雪月醉生梦死,而君王妃却毫无办法,只能暗自垂泪伤心。在萧寒冰十一岁那年,君王妃又生下了萧寒雨,不过君王妃也油尽灯枯于当日离开了人世,是萧寒冰子代母职,将幼弟萧寒雨养大成人。去年先帝去世后,赐死了萧王夫殉葬,萧寒雨就彻底地性情大变了!再过几天的五月初七,是君王妃过世二十五周年的忌日,也是萧寒雨二十五周岁的生辰,每年的这个时候,萧寒雨都会前往萧家陵园前去祭拜。
不管怎么说,在这一点上楚逸还是觉得萧寒雨是非常不幸的,但这并不能构成他不顾家国道义,将黎民百姓和君王置于万劫不复中的理由!
楚逸直觉那一天将会有大事发生,但具体什么事她也说不上来,看来这件事她要和景钰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报复
廊坊水榭西北角的一座孤立的院落看似平静偏僻,而实则守卫极其地森严。
奢华贵气的正屋内,呼延雅兰此刻喝得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她甩手将手中的白玉酒壶摔到地上,有些气愤地对上首若有所思的男子说道:“哥哥,你说那个白瑞轩为什么看不上我?”
呼延律看着她那借酒浇愁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兰儿,你不要总是这么意志消沉好吗?我狄戎国草原的儿女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你至于整天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吗?”
呼延雅兰抬起那娇艳的面庞,两行清泪从她那圆圆的大眼睛里流出。
“哥哥,我就是对他一见倾心,我呼延雅兰这辈子就是要嫁给他!”
呼延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诡的笑容,道:“妹妹,你就是太沉不住气了,我们现在就在上京城内,离那个白瑞轩可是近得很,等我们事成之后,他还不是一样任你摆布吗?”
呼延雅兰神色沉闷地说道:“哥哥,我们来这里已经这么久了,什么时候那件事才能成啊?”
呼延律眼中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芒,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冷笑,“快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可以和你的如意郎君双宿双|飞了!”
呼延雅兰那绝美的脸上一红,嗔道:“哥哥,你怎么又在取笑妹妹了?”
呼延律看着她一脸娇羞的模样,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对了妹妹,你对那个倾琴公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呼延雅兰神情一愣,有些迷茫地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呼延律看她的神色不似作假,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我看你对那个倾琴公子好像有些意思,为此还处处针对那个倾音,不会是我的妹妹又看上了倾琴公子吧!”
呼延雅兰冷嗤一声,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个倾琴公子怎么能和丰姿绝尘的白丞相相比,他也就是楼主的一名手下而已,我只是有些仰慕他的才华。至于那个倾音,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楚楚可怜自命清高的虚伪做派。哥哥,你能替我教训他们两个一下吗?”
呼延律的唇角残忍地一勾,说道:“哥哥知道你最近在这里憋坏了,他们虽然一个是楼主的手下,一个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歌姬,但这里毕竟是楼主的廊坊水榭,要教训把人弄到外面去,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会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呼延雅兰惊喜地问道:“真的吗?谢谢哥哥!”
呼延律叮嘱她道:“记住,教训一下就行了,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过做事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的把柄!”
呼延雅兰冷笑道:“哥哥放心,这种事情在我们狄戎国我也没少做过,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子夜时分,喧嚣的廊坊水榭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沉溺于纸醉金迷的人们也都渐渐沉入了梦乡,一轮弦月冷清地挂在天边,冷眼看着这个波谲云诡暗潮涌动的世界······
躺在床上的楚逸忽然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院外来了六个人,而且个个都是一流的高手,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成两两一组,利落地直奔她的房间而来,只是这些人又是哪路人马呢?
一股淡淡的迷烟香气传来,让楚逸的心中一阵忍俊不禁——又是迷烟,姑奶奶这段时间总是被各种迷烟洗礼,不免疫也快产生免疫能力了,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换些招数吗?
只见那些人悄然地进屋后,各自查看了她们三个人的情况,楚逸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
一名黑衣人看三个人没有任何异常后,转头对另一个人说道:“耶律,这两个丫鬟怎么处置?”
楚逸的心中一动——他们居然是狄戎人,是呼延律手下的人吗?他们大半夜来这里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个叫耶律的人说道:“公主一再交代不要节外生枝,不要管她们了,把这个倾音带走就行了,赶快行动起来,大家都干净利落点!”
那人沉声说道:“是!”说完,他扛起“昏迷不醒”的楚逸,在几人的掩护下迅速地离开了。
这些人带着楚逸一路疾驰,却是越走越偏僻。楚逸悄然睁开眼睛一瞥,心中顿时一阵窃喜,原来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藏着一条暗道!
出了暗道之后,这些人就带着她一路飞檐走壁,很快就来到了城西的一处偏僻的民房里。
那人将楚逸放在屋内的床上后,问道:“耶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们大家守在外面,等他们办完事后我们再离开就行了!”那个叫耶律的人冷声说道。
“是!”
一阵阵轻微的风声掠过,这些人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楚逸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转脸就看到了倾琴公子,也就是林子睿放大的俊颜在眼前,只见那个倾城绝色的男子此刻正昏迷不醒地躺在楚逸的身边,而房间内则充斥着一种浓重的靡丽香气。
楚逸的心里一冷,难道这种就是含有春|药的迷香?丫的他们还有完没完,怎么净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刚刚他们说到公主,难道这些人是呼延雅兰派来的?就为了给倾琴公子和她下药羞辱他们一番?这个恶毒女人怎么这么地残忍,就因为在她这里吃过一次瘪,就因为倾琴公子对她的几次维护,就小肚鸡肠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作践他们?
好好好······很好!呼延雅兰,你已经触到姑奶奶我的底线了,你且拭目以待,看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还有你那个高尚不到哪里的哥哥,我就不信你做的这件事他事先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