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难掩眼底失望,之前攒下的对他的好感顿时全没了,冷冷地道,“好,我知道了。”
她转头对曲丹妮道,“你等我去收拾行李,我跟你一起走。”
曲丹妮阻止道,“唉,你别为了我和他们搞僵。”
秦黎打断她道,用那对兄弟也听得懂的语言对曲丹妮道,“不是为了你,而是这么冷漠的人,我根本不想打交道。”
曲丹妮没再出声,心里有点愧疚,也有点后悔,没想到她的到来,竟让事情演变成这样。明天导演要发现节目没法录制的原因是自己,不知会作何感想。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也支持秦黎的决定,毕竟这兄弟两也太绝情了点。别说她们来自于中国这个人情社会的人接受不了,就是在德国,也是属于冷血的奇葩。现在这么点小事就有这么大的摩擦,将来指不定还有什么矛盾冲突,既然不适合,还不如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东西本来就不多,秦黎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见她要走,严森问,“你去哪里?”
秦黎,“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后会无期。”
说着,她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拽着曲丹妮甩门走了。
严森看着大门半晌,转头对弟弟道,“你把她惹急了。”
托马斯哼了声,“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严森,“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弟,不是因为你对。”
托马斯,“……”
严森过了一会儿又问,“为什么不让那女人住?”
托马斯哼了声,“看见她想起咱妈。”
严森一脸不解,“哪里像咱妈?”
托马斯,“她头上的洗发水味。”
这下轮到严森无语了。
曲丹妮要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原因是因为洗发水,估计能吐出一缸血。
托马斯抬头看了眼钟表,不知不觉中,又到了晚饭时间,他问严森,“晚上吃啥?”
严森镇定自若地回答,“意大利面。”
中午还剩下好多,给猫都不吃,只能自己吃。
托马斯一掌拍在额头上,生无可恋地道,“让我饿死算了。”
严森突然道,“那就吃蛋饼。”
托马斯眼睛一亮,“你会做?”
严森支吾,“差不多。”
托马斯几分忧愁几分欢喜地道,“吃那么多鸡蛋不好。”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
***
另一头,秦黎和曲丹妮窝在小轿车里。
曲丹妮搓了搓手,道,“没想到山里的晚上这么冷,我应该穿棉袄来。”
现在四月,白天阳光普照不觉得,现在太阳下山,刮起了阴风。幸好她们还有一辆车,只好以车为庐了。
曲丹妮点着引擎,打开了车里的取暖器,道,“其实你犯不着赌气,毕竟这哥儿俩对你还不错。”
秦黎摇头,“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山里不管。”
曲丹妮,“大不了我去和同事挤挤帐篷。”
秦黎,“这种天气下,没有睡袋,在外过夜第二天铁定生病。”
在国内的时候,秦黎的命是曲丹妮救回来的,现在遇上这种情况,让她不管不顾,她做不到。
曲丹妮,“虽然德国人不热情,但也不至于这么冷血,真是再次刷新我对德国人的新认知。”
秦黎,“是这对兄弟的问题。早上还来了另外两个来相亲的妹子,但都被托马斯吓走了。”
曲丹妮一听有八卦,顿时打起了精神,“怎么回事?”
于是,秦黎就把托马斯说要给他哥找女配的话重复了一遍,曲丹妮啧啧地摇头,“这人还物理硕士,我看是读书把脑袋读坏了吧。话说回来,那你怎么没跟着走?”
秦黎,“这不是昨天钱包被偷了,我身边一毛钱也没,只能将就到你来。”
曲丹妮拍拍她的头顶,“可怜的娃。那你明天打算怎么办?”
秦黎,“去和导演解释下,这亲相不成了。”
曲丹妮叹了口气,“唉,早知道这兄弟是这德行,我就不给你介绍了。估计明天导演了解前因后果,还得迁怒我。”
自己是曲丹妮推荐的,而严森又选中了她,导致一个拍摄组进驻这里,可现在要是拍摄不了,曲丹妮一定会被骂个半死。
这一点秦黎之前没想到,她思索了下,道,“要不然缓一缓,我不和导演说,先这么着。反正拍摄就一个月,之后就各自解散,也免得你为难。”
曲丹妮明显松了口气,但她随后又问,“那你不为难吗?天天要面对这兄弟俩。”
秦黎道,“看情况再说。没准严森也不想再看到我,如果他明天主动和导演提出取消相亲,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
曲丹妮,“希望如此。”
车里有几包零食,还有两瓶水,只能先垫着饥饿,等明早天亮,再开去附近的城镇买吃的。
天渐渐全黑了,月亮偶然躲入乌云中,这一片就黑不见指。再加上外面起风了,树枝摇曳,猫头鹰凄惨的啼叫声,简直是最佳鬼片的场景。
曲丹妮,“这里没狼吧?”
秦黎心里也发毛,“应该没有吧。你在德国生活得久,有没有听见人被狼吃的事?”
曲丹妮,“好像没有。早知道,我就去和同事扎营了,你也不用陪我受罪,我至少有吃,还不用担惊受怕。”
秦黎,“你说什么屁话?还是快闭眼睡觉,睡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曲丹妮嗯了声,把头靠在椅子上睡了。
秦黎闭着眼睛,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就算睡不着也得闭眼,不然长夜漫漫更难熬。
曲丹妮的声音传来,“黎黎,你睡着了吗?”
秦黎,“没有。但快了。”
曲丹妮,“为什么你不是男人,不然打一炮,精疲力尽地倒头睡去,多好啊。”
秦黎,“……”
曲丹妮见她不说话,又道,“我想尿尿,怎么办?”
秦黎,“……”
曲丹妮一咕噜地坐起来,道,“不行,要不解决这问题,憋到明早非把我憋成内伤不可。”
其实现在并不晚,只是峡谷里没有路灯,就靠月亮照明。偏偏今晚天不好,一阵云飘过,挡住了月华,四周阴测测。
曲丹妮央求,“黎黎,你陪我去嘘嘘,好不好?”
秦黎心塞。
外面月黑风高,她实在不想出去,可又架不住好友的再三央求,无奈之下,只得舍命陪君子。
两人壮胆走到路边,秦黎道,“你快点。”
曲丹妮道,“这里不会有人偷看吧。”
秦黎正想说偷看个鬼,可想想这地这景,还是少提鬼这个字,就硬生生的将话吞下去了。
曲丹妮道,“我想上大号。”
秦黎一阵头晕,“那你快上啊,和我说什么?”
曲丹妮哭丧着脸,“我没带手纸。你有带吗?”
秦黎一模身上,也没有,便道,“你用树叶将就下。
曲丹妮,“不行,会感染得痔疮的。”
于是,秦黎只好回到车里去拿。
曲丹妮的声音远远的飘来,“餐巾纸在我包的侧袋里,对了,顺便帮我把手机也带来。”
秦黎郁闷,专心一点不行吗,拉屎还要玩手机。
一阵风吹过,月亮又从乌云中钻了出来,把整条泊油路照得清亮清亮。整个山涧冷清清,偶然传来一两下夜猫子的哭声,弄得秦黎头皮发麻背脊发凉。果然,再美的山水,也得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才有魅力。
她正埋头在找餐巾纸,冷不防,背后有一只手,一把搭上了她的肩膀。秦黎吓得浑身一哆嗦,放声尖叫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感觉到背后有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 秦黎心脏重重一跳。
月黑风高夜,乌漆嘛黑一片, 什么也看不清, 秦黎吓得够呛。哪有功夫细想,手上抄到啥, 转过身就一股脑儿地朝对方脸上身上招呼。与此同时, 嘴里还尖喝一声,惊走了栖在树上的几只鸟。
对方毫无防备, 被她砸了个正着,捂着鼻子向后退一步。见状, 秦黎立即弓起腿, 朝着对方的下半身踹了过去……只听一声闷哼后, 对方跪了。
听到她的叫声,曲丹妮坑也不蹲了,提起裤子大步流星地跑过来, 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秦黎还心有余悸, 指着跪地上那黑影道,“我被攻击了。”
曲丹妮一听,那还得了, 赶紧开车门找手机准备报警。
这时,地上那黑影挣扎着起来,道,“等, 等等,别报警,是我。”
这个声音挺熟悉。
这时,月亮又从乌云后面钻出来,银光撒了一地,秦黎抬头一看,瞬间无语了。
“是你啊!”
托马斯咬牙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秦黎,“你为什么要吓我?”
托马斯,“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胆小。”
秦黎,“半夜三更,你从背后出现,不是存心吓人么?”
托马斯,“现在才晚上八点,离半夜三更,至少还有四个小时。而且,这里都是我哥的土地,没有外人,哪来的不法分子?”
秦黎想到自己刚才那一脚没少用力,没把对方一脚踢成太监算他走运,所以也不想再追究了,就主动上前扶了他一把。
“那你没事吧?”
“没事?”托马斯没好气的道,“我要是断子绝孙,我绝不原谅你。”
秦黎听了就蛋疼,建议道,“那要不去医院看看?”
托马斯把头转向另一边,用力哼了一声。
看他这幅德行,曲丹妮心里大写的一个不爽。大号上到一半听到好友尖叫,直接提了裤子跑过来,结果一看,就是这么一个乌龙。其实,最郁闷的人是她好么!
于是,她冷这一张脸,没什么好态度地问,“你来干什么?”
托马斯,“我哥让你们回家。”
曲丹妮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托马斯不情不愿地道,“我同意让你住我家,住多久都可以,行了吧!”
秦黎和曲丹妮面面相觑,这事情急转直下,让人摸不着头脑。刚才两人态度明明还这么坚定,怎么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
秦黎,“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会这么好心收留我?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托马斯叫了起来,“我图你什么?一没财,二没色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目光闪烁,当中一定有原因。
秦黎揣摩了下,道,“该不会是晚上没饭吃,这才妥协了吧。”
被她说中了,托马斯有些不自在,低声嗯哼了声,“就算是。”
秦黎一脸果不其然。
见状,托马斯不耐烦地催道,“那你们到底回不回去?”
不等他把话说完,曲丹妮就接嘴道,“去,当然去。不过,要给我单独一间房,带独立卫浴,还有,不能变卦把我赶出去。”
“嘿,你还得寸进尺了。”
曲丹妮抱胸看他,摆出一副我就是见风使舵,你能那我怎样的态度。
托马斯挥挥手,“得得,都依你,这下可以了吧。”
曲丹妮向秦黎眨眨眼,暗自比了个剪刀手。
三人一起回到农舍,刚进门,就闻到一股焦味。厨房做饭的地方有一堆黑漆漆的不明物体,上面浮着大量的泡沫,旁边扔着一只已经空掉了的灭火器。
曲丹妮叫道,“这里怎么了?刚发生过一场火吗?”
托马斯身心俱累地道,“是啊。差点把房子给烧了。”
秦黎,“这是电磁炉,又不是点火的煤气,怎么会着火。”
托马斯有气无力地道,“油放多了,然后着了……”
于是就用上灭火器。
曲丹妮不无嘲讽地道,“你们没用水浇上去灭火,也是奇迹。”
托马斯挥了挥手,“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秦黎四处看看,问,“你哥呢?”
托马斯,“睡了。”
秦黎,“这么早?”
托马斯,“他说怕饿,就早点睡觉,晚饭和早餐一起解决。”
秦黎无言以对。
曲丹妮觉得不可思议,道,“一顿饭都能搞出个灾难,你们平时都怎么过日子啊?”
托马斯,“我住在大学宿舍的时候,三顿吃食堂,要不然就是喊外卖。”
曲丹妮,“那你哥呢?”
托马斯,“基本就是吃面包。他不怎么做饭。”
不是不怎么做,是根本不会做吧。
曲丹妮对这哥俩的生活表示出无限的同情,她虽然也不会做饭,但好歹还会包个饺子炒个蛋炒饭。果然,自己的幸福必须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才能突现出来。
秦黎把这些焦了的锅碗瓢盆全都扔进了垃圾桶,准备明天买新的。
曲丹妮翻了翻垃圾桶,道,“哇靠,这些锅子都是WMF的,一个买来好几百欧。”
秦黎面无表情地道,“那你来洗干净。”
“锅子都焦成那样了,还怎么洗干净?”曲丹妮松手又扔了回去,啧啧地摇头,“这对兄弟真是暴殄天物。”
托马斯听不懂两人的话,凑过来问,“吃什么?”
秦黎摇头,“冰箱里弹尽粮绝,锅子也都坏了,没法做。”
托马斯一脸悲剧。
曲丹妮把他厨房里的橱柜抽屉一个个翻过来,道,“还有面粉和泡打粉,能做个蛋糕。”
秦黎点头,“那就做蛋糕。”
曲丹妮吐舌,“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真做啊。”
秦黎,“不然吃啥?”
曲丹妮摸了摸饿透了的肚子,道,“那我来帮你。”
家里养牛养鸡,牛奶奶油鸡蛋倒是一样不少,秦黎找遍厨房,还找出一瓶榛子酱。她暗忖,那就来一个榛子奶油蛋糕吧。
孙溢喜欢吃奶油蛋糕,可又嫌店里卖的太腻,所以一直都是秦黎把材料买回来自己做。那时,她做出来的蛋糕可真是色香味俱全,孙溢还骄傲地逢人就夸,我娶了个好老婆,手艺超然。现在物是人非,没想到再次动手做蛋糕,却是在国外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