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礼部尚书府,过了那段看不到希望的灰色生活后,苏珍宜已经逐渐接受了一个事实——未来长安侯爷的位置,恐怕她弟弟苏瑾轩很难有机会。
既是从武入仕,不知道自家那夫君有无提供助力的可能?
苏珍宜想到此处,对苏昭宁的索取之心暂时淡了。她肯赶去家庙的主要原因,并不在于苏昭宁的承诺。
而是一个曾经试图置她于死地的人正虎落平阳,苏珍宜怎么可能不去踩一脚?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做人兄长这件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做人兄长这件事
秋季尾端的时候,苏昭宁收到了陈天扬的第二封信。
这封信与一封,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第一封信是陈天扬才到边疆写下的。而这一封信,里面却全然是得胜和即将归来的喜悦。
苏昭宁在这封信,更多收获的是轻松的心情。她当日那句承诺下得太快,自己努力的结果又太过失败,有些话是要同陈天扬迟早说清楚的。
而如今,这个时候显然要到了。
少了那份内心的惴惴不安,即便是将来的冬日寒意也不让人觉得那么难受了。
窗外,摇曳的梨花树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而枝丫之,一个身影正由远及近。
苏昭宁望向窗外的人,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她站起身,从门口走出去迎苏瑾瑜:“大哥哥,你今日下朝得这样早?”
“今日我休沐。”苏瑾瑜答道,他眼眸满是暖意,“你想听戏吗?听说春兴园的戏班子不错,我领你去听如何?”
“大哥哥不用忙其他事吗?”苏昭宁有些意外,近日她大哥哥都尤为繁忙,听丫鬟们说,有时候回府都是夜里。
苏瑾瑜看着面前的苏昭宁,提醒她道:“今日是你生辰。十七岁的大姑娘。”
“今日是十六?”苏昭宁这才想起,自己确实许久未曾留意日子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都不记得的生辰,能被苏瑾瑜记得。因此她眼角眉梢间,都有了一丝喜意。
“我想吃那日吃过的炸酥。”这一年多来的相处,苏昭宁已经知道,这位大哥哥是真心疼爱自己的。是以,在苏瑾瑜面前,她便也无需假装什么。
当日受安怡之事的打击,苏昭宁感觉整个人身心都是疲惫到了极点。然而那日的吃食,却让她颇有些印象。
苏瑾瑜反倒是没有想起,有些纳闷道:“什么炸酥?”
“是猎场回来那日,大哥哥买给我的。”苏昭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后面大厨房那边再没有做过了。”
大厨房自是没有做过的。
自赵姨娘死后,鸳鸯酥这道糕点不在长安侯府的桌出现了。
苏瑾瑜终于想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二妹妹还想要什么,我去一并给你‘买’来。”
“那日的几样糕点小吃都颇为美味。”苏昭宁看出她大哥哥的那丝不自在,不由得好问道,“大哥哥是在哪里买的?”
“是……”不习惯在亲密的人面前撒谎的苏瑾瑜顿时有些吞吞吐吐。
“大哥哥不方便带我去吗?”苏昭宁又问道。
其实以她一贯的性格,是不会追问人家为难的问题的。
只不过,她大哥哥此时的表情,似乎有点害羞?
难道是大哥哥心人府的吃食?
苏昭宁想得有些远。
苏瑾瑜的实情离她想得更远。
“是我自己做的。”感觉撒一个谎会要更多谎去圆的苏瑾瑜,还是把真实答案说了出来。
反倒是苏昭宁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听后半晌,才有些傻愣愣地问道:“大哥哥说的不是你院丫鬟,而是你亲手做的?”
“大哥哥小时候自己学过庖厨,你不会耻笑我吧?”苏瑾瑜的害羞真的完全是源于他这种担忧。
毕竟男人下厨的应该很少、很少。
索性他妹妹很快给出了答案。
“怎么可能?大哥哥,谢谢你。”苏昭宁内心的暖意完全散开,让她整个人都感觉暖和温馨。
“大哥哥,你让我感觉到了家人的温暖,谢谢你。”苏昭宁又重复了一遍。
她丝毫不觉得这重复的话是一种多余。因为此时她内心的感动真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述的。
而这种诚意,苏瑾瑜恰好懂。
因为他当年学庖厨,也是有着对家人的诚意在其。虽然结果让人有些遗憾。
做过吃食后,苏昭宁仍是跟着苏瑾瑜出了名。
两人有了那个下厨的小秘密后,似乎兄妹感情更加进益了。
在春兴园的外面,苏昭宁和苏瑾瑜便碰了另两个兄妹。
顾家兄妹来戏班子听戏,这还真是让苏昭宁有些意外。
见到这位惊才绝绝的苏二姑娘,顾大公子吸取次的教训,热情地走了过来。
“苏二姑娘也是来听今日的《四面埋伏》吗?今日这出武戏,演的可是三十年前的羽门关一战。南帅风采,丝毫不输如今的陈小将军。”顾大公子是个光长才情,不长心眼的。
心心念念要在苏昭宁面前卖个好,却又绕到了陈天扬的身。
顾袅袅虽然也是个没多少心眼的,但这次倒她兄长更快感觉到了此话的不合时宜之处。
她打断她兄长的话,朝苏昭宁道:“昭宁,你过去听过许大班主的戏吗?他的唱功、武戏都是极好的。今日这《四面埋伏》的场景,也是传诵一时的。京不少书斋都有这幅画。昭宁你可曾见过?你绣过吗?”
一个不小心,顾姑娘又往绣品拐去了。
苏昭宁笑着答道:“并没有,我们进去听戏吧。”
她说完以后,苏瑾瑜便悄然往前挪了挪,将顾大公子与苏昭宁之间隔开了。
感觉到自家大哥哥的细心,苏昭宁忍不住嘴角有一丝扬。
而今日,显然是个兄妹出门的吉祥日子。
到了戏园子里面,尚未入座,人群之又有人朝苏昭宁摆手。
“这边,苏姐姐!”
几个桌子之外,定远侯兄妹站在戏台子下方,南宛宛正在拼命朝苏昭宁招手,而南怀信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昭宁。
戏还尚未开始,站着的人其实还有很多,但苏昭宁一眼能看到南怀信。
相次在围猎场的见面,似乎他周身的清冷气息更重了一些。
苏昭宁此时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与这位定远侯爷之间,似乎隔了很远的距离。
是从那日朝阳长公主府七公主出现开始?
还是那日在庙会的远远一眼开始?
这个问题,苏昭宁想不清楚,也不愿意去想。
南宛宛见苏昭宁一行没有立刻走过来,便穿过人群,主动伸手来拉她。
“苏姐姐,坐我们那去吧。”南宛宛看到苏昭宁身后的顾袅袅,也一并邀道,“顾姑娘,一起吧?”
顾家兄妹看向苏昭宁那边。
他们本意倒确实是来听戏的。不过能遇到苏昭宁,顾家兄妹都觉得听戏不得苏姑娘重要了。
说不定苏姑娘看到这戏曲精彩之处,会拨动心弦?顾大公子已经打算好了,回府要不要画一幅戏曲的精彩画面给苏昭宁,说不定这苏姑娘一触动,又绣一幅画?
这种绣画,顾家人真是太喜欢了!
过去见过的人,会刺绣的没有苏昭宁对书画那样深的理解,绣出的东西都远不如苏昭宁绣的动人。
而懂书画的,如顾袅袅,刺绣功夫又着实不如苏昭宁。
所以顾家兄妹是打定主意要黏在苏昭宁身边的。
而苏瑾瑜自然是随他妹妹的意思。
“苏姐姐。”南宛宛想请的也是苏昭宁,她拉着苏昭宁的手,撒娇般地又唤了一声。
苏昭宁不想让南宛宛不开心,便与她走了过去。
一行五人,再加原本入座了的南怀信,整张小圆桌正好坐满。
南宛宛兴致勃勃地同苏昭宁介绍:“苏姐姐,春兴园的武生,当属这场要的许大班主最为出挑。是放眼整个京城,也当属许大班主最为出色。”
“来了来了,苏姐姐你快看!”入场的声音在台响起,南宛宛忙拉苏昭宁的手,指向台那边。
只见声响之,一武生作将军装扮走出,他虽脸有妆彩,但身形姿势,着实是顶一流的。
顾袅袅也不由得出神去看。
反倒是当兄长的三个,未有那般入神。
南怀信提起桌的水壶,替新来的苏昭宁等人一人添了一杯茶。
苏瑾瑜双手虚浮了一下,出声道谢。
他谢完之后,目光便落在桌的吃食之。
这春兴园的入场银子要得不少,吃食倒也准备的够量。苏瑾瑜便抓了其一碟的板栗来剥。
今日是他二妹妹生日,他希望自己事事都替她做得妥帖。
顾大公子略微失神,却是因为看到了那边的一个熟人。
陈三姑娘,怎么她也来看戏了?还是独自一人来的吗?
不过这陈三姑娘是个厉害的,即便真是独自一人出行也肯定不用担心。顾大公子收回视线,默默地想。
等到一出戏毕,认认真真的三位妹妹回过神,只见南怀信倒好了茶,苏瑾瑜剥了不少板栗,而顾大公子则伸出手抓了几颗剥好的板栗。
南宛宛倒是难得地赞了苏瑾瑜一句:“老先生你虽然拘板,但做人哥哥还是很不错的。”
较起来,顾大公子这哥哥……不过显然这位哥哥的妹妹是个心大无忧的。顾袅袅伸手也抓了一把板栗,根本没有吃醋,自己哥哥啥都没给自己做。
倒是苏瑾瑜看了眼自己二妹妹,心里有一点点疼。兄长的关怀全被旁人吃了的感觉,有点不好。
而他的妹妹苏昭宁正望向另一位不错的人家哥哥。
只见南怀信目光落在远处,似乎若有所失。
苏昭宁正有些出神地想,这定远侯爷其实也是一位好哥哥的时候,南怀信目光陡然收回来。
两人正正好好目光相撞在了一起。
☆、第一百九十章 对付登徒子的有效手段
第一百九十章 对付登徒子的有效手段
她今日发髻间的珠钗平日多了一根,整体的饰品颜色也更为鲜亮。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在南怀信的认知里,苏昭宁一直是素净、甚至有些简朴的形象。他理解她这种素净,他心疼她在长安侯府的生活。
而今日,她却换了装扮。南怀信忍不住移目到苏瑾瑜身。
是他护着苏昭宁的缘故吗?
南怀信再看回来的时候,苏昭宁却别开了视线。
他不看我,我为什么还要看他?
起了小情绪的苏昭宁视线随意放到任何地方,都不再往南怀信那边去。
而不远处,确实也有一件足够吸引她视线的事情。
只见陈雨蕊站在两三个桌子之外的地方,正与人在争执。
争执的话,苏昭宁没有办法听清楚,但看着对方的举动,她却立刻感觉到了不妙。
陈雨蕊对面的男子虽然年纪很轻,衣着打扮看去也是官宦子弟,但眉眼之间毫无与陈雨蕊、陈天扬两兄妹想象的痕迹。
再看陈雨蕊转身走,一脸怒容的模样,可见对方与她并不是结伴而行的亲戚同伴。
那男子见陈雨蕊转身走,伸手竟去拉陈雨蕊的手。陈雨蕊挣脱不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是大庭广众调戏良家妇女吗?
苏昭宁忙站起身,往陈雨蕊那边走去。
她冷下眉眼,厉声呵斥道:“你是何人?”
那男子果真是个登徒子,瞧见一个生脸的清秀佳人过来呵斥自己,他不恼反笑道:“我是小娘子的好哥哥。小娘子,你叫声哥哥来听听。”
“她哥哥在这儿!”苏瑾瑜没想到自己剥的板栗被人抢了算了,还有人敢来抢他妹妹。
他前一步,将那男子拉住陈雨蕊的手一下打落。
被个男人打断了兴致,这登徒子可不像面对苏昭宁时候好心情了。他怒视面前的苏瑾瑜,大声道:“他娘的!你敢管小爷的事,你知道小爷哥哥是谁,知道小爷爹是谁吗!”
这话一听着是个纨绔子弟。
苏昭宁冷笑一声,讽刺道:“原是个靠着父亲和哥哥护着的黄口小儿。”
“你说谁是小儿!”被讽刺了的登徒子怒不可揭,前一步扬起手要打苏昭宁。
南怀信的手从苏昭宁的头伸过,紧紧箍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显然用了力气,那登徒子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
“疼,你这胆大包天的。小爷哥哥和小爷爹不会放过你们的!”登徒子威胁过后,又认怂道,“小爷这次不和你们计较了。你放开小爷。”
旁边围观的众人虽然都看着这边,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走近。
有人还小声地嘀咕道:“他哥哥和他爹可都是当大官的。咱不要去趟这浑水。”
什么大官,若真是大官能认不出定远侯爷?
苏昭宁可不相信这种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会真的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即便有,她也不会退缩。
与苏昭宁有同样想法的当然还有南宛宛和顾袅袅。
顾袅袅话虽用得绉绉,但道理却说得很清楚:“调戏良家妇女,任你父亲与兄长是何人,都不可能站在理。”
“疼疼疼。快放开我,你捏碎我手腕了,我哥哥真的要打死你的!”那登徒子可听不进什么大道理。
南宛宛在旁为她兄长呐喊助威道:“哥哥,捏死他!谁叫他欺负人的。”
顾大公子也出马了。
他心里其实很纳闷,对着自己的时候,这陈三姑娘不是很牙尖嘴利吗?
有些话,她不说,只好他来说了。
“你哥哥打人,她哥哥才会真的打人呢!知道她兄长是谁?”顾大公子挺胸举了举拳头,威胁道,“她哥哥可是陈天扬!你们知道陈天扬吗?”
顾大公子问完这一句,回头看了眼那些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