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宁笑着接过拿盒子,刮了一下自己妹妹的鼻子,笑道:“都依你。”
姐妹们这边才笑笑呵呵地说完话,那边有了人来报:“来了来了,迎亲的过来了。”
连嬷嬷讶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脱口而出道:“这样快?”
陈嬷嬷立刻接到:“万事快人一步,吉祥早早到家。”
侯夫人大黄氏便亲自站起身替苏昭宁将红盖头盖。
眼前全是红色,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情形,苏昭宁只能感觉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
有走出去的,也有走进来的。
走出去的自然是姐妹们,走进来的——是她大哥哥。
是她大哥哥送她出门。
苏昭宁其实早知道是苏瑾瑜背自己出门,可是真的感觉到了大哥哥背部的温度,她还是意料有了更多的开心。
在这个长安侯府里,她由无忧无虑变得谨小慎微,又由忐忑度日到了舒心愉悦,这个后面的转折离不开如今背着自己的这个亲人。
大哥哥,谢谢你。
在二房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个激动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这是做什么?大胆!你们这些混账!还不给我开门!”
小黄氏没有想到,苏昭宁的出嫁,她不仅不能出来给对方添堵,而且被锁到了这角落的偏房之。
不!她要出去!
小黄氏火冒三丈地捶起了门。
☆、第二百零七章 惹人羡慕的嫁妆
第二百零七章 惹人羡慕的嫁妆
外面,长安侯府的大公子背起了长安侯府的二小姐,即将成为定远侯夫人的二小姐。
长安侯爷和长安侯夫人亲自给这二小姐送嫁,并且这还是一桩圣赐婚的婚事。
有人会注意到这装了很长一段时间病,又本身份不过尔尔的苏二夫人吗?
显然没有。
任由小黄氏在偏房之喊得声音嘶哑,也没有半个人过来搭理她。
“混账!放我出去……”小黄氏喊得渐渐累了,声音越来越小。
即便她偶尔拼力大喊了一句,也因为门外人声鼎沸,声音越来越热闹,鞭炮声不断,将她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此时的长安侯府,全是喜气洋洋。
是那平日甚多冷落所有女儿的苏敬正,今日也站得笔挺,满脸笑意地看着女儿出门。
“出来了,出来了。”接亲队伍的媒婆,脸的痣笑得抖了又抖,她挥舞着粉红色的帕子迎去。
花轿帘子被放下,苏昭宁坐稳在了花轿。
抬轿人正要出声喊“起”,那边却有人声传来。
“那边怎么也这样多的嫁妆?”这声音充满了疑问。
“谁选在这同一天出嫁?”众人正心小声唤着嘀咕时。
苏敬正却认出了那嫁妆队伍的最前面之人。
“岳丈大人。”他腿脚不由得一软。
他岳丈是个武夫。因为当日他执意将小黄氏这个妾室扶正,岳丈还打了自己一顿。
两个同样是武官的舅子根本是冷眼旁观。
苏敬正心底发憷,这岳丈风风火火过来干嘛?
侯老夫人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亲自迎去:“亲家。”
“亲家。我得了圣准假后快马加鞭赶回京,总算赶了。”徐老大人完全无视了自己那令人堵心的女婿,朝旁边的长安侯爷拱了拱手道,“有劳侯爷,我是来替我这长外孙女送嫁的。”
“这是昭宁的荣幸。一同一同。”长安侯爷的举止动作弟弟苏敬正大气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看一眼徐老大人身后的妆匣数量,一边与对方热络交谈,一边看了大黄氏一眼。
大黄氏心神领会,心有些不舍,但还是立刻吩咐人去取了库房一些早备好的嫁妆加入苏昭宁原本的妆匣之。
算贴些私房,也不能够让长安侯府丢脸啊。
虽然这徐老大人是嫁外孙女,可嫁女儿的是他们长安侯府啊。难道他们给的嫁妆还徐家人抬来的添妆少?那可真是会贻笑整个京城去。
大黄氏心里略有些心疼,毕竟现成的嫁妆有些便是给苏柔嘉准备的。
但转念一想,又加的十箱子嫁妆,只有两箱是从苏柔嘉那嫁妆分出来的。其余八箱可是原本替苏珍宜准备的。
毕竟苏珍宜是记在她名下的嫡女。
可侯老夫人盘算再好,耐不住苏昭宁自己不争气。算计周二公子,被白氏门逼婚。
这样情况嫁出去的苏珍宜,被大黄氏心安理得的克扣了嫁妆。
总之,有了徐老大人的这次加入,苏昭宁的整个嫁妆队伍出乎意料的长、嫁妆清单出乎意料的丰厚。
“起!”轿子终于抬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此时的轿子起正好是原定的吉时。不早一刻,也不晚一步。
苏昭宁在轿子听着喧哗的锣鼓声,忍不住想起在清泉寺见到南怀信的情景来。
她其实不认为这是巧合。
接亲队伍虽然到的略早,却正好在她外祖父到了后起轿。若接亲队伍来得晚,外祖父这里一打岔,时间要晚了。
如此刚刚好的安排,让苏昭宁不觉得是南怀信的安排都难。
虽然已经习惯了不依赖人,可是这样背地里的关心,让人心里真的很甜。
苏昭宁明明什么都没有吃的口,感觉甜丝丝的。
她捧着苏颖颖给的盒子,脸是明媚的笑意。
颖颖送的是什么?
苏昭宁的手指在盒子摩挲了一下。她低头把盒子打开来。
只见小小的木盒子里,是一块红糖梨糕。
苏昭宁的眼睛顿时有些发酸。
这梨糕是她的最爱。但心底如今的感动却不是因为妹妹知道她的最爱,而是记忆深处的一个约定。
十四岁的苏昭宁又被继母小黄氏罚跪在祠堂一夜,四岁的苏颖颖从窗户里爬进来,险些摔倒在地。
苏昭宁忙接住她,心疼地责备她:“不是说了不要来祠堂,好好睡觉吗?”
苏颖颖摇摇晃晃地站稳,从小心翼翼地怀取出一个布包。那布包打开,里面是两块板栗糕。
“姐姐,你没吃饭,这是我给你留的。”苏颖颖那因为身子孱弱而一直有些苍白的小手握着板栗糕,喂到苏昭宁的口。
苏昭宁咬了一小口,看到妹妹舔了舔嘴唇。
她便将板栗糕推回去:“姐姐不饿,颖颖自己吃。”
“不,颖颖吃饱了。”苏颖颖摇了摇头,倔强地继续把板栗糕往苏昭宁口塞。
只是四岁的孩子终究是四岁的孩子,她那一动不动盯着板栗糕看的眼神,显然泄露了她的心事。
这板栗糕,苏颖颖恐怕根本一块都没吃到。面前的两块,恐怕是她在祖母院得来的。
十四岁的苏昭宁已经吃了好几年继母的苦。她这个年纪,都不得不长期在吃食受到苛待,更何况年纪小小,更不会保护自己的苏颖颖呢?
苏昭宁含泪将苏颖颖抱在怀,哭泣道:“姐姐不饿,颖颖吃,颖颖你乖。姐姐不爱吃板栗糕。”
苏颖颖也哭起来。她抱着苏昭宁抽泣道:“妹妹知道,姐姐喜欢吃红糖梨糕。姐姐,你等我,等我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保护你的时候,我给你送红糖梨糕。”
妹妹给的红糖梨糕,这是一个约定,一个有深意的符号。
这个符号代表着,苏颖颖已经长大,已经能够保护自己,不要苏昭宁担心了。
坐在花轿之,看着面前这块红糖梨糕,苏昭宁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的妹妹,那个一丁点儿大开始出现在她生命的人,她在用她的方式保护自己。
她在以拒绝自己再担心的方式保护自己这个姐姐。
苏颖颖的爱,苏昭宁一直都懂。
流过感动的泪水后,苏昭宁将那块红糖梨糕慢慢地放入口,细细品着其的甜味。
妹妹都在鼓励自己了,她还有什么资格不去幸福呢?
定远侯府的新生活,无论遇到什么,苏昭宁都不会害怕。
马车之外,路的行人羡慕地看着那长长的嫁妆队伍。
“那是谁家嫁女儿啊,这么阔气!”了年纪的婆子最喜欢讨论这些家长里短了。
小姑娘们也是看红了眼睛:“这个新嫁娘真是好福气。”
有知道苏昭宁身份的立马得意炫耀道:“我知道哩。这是长安侯府的二小姐出嫁。嫁的是定远侯爷。她还是皇帝陛下赐婚的呢!”
“哇。”众人又是一阵羡慕。
也有妒忌的挑茬道:“你胡扯的吧?你一个卖菜的婆子,怎么知道这些事。你又不在这什么长安侯府当差。”
那婆子立马叉腰骂道:“老娘卖菜怎么不知道了。老娘不在长安侯府,在长安侯府的亲家礼部尚书府啊!咱们的二少夫人也是长安侯府的小姐,是这二小姐的妹妹呢。”
旁人立刻好问道:“那你们家小姐出嫁是不是也这么多嫁妆,这么风光?”
婆子快速答道:“当然。”
“那我怎么印象,这些年这样一个富贵豪华的婚事?”有人质疑道。
那卖菜婆子已然溜了。
回到礼部尚书府,婆子跟厨房的人嚼舌头:“我跟你说,我今天去看了长安侯府的二小姐出嫁。”
“啧啧,那嫁妆,那气势,真是这个。”婆子摆了个大拇指的姿势,评价道,“恐怕公主出嫁也差不多这样吧。”
“啊呸。不可能。你别瞎扯,咱们府二少夫人不也是长安侯府的小姐。她那嫁妆,我们都见过。还不到十台呢!”捡着菜的另一个婆子立马嗤之以鼻道。
夸口的婆子在外面受了质疑,回府也受到质疑,立马不乐意了,她把手的菜重重往桌一放,答道:“那也是人家自己的原因。咱们府的二少夫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德行?别人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德行?”
“你给我说说,我是什么身份,什么德行?别人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德行?”苏珍宜充满怒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卖菜婆子立马怂了。
苏珍宜却不放过她,执意追问道:“你给我说,到底有多少嫁妆,如何的风光。”
婆子没有办法,只能挑了一些大家都看到的说:“嫁妆,少说都有五十抬,然后送嫁的有长安侯爷和长安侯夫人,还有说是外面大官的人哩。”
“是背新嫁娘出门的,听说也四品官呢。”婆子看到苏珍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连忙收声闭嘴。
听完婆子说的这些,苏珍宜拧紧了拳头,心底已经酸得要出血了。
五十抬嫁妆!
长安侯爷和长安侯夫人送嫁!
她才是长安侯爷的种呢!
她才是长安侯夫人的嫡女呢!
☆、第二百零八章 新婚之日
第二百零八章 新婚之日
送嫁的队伍已经到了定远侯府的门外,那处也已经站满了人。
有围观的小童远远地看到花轿欢喜地跑来跑去,嘴里喊着:“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门口的丫鬟便笑着塞糖给小童。
大人教小童说些更吉祥的话。
花轿近了后,喜娘拖着长音夸张地道:“新娘子到了。新郎射天煞。”
射天煞?
坐在花轿,听着外面的动静,苏昭宁其实有些好。这些流程似乎和苏珍宜成亲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会儿没有在娘家时的那些繁复步骤,也没有到这边的射天煞什么的。
当日苏珍宜出嫁,苏昭宁是没有送嫁的。但她却听非要跟去送嫁的苏柔惠讲了。
“那周家二公子根本没出来接亲哩。肯定是嫌弃苏珍宜这外室生的身份。”苏柔惠当日的话说得十分刻薄,但苏昭宁却能猜到,周若谦不出来接苏珍宜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毁了容的缘故。
今日是自己的婚礼,苏昭宁不愿意多想其他的人和事。她收回思绪,只听到咻地一声破空声,箭仿佛是挨着她的头顶过去的。
实际,这箭也是打花轿的头过的。
按照礼仪,要射三箭,喜娘便接着道:“射地煞。”
又是咻地破空声。
喜娘继续喊第三箭:“射轿煞!”
花轿外,众人已经在低声评价南怀信的箭术。
长安侯爷主动同一同送嫁的徐老大人道:“新姑爷箭术可真好,徐伯父觉得如何?”
共同走了这一路,长安侯爷对徐老大人的称呼也改变了。
长安侯夫人大黄氏则有些忐忑。这徐老大人对苏敬正理应是肯定有怨气的。
毕竟换成谁,自己女儿才下葬不到一年,把个妾室扶正成了正室,谁都看不惯这姑爷。
也连带姑爷的家里人。
徐老大人虽然是个武将,但却不是个完全不讲情面的性格。
他看向那花轿外器宇轩昂的南怀信,和正被两个全福人扶出了轿子的苏昭宁,答道:“外孙女婿眼力好,以后希望也一直能好下去。”
这句话,正好清晰落入苏昭宁的耳朵。
虽然话语平平,可这其的关切,苏昭宁却一点也没有漏下。
她心底柔软了一片,有对这外祖父的感动,也有对面前这与自己拉着同一根红绸人的感动。
见过南怀信为自己与大舅父徐致远交谈的样子,苏昭宁明白,今日这外祖父的关心背后,也一定有南怀信的付出。
嫁给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真好。
苏昭宁口依然能感觉到红糖梨糕的甜味。
“迈步!”喜娘提醒道,“日后前进平安。”
苏昭宁下意识抬起脚,她不知道面前是什么,却在余光见到南怀信迈出的步子时,抬得以往高了一些。
真地跨过去了,苏昭宁从盖头下看清楚了自己跨步的东西,便只觉得庆幸。
个捶布石,石还放了个马鞍,马鞍又放了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