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吃人!”南敏行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苏昭宁将鸟腿塞到南敏行的口,说道:“当然,你如果死了,腐烂成一块一块的肉了,会被鸟吃光。”
南敏行嚼了一口鸟腿,强迫自己吞下去。只是他在心里,仍然十分排斥这难吃的食物。
所以吃完以后,南敏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他张口会吐出来。
苏昭宁也强迫自己吞下鸽子的其他部分。
南怀信看得心疼,忙递过去那烤鱼道:“夫人,再尝尝这个吧。我已经挑掉了不少刺。”
苏昭宁抬眼看了南怀信一眼,说道:“你用什么挑的?你用手挑过的鱼还给我吃,我可吃不下。”
南怀信没有想到苏昭宁这般嫌弃自己,他内心受挫的同时又忙解释道:“不是用的手,是用树枝做成筷子状挑的。”
“这树枝难道干净了?我不吃,你自己吃吧。”苏昭宁不满地说道。
南怀信一点也不生气,只有满心的内疚。
他将那鱼要放在地:“我再去重新烤。”
苏昭宁却是制止了他:“烤什么烤,你赶紧吃了好起来,好带我与小世子回去。”
南怀信看着那两只鱼,又讨好地拿到了南敏行的身边,问道:“小世子吃一个吗?”
“我娘不要的才给我,我也不要。”南敏行转过头,不看南怀信。
南怀信顿感备受冷落。
他默默地将自己手的鱼吃了。那鱼没有放盐巴本难吃,再加心情,南怀信也觉得这鱼根本无法下咽了。
苏昭宁误会南怀信是受伤的缘故,又不忍心地主动问道:“小树,你的脚怎么样了?是怎么伤的?”
“箭射的!”南敏行在旁插言道。
南怀信抬起头,看向苏昭宁,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我没有事的。”
其实南怀信过去也有称呼苏昭宁为夫人的时候,所以这句话,让苏昭宁更是想起了以往的时候。她同南怀信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下来,叮嘱道:“破皮的伤口最忌讳沾水。你如今不仅是沾水了,而且是泡在水利过。所以你还是赶紧去找点草药覆着吧。”
南怀信应了一声。只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之前他当小树,关心苏昭宁的那一次,得到的是苏昭宁的当头棒喝。
这一次的小树,却能得到这样的关怀。
还有什么四皇子身边的第一侍卫,南怀信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四皇子那些侍卫还分第一侍卫、第二侍卫和第三侍卫。
他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了。
苏昭宁却不知道某些人自己在吃自己的醋了。她越想越觉得担心,索性走过去道:“你把脚给我看看。”
“啊,不行。”南怀信忙拒绝道,“夫人,这于理不合。”
“哦,现在知道于理不合了。你在水里抱我的时候呢?”苏昭宁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以前在床的时候呢?这话太过直白,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心里却是明明白白蹦了出来。
南怀信听了苏昭宁的话后,更加酸了。自己的夫人,该是自己来救的。让别人来救自己的夫人,这是无能的表现。
南怀信完全钻进了死胡同里,根本没有想过那救苏昭宁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当然,是顶着其他人名字的他自己。但终究还是他本人啊?
南怀信有点想不开,他坐在那儿沉默不语。
这种沉默进一步加深了苏昭宁的担心。
“你怎么样?没事吧?”苏昭宁有些担心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刺激到了南怀信。
虽然她真的很生气他一声不响“死”了,也十分生气他回来的时候那样的反应。但是苏昭宁还是很明白南怀信苦心的。
亲眼见过了五皇子的死,亲自蹲过了天牢,苏昭宁哪里不知道夺嫡的凶险?
她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平安。
苏昭宁努力回想,觉得自己方才说鱼的那些话确实有些过分了,忙同南怀信又弥补道:“其实挺好的。你真的挺好的。”
☆、第三百八十章 该不该去追
第三百八十章 该不该去追
“你觉得我好,为什么?”南怀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其实知道这醋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他是控制不住情绪。
苏昭宁望向面前的南怀信。这是一种很怪的感觉,面前这个人无论是外表哪一个地方,看去都不是她的夫君。
不是她夫君的身形、不是她夫君的容貌,不是她夫君的气质。南怀信与小树相,要略微消瘦一些,苏昭宁记得,他的腰身,有时候会让她有种去握一把的冲动。她一直很好,宽大的衣服下,男人的身材是不是也跟女人一样盈盈一握。
做了夫妻不短的时间,她却没有见过他完*露的样子。夜里,根本不敢看。
想到这一处,苏昭宁的脸红了。
她转开视线,找理由道:“你原主子既然会派你来,自然是觉得你好的。那么,我觉得你不错。”
苏昭宁这话,其实不过是一个托词。不管面前这个人是什么样,给她什么感觉,她相信,这是她的夫君南怀信。
因为这种直觉是绝对不会错的。
但南怀信却不这样认为。他只知道,他第一次暗示苏昭宁自己身份的时候,她回答自己的态度,充满了冷淡。
她埋怨自己,他能理解。他半点不怨恨。
他只害怕,她再也不原谅。他害怕,她心有了其他人。
这个猜测对应苏昭宁的答案,一个荒唐的念头从南怀信的心底蔓延出来。他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按下那念头,终止这个话题:“多谢夫人。”
孤身潜伏入南屿的时候,南怀信没有畏惧过。在战场九死一生的时候,南怀信也没有畏惧过。猜测苏昭宁不爱自己了的时候,南怀信有了畏惧。他不愿意细想下去。
将手那味如嚼蜡的烤鱼吃完,南怀信转身又一瘸一瘸地往沙滩尽头走去。
苏昭宁忙出声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找更多的柴火过来,夜里天凉。”南怀信答道。
苏昭宁的目光落在南怀信受伤的腿,眼满是心疼。她忍不住叮嘱道:“你少走些路,你脚会受不了的。”
“我们一起吧,待在一个枯枝多的地方,这样你不必来回了。”苏昭宁提议道。
南怀信却一点也不接受这个提议:“小的与夫人孤男寡女同行,实在不方便。请夫人还在这里等着吧。”
苏昭宁听了这话,又想起南怀信初次以小树身份出现的那次躲避,于是闷声不语了。
只是,即便南怀信走了很远,那背影都要看不清楚了,苏昭宁的目光也依旧没有移开。
南敏行在旁低着头看地的沙子,他抬脚踢了下沙子,又踢了下。
见到沙子扬起厚重的灰尘,南敏行忙往后退,然而他还是被自己这顽皮的动作害到,立刻猛烈的咳嗽起来。
苏昭宁拉着南敏行走近到水边。离那沙尘远了,南敏行的咳嗽好转了不少。
南敏行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感慨道:“这沙子里面的灰太重了。娘,如果我们在沙地里走得快些,是不是也会被呛到?”
苏昭宁摸了摸南敏行的头,叮嘱道:“你莫要用脚去踢好了。”
南敏行知道方才的苦都是自找的,他吐了下舌头,说道:“其实这地方也不错,靠沙靠水的。渴了还可以喝一口。”
南敏行蹲下身正要喝水,却突然看到湖面的一缕破布。
他转身从南怀信先前找回的枯枝找了一根长的,勾起了那缕破布。
只见那破布依稀有些血迹,让人浮想联翩。
“娘,你说这是什么?”南敏行好地问道。
苏昭宁看向那块带血的破布,猜测道:“看着像是一件衣服的扯下来的布。”
“这面还有血。”南敏行说道。
苏昭宁点了点头,答道:“应当是受伤的人落入了水。”
“这个水,呸呸呸。”南敏行一想到这水里可能泡过死人,再也喝不下了。
他同苏昭宁请求道:“娘,我们能去找小树吧,顺带找找能喝水的地方。”
苏昭宁也觉得直接喝这大湖的水不太合适。这湖里可什么都有。不说死人,至少泡过他们每一个人。
“不知道有没有溪流,我们先去看看吧。”苏昭宁提议道。
南敏行立刻应了。
两母子牵着手往前走去。沙滩其他地方都并没有脚印,唯独苏昭宁和南敏行走的方向有一条长长的脚印。
这是先前南怀信留下的。
苏昭宁和南敏行顺着那脚印而去,走了很长一段路,他们才重新找到南怀信。
南怀信找到了干净的水源,正在那旁边寻找盛水的东西。
他准备去找根竹子砍下来盛水,一转身却正好见到了苏昭宁。
南敏行冲他大声喊道:“小树,我们过来找你了。”
这句话,让南怀信意识到,他如今是侍卫小树。苏昭宁眼神的喜悦并不是对待自己的。
想清楚这点后,他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朝苏昭宁和南敏行招了招手,南怀信蹲下身将枯枝堆到一起,准备生第二堆火。
“夫人,小世子,你们都在这里休息吧。这里靠近水源,你们渴了也可以随时喝水。我去再找点盛水的东西过来。”南怀信同苏昭宁道。
苏昭宁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她点头同南怀信叮嘱道:“你去吧,一路小心些。”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一说出来,南怀信立刻转身离去了。
那般果断。
果断的决绝。
苏昭宁有些生气。
“走走!”她愤懑地坐到了地。
南敏行也陪着她一屁股坐到了地。
沉默了一会儿,南敏行好地问苏昭宁道:“娘,你说小树腿疼不疼?”
“关我什么事?”苏昭宁口这样回答,但人却立刻站了起来。
她伸出手,牵住南敏行说道:“敏行,咱们去给他找点草药好不好?”
“治病的吗?”南敏行抬头问道。
苏昭宁点了点头,肯定道:“当然是的。”
“我娘好厉害,什么都懂。”南敏行这拍马屁的功夫,倒颇有南家人的风范。
苏昭宁听到他这样说,不禁想起了她第一次去定远侯府的情形。
那时候,南怀信也是这样不加遮掩夸奖她的。
苏昭宁握着南敏行的手往前走,回答他的问题道:“娘不是什么都懂。但娘看过很多书,看的书多,懂的也多些了。”
“以后我会好好读书的。”南敏行闻弦歌而知雅意。
苏昭宁摸了摸南敏行的头,一脸欣慰。
虽然南怀信当日的假死,真的带给她不少的痛苦,但是南敏行带来的却不是苦,而是乐。
两母子很快找到了草药,苏昭宁蹲下身,教南敏行如何不伤根茎的拔草药。
南敏行有些不理解,问道:“娘,这草药这样细,连根拔起也不费劲,你为什么不让我连根拔起?”
“连根拔起固然容易,但如果我们把这里的草药都连根拔起了,那明年这里会是什么呢?”苏昭宁知道南敏行是个聪明的孩子,每同他说道理,也没有说得特别通透。
南敏行自然也是飞快理解了,他点头答道:“诚如娘所言。看来有时候高抬贵手也是给自己多留一条生路。”
苏昭宁赞道:“敏行说得不错。”
细微的脚步声靠近。
苏昭宁一把拉过南敏行,捡起脚边的石头,警惕地转过身来。
来人是小树模样的南怀信。
苏昭宁松了一口气,笑着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南怀信面有不悦,他皱眉问道:“夫人你怎么来这了?你一个人这样乱跑,要是林子里有野兽怎么办?”
“这沙滩半个脚印都没有,我想林子里是没有大虫的。”苏昭宁解释道,她看向南怀信的脚踝处。
因为连续的行走,那个伤口的皮肤已经被撕裂开来。南怀信的袜子也有些被染红了。
苏昭宁心疼地走过去,一边将那草药放到口嚼碎,一边去拉南怀信。
她的手才碰到南怀信手的瞬间,被对方推开了。
南怀信一张脸发红,对苏昭宁道:“夫人,这不合适。”
苏昭宁将嚼碎的草药从口吐出来,对南怀信道:“快点,你不自己脱掉,我帮你脱掉了。”
南怀信又准备转身走,却被苏昭宁喝止了。
“你要是再走,永远不要回来了!”苏昭宁确实有些恼意了。
当初一声不响假死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还要这样躲自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怀信听到苏昭宁的话,哪里敢不立刻顿住脚步。
他回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苏昭宁:“夫人,您不必对小的这样好的。”
苏昭宁也生气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南怀信的面前,将手的草药完全砸到对方手,然后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南怀信想去追,却走了两步后,停住了脚步。
他到底以什么身份去追呢?
她希望自己以什么身份去追呢?
一个童稚的声音在旁边传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为母的心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为母的心
“笨蛋!”南敏行看着面前犹豫的南怀信说道。
南怀信乍听到这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南敏行又骂了一句“笨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小孩子。
这小孩的身份,南怀信是清楚的。也是清楚这个身份,在目光落在南敏行身的时候,南怀信顿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