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启程回东旗,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在景绣和司马濬去东旗之前,我们要先声夺人!”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不错!”南宫新月神色坚定,“悄悄带我进宫见你母后,我们将所有事情都推到那个瑞亲王妃的身上,先声夺人,只要孙皇后相信我们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一切就好办了……”
朝阳眼中惊疑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
回到濬王府,刚下马车就看到葛天一在府门口来回的踱步,看到他们回来立马迎了上来。
景绣看了府门一眼,葛天一仿佛知道她在看什么一样,说道:“扶桑姑姑已经回来了!”
景绣点头,看着他一脸急切眼中疑云密布的样子,转身跟着司马濬走了进去,他立马亦步亦趋的跟上。
三人来到司马濬的书房,扶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他们福身一礼,待他们进去后也抬脚跟了进来。
三人坐在桌旁看着扶桑,扶桑知道瞒不住于是实话实说,她将嫁衣送到叶府后车夫就调转马头返回结果没走多远就被南宫新月忽然冒出来拦下了,说有事找她,径自上了马车就让车夫将马车驾去了城外。到了那小院前面就有两个侍卫出来直接将她绑起来押了进去。
景绣嗤笑道:“看来桑姨是主动跟着五公主走的啊,害得我们还以为桑姨遭遇了什么不测呢,濬王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听别人差遣了?”
扶桑脸上微热,低着头默然不语,心里却觉得有些委屈,绣儿、王爷、五公主和朝阳公主可都是她的小主子,她只是不希望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而已。
景绣最见不得她这副委屈的样子,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扶桑一离开,葛天一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公主为什么会和那东旗太子还有朝阳公主那么亲近,你是真正的五公主,那她的真实身份为何……”
景绣目光清亮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恭贺葛大人新婚之喜,那日我本打算亲自到场喝杯喜酒,可是祖母不让……还请葛大人见谅!”声音里带着无限的遗憾意味。
葛天一面色一红,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已经娶妻就不应该再记挂五公主,可是他真的不甘心,不明白月儿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就不理不睬了,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司马太子还有朝阳公主频繁接触,他知道她最近肯定不开心,所以真的想要好好的跟她将话都说清楚,想要知道她好好的就行。
可是此刻面对景绣的目光他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景绣心里叹息一声,问道:“葛大人觉得新夫人如何?”
她听说那新娘子是个五品官员的女儿,因为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耽搁了婚事,今年十九岁,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算是大龄剩女了,所以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家,父皇赐婚,那家人倒也欢喜。新娘子长相清秀,知书达理,稳妥持重,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女子。
葛天一面色红的能滴出血来,头垂的低低地,声如蚊呐,“她……很好。”
景绣见他如此羞涩颇觉好笑,忍着打趣的念头,“那葛大人觉得新夫人和五公主比如何?”
葛天一微微抬起头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夫人和五公主各有所长如何能放在一起比较?
“可是觉得贵夫人无法与五公主相提并论?”
“不,夫人她很好。”
景绣见他回答的如此干脆,嘴角不由微扬起来,“葛大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五公主?”
葛天一虽然不明白她问这些做什么,自己也很不自在,但还是认真的思索起来,“她……很可怜。”
“因为觉得她可怜,所以葛大人就心生怜惜了,喜欢上她了?”
葛天一迟疑的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景绣心里释然了,看来她所料不差,南宫新月是不是真心喜欢葛天一她不知道,但是她现在确定了葛天一并不是真心喜欢南宫新月的,准确的说,葛天一误把他对南宫新月的怜惜当成了男女之情。
葛天一似乎明白了她问这么多的用意,不由沉思起来,说起来他和月儿虽然相识已久,但是接触并不多。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一遍遍的闪现,回味那时的心情似乎和夫人待在一起时是完全不同的。
他离开后,司马濬饶有兴致的看着景绣,“你觉得葛天一不是真心喜欢南宫新月?”
刚才看着她像个满怀智慧的长者一样,一点点不厌其烦的去启发葛天一,他看着觉得可爱的紧。
景绣摇摇头,“其实很多人都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的。”尤其在这个时代。很多人可能因为对方好看或者门当户对等等一两条入眼的长处就觉得喜欢上对方了,其实这样就断定自己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太片面了。
司马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道:“我不是葛天一。”
景绣失笑的看着他,耳朵发热,“我又没说你,你是例外。”
司马濬心情愉悦,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
葛天一应该是想要见南宫新月最后一面将过往都说清楚的所以才会时刻注意她的动静,才会跟到城外去。
“若是东旗皇上皇后知道朝阳并不是他们的女儿会怎么样?”景绣不免有些担心,平心而论,朝阳似乎并不坏。但她倒也不是为她担心,只是觉得这件事如果被捅到东旗去肯定会闹的满城风雨,到时候万一被查出来朝阳和南宫新月是瑞亲王妃和圆空的孩子,这简直就是道德沦丧的大丑闻。不管是瑞亲王还是司马濬或者她都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并且走到哪里都免不了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还有,东旗皇会不会迁怒瑞亲王和司马濬暂且不说,因为这件事说不定他早就知情。单说那孙皇后,知道这一切后,肯定会想尽一切法子报仇的吧?
将她脸上的忧虑看在眼里,司马濬柔声安抚道:“放心,一切有我。”
景绣也知道现在问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毕竟是还没发生的事情,要他如何回答自己?
听了这话,就将脑中的胡思乱想和满心的担忧全都挥开,现在她主要的任务就是开开心心的当个新娘子,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就等发生了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司马濬见她笑容满面起来,从怀中掏出叠的整齐的鲜红盖头,展开,景绣只觉得眼前一晃,然后看着面前的红盖头,周围用金色的丝线滚边,正中间是金色的如意纹,精致唯美,煞是好看。
伸手情不自禁的要去摸一摸,却不想忽然眼前一黑,那红盖头已经盖在了自己头上。她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扯下来,手却被司马濬握住了,耳边传来他略显得低沉的声音,“别动!”
然后她就真的不动了,他松开了她的手,将那红盖头挪动了几下,放正了,然后仔细的端详着。
景绣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是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盖着盖头的脸上,那般的灼热和专注。她只觉得这看着薄薄的红盖头此刻像厚重的棉被一样压在她的头上,热的她身上冒火,呼吸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盖头下方映入眼帘,然后缓缓往上,掀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司马濬将红盖头掀起一半搭在她的头上,屋里已经越发昏暗下来,她的眼睛却亮的惊人。身子不由一阵紧绷,声音沙哑无比,“绣儿……”
景绣正大口喘着气,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微微上扬的语调,就像是一根羽毛般轻轻柔柔的扫过司马濬的心头,“我不是在做梦吧?”
景绣似有所感,顿了两秒,笑了,“当然不是,我们要成亲了,这不是做梦!”
司马濬听了这肯定的回答,嘴角微翘,醇厚的笑声渐渐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
☆、第312章:东旗皇的赏赐
御书房内,崇明帝脸色黑的如同锅底,过了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看来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她是全然不顾了,只要她不伤害绣儿,就随她去吧!”
林枫颔首然后小心翼翼道:“圆空应该是启程去东旗了。”
崇明帝沉吟道:“传令下去,随时注意东旗皇宫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飞鸽传书回来!”
“是!”林枫领命退了下去,屋内灯火摇曳,影影绰绰的光亮照在崇明帝的脸上,衬得那张脸越发的深沉莫测。
叶国公夫妇二人如热火上的蚂蚁般坐立难安,二夫人秦氏撇着嘴角坐着,时不时端起旁边的青花瓷杯抿上一口热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下人们在大厅四角都点上了灯,眼前瞬间明亮起来,秦氏看着叶夫人担忧的脸笑着说道:“大嫂,你就放心吧,公主她不会有事的,寻儿刚才不是已经让人传回消息说了嘛,有人看到公主和濬王一起坐马车去城外了,你也知道他们感情甚笃,这忘了时间也是正常的吗?”挤眉弄眼,一副“你懂得”的神情。
叶夫人偏开头去不说话,叶国公反而没好气道:“公主不是叶倾!”
秦氏语气一窒,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心里纵然不舒服也不敢说什么,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了。
“大少爷回来了!”一旁伺候的丫鬟借着光亮看清外面正大步而来的叶寻,惊喜的开口。
叶国公和叶夫人忙站起了身子迎上前去,秦氏也站起了身子看过去。
“怎么样了,找到绣儿没有?”
叶夫人刚问完就看到叶寻身后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月儿?”
南宫新月从阴影里走出来,秀美的容貌在灯光的映照下少了一丝清冷反而多了柔和之感。
叶寻温声道:“绣儿没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叶国公和叶夫人通通松了口气,叶夫人这才上前拉过南宫新月的手,触手的冰凉让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宫,怎么也不多穿点衣裳?”
南宫新月福身一礼,叶夫人忙诚惶诚恐的回了一礼,顺便扶起她,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疑惑的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探询的看了叶寻一眼,叶寻却是抿着嘴,脸色有些纠结。
叶国公也意识到了南宫新月包括叶寻都有些不对劲,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南宫新月看看叶夫人又看看叶国公,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叶夫人温热的手掌中抽了出来,深吸了口气,脸上带着疏离浅淡的笑容,“我是来向大家告别的,我不是真正的五公主,没理由继续霸占着五公主的身份。叶家找回了真正的外甥女,我以后就跟叶家没有关系了,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过来了,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和大家见面了……”她的目光在微弱的灯火下显得尤其亮,在他们几人的脸上一个个的扫了一遍,仿佛要一一看清楚他们此刻的反应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勾起嘴角轻嘲一声,“老夫人那边我就不过去了,请代为转告一声,就说我很感谢她这些年的疼爱,现在就让她老人家将这份疼爱通通给她的亲外孙女吧!”
说完她就在众人错愕的回不过来神的目光下再次福身一礼,然后没有丝毫留念的转身离去,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的走进黑色的夜幕,渐行渐远最后彻底融于夜色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夫人才回过神来,哆嗦着唇看向满脸疲惫的儿子,“五公主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懂呢?
叶国公整张脸纠结成一团,同样疑惑的看向叶寻。
秦氏反而好像听懂了,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满脸的兴味,此刻也看向了叶寻,眼中闪烁着看好戏一样的光芒。
周围的几个下人也是一头雾水,神色茫然。
景绣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叶寻,包括南宫新月和朝阳长得**分相似的事情,叶寻此刻也能猜到南宫新月的打算,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告诉自己的父母。
这些年父母和祖母对月儿的疼爱他是看在眼里的,并不是说知道了绣儿才是姑母的亲生孩子就更疼爱绣儿了,只是她们心里此刻都对绣儿有着愧疚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对绣儿好,一时疏忽了月儿的感受而已。
他早就知道月儿心里不舒服,可是没有想到她心胸狭隘至此,竟然觉得是绣儿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并且一并的将祖母和他的父母都怨恨上了,或者还有皇上。这些年他们对她的好就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疏忽,她就全都抹杀了。
她记得绣儿曾经跟他讲过一个简短的小故事,说门前有个乞丐,你每天都会给他几个铜板,忽然有一天因为有事忘记了,他便会埋怨上你。
现在看来,月儿和这个乞丐没有差别!
见他久久不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隐隐气愤起来,叶国公和叶夫人相视一眼,眼中疑惑更甚。
秦氏冷眼看着叶寻的神色,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声音高扬,“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月儿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五公主不敢再霸占着属于五公主的位子了呗,她既然不是五公主也就和我们叶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今天是过来告别的……”说着狭长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啊,她也真是没有良心,咱们叶家这么多年是怎么对待她的,不求她多么感恩戴德吧,但她也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揭过去啊,甚至一句感谢都没有,真是没良心……可怜母亲那么疼她,她连见都不想见母亲一面……”
叶夫人听了顿时杏眼圆睁,探询的看向叶寻,月儿要离开?
叶国公脸色沉沉,看起来比平日更加的肃穆了。
叶寻点点头,“如果儿子所猜不错的话,她打算跟着司马太子和朝阳公主一起去东旗。”
叶国公夫妇二人脸上布满震惊,相视一眼,叶夫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叶国公却是挑眉问道:“东旗?”
叶寻神情凝重的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件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告诉祖母的好,她老人家最近高兴。”
叶国公若有所思,叶夫人眼眶湿润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视线在周围神色各异的几个下人脸上转了一圈,“听到没有,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让老夫人知道,免得她老人家伤心。”声音虽然依旧温和,带着一丝无力,但是神色却是带上了一丝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