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一定要相信儿臣啊!”
南疆皇走到地上跪着的两个男子面前,语气异常平静地问道:“你们自己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这里做什么,受了何人的指使?”
两男子瑟瑟发抖,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宇文烈,在接触到宇文烈阴鸷的眼神时又忙低下头去。
“说话!”南疆皇陡然语气重了起来。
宇文烈心里“砰砰”直跳,仿佛被一双大手扼住了喉咙一般,让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额头不停的往外冒着汗,面部紧绷,额头青筋突出。
“是你!”电光火石间,他抬手恶狠狠地指着一旁已经石化的慕容芊,“他们除了听我的话就是听你的,一定是你背着我指使他们进宫的,是不是?”
慕容芊身子一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殿下……你……”
“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宇文烈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剑毫不留情地插进慕容芊的胸口,慕容芊不知道是太过疼痛还是太过震惊,眼睛瞬间睁大如铜铃般直直地看着他。
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宇文烈眼神一凛,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用力将剑抽了出来。慕容芊口中喷出的鲜血洒了他一脸。他抬手随意的抹了一把,冷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毫无生气的倒了下去。
慕容芊双眼圆瞪的躺在地上,胸口的衣服颜色渐渐变深,血迹渐渐蔓延到地上,蜿蜒着缓缓流动。
景绣趴在司马濬胸口,虽然没亲眼看见这一幕,却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凉,眼睛无端湿润起来。
司马濬安抚地轻轻摸着她的头,冷眼看着宇文烈阴狠的面容,以为将一切推到慕容芊身上就可以了吗?
“十七皇子可真是大义灭亲啊!”他似笑非笑地开口。
宇文烈扔下手中染着鲜血的剑,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走到司马濬面前,拱手道:“濬王,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情,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濬王妃的!”
司马濬眉头微扬,依旧似笑非笑。
宇文烈咬牙,“我倾慕濬王妃已久,被这个贱人发觉,她素来嫉妒心极重,对濬王妃心生怨恨……不管怎么说,是我连累了濬王妃,濬王怪我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有怨言的!”
司马濬直接看向王后,“王妃是在王后宫中出事的,还请王后给我一个交代!”
宇文烈心头一警,司马濬这是打算不依不饶了……
王后正担心此事会因为慕容芊的死去而被宇文烈巧言令色的糊弄过去呢,见司马濬不买账心头一喜,蔑视地看了宇文烈一眼就缓步走到地上跪着的两人面前。
神色倨傲地说道:“你们最好老实招来,到底是何人派你们过来的,派你们过来做什么?所有的一切,事无巨细本后都要知道,若是你们隐瞒不说或者故意欺瞒,不仅是你们死,你们的家人也得跟着你们陪葬!”
最后“陪葬”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脸上的神情威严而又冷酷。
两人原本如一潭死水般的面容忽然有了波澜,齐齐磕头道:“我说,我说!”
王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同情地看了一眼惊恐不已的宇文烈。
宇文烈身子一晃,好不容易才勉强镇定下来走过来,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两人,“皇子妃已经被本皇子杀了,就算她做错了事,也容不得你们说她的不是!”说着猛地弯身试图将地上泛着血光的剑捡起来,却被人直接一脚将剑踢开了。
他目光愤恨地抬头看向那只脚的主人,却对上南疆皇冒着冰寒之气的双眸。
“父、父皇……”
南疆皇目光从他脸上淡淡瞥开,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沉声道:“快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地上的两人战战兢兢地看了看宇文烈阴鸷的脸,相视一眼,一咬牙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反正他们不说也是死,索性说了,这样还能保住家人的性命!
听了他们磕磕绊绊却条理清晰的叙述,王后第一个冲着面色颓然的宇文烈发声道:“好啊你,你竟然能想出这么卑劣的计谋,平日里你对鑫儿恭恭敬敬的,鑫儿一直拿你当好兄弟,没想到你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刚才还说什么对濬王妃倾慕不已,倾慕一个有夫之妇也就罢了,竟然还企图将倾慕的女子送到亲哥哥的床上去,宇文烈,你可真是让本后大开眼界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鄙夷不屑地看向宇文烈,宇文烈却只在意南疆皇怎么看。
“父王不是这样的,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早就被慕容芊这个贱人收买了,见儿臣杀了慕容芊他们怀恨在心,故意报复儿臣啊……”他急切的解释着,紧张慌乱的模样在众人眼中就仿佛一个可笑至极的跳梁小丑。
景绣此刻只觉得大快人心,虽然她也并不喜欢今天才第二次见的慕容芊,但她同情她,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一句申辩和问一句“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死了。
司马濬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着她鬓角的头发,冷眼看着房间外的一切。
“住口!”南疆皇愠怒地打断宇文烈的喋喋不休,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直接往他的脸上砸去,“你还跟孤王说你冤枉?看看这是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给身后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忙退了出去。
宇文烈望着已经摊开在地上的册子,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蹲了下去,颤抖着手将册子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罗列的一条条一件件,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刚才出去的侍卫领着七八个官员进来,他们一见到南疆皇就齐齐跪了下去,连连磕头求饶,“王上,都是十七皇子逼我们的啊,若非如此,我等怎么会干下那些糊涂事啊……”
宇文烈一看到他们眼中那最后一丝希望之光也幻灭了,手中的册子“吧嗒”落在地上,身子一矮颓然地摊在地上。
南疆皇冷眼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痛心或者惋惜失望等神色,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冰冷,“来人,将这个孽子拖下去,听候发落!”
很快就有一队侍卫进来将宇文烈并那些官员都拖了下去,官员们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宇文烈却仿佛失声了般,无声无息的被带了下去。
司马濬温柔的抱起景绣,身后跟着青铜和趁人不注意从柜子里出来的青霜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无视南疆皇讨好的笑容,司马濬在正得意洋洋的王后身前停了下来,目光锐利的看了她两秒,直看的王后心头一阵阵发毛他才又偏开头看向正因为他刚才的无视而神色不满的南疆皇。
南疆皇神色一警。
司马濬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漫不经心地开口,“十皇子对我的王妃不敬,不知道王上要如何处置他?”
南疆皇心里松懈下来,看了王后一眼,沉声道:“老十不敬濬王妃,罚八十大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打发了司马濬,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弄清楚。
八十大板下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啊!
“王上——”王后想开口求情,却遭到南疆皇冰冷的瞪视,顿时脖子一缩噤了声。
司马濬勾了勾唇角,对青铜悠悠地吩咐道:“你留下来看着,那些个奴才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提点着点儿!”
“是,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好好提点行刑的奴才!”青铜郑重其事地说道。
司马濬轻轻“嗯”了一声就抱着景绣走了出去。
青铜转头看向脸色青白交加的南疆皇,提醒道:“王上,王爷还等着我回话呢!”
南疆皇咬牙道:“来人,去将十皇子带过来,马上行刑!”
宇文鑫不明所以的被几个侍卫压着过来,直接被摁着趴在一条长凳子上,他看着两旁拿着足有他小腿粗的棍子侍立着的侍卫,心头猛的一跳。又艰难地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父王正冷眼看着自己,母后双眼红肿,还有好几个兄弟表情各异,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和事不关己的。
“母后您救救儿臣,救救儿臣啊!”他一时间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求救是本能。
王后看了一眼青铜冷肃的面容又看了一眼南疆皇冰寒的神情,艰难地转过头去不看他。司马濬这是在报复自己,自己违背了和他的约定让他的王妃昏迷了,他这是在撒气呢!而王上很忌惮司马濬,也一直都不喜欢鑫儿,不管她怎么求情都不会有用的。
“母后……”宇文鑫难以置信地看着对自己的求救无动于衷的王后,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连母后都不愿意为他求情?
不等他想明白,南疆皇已经面无表情地说道:“开始吧!”
拿着棍子的两名侍卫应了声“是”,就举起棍子对着宇文鑫的背部一下一下落了下去。
宇文鑫鬼哭狼嚎的呼痛声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每一个人的感受都不相同,但除了南疆皇的面无表情、王后的心痛不已和青铜的冷漠外宇文鑫的兄弟们不管心里多么的畅快,却都一脸同情。
“王爷还担心他们会不知轻重呢,现在看来王爷还真是多虑了。”青铜望着那不断挥舞的两根棍子嗤笑的说道。
“你——”王后颤抖着手指着他,却因为太过悲痛的缘故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强烈的表现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青铜不以为忤,转头看向南疆皇。
南疆皇垂在腿侧的双手捏的嘎吱作响,不过是司马濬手下的一条狗竟然也敢狐假虎威的威胁自己?!
青铜视线往下,从他不断起伏的胸膛滑过落在那双肉拳上,面色如常,重新看向已经冷汗涟涟,呼痛声渐渐弱下去的宇文鑫,“这么快都三十板子下去了,剩下的五十下也快了,十皇子忍着点儿很快就过去了!”
南疆皇眉头紧蹙,探寻地看向旁边计数的侍卫,侍卫点头,他也很诧异,这人刚才视线并不在十皇子身上,竟然还能准确无误的报出具体打了多少下,真是不简单!
南疆皇压下心头的惊异,看向那两个正在行刑的侍卫,怒斥道:“怎么,都没有吃饭吗?”
两个侍卫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南疆皇接着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孤王用尽全力打!”
“是!”两个侍卫神色一凛,郑重的说道。
才几下下去,宇文鑫就晕了过去,王后几次三番要上前却都被宫女死死的拦了下来。
八十万打完,宇文鑫后背到臀部已经一片血污,满头汗湿,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王后痛彻心扉地扑上去,此刻也顾不得旁的了,一边吩咐人将宇文鑫小心翼翼的抬进房间,一边亲手抓着之前叫来的大夫进去。
一时间王后宫的宫女太监忙作一团,匆忙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南疆皇冷眼看着青铜,“不知鑫儿变成这样濬王可会满意?”
青铜微微一笑道:“我会如实禀告王爷行刑的人很知轻重,十皇子并无大碍!”说着就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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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两年之约
南疆皇视线锐利地看着青铜昂首阔步渐渐远去的身影,脸色阴沉的如夏天傍晚忽变的天气,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周围的气压仿佛都因为他的脸色低下去几分,让几位皇子和周围的侍卫宫女等人都平添几分小心来。
直到青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南疆皇才收回视线,眸光中的锐利却半分不减,一一扫过垂首低眉的儿子们,他们看似恭敬,可心里有几个不觊觎自己的皇位?
众皇子感觉到一股十足的压迫力如无形的重物般迎面袭了过来,想到刚才被拖下去的宇文烈和此刻奄奄一息的宇文鑫,他们不禁起了一丝兔死狐悲的戚戚然之感。
在父王心中,他们先是臣子后才是儿子,一旦让他发现他们有任何可能侵犯他的利益或是地位的异举,不管是真是假,他会毫不犹豫毫不心软的除去他们。想到他们背地里的那些举动,脑中警铃大作,头垂得越发低了。
似乎十分满意自己对他们造成的威慑力,南疆皇面色和缓了几分,道:“既然濬王和濬王妃已经走了,宴席也就到此为止吧,你们领着大臣们都出宫去吧!”
皇子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耳边传来王后隐隐约约的呵斥声,大概是呵斥哪个手脚不利落的宫女吧。南疆皇冷哼一声,抬脚循声走了过去。
屋内忙作一团,南疆皇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门口的宫女见他脸色阴沉忖度他的意思忙进去禀报了王后,“王后娘娘,王上来了!”
王后正泪眼婆娑地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听到这话也只是转过身来对着门外的南疆皇微微弯了弯身。她的心里是有怨的,司马濬再厉害此刻也是在他们南疆的地盘上,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完全没必要忌惮他,王上竟然因为司马濬的一句话就半分犹豫都没有地下令将鑫儿打成这样,王上何曾这么窝囊过?不过就是不在乎鑫儿这个儿子罢了!
她刚弯下身子,忽然就察觉到了南疆皇看着她的眼神不对劲,她身子一怔,抬眼看过去,直接与南疆皇幽深暗沉的目光相撞,她清楚地感觉到那眼神深处涌动的怒火。
“孤王有事和你说。”南疆皇不带情绪地说了这一句,看都没看床上睡着的宇文鑫一眼就转身离开。
王后心里一紧,抬脚跟了上去。
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南疆皇坐在桌子前,微微扬着下巴看着她。
明明他只是坐着,还需要微微仰着头看她,可王后依旧感觉好像他是站在高台上睥睨着自己一般,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和压迫力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从高处洒了下来,将自己笼罩在其中,然后越收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难道王上他察觉了自己和司马濬合作的事?
她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到底是做了多年王后的人,很快她就调整好心绪冷静下来。静待着南疆皇先开口。
南疆皇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由先前的忐忑渐渐地镇定下来,嗤笑一声,道:“不愧是孤王的王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