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站在奔驰车外,向车窗里鞠了个躬,再坐进驾驶座。“正哥特地给景区捐了一大笔钱,让沿路的电管放灯,照亮邢小姐回家的路。”
这话是对车上的另一个跟班杜皮说的,凡是时正不便说出口的话,都由司机来代劳。
他希望杜皮能听出,邢可的重要性。
当然,他家正哥撩妹手段失败又算是另话了。
时正默然,正在收听他所派出去的下属反馈回来的消息。专门蹲守在网络上的耳目向他报告说,有人放出了李荇被殴的视频。
杜皮收拣着手脚坐在一旁,静声静气的。
时正按熄屏幕,把手机递给了司机,才开口说:“小法躲我,是人之常情,在我没办法消除这个障碍前,你替我看着点。”
杜皮连忙点头。
车子在一栋不显眼的居民楼前停住了。
三人直接上了顶层阁楼。
里面住着些二次元大触。
杜皮先进屋,对着黑客朋友说:“等会儿我叔要进来,你小子给我客气点。”
杜皮快速整理了沙发,请时正进门。
杜皮朋友平时靠刷点单子赚外快,这次经过杜皮介绍,一眨眼得到十万转账,知道来的是个大客户。
时正面相俊帅,有着深邃的眉宇,一看就不是当叔叔的年纪。
杜皮朋友吹了声口哨,把键盘摆正,说:“霸总要小的做什么,尽管吩咐。”
时正看了看司机。
司机连忙走过来低声说:“霸总,霸道总裁的意思,正哥不用学这个词。”
在时正的授意下,司机吩咐黑客做的事,可称之为神补一刀。
时正在幕后掌控着万历集团,麾下不乏有高级工程师效力,但涉及到私事,他还是采取了对内回避的态度。
给钱请外面的人做,干净利落。
杜皮的朋友的确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任务。
当晚,武市当地最大的论坛上传了李荇被人打倒在地的视频,配有标题:渣男花光父亲医药费包小三,小三原来是外围女。
这是事件发酵的第一步,周转朋友在网吧借了个机子,注册账号后,把自己拍摄的视频丢上网就走了。
回到家的邢可看到了炒起来的帖子,心里一动,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热度,上传了丁一薇和李荇在床上的剪接视频。
只是她比较友好,给男女主人公的脸部随意打了点马赛克,对床戏又不发一语,让围观的群众自行去领会吧。
杜皮的朋友掐着时间点进行第三步,在时正带着俩随从走出门后,他给马赛克解码,扒出了李荇和丁一薇的身份。
他拿时正的钱财,替邢可消灾。
他编纂了李、丁俩人的资料,又将网上散布的消息整编成一个新帖子,发布新帖时使用了海外代理VPN,免去了车库视频、床上视频的来源泄露忧患。
紧跟着,他雇水军炒热了新帖子。
两个小时后,被转得满天飞的“车库渣男”上了热搜,最大留言量破三万。
就在外界对丁一薇是商学院大学生的身份将信将疑时,微博上实名认证的“系办主任志在必得”出面声讨丁一薇的不轨行为,且转发至开发区公安局官博,对她进行举报。
王志得完成了最后的釜底抽薪一举。
第二天,开发区公安局官博回应,正式立案调查相关一系列事件,并劝车库打人者自首。
周转的朋友立刻离市,去了外省工作。
李荇不久被解聘,乖乖回到爸妈身边呆着。
丁一薇被公安局专车请回武市调查。
案件正在调查阶段中,丁一薇获得了取保候审的机会。
走出公安局大门时,已是晚上六点,她裹着小香风外套,打车直奔储光光的公寓。
瞧着她那落拓模样,高档小区肯定不让进的,后来还是储光光的助理亲自下楼一趟,把她接了上去。
储光光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做着美容,看都没看丁一薇一眼。
丁一薇说:“光光,是你把我弄出来的吧,还是你对我好。”
储光光半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找个好律师就行了,总不是钱的事儿。”
丁一薇讷讷,“多少?回头还你。”
储光光瞥了她一眼,“你还是回去吧,在我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
丁一薇红了眼睛,一副委屈模样。
储光光把美容师支开,自己用刷子给指甲上定型,淡淡说道,“赚钱不行,做事不行,夹住男人也不行,还跑我这里来,丢人现眼呐?”
丁一薇咬了下唇,把脸涨得通红。
储光光笑,“哟,装什么纯情呀,当初,我瞧中的可是你的泼辣劲儿。”
储光光把话题自然引到泼辣上去了,丁一薇被点了卯,马上迎上她的话,“我现在也不差啊。”
储光光弹弹指甲,“不差?得了吧你,混成现在这个母狗样。”
丁一薇不答话,只拉了拉已经穿皱了的外套。
储光光说:“差不多就走吧。”
永远是不待见的模样,偶尔施加点恩惠,驭御手段不一般。
丁一薇想了又想,小声问:“光光,后面局子再查我,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嘛?”
储光光懒得看她,“不去卖,不被抓现行,哪个能查你。”
“可是——老公的谈价和转账记录——都被警察拿到了。”
丁一薇的老公有很多,在群里的嫖客都是她老公。
储光光听得烦,拧出一句话:“就不知道转移视线吗?”
丁一薇愣,“怎样转移?”
“首先,警察要证明Vivian这个号就是你丁一薇的,你是用手机号码申请的吧,又没实名认证,怕什么,我以前就教过你,用别人的身份证去开手机卡,你听进去了吧?”
丁一薇点头。
储光光继续,“那不就结了吗,查不到你头上。”
丁一薇仔细想想,放心了不少。“还有呢……”
“你跟李荇的事儿,邢可肯定有份,你在身上放个录音,上门去找邢可撕,套她的话,让她承认是她偷录了视频放上网的,转头告她侵犯隐私。”
丁一薇低头想了一会儿,觉得有储光光给自己撑腰,上门找邢可算账还是行得通的。
储光光又说:“撕不过她就干脆来硬的。”
丁一薇有些吃惊的看着储光光。
储光光嫌恶说道:“不撕也行,以后别来我这儿了,整天听你那些破事,心烦。”
丁一薇赶忙说:“我听你的。”
储光光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滑来滑去,给丁一薇指点。
“邢可下晚自习一般走榆林路,那地方两边都是树,监控被挡住了。”
丁一薇犹豫,“你要我去做了她?”
“傻逼。”储光光瞥她,“你想做什么,我管得着?别赖在我头上。”
丁一薇懦的,“那我找外面的教训她算了。”
“随你怎么弄,反正我什么都没说喔。”
两小时后。
丁一薇从储光光那里取了经,直接杀到老公寓找邢可算账。她堵在1203门口扮柔弱扮可怜,哭诉了一阵子,却没引来一个人围观。
邢可很闲地开了门,依在门口说:“没想到吧。”
丁一薇当然没想到,在她计划里,围观的人越多越好,回头说不定还能做采信人证。
12楼一共四户,1201是小宝跟奶奶住,小宝奶奶是邢可的拥趸,这会儿带娃娃去广场溜达了。
1202空着,1204据说卖出去了,没见主人来居住。
邢可是老公寓的资深蜗民,知道怎么利用地理环境。
她面对着丁一薇,有意放柔了脸上的表情,说话的声音很轻,确保摄像头录不到,但是能让对面的女人听得见。
她柔声说:“你不知道我有路子吧,能让商学院开除你学籍。”
这句空话打到了丁一薇的七寸上,丁一薇收起一副柔弱扮相,开撕了。
邢可始终轻轻的柔柔的说话,还把手依靠在门板上,1米73的大高个在摄像头前形成了一个视觉差,能矮上好几分,而且还是虚弱的样子。
先前丁一薇扮弱,被邢可激破了,这会儿她倒是扮上了,还琢磨到了丁一薇的心思。
丁一薇过来撕,肯定要出一口恶气。
邢可就怕丁一薇不出这口气,不断用软声假语刺激着她。
“昨天我写了一封揭发信送给你爸妈,这会儿俩老估计气得不轻。”邢可说,“为了给你推广生意,我请人发了五百份小传单在你家楼道里,帮你提提名气。”
丁一薇受储光光影响,是相信邢可能做得这么绝的,马上气急败坏地冲上去,“邢可你这个贱逼,我的事干嘛扯到爸妈身上?”
邢可朝门外闪躲,“‘爸妈’又不是我爸妈,再说我爸早就死了,你何必咒你爸来赶趟儿?”
丁一薇够不到邢可的脸,满身的气没撒出去,变得越来越泼。
邢可引着丁一薇在摄像头前转,觉得戏演得差不多了,冷声说:“我这儿全楼覆盖摄像头,刚才你推我撞到手臂,又撕又骂的样子,全部被拍下来了。”
丁一薇怔了下。
邢可利用身高优势,薅住丁一薇的衣领,“你的撒泼行为,已经达到了《人身安全保护裁定》的要求,明天我就带着录像和骨折片子去派出所申请裁决书,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丁一薇又被吓到了,死命挣脱邢可的手,逃掉了。
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邢可倒打一耙,心里越想越恨。
她想着,难怪要出储光光那样的段数,才能打倒邢可。
为了不让储光光看扁,后面必须来狠的。
老公寓里,邢可轻轻吐出口气,被极其讨厌的人一闹,哪怕争到了赢势,说不糟心那是假话。
1204的房门开了,穿得清清爽爽的杜皮出现在邢可面前。
邢可有点吃惊:“你住这儿?”
怎么无声无息的搬进来了。
杜皮大方地打招呼:“可老师好,以后我就是你的邻居了。”兼眼线及保镖。
“这是你家?”
杜皮笑着,“是我哥的房产,借我住的。还有,我从明天起就是可老师学校的学生了,请多多关照哦。”
邢可以为他是凌到的人,当着面把自家的房门嘭的一声甩上了,懒得寒暄。
杜皮抓了抓头,仔细回想刚才的表现,嘀咕着,“没说错什么吧,没给正哥招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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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倒转
第二天,杜皮看见隔壁的可老师,没有更进一步的打击报复丁一薇的行为,着急不过,替她报了警,说是居民家前遭到寻衅人士危害。
他只管按严重的说,过了十几分钟,专管这片的周转警官杀到。
杜皮迎上去,极为利索地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周转听明事由,拍拍杜皮的肩,表示感谢,又去敲开邢可的家门,从里到外,从人到物,亲自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邢可表示热心的邻居太大惊小怪。
周转却转到隔壁,摸出名片递了过去,恳切说:“以后她再遇上事儿,打我电话来得快一些。”
杜皮懂了,报警电话要花费调派的时间,这名片上可是邢可的专线。
周转走后,杜皮弹弹名片,叨叨着:“他也护得这样紧,正哥应该知道吧……”
想着,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是时正身边的助理接的,很镇定的告诉杜皮:“多谢,时先生在开会。”
没了下文。
时正在书房听着万历集团的季度报告,科技馆打来电话:“时先生,‘通天塔’又开始动了。”
时正马上丢下手上的一切事务,坐着观光车去了科技馆。
通天塔是一座古董自鸣钟,有着悠久历史。
在长达五百年的岁月里,它都收缩在五角形底龛里,形如一个巴掌大小的音乐盒。一旦走动,它就会依照时辰报时,一层层升高,形成一座有塔基的三层小楼。
很长时间里,时正对它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法让它转动一丝一毫。
直到2017年9月28日凌晨1点37分,空气中撞开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磁场波后,通天塔咔咔逆时转动一个半刻度,最后归于沉寂,又潜伏进音乐盒里,不动了。
通天塔一动,时正能感觉自身发生了变化。
他的头发变短;指甲像是新剪的一样,没有一丁点甲尖;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开始显露疤痕,过了一会儿,疤痕呈逆生长状态,先是结痂,再是创面变红,接着是流血,最后是一道锋利的伤口显现。
一分半钟后,通天塔停止转动,时正身上所有发生异况的地方都恢复了原样。
实验室外,整个世界都在沉睡,只有陪在他身边的司机和工程师俩人亲眼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不过是个最平常的夜晚,清醒的、睡梦中的、在外悠荡的……不觉这一分半钟有什么变化。
但是时正知道,他的时间轴开始动了。
通天塔自从来到时正身边后,一共动了两次。
今天是第三次,时正连忙赶到实验室。
任何人都感觉不到空气中有什么异动,除了时正。
他察觉到了有一丝清凉的风吹拂在脸上。
这次又会出什么状况?
他专注地看着通天塔缓缓升起三层楼宇,直到第三层塔尖小亭冒出来,巍巍屹立在空气里,然后静止,没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