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嘉也没好到哪去,他一拍桌子,怒道:“你俩怎么不早说?”
江若和盛可、荣苦笑道:“哪敢说呢?”
盛可、荣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我妹妹,我也不想拉你们下水。可是我又怕,你们三早晚也被这样算计,还是告诉你们的好。这事就咱们四个知道,别往外说。”
“等下,你爹以为风公子是太子养的小白脸,那他还同意嫁女?”霍冰颇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敢置信,“他不最好面子的吗?”
江若忙怼了霍冰一下,示意他别在这事上多嘴。
奉嘉自言自语道:“风公子为什么突然来提亲?你怎么得罪他了?会不会,会不会是他怕你倒到太子那,所以扣个把柄在手里?”
盛可、荣道:“可能我之前表现得太想避事了,他担心我不好好替他办事?”
“太子对风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江若则在考虑另一件事,“小荣,不管是太子还是风公子,哪一边你都得罪不起,都得好好表现。若有一天,太子不容风公子了,你妹妹想要保命,可就要靠你了。”
霍冰突然来了句:“还不如嫁陈凌呢,至少陈凌那小子可以随便揍。”
盛可、荣没好气道:“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来气我的?还是来找揍的?”
霍冰忙赔笑道:“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
☆、第一世
盛可兰进门时,瞧着大太太红通通的眼圈,心里便是一沉。
大太太强笑道:“你的婚事,已经议定了,男方是个商家。”
大太太张了几次嘴,没再说出别的话来,别过头让盛可兰出去了。盛可兰摸不着头脑地走出来,家里把她嫁给商户倒罢了,怎么看娘的样子,很是不愿意啊?
屋里,大太太低声呜呜地哭着,哭完一抹泪,咬牙切齿地问着身边丫鬟道:“老大回来了吗?”
丫鬟怯生生道:“还没有。”
“躲!我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大太太气得直捶胸,“有本事他躲到兰丫头出门后,再回来!”
让大太太吃惊的是,这以后盛可、荣竟再没回过家,就在詹事府住下了,弄得盛家无人敢去催他回来。
盛可兰派两个丫鬟出去打听了半天,才晓得自己要嫁的那户人家姓风,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家境倒挺殷实,就是不太清楚具体是做什么买卖的。
“娘怎么给你选了这么个人家?”盛可芳奇道,“这也太不挑了吧?他们家很有钱吗?”
“不知道啊。”盛可兰道,“想让大哥帮着打听下,他又忙得不着家!”
她心里还惦记着盛可欣的事,疑心盛可、荣是不是因为给盛可欣找人家不顺利,所以才借故躲了出去。
刘瑜和宋柔的婚期定在了十月十八,盛可兰和风家公子的婚期,定在了十一月二十。两人的嫁妆都是早早就备好了的,婚期虽然定得有些匆忙,对盛家也没大的影响。
大太太让盛可兰搬到她屋里住,常对着女儿欲言又止,说没几句就开始掉眼泪,弄得盛可兰心中不安越来越盛。她隐约猜到,自己这门婚事来得蹊跷,只是苦于不知原因,只能默默地愁着。
宋柔出嫁的前一天,盛可、荣回了家,被老太太等人拎过去训了半天,方放了出来。盛可兰在院门外堵住他,问道:“哥,可欣的人家,你选好了吗?”
盛可、荣彻底没脾气了,道:“你这么为她着想,人领你的情吗?”
“我不是为她着想,我是为你着想。可欣是替你应的劫,我不想你遭报应!”盛可兰压低了声音道。
盛可、荣沉默了会,拉着盛可兰往边上走了几步,道:“我这,是有一个人选。”
盛可兰喜道:“谁?”
“陈凌。”
盛可兰仿若被人当头一棒,晕乎乎地后退几步,不敢置信道:“他?你疯了?”
“我没疯,我会请翟总管保媒,就是看在翟总管的面子上,他也不敢对三妹妹不好。三妹妹遭此难,还不是他害的,这个苦果,我要让他自己吞下去。”
盛可兰想也不想就否决道:“不行,谁都可以,就他不行!他不是什么好人!”
盛可、荣便道:“弟弟不行,哥哥可以吗?”
“天底下男人都死绝了,就陈家兄弟俩了吗?”盛可兰气急败坏道,还要压低了声音怕被人听到,堵得胸口一阵一阵的发紧。
盛可、荣认真地看着她,低声道:“你嫁了风公子,同他说,想把三妹妹嫁给陈冰,他要问为什么,你就让他去问陈凌。”
盛可兰彻底迷糊了:“什么?关风家什么事?”
“你信我,就照做,别问为什么。我和你担保,陈冰是个好人,他不会辜负三妹妹的。”
盛可、荣说完就走了,盛可兰想要追上去再细问,就听见后面有丫鬟在喊自己,只能满腹疑虑地回大太太身边了。
盛可、荣的话没头没脑,却让盛可兰明白了一件事,她的这门婚事,果然和陈凌有关系。是因为大哥去查这个陈凌,被牵扯到什么事里,才促成了自己的婚事吗?
盛可、荣这一去又是一个月,直到十一月二十日当天早晨,才抽空回了家,不然盛家只能令找人背盛可兰上花轿了。
“你到底忙什么呢?”盛可兰伏在盛可、荣耳边问道,“爹娘竟然也不管你?”
“我是太子的人,给太子办差,他们敢管吗?”盛可、荣道。
盛可兰偷偷掀起盖头一角,瞥了眼盛可、荣的侧颜:“你看着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当官累吗?”
盛可、荣没吭声,他把妹妹放到花轿里,看着轿夫们抬着花轿出门了。
大太太已经哭得要晕过去,被盛可芳扶着回了后院。大老爷有心要和儿子说几句话,盛可、荣却骑上马,看也不看他,跟着送亲的队伍走了。
这婚事并没有大办,枫园在隔壁院子摆了十桌酒席,一大半坐着的都是盛家的亲朋好友,另外两桌都是霍冰雇来伪装成的风家故交。
霍冰、奉嘉帮着盛可、荣接待宾客,风公子本人连面都没露,只说身体欠安,不能被吵到,所以主场枫园竟不许客人进入。一群人兴冲冲来了,既没看到新郎官,也没见到新娘子,更不要说跨火盆、拜天地、闹洞房了。
有几个精明的瞧出不对,酒过三巡就借故走了。有脑子不灵光的,问盛可、荣这风家是怎么办事的,让奉嘉一个个都给灌醉抬出去了。
盛可兰也被风家这架势弄得莫名其妙,还在心里嘀咕,自己别是嫁进来冲喜的吧?
直到盖头掀开,盛可兰见到风公子本人除了脸色白些、身子单薄些外,其他都挺正常,方松了口气。
风公子细细打量了盛可兰一会,笑着对旁边的总管道:“长得和她哥不太像,比我想的漂亮些。”
总管笑道:“公子可开心了?”
“苦中作乐吧。”风公子一摊手,对盛可兰道,“卸妆、换身家常衣服吧。”
他说着,往另一边屋里走去,吩咐人摆饭,竟是不打算等新夫人一同吃饭的架势了。
小陶瞪圆了眼,被杏儿推了下,才又气又惊的出门打了水来。
“姑爷是不是被家里人惯坏了?”小陶低声同盛可兰道,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盛可兰,“这家人行事也太不规矩了吧?”
盛可兰皱眉道:“先看两天情况,别急着发脾气。”
盛可兰梳洗过后,风公子那边已经吃完了,盛可兰也就随便吃了点屋里的糕点垫垫肚子,见天色还早,就走到风公子边上拍了他一下:“不带我认认道?”
“走吧,正好消消食。”风公子爽快道,带着盛可兰出了屋,在院子里开始溜达。
盛可兰走了几步,扭头见不止她带来的小陶和杏儿,就连枫园的总管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他们俩。
“不用跟着。”盛可兰道。
风公子也扭头看了眼,道:“都忙去吧。”
盛可兰疑惑道:“你们家有点怪。”
风公子没有纠正她的叫法,道:“习惯就好。”
“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盛可兰开门见山问道,她看出来了,对方是个爽快人。(弥天大雾)
“他怎么说的?”风公子反问道。
“他?”盛可兰略一沉吟,道,“他说,让我托你保个媒。”
风公子饶有兴趣道:“什么媒?”
“我的三妹,和一个叫陈冰的人。”盛可兰边说,边观察着风公子的神情,见对方面色不变,不禁有些失望。
“他有说,为什么吗?”
“因为陈凌。”盛可兰道,试探地上前一步,问道,“你愿意保这个媒吗?”
风公子笑道:“愿意,为什么不愿意呢?”
“这个陈冰,人怎么样?”盛可兰担心道。
“还行吧,和他弟完全俩极端。”
盛可兰听了,心里松了口气,和陈凌不一样就好!
盛可兰还想着再问点有关陈冰的事,就见盛可、荣和一个面生的年轻人走过来了。
“哟,怎么不在屋里洞房,反而跑出来吹风啊?”翟总管道。
“大白天的,怎好白日宣淫呢?”风公子反问道。
盛可兰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瞥了盛可、荣一眼,躲回屋里去了。她走了,翟总管才道:“殿下本来想亲自来,可宫里临时有事,他脱不开身,就让我来了。”
风公子愣了下,道:“他又病了?”
翟总管和盛可、荣脸色都有些拘束起来,翟总管低声道:“嗯,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不好久留,贺礼送到,我也就功成身退了。”
翟总管把一个盒子递给风公子,风公子懒得接,盛可、荣就上前一步,接过盒子先替他收着了。
待翟总管走了,风公子才问盛可、荣:“陈冰的事,你怎么不亲自和我说?觉着新夫人进门,我得给她个面子?”
盛可、荣恭敬道:“那这个面子,您给不给呢?”
风公子笑道:“给呗。只是陈冰在官面上,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文碟、住处,你自己想办法吧。”
盛可、荣道了声是,又举起盒子,作势要打开给风公子过目。风公子摆摆手,道:“给新夫人收着吧。”
盛可、荣又道了声好,见风公子没别的事了,就进屋去找妹妹了。
☆、第一世
“哥,你给我找的这个夫婿,人有些怪啊!”盛可兰看也没看盒子,拽着盛可、荣道,“你得罪过他吗?”
盛可、荣低声道:“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你安心当你的风夫人,别和他使性子发脾气,他不让你管的事、不告诉你的事,你都别多问。”
盛可兰皱眉道:“你看着老了好多,詹事府的差事有这么累吗?你可别把自己累垮了。唉,我得和娘说说,赶紧给你找个媳妇,好好照顾你。”
盛可、荣纵然心事重重,听了妹妹的话也忍不住失笑起来:“你呀,把心思多放点在你夫婿身上,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有什么数,不声不响的在外面就招惹了奇怪的人!”盛可兰嘀咕道。
盛可、荣将盒子递给盛可兰,盛可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银票,约摸有一千两。她倒吸一口气,道:“谁给的?这么大手笔?”
“……翟总管,不是说了吗,风公子是翟总管的一个远亲。”
盛可兰冷笑一声,把盒子收到梳妆盒里:“罢了,我不问了。可欣的事能解决,我就放心了。”
风公子对盛可兰有些不咸不淡,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多出来的女主人。盛可兰想着以不变应万变,两人暂时相敬如宾,彼此都挺满意这种相处方式。
陈冰成了一个绸缎商的养子,依然是当初给盛可兰提亲的那个太监,替陈冰去向盛可欣提了亲。盛家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没再把儿子叫回来骂一顿,而是客客气气地应了婚事,飞快地把婚期定了。
盛可兰专门回了趟家,屏退左右,挽着盛可欣的手,把陈冰的身份说了。
“这人我见了一次,瞧着是个忠厚的。他也知道你的事,觉得很对不住你。只是,他的这份愧疚能持续多久,我不好说。日子,总是两个人过出来的,你把过去的事忘了,和他好好过。你就是要恨,恨盛家、恨陈凌,但不要让这恨毁了你自己的人生。”
盛可欣叹道:“恨什么呀,你哥如今是太子的人,我能做什么?以卵击石吗?”
盛可兰苦笑道:“终归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没办法原谅,可我也不想毁了我自己。”盛可欣冷冷道,“陈凌找上我,不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哥。你乖巧,躲在人堆里不出来,我笨,我不守规矩,所以我才着了道。盛可兰,嫁人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去找你,不管我的日子过成什么样,我不想再见到你。”
盛可欣拂袖而去,盛可兰看着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声。
她本来以为,重生后,她可以过得更好,可以报复陈凌,可以让盛家免于灭门。可现如今,她才发现,上辈子盘旋在盛家头上的乌云,是那样深不可测。她的能力是那样渺小,保住了宋柔的婚事,给盛可欣找了一个人家,竟然就是她的极限了,多的,她就再做不成了。
盛可欣出嫁没多久,圣上驾崩,太子登基,盛可、荣被调去了户部,做了一个九品的芝麻官,小小地升了半级。陈凌去了兵部,刘瑜去了翰林院,他们的职位都比盛可、荣高一级,这让盛家上下的心里都颇不是滋味。
“哥,陈凌还有给你使绊子吗?”
这日,盛可、荣有事来寻风公子,商量完事后,就到了盛可兰的屋里小坐。他听了妹妹的话,笑道:“没呢,可欣倒是有点手腕,才嫁过去没几天,就把男人给收服了。陈凌被他哥压着给可欣下跪,现在兄弟俩闹得不可开交,他哪有空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