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嫁阁老(重生)——陈萸
时间:2017-11-29 16:02:11

  孙嬷嬷也笑了起来,她看着宋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道,“小姐可知道‘鬼手’是谁吗?”孙嬷嬷在皇宫里待了多年,曾未听过这个称呼。她不晓得,张守仁说的到底靠不靠谱。
  宋琬闻言一愣,“你是说‘鬼手’千姑?”
  宋琬自然识得,她前世还在皇陵和千姑见过一面。千姑医术极好,还治好了她多年的寒疾。千姑最拿手的其实是易容,一张人皮面具可扮男扮女,亦可孩童亦可老者。只是她很少露面,就是露面众人也识不得她。
  宋琬看着孙嬷嬷,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惊呼一声,问道,“‘鬼手’是不是来了青州?”
  见孙嬷嬷点头,宋琬笑了起来,她激动的拉着孙嬷嬷的手道,“看来哥哥的病有的治了。”
 
 
第六十二章 
  早上醒来, 宋琬还是觉着鼻塞, 身上却是不烫了。在宋老夫人那里用过早膳, 宋琬便回了东跨院。孙嬷嬷端了煎好的汤药过来,宋琬蹙了蹙眉头, 还是一口气喝了下去。她含了两块松子糖, 觉着嘴中没甚苦味了,复又躺回架子床上睡了一会。
  宋琬是被热醒的,她伸手抹了一把额头, 满是汗意,里衣也被汗水浸透了。她叫了明月和喜儿进来, 吩咐二人打些热水,服侍她沐浴净身。
  宋琬坐在木桶里蒸了一会, 顿觉浑身轻松了起来。明月往热水里加了一些玫瑰精油, 偌大的屋子里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味。
  已是暮秋了,天气凉了不少,宋琬又多加了一件中衣。今日的阳光很好,孙嬷嬷吩咐丫鬟婆子将冬衣都抱了出来,新洗了一遍, 晒在院子里。
  宋琬就半躺在廊下的贵妃榻上, 掀着聘礼单子看。以前在皇宫里, 皇孙、玄孙们成亲都是由礼部操办,她不过过过目罢了。现如今得自己亲手操持,宋琬才觉着头疼。
  宋老夫人让账房的人写了一个聘礼单子,宋琬看了几页, 却觉着不妥。崔锦书到底是大世家的小姐,若是聘礼有一处不周到,都会让人家笑话。更何况这门婚事,本来就有许多人看哈哈笑的。
  宋琬在礼金上发了愁。搁在平常娶亲上,男方大都是给一千两银子的礼金。可崔家不是等常人家,崔锦书又是下嫁,宋琬总觉着一千两礼金有些少。
  孙嬷嬷看见宋琬皱眉头,在一旁提醒,“小姐,不如看看阶公子给的礼金是多少。”
  宋琬前两日都心事重重,根本没有心情翻那些聘礼单子。宋老夫人和她说过一次,她也没放在心上,对礼金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宋琬眼眸一亮,连忙让明月取了四方匣过来。
  宋琬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拿出聘礼单子,数了数,竟足足有十卷。她捧着沉甸甸的账簿,一时发起了怔。宋琬颤抖着手翻开一卷,只见上面抄写了密密麻麻的各样礼品,她又翻了几卷,都是用小楷写成,很是工整。
  宋琬搭眼看了一处。折枝花纹蜀锦两匹,团花水纹云锦四匹……宋琬翻了几页,都是锦缎布匹。蜀锦、云锦,苏绣、湘绣,罗绮、缂丝,还有绡、纱,全是成对成对的,看得她眼花缭乱。
  宋琬又翻到第一卷 ,只见上面郝然写着四千两礼金。围在一旁的明月和喜儿不禁惊呼起来,宋琬以为自己眼花,她看了又看,才相信就是四千两礼金。 
  宋琬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她咳了几声,红着脸合上了账簿。孟阶也太舍得下血本了,四千两礼金,就为了娶她。宋琬鼻头微酸,她吸了吸鼻子,才没有落下泪来。
  宋琬再拿起给崔家的聘礼单子,瞬间觉着太薄了。她吩咐了孙嬷嬷将四方匣收好,提裙去了宋老夫人的院子。
  宋老夫人也在看聘礼单子,看见宋琬进来,她含笑招着宋琬坐到她近前。方妈妈端了茶果盘过来,宋琬捏了一块苹果吃了,才低头看宋老夫人给聘礼单子上添件。
  “祖母,你觉着礼金给多少才合适?”
  宋老夫人看过了孟阶送来的聘礼单子,也正犹豫着,她蹙了蹙眉头,询问宋琬,“两千两是不是太少了?”
  宋琬对上宋老夫人的双眸,点了点头,眉眼中带着丝丝笑意,“嗯,是挺少的。”
  宋老夫人也笑了,“那就四千两礼金。”宋老夫人狠了狠心,在聘礼单子上添了几笔,又和宋琬道,“聘礼原先备的是四十担,如今就再加二十担。咱老宋家也显摆显摆。”
  宋琬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拿了账簿放到小炕几上,掀了几页,说道,“祖母,礼金和那二十担聘礼就从我库房里出。”
  “那怎么行,那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宋老夫人坚决的摆了摆手,又说,“你不用担心,祖母还是能拿出这些东西的。”
  沈雨柔早在去世前就将陪嫁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宋珩,现如今是赵妈妈代为保管;一份留给了宋琬,当年宋琬才不过月余大小,都是宋老夫人打理的。有多少东西,宋老夫人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底下的铺子和庄头虽多,但都是小块的,盈利并不是很好。
  宋琬却坚持要出这份聘礼,她道,“祖母,你手底下的铺子和庄子也只能勉强咱们宋家一家度日,若是再强行挤出来这些聘礼,咱们宋家这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小厮护院,岂不得喝西北风去,你就让我拿了吧。不过就是添一些大件罢了,只孟阶给的聘礼就有六十担子,我那里收拾收拾也有四十多担,若是我都带了去,一百担子嫁妆也太显眼了,不如二十担给哥哥,我拿二十担,也好看些。”
  宋老夫人沉默了一会,才点了头。宋琬拿了账簿和聘礼单子交给账房先生,又嘱咐他好生抄写,不能出半点岔子。
  宋老夫人想了想定亲那一日要邀请的亲戚,又写了几封请帖让小厮连夜赶着送去了。只是定亲那一日,须得宋渊亲自去一趟崔家请期。
  宋老夫人打量着宋琬的神色,还是说出了口,“琬儿,你和你哥哥都定了亲事,你父亲他还不知道呢。祖母想给他写封信,让他这几日回来一趟。”
  宋琬抬头看了一眼宋老夫人,并没有异议,“父亲也着实该回来一趟,况且去崔家送聘礼也得父亲去。”
  宋琬看了一眼窗外,脸上的神色极淡。就是八百里加急,去一趟京师也得多半天。宋渊收到信再回来一趟,那就得四五日的路程。宋瑶后日就要起身去济南府了,就算宋渊回来,那也无力回天了。
  宋琬脸上才有了笑容,问宋老夫人,“祖母,哥哥今日就回来了吧?”
  见宋老夫人点头,宋琬就更放心了。她又在这里小坐了一会,便回东跨院了。还有不到两月的时间她就要嫁给孟阶了,嫁衣还没着手绣呢,看样子这些日子还真得赶赶了。
  崔锦书听到崔浩同意了她和宋珩的婚事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这几日滴水未进,身子早就虚浮了,若不是一口气强提着,她是撑不过这几日的。现如今舒了一口气,人却是晕倒了。
  幸得她底子好,养了几日,身子才又渐渐恢复了。只是坐的久了还是觉着乏的慌。她懒怠的倚在罗汉床上,一针一针的绣她的嫁衣。绣一会,歇一会,满心都是欢喜。
  崔锦峰看着崔锦书脸色又红润了起来,吊在心中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他这几日都没去卫所,原本是要今天回去的,没想到宋珩却要从京师回来了。他想了想,便没回卫所,而是去了‘天香阁’找了一位清倌。
  过了申正,太阳便要下山了。宋珩催促侍书走快一些,赶到天黑之前进城。青州府多是小山丘,小道两旁尽是参天的大树,金黄的叶子落了一地,藏身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崔锦峰此时就躲在一处小山丘的后面,他穿一袭皂服,脸上蒙了面,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在他一旁,有几座小山丘,都藏着他的亲随,亦是一身的皂衣。
  只听马蹄‘嘚嘚’的声音越来越近,崔锦峰朝身后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点了点头,将身上的衣衫扯凌乱一些,才一脸慌张的跑了出去。
  她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崔锦峰早让人清了小道,这一处便只有宋珩一人的马车路过。女子的声音尖细,坐在马车里的宋珩也听到了。他蹙了蹙眉头,问驾车的侍书,“你有没有听到求救声?”
  女子就朝马车跑过来,侍书点了点头,停下了马车,“公子,就在前面。”
  宋珩撩开车帘,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向这里跑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黑衣人。侍书一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立即吓得脸都白了,他颤抖着和宋珩道,“公子,咱还是走吧。”
  女子已经跑到了马车前,‘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求求你们,救救我——”她声音里带着哭腔,瘦弱的身躯抖索着,甚是可怜。
  宋珩只犹豫了一下,便和侍书道,“让她上马车。”宋珩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侍书看着追的越来越近的黑衣人,连忙和那女子道,“这位姑娘,你快上来吧。”那女子连声道谢,侍书才拽着她上来了,嘴里还嘟囔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那女子差一点笑出声来,她勉强忍住了,才坐到了马车里。宋珩却没有再进去,他抓了缰绳过来,扬手给了马儿一鞭。
  黑衣人看着马儿掉头跑了,都看向崔锦峰,“头儿,咱还追不追?”
  崔锦峰眼眸微眯,点了点头,“试试他的身手如何,看差不多了再让他们逃了。”
 
 
第六十三章 
  眼看着黑衣人离得越来越近, 宋珩又一扬马鞭, 却迟迟没有听到响声。侍书抬头看去, 只见一人从马车顶棚跳下来,抓着马鞭便将宋珩拉下了马车。
  “公子——”侍书大惊。
  宋珩从马车上跳下来, 他用手一撑, 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崔锦峰没想到宋珩还有一手,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他将马鞭扔在地上,突然腾空踩到一旁的树干上, 径直往宋珩脸上伸出了拳头。
  宋珩只跟着孟阶练过几日功夫,他只挡了两下便往后退去。崔锦峰双拳变掌, 就要落在宋珩的肩头,他这才借着宋珩的胳臂收回了掌力。只是他平常练功惯了, 一双大掌极其有力, 还是扯掉了宋珩的半个衣袖。
  崔锦峰看了宋珩一眼,冷哼道,“三脚猫的功夫,还有勇气英雄救美。”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衣人才停了下来。
  宋珩没有说话, 脸色却有些泛白。崔锦峰敛了敛眸, 转身走了几步, 将马鞭踢了回来,又冷冷的道,“今日小爷高兴,就放你一马。”说完便扬长而去了。
  侍书抚了抚吓得怦怦乱跳的胸口, 才慌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公子,你没事吧?”
  宋珩看了一眼撕破的衣袖,摇了摇头。他走到马车跟前,朝车帘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礼,“姑娘,黑衣人已经走了。”
  蕊珠闻言,敛了敛脸上的笑意,又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眸中含着些许晶莹。她拉开车帘探了半个身子过来,俯身和宋珩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回报。”
  蕊珠的声音娇滴滴的,侍书都不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宋珩并没有看蕊珠,低着头道,“姑娘,你可以走了。”
  蕊珠不可思议的看了宋珩一眼,有些不能相信有人对自己的媚术丝毫不为所动,而且对方还是个书生。
  蕊珠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她顿了顿,又蹙着眉头道,“公子,这荒山野岭的,你让蕊珠往哪里走?”
  蕊珠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锦帕抹眼泪,她身子瘦弱,看上去甚是可怜。侍书只觉着浑身充满了力量一般,他拉了拉宋珩的衣袖,说道,“公子,你好不容易将这位姑娘从虎口里救了出来,她孤身一人的,若是再落入狼穴那可怎好?不如咱们好人做到底,将人家姑娘送回家去。”
  宋珩看了侍书一眼,才又问蕊珠,“请问姑娘家在何处?”宋珩说话时依旧低着头,蕊珠没想到他竟这般好玩,又含着泪道,“小女子家住在青州府浏阳街。”
  浏阳街和府祥胡同隔着两条街道,并不算太远。宋珩想了想,说道,“也好。我家离那里不远,可以捎带着姑娘回去。”宋珩抬头看了一眼蕊珠,嘱咐道,“天就要黑了,我们马车赶得可能会快些,还请姑娘坐好。”
  蕊珠一瞬不瞬的盯着宋珩,还以为能从宋珩的眼眸里读出一些别的意思,可他却淡淡的,像是对待一个小猫小狗一样。蕊珠有些不悦,努了努嘴,拉上了车帘。
  宋珩这才跳上了马车,一扬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响,马儿便往青州府的方向疾驰驶去。
  快要走到青州城门前时,蕊珠掀着纱窗往外看了一眼。她扬了扬嘴角,又试着和宋珩说话,“公子,外面天冷,你要不要进来暖和些。”
  宋珩专心的驾着马车,并没有搭理蕊珠。蕊珠见外头迟迟没声,拉了车帘,又喊了一声,“公子?”蕊珠一边说一手拽住了宋珩的衣袖,她惊呼一声,“哎呦。公子,你看你衣袖都破了,快进来暖和暖和身子吧。”说着就要拉宋珩的胳膊。
  宋珩却早她一步甩开了衣袖,冷冷的道,“姑娘,还请你自重。”
  蕊珠就是再厚脸皮,也禁不起这般形容。她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拉上了车帘,咬牙切齿的嘀咕,“你以为姑奶奶多愿意呢——”她脑海里浮现出宋珩那一张清秀的面庞,两颊微热,“不就长了一副好皮囊,脾气却又臭又硬,谁稀罕呢。”
  马车赶到了青州城里,宋珩驾着马车先去了浏阳街,他将马车停在一平坦处,才和坐在马车里的蕊珠道,“姑娘,浏阳街到了。”
  蕊珠猛地一下撩开帘子,径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满脸的哀怨,把侍书吓了一跳。明明刚刚还柔柔弱弱的,怎么现在如同吃了火药一般。
  侍书看着蕊珠腰肢款摆的走远,不禁埋怨道,“公子,人家姑娘好心好意的和你说话,你竟把人家气成这个模样,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宋珩看了侍书一眼,才坐上了马车。侍书看着宋珩还坐在外面的车轴上,疑惑的道,“公子,人家姑娘都走了,你不进去坐吗?”
  宋珩却没动身,只淡淡的出声,“走吧。”
  又过了两条街,才到了府祥胡同。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宋家门前的灯笼亮了起来。
  宋琬用过晚膳就坐在‘春泽斋’里等宋珩,左等右等却没见有人通禀,她有些担心,便跑去了门口。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