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后嫁阁老(重生)——陈萸
时间:2017-11-29 16:02:11

  宋琬舒了一口气,又拿起酒瓶满上了两碗。
  “老伯,琬儿敬您。”宋琬端起酒碗,仰头便将酒水喝了下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过这么烈的酒了,呛得满脸通红。
  千姑也端着喝了,她见宋琬掩着唇直咳嗽,摇着头道,“小姑娘,不太会喝酒啊。”
  宋琬记得,当年她在皇陵第一次和千姑喝酒的时候,千姑就是这般说的。宋琬笑了笑,回了一句,“酒也是喝出来的,回头说不定比老伯喝的还好呢。”
  千姑拿着酒瓶给自己满了一碗,摆着手道,“我看你是比不过我的喽。”千姑说完,又笑着看向孟阶,一脸的不言而喻。
  宋琬也笑了起来,斟满一碗喝了下去,呛得她泪都流出来了。宋琬抹了一下,试探着道,“老伯,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千姑机警的看了宋琬一眼,“小姑娘能听出来我是哪里人?”
  宋琬自然是知道的,千姑曾和她提过一嘴。她笑了笑,说道,“如果琬儿没有猜错的话,老伯是浙江杭州钱塘县人。”
  千姑咕咚咽下去半碗酒,拍着四方桌道,“小姑娘,耳朵挺灵的啊。”她顿了一顿,又问宋琬,“你去过钱塘?”
  宋琬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对不住了,张神人’,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听‘张神人’提过一嘴。”
  千姑闻言大笑了几声,说道,“果然是那老东西,我一猜就是他。”
  千姑和张守仁师承一门,都是杨派传人。千姑是杨派医首杨有姓的关门弟子,她天赋异禀,又十分好学,滋阴、温补不在话下,一把针更是用的炉火纯青。而张守仁只是在温补上小有所成,就已是太医院里的佼佼者了。若论天下医术第一,当属千姑一人而。
  宋琬见千姑并没有生气,才大胆了一些。她斟满酒碗,又和千姑喝了一轮,说道,“老伯,其实今日琬儿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千姑晃了晃酒瓶,已是见底了。她又另开了一瓶,眼珠都没转,指着宋珩道,“是他吧?!”
  宋琬用力的点点头,“老伯果然一身的好医术,只搭眼一瞧,便能对症下药。”宋琬这马匹拍的脸不红心不跳,却正好对上千姑的口味,她大笑着道,“小姑娘嘴可真甜,老伯喜欢。等喝完了酒,咱就去治病,保管你药到病除。”
  宋琬‘嘿嘿’笑着,又给千姑斟了一碗,殷勤的道,“老伯,那您多喝些。不用管够不够,我家里还有,您尽管喝。”宋琬一边说着一边朝孟阶挤了挤眼,一副得意的模样。
  孟阶却面色淡淡,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宋琬心里头却如同吃了蜜似得,她晃了晃脑袋,差点栽到地上,孟阶眼疾手快,连忙抓住了她。
  宋琬端起酒碗,和千姑傻笑,“喝。”
  孟阶夺了酒碗,脸色阴沉的道,“不许再喝了。”
  宋琬打了个酒嗝,看着孟阶撇了撇嘴,一脸的委屈,“我想喝——”
  千姑早已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身子也不颤了。她抹着眼泪和孟阶道,“把人带走吧,看样子晕的不轻。”
  怕是要吐了。
  千姑自然没给孟阶说这句话,她笑着道,“这位小郎君就放心的交给我,晚上就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千姑说的是宋珩。
  孟阶揽着宋琬,和千姑抱拳行了一礼,“那就拜托前辈了。”说完又拿了幂篱给宋琬带上,走了出去。
  幸得酒楼里人群杂乱,都说说笑笑的,并没有太多人往这里注目。
  宋珩看着宋琬醉了,有些担心,伸长了脖子向窗外看去。千姑拿着酒瓶喝了几口,擦了擦嘴道,“那小姑娘是你何人?”
  “我妹妹。”宋珩看到孟阶抱着宋琬进了马车,才扭头看向千姑。只见千姑刚刚还驮着的背一下子直了起来,他惊讶的道,“老伯,你——”
  宋琬揽着孟阶的脖子,只‘嘿嘿’的傻笑。孟阶睨了她一眼,有些嫌弃,把宋琬抱到马车上就和她保持了一些距离。
  宋琬只觉着眼前有许多个人影在动,她伸手抓却抓不到,一下子从长凳上滚了下来。孟阶来不及抓住她,只听‘嘭’的一声,宋琬泪眼汪汪的看向孟阶,指着磕到的地方道,“疼——”
  孟阶无奈,只好将宋琬抱到了怀里。宋琬却不老实,一会扯扯他的衣袖,一会戳戳他的胸膛。孟阶看着怀中的人儿,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晕她。
  可他却又不舍得,只好任凭宋琬瞎捏胡摸。宋琬玩了一会,似乎觉着很无趣,双手又攀到了孟阶的脖子上。她只觉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蹙了蹙眉头,捧着孟阶的大掌突然就吐了出来。
  孟阶来不及收手,就看到自己的手掌心里满是宋琬早晨吃下去的饭菜。他闭了闭眼一会儿,勉强忍住了满腔的怒火,让驾车的马夫停了下来。
  宋琬又吐了一大片,眉头才舒展了开来,打了一个哈欠,沉沉的睡了过去。孟阶看了看始作俑者,一声不吭的任明月和喜儿将车上的污秽物擦了出去。
  等着明月和喜儿出去,孟阶才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仔细的擦拭了一番手掌,他看到青布直裰上溅上的星星点点,并没有理睬。
  宋琬的嘴角似乎还有痕迹,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拽出里衣轻轻地蘸了蘸,才舒了一口气。马车里还有一股酒味,孟阶掀开纱窗透了透气,搂紧了怀中的人儿。
  宋琬睡得很香,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孟阶低头看她,一向清冷的眼眸此刻却是温柔如水。
  马车停在了宋家门口,孟阶俯了俯身,在宋琬红润的嘴唇上落下一吻,才下了马车。宋老夫人早就得到了消息,醒酒汤都备好了。
  她焦急的看着孟阶抱了宋琬下来,皱着眉头道,“哎呦呦,这是喝了多少酒?”
  孟阶看了老夫人一眼,淡淡的道,“还好,都吐了出来,现下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宋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孟阶抱着宋琬径直去了东跨院,将宋琬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他又嘱咐孙嬷嬷,“等你家小姐醒过来,再喂她喝醒酒汤。”
  孙嬷嬷应了一声,让人将醒酒汤放到炉子上温着去了。孟阶又看了一眼宋琬,见她睡得香甜,这才往罗府去了。
  千姑则带着宋珩去了‘妙仁堂’,她掀了纱窗,往外看了一眼,见马车后面跟了四五个人高力壮的护院,和宋珩说,“你家小妹还不放心你呢。”
  宋珩看着千姑直怵得慌,他呆呆的点头,“我妹妹一向很好。”说到这里,他又蹙了蹙眉头,自言自语的道,“她喝了那么多酒,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千姑笑了笑,“放心吧,有那位小郎君在,你妹妹一定没事。”她顿了一顿,又道,“说说,你脑袋磕到哪里了?有多长时间了?喝过什么汤药?扎过什么针?”
  宋珩虽反应迟钝些,但这些都记得还算清楚,他都一一的和千姑说了。千姑听完,点了点头道,“还不算太傻,看来是没伤到脑子。”
  千姑抬手按了按宋珩的后脑勺,又问,“这儿疼吗?”千姑问了几处,宋珩才说了一句疼。
  “这就好办了,只要把淤血引出来,就应该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一日,宋琬突然想起了她喝醉酒的那一天,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宋琬好奇,便问孟阶那一日她做了什么。
  孟阶一脸的嫌弃,“某人看上去正正经经的,没想到却是那种人。”
  宋琬更好奇那一日她做了什么,便一直拉着孟阶问。
  孟阶低眸一笑,朝架子床的方向挑了挑眉,“你在那里做过什么,你就在马车里做了什么。”孟阶无奈的叹了一声气,“看来这些日子以来,某人都是欲拒还迎,其实心里想着的是动手动脚。”
  宋琬,“——”
 
 
第六十六章 
  宋琬醒来后已是午时, 孙嬷嬷按孟阶的吩咐喂了她醒酒汤。宋老夫人佯怒, “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 可还是个女孩子家该有的,下不为例。”
  宋琬没想到她这么不胜酒力, 明明前世她都可以喝一坛不眨眼的。她笑了笑, 和宋老夫人道,“祖母,我知道错了, 以后再不敢喝多了。”
  宋琬闻到身上有一股怪味,她抬头看了看明月, 问,“我是不是吐了?”
  明月和喜儿用力的点头, “小姐不光吐了, 还吐到了阶公子身上。”二人一想到孟阶当时的脸色黑的如阴云一般,就不寒而栗。
  宋琬知道孟阶是有洁癖的,闻言甚是恐慌,又问,“那他当时生气了吗?脸黑吗?”
  见明月和喜儿点头, 宋琬哭丧着脸, 浑身上下像是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孙嬷嬷吩咐丫头婆子打了热水进来, 宋琬沐浴了一番,身上才没怪味了。酒劲过后,宋琬觉着腹中空空的,她捏了几块点心填肚, 才问孙嬷嬷,“哥哥可也回来了?”
  宋琬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只记着孟阶抱了她从‘晋江斋’出来,之后的事一概没有印象了。
  孙嬷嬷斟了一杯茶水递给宋琬,回道,“刚刚侍书派了护院来回,说大公子被千姑带去了‘妙仁堂’。老夫人原本要去的,阶公子说他去便可以了,估摸着得等到傍晚才能回来。”
  孟阶回到罗府换了一身衣服,又来宋家看了宋琬一回,安慰了宋老夫人几句,这才出去了。
  千姑的医术宋琬是知道的,可她还是有些担心,又让来顺备了马车,也去了‘妙仁堂’。
  ‘妙仁堂’是青州府的老字号了,坐镇的便是‘张神人’,又有几个年纪稍小的大夫。一楼是药房,二楼有几间雅间,是‘张神人’平日歇息的地方。
  孟阶就等在门口,他看到宋琬过来,脸上的神色淡淡。宋琬闭了闭眼,硬着头皮走到孟阶身边,小声的道,“听明月说我吐了你一身,对不起啊。”
  孟阶许久没有说话,他看着宋琬耷拉着脸,微无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才伸手拉着宋琬进了屋里。
  千姑正在给宋珩施针,她看到宋琬进来,笑着道,“酒醒了?!”
  宋琬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她看到宋珩半倚在床上,皱着眉问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千姑一边将金针捻进宋珩的后脑勺,一边和宋琬说,“小姑娘不必担心,你哥哥后脑勺只是积了一些淤血,我用金针给他引出来便好了。”
  在头皮上施针最为麻烦,错一处都不可。这也是宋老夫人以前请过的大夫不敢施针的原因。千姑额头上沁了一些汗意,她将最后一根金针捻进去,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张守仁拿了一张药方进来,看到宋琬脸上有些愤岔,宋琬转身给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会意,将四坛上好的酒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这是‘如意馆’新出的杜康酒,小小心意还请‘神人’笑纳。”
  张守仁看到四坛酒,立即明白了宋琬是什么意思,他笑了几声,说道,“你这小丫头,惯是古灵精怪的。我说两坛不成,你便给我送来四坛。好好好,我老头也就不生气了。”
  他将药方递给宋琬,又道,“这是活血祛瘀的,每日给你哥哥煎两副,不出一个月便就完全好了。”
  千姑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又低下头拔出一根金针,上面果然有黑色的血迹,她用绸布擦干净了,又扎在了别处。
  过了一会,她才将所有的金针都拔了出来。有小厮端了烛台过来,千姑在火上燎烤一番,又仔细擦了放在了布包里。她笑了笑,看向宋琬,“好了,回头让你哥哥睡上一觉便就差不多了。”
  宋琬激动的走上前,和千姑作了一揖,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千姑执着她的手道,“谢字就不要说了,给我四坛酒就成。”
  宋琬点点头,眼中含着些许晶莹,点着头道,“早就备好了。”
  孙嬷嬷吩咐护院从马车里搬了酒出来,都摆在了圆木桌上,竟有数十坛。张守仁双眼晶亮,笑着和宋琬说,“小丫头,这些可花了你不少银两吧。”
  ‘如意馆’的酒做工复杂,一坛清酒都要卖上二两银子,更不要说精工细作的‘杜康酒’了,这数十坛酒竟用了二百两银子。
  宋琬笑了笑,没有说话。别说二百两银子,就是千两万两,只要能治好宋珩的病,也都是值得的。
  护院驾着宋珩上了马车,宋琬又连声和千姑、张守仁道谢。直到出了‘妙仁堂’这条街,宋琬才放下了纱窗。
  宋老夫人捧着宋珩的脸看了许久,落下一串浑浊的泪水,她抱着宋珩哭道,“我的儿,祖母就是此刻死了,也能安心闭眼了。”
  “祖母,你说什么呢。”宋琬嗔了宋老夫人一眼,又道,“千姑说了,哥哥现下需要休息,祖母过一会再来看哥哥吧。”
  宋老夫人看宋珩的脸上果然泛着惫色,她点点头,执着宋珩的手道,“好,快去休息。”
  宋珩拱手给宋老夫人行了一礼,才退下了。
  孟阶和宋珩一道出去的,宋琬跟在二人的后面,听到二人一本正经的说话,不由笑出了声。到了穿堂前,宋珩驻足,俯身和孟阶作了一揖,“孟兄,往日扶持之情,白钰无以为报。”
  白钰是宋珩的字。自从他磕伤脑袋后,很少有人这样叫他,也渐渐都遗忘了。
  孟阶淡淡一笑,“你忘了,你已经报了。”
  宋珩不解,孟阶低头看了宋琬一眼。宋珩恍然大悟,笑道,“当时我虽痴,却也没有看走眼。”
  宋琬一头雾水,疑惑的道,“你们俩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宋珩和孟阶相视一笑,抬手摸了摸宋琬的发髻,满眼都是宠溺,“没什么。如今你都要嫁人了,哥哥实在舍不得。不过有孟兄在,哥哥也就放心了。”
  宋琬脸色微红,低着头道,“还是以前的哥哥好,至少不会取笑琬儿。”宋琬一边说着,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微笑,她实在忍不住,转身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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