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睁开眼,见这么多人巴巴瞧着自己,明显吃了一惊,看着前头本来的侍卫,再瞧瞧陈德育“啊”了一声道:“本官心中担忧,适才只想替皇上祈个福而已……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话玉如一场倾盆大雨,把在场所有人的那旺火全数“哧啦哧啦”熄灭了。
什么是火上灌大水,什么是伤口上撒盐,这就是!
侍卫们听到这话,又停下了步子,嘴角纷纷不自然的扯动一下。
“哈哈哈!”大越皇帝一身明黄从帐中走出来,“你们大昭的这臣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大昭靠你们这群窝囊废竟然还能……”
“本官等这么久,等得便是你了!”周康帝大笑未来得及收住嘴,那边不知道何时解了捆绳的秦相忽然利索的站起来,随着他的声音,一道黄色符纸从手上飞出,黄纸同矢箭一样直向侍卫群中的大越帝而去。
“这是……”
“趴下!”
侍卫即便眼疾手快,可面对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道符,也只来得及向周康帝扑过去,堪堪摸到周康帝的衣角,一股无可抗御的气劲透体而入,整个身上如被雷击,所有人都吃不住势子,软倒在地。
“轰!”巨大的爆炸声响遍整个营帐,这声音还不止一声,连续响了五声这才作罢。
文武百官前头一阵飞沙走石,众人好半会儿都睁不开双眼,只感觉到耳边雷声滚滚,气劲如浪般汹涌,让他们不得不趴在地上躲避。
待到众人睁开眼,便看见前头原本绿油油的地上已经是碎石黄土夹杂血迹,犹如人间炼狱场一般。
“陛下!”后头的帐中涌来一众侍卫,跑到之前周康帝所在的地方,茫茫一片,简直被这一幕景象给吓的魂飞魄散。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的皇上死了?
被一张道符给炸死了?
这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了么?
“还愣着做甚么!”秦相手起匕首落下,一匕首划断一人绳索,“你们还不跑这是等死么?!”
“秦狗、秦狗!”打尚书大人的侍卫被之前的五雷符吓傻了,他得了自由身,鲤鱼一样蹦起来,向一众的大臣跑去,“还有我,还有我!”
“你们先走,我们来掩护!”
“对,你们赶紧走!”
被解绑的大昭武将与文官之间从来没有像一刻和谐默契过,只要有武力之人,抓起能趁手的武器直接迎战迎面而来的反贼侍卫。
主帐中,容将军听着外头喧闹无比的声音,听着侍卫的禀告,冷静一笑:“这个秦临源倒是有几分能耐。”
副将:“将军,咱们再继续袖手旁观?”
容将军笑着站起来:“不,咱们得去帮上那些大臣一帮。”
第四一五章 我有五雷符
容家军各个正对容岚珂的话语露出不解,一个士兵飞身进帐篷,跪地禀告:“将军!景王的探子来报,皇宫那头景王任务失败,如今穆王已经调兵而来!”
容岚珂嚯一声,肃穆站起来,盯着帐篷外头的一片混乱。
为今之计,只有两种方法。
一,杀光外头文武百官,拥戴玉琳为帝。
还有便是,解救出文武百官,杀光反贼与琪伯府的人,把玉琳与反贼勾结的事情,埋进泥土之中永不为人知。
但若杀光文武百官,必然向天下人解释不清,必然会牵扯自身……
帐外头,一武将被反贼捅穿了胸膛,他临时之际一把甩飞反贼,口中涌血哈哈大笑:“自古人生谁无死!青史会记得我易清月!”易清月死在一片血泊之中,毫无畏惧翻身而倒。
“将军?”副将站在那儿,见容将想的出神,不禁问了一声。
容将扣住腰间的剑,转身就由适才玉琳出去的“后门”踏了出去。
他带着人马一路绕过营帐,到了前方容家军集合的地方,抽出腰中佩剑,举剑道:“冲,反贼在猎场困我大昭重臣,此等谋反之人,必定要全数铲除,一个不留!”
他容岚珂活了足足五十多年,从来只有赫赫功名,即便不能名垂千史,也决计不能留下污点,让天下百姓唾骂!
皇帝不知身在何处,大越皇帝已死,他只要解救了这些大臣杀光反贼,造反与他何关?谋逆又与他何关?!
“将军?”副将听到军令,十分不解。
容岚珂厉声道:“本将适才的所说的军令,难道没有听到吗?!”
“杀!”
“冲啊!”
容家军此刻看着就像从外头冲来营帐中来解救文武百官模样。
而自容岚珂带兵出了帐篷之后,营帐之间的空地上打斗的却是极为激烈。
营帐是大昭地盘,周康帝带来的士兵即便再多,容家也不可能让其全数站在营帐这里威胁着自己,这会儿,两方对阵,竟然隐隐还有大昭文武百官胜出的趋势。
秦临渊是众人厮杀的重点对象,自也是众臣的保护对象。
“秦临渊!”大理寺卿一刀捅穿他身旁的反贼,大声喊,“你还有没有道符!有的话赶紧使出来,再藏着掖着,咱们全数要死在这里了!”
“你当我是镇和铺子卖道符的神棍吗?!”秦相手持匕首,生死在即,潜力爆发,老当益壮的打得似乎还游刃有余,“这五雷符可是我拿着性命在二十年前从我大伯那儿偷来的!”
秦相在危难之际,终于吐出在心中埋藏了二十年的惊天大秘密!
只是,这会儿,众臣没来不及、也无法再嘲笑出来。
刑部尚书心中焦急,脚解开了,手还被绑着,他一面拿着肩膀撞开反贼,一面喊出众人心声道:“偷一张也是偷,摸一把也是偷!你二十年前怎么没有摸上一把过来!”
说的对!
众人心中都道:你为何没有从秦羽人那儿摸上一打来!
“我、我……”一旁双手双脚还在捆绑的沈漠威坐在那里听到“五雷符”三字蓦然醒悟,叫道,“如果是五雷符……我,我身上也有!”
嚯!
所有人都向着沈漠威瞧了过去,精光闪闪,如狼似虎!
“你说什么?!”
“再说一次!”
沈漠威震惊的吐完了第一句,第二句就顺畅了,他眼见反贼目光凶狠,又有惧意又有杀意,双脚一蹬露出腰际直接道:“快,五雷符在我的腰带内!”
大理寺卿与秦相一把向着沈漠威就扑了过去。
“腰带的哪里?”
“放在哪里了?”
“别扯,我裤子快掉了!”
几人一阵混乱,那头为了保护这几人掏道符的也是一阵混乱。刑部尚书生生扯掉了自己的捆绳,把失传已久的“林氏独门擒拿手、螳螂拳”全数使出来,打了几招,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扑回来:“妈的!你们找到没有!本官都要被捅死了!”
沈大人的腰带直接被扯了下来,秦相抓出一叠五雷符,高声喊道:“趴下!”
所有人包括反贼,在这气势如虹的喊声中,全数在捂着头飞扑到了地面上,伏地而卧。
道符飞出去,如蝴蝶展翅,轻飘飘而落。
那“蝴蝶”飘到了反贼身上,把那反贼吓得整个人跳起来、三魂七魄全现了,他吓闭了眼,下意识反一掌又啪飞了那道符!
紧接着,道符又轻飘飘的飘回了文武百官的前头,轻轻的飘,缓缓的落,落了下来。
了下来。
下来…
那还是原先黄橙橙的颜色。
沈大人只觉得有人一刀插在了他胸口,他拉着裤子大叫:“妈的!那镇和铺子骗了老子的银子!给了本官假的道符!”
反贼被虚惊一场的一吓,凶神恶煞从地上爬起来,持刀冲上去,杀气腾腾,一声戾气。
妈的,镇和铺子骗了你银子,你却快要骗出了老子们的一身魂魄!
要你们付出代价!
所有的文武百官见反贼更加凶狠,各个心中一沉,“跑!快点跑!”
沈大人快速爬起来,抢过秦相手上一叠假的五雷符,怒火噌噌噌上来:“本官定要去砸了东仁街的那家镇和铺子!”
如今已经生死大难之前,眼下光景沈漠威再拿不到什么趁手兵器,他就死马当活马医、道符当冥纸撒,反正众人都要死!
“三百两一张的道符!”他心中愤怒又绝望,一张道符甩出去,又恨声道,“不对,是三百两一张的废纸!”
这五雷符是假,众侍卫都知晓,此刻见道符飞来,各个反贼全数没有停下,照样凶狠的奔过来。
“轰!”
反贼还未奔到前头,五雷符落地而炸,发出巨响,炸飞一群反贼!
这符虽没有之前秦相那张“轰隆隆”而炸,但到底炸开了。
“这这这……”沈大人拿着道符,直接傻了。
苍天呐!镇和铺子乃是一家良心商铺呐!
是他冤枉那铺子了!
“沈漠威!”一众人来不及闭上嘴巴,猛虎下山一般向着沈大人扑过去,七手八脚,“快,丢道符!”
“沈大人,你真是有真知灼见的一个高人!”
“莫要废话!赶紧丢道符!”
第四一六章 厉害了我的大昭
一 众人的哗然声、厮杀声、爆炸声、兵器打斗声,声声交织在一起震破天际,鲜血飞溅。
夕阳西下,残阳亦如血。
待容家军假装赶到营帐中时,手持五雷符的文武百官已经差不多把营帐中的反贼杀的也差不多了。
咱们是读书人!咱们有脑子!咱们还有五雷符!
容岚珂瞧着前头一片如废墟,自己半点不用再出力的营帐地上,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什么情况!
他本欲如天神般降临,拯救了这些文武百官,让其痛哭流涕的感谢……如今,为何他们自己就制住了那些反贼!
“容将军!”刑部尚书见他带着军马赶到,张嘴便问,“你来此,对我们是救是杀?”
话不用多,顶用就行。
文武百官死的死,伤的伤,但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众人齐心。
容岚珂见众人丝毫没有放松,严阵以待的瞧着自己等人,终于道:“本将乃是大昭正三品镇国大将军,自然是来救各位大人,怎么会来杀人!”
……
宁慕画带着皇帝快要穿过雾林,到达绵山。一行人见到绵山顶端,还没来得及高兴,林中策马奔来一群蒙面刺客。
“在这里!”
“终于找到了!”
刺客见到皇帝,欣喜之情从蒙着的脸上都能溢出来,其中一人伸手抓出腰中的烟雾弹就要往天际发召集帮手。
“嗖”一下,眼看那烟花便要冲到天上去。
宁慕画眼疾手快,在刺客掏出烟雾弹时,拔出身后弓箭,“唰”一下,一箭射下了已经在头顶的烟雾弹!
“头?”
“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箭法!
“弓箭手,上!”刺客面面相觑,心中大惊之后,为首直接一声令下!
就算没有帮手,他们也要杀了对方!
玉琳派出寻皇帝的,一共十几只人马,每支人马都只有十几人,虽信号弹被箭法如神的宁世子射下了,但他们这群精疲力竭的队伍想要在这十几个膘肥体壮的刺客手下安然无恙出来,还是极为有难度。
矢箭如雨飞射过来,后头的刺客勇猛如虎,见箭雨被挥开,拔刀迎战上去。
不管代价如何,皇帝性命留不得!
深入险地,敌强他们伤,分出胜负也只是迟早之事。
“宁统领,你带着皇上与皇后娘娘先走!”副将一面迎战,眼见支撑不住,隔空朝着宁慕画大喊,“快走!”
庄皇后与皇帝同坐一匹马,皇帝昏迷在马背上,庄皇后扶着皇帝眼见宁慕画还舍不下这些侍卫,面上急切道:“宁统领,大昭江山重于天,皇上万万不能落入歹人手中!”
宁慕画知这一战自己若不丢下这些侍卫,必定会让皇帝丧命在此,一咬牙,翻身上马,“你们遁后!”他一手抓着自己马缰,一手拢住皇帝那头的马缰,“驾”一声,独自带着皇帝的马匹,直往前头冲去。
后头的阵阵打斗声传来,皇后与宁慕画均闭上眼,不再去听。
待宁慕画奔到绵山脚下,立即丢了马匹,背上皇帝往山中走,皇后跟在后头,她一个深宫妇人,带伤流血折腾了足足一天,此刻迈着步子,瞧着天际的白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本欲抓住一旁的大树喘口气,一个脚步不稳,直接从岩石上头滑了下去。
“娘娘!”宁慕画一个转身,眼见皇后像滚石一样往下滑,放下皇帝身体,扑过去。
好在绵山不陡峭,皇后也不是掉落悬崖,不过一下,被宁慕画抓住了手臂。
庄皇后伏在草地上,喘着气,苦涩笑笑:“宁统领,本宫体力不支,再跟下去也是拖累你们,你且照顾好皇上,让本宫在山下为你们引开一丝反贼的注意。”
“娘娘!”宁慕画脸上悲痛,“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殿下日后必定心中落下郁结,您即便为了穆王殿下,也不该如此放弃。”
讲到玉珩,庄皇后的面上有了动容。
她的夫后宫之中有一堆的妻,但她的儿子,此生此世只有她一个母后。
“对,为了珩哥儿,本宫也得撑下去……”
庄皇后使出全身力气,爬上去,被宁慕画扶着站起来,扶着树枝喘息了一会儿,蓦然看见山脚不远处,还有蒙面的刺客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