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留在我身边——咬春饼
时间:2017-12-01 18:29:36

  厉坤在部队磨炼了十几年,沙场点兵的气场嚣张又霸道。这会儿火力全开,压根不给唐其琛一点面子。
  厉坤从容不迫地把外套一脱,往后头一丢,“林德。”
  林德默契的伸手接住。
  唐其琛冷了脸,同样的动作。他虽没厉坤的当兵经历,但也是懂得保养的人,一星期上五次健身房不是白练,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也不是什么好招呼的角色。
  两个男人正面刚,谁也不认输。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在场的没谁敢吱声。
  就在这时,卧室门“嘎啦——”一声从里头推开。迎晨绷着脸,一袭珍珠白的伴娘礼服出现在门口。
  唐其琛侧头,“迎晨。”
  厉坤陡然松劲儿,目光深幽看着她。
  迎晨谁也不瞧,走过来挡在二人之间,她和厉坤正面相对,声音冷清:“你闹够了没?”
  她一说话,全是对他的指责,把过错都归给厉坤。
  厉坤心里不是滋味,眼神像是点了墨,压抑半晌,只问:“你跟他了?”
  迎晨:“我跟谁,和你有关系吗?”
  本以为厉坤也没好话,互相怼。但他的表情却在这一瞬,倏地垮台。迎晨以为自己眼花,竟在他眼里看出了一丝堪称后悔的情意。
  厉坤低低唤她:“……晨晨……”
  这一声出嗓,迎晨打了个颤,不明所以,不敢置信。
  “你别嫁给他。”厉坤牙碰唇,声音在微抖,刚够迎晨一人听见。
  “我爱嫁谁就嫁谁。”迎晨心里的委屈化作硬气,刺着回他。
  厉坤突然抓起她的手。
  “你干嘛?”迎晨挣扎。
  厉坤铁着脸,不管不顾就要把人带走。
  “厉先生!”唐其琛哪能坐视不管,上前一步,生生把人给拦住。
  “让开。”厉坤没好脸子。
  唐其琛可不是吃软怕硬的角色,纹丝不动。
  厉坤冷呵一声,松开迎晨,左右手慢条斯理地挽衣袖,手臂肌肉线条硬邦,早他妈看这姓唐的不顺眼了。
  “华南地区特种武装部队,凌速中队副队长。”唐其琛比他更淡定,流利地报出了他底细,“你这私闯民宅,强取豪夺的做派,我是不是可以举报了?”
  最先慌了的是一旁的林德,上前一步大声:“你别乱说话,他不是!”
  唐其琛转过头,看着林德:“我能为我所说的话负责,你能么?”
  “嘿?”林德吃了个憋屈,却又拿他没辙。
  眼见唐其琛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迎晨突然开口:“算了吧。”
  唐其琛动作一僵。抬眼看她。
  迎晨轻轻别过头,躲过这个眼神,组织好语言,才重新跟他对视,说:“今天场合不合适。”
  这理由毫无破绽,让人没法儿反驳。
  “迎晨。”这时,徐西贝按捺不住,也从卧室里出来了。
  她一袭红色礼服,明媚又显眼。徐西贝和张志强站在一块,龙凤合体。
  厉坤愣了两秒,心里渐渐明白,可能是闹了个乌龙。
  现场这气氛,尴尬又凝重。
  迎晨垂眸,不吭声,犟着。
  唐其琛望着她,隐隐忍耐,盼着。
  厉坤一语打碎他的念想,果断地牵住迎晨的手,“跟我走!”
  迎晨跟个软木偶似的,被厉坤给拽出了门。
  唐其琛想追,林德堵在门口,双手张开,“诶嘿?没瞧见啊,晨姐自愿的。”
  自愿这个词,彻底打消了唐其琛的动作。
  林德往后退两步,然后脚底一抹油,跑喽。
  ———
  厉坤力气巨大,心里装了事儿便不知轻重。
  “你放开我,”迎晨去拨他的手指,“你弄疼我了!”
  厉坤脚步终于慢下来,迎晨往他手背上用力一挠,“你神经病啊!”
  手背被挠出了血印儿,厉坤始终没撒手。
  迎晨被他给逼崩溃了,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手给抽出来,左看又看,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砖头就这么扑过来。
  迎晨拿着砖头往他身上招呼,那股劲儿是真下了狠心。
  第一下砸中了厉坤的肩膀,迎晨声音尖锐:“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凭什么为所欲为?”
  厉坤没躲,任她打。
  迎晨眼睛像要滴血,心里的委屈难过全化成了对这个男人的恨。
  “跟我说‘算了’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啊?你能耐啊,你要真能耐,现在来找我又算什么?!”
  迎晨举着砖头,直接朝他心口挥,这阵仗,把远处的林德看得心惊肉跳。
  迎晨是彻底失了控,厉坤偏偏沉默得跟座山似的。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迎晨触景伤情,呜咽得像只受了伤的小兽。“每次都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你总有你的想法,你淡定,你镇静,你就在看我的笑话。”
  伤心至极,她说话有点乱,眼泪如飘雨。
  “这么多年了,我总觉得我欠你,我想着只要你愿意,我一辈子跟着你,陪着你,照顾你。”迎晨不计形象,眼泪鼻涕一把抓,“说分手的是你,说算了吧的也是你,现在又来这一出的还是你。我告诉你,我不待见你了,我就要嫁给别人。”
  迎晨拿着砖头的手在发抖,哭得发抖。
  默默忍着她所有发泄的厉坤,突然开口,嗓音沉,像沁了夜晚的露水一样。
  他说:“你要嫁给谁?姓唐的吗?”
  迎晨强撑出坚定。
  厉坤极其平静,一句话,给她盖棺定论,“算了吧,姓唐的,姓宋的,姓什么的你都嫁不了——你忘不掉我。”
  这是大实话,实话却最刺自尊。
  迎晨给激着了,脑袋一黑,撕心裂肺的冲动根本压不住,她举着砖头就要往厉坤脑袋上抡。
  “哎妈呀——晨姐!!”林德吓惨了,不管不顾的在远处大声惊呼。
  这叫嚷,把迎晨的理智给拉回了三分。
  砖头离厉坤的脑门儿就差几厘米,暂停住。
  迎晨泪花糊了眼睛,动作就这么保持着。
  厉坤喉结微滚,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把迎晨的手给拂了下来。迎晨手臂垂落,五指松动,那砖头便掉在了地上,咚的声儿闷响。
  厉坤虽无声,但下颚紧绷,青筋隐隐乍现。这一刻静止,像是电影末尾的慢镜头。下一秒,厉坤单手绕到迎晨后背,直接把她给圈进了怀里。
  这不是电影,两颗心在烟火人间,
  活了。
  厉坤胸腔在抖,呼吸在抖,心跳也格外地快。
  他那只手轻拍迎晨的后背,动作颇为安抚。
  “……迎晨。”厉坤的哑了嗓子,唤她的名字。
  迎晨一眨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清透无声。
  厉坤心里压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事,但都抵不过这一刻最深刻的念头。他只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告而别的那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迎晨先是懵懂,猜测到是什么之后,她似乎不想提起。
  厉坤用行动坚持,把她圈紧了些,不撒手。
  呼吸都不畅快了,迎晨拧了拧头,长呼一口气,哽着声儿说:“你给我机会吗?那时我手机被没收了,后来找到机会给你打电话,号码却成了空号。”
  厉坤默声。
  的确如此,当年知道迎晨去了国外后,他有气有怨也有恨,听不得任何带“迎”的字,去超市买烟,店门口的电子设备自动感应,说到“欢迎光临”时,他差点没把那玩意儿给拆了。
  当时部队内部在应征特殊兵种,厉坤二话不说报了名,一个星期内就被派遣至大兴安岭接受秘密集训。
  一走三个月,与外界隔绝,迎晨自然是联系不上他。
  两人之间,阴差阳错,就这么给错过。
  迎晨闭着眼睛,一刹失神,再睁开时,她恢复理智。
  “所以你现在是做什么?”她问得直接,“想复合吗?在一起吗?”
  未等回答,她呵声一笑,“你想清楚了吗?你做好准备了吗?你能忘记那些事吗?你是冲动,还是愧疚,还是不甘心我跟了别人——厉坤,你个王八蛋到底想清楚了没有?”
  她问得敞亮坦荡,剖心挖肺,没敢粉饰太平。
  厉坤不说话,乱了一团麻纱,但又不愿意松手,把人拖住,按在怀里一直抱着。
  迎晨开始挣扎,“你放开我,我不陪你玩了可以了吧?”
  不松,她就越发用劲,用脚踹,用指甲挠,最后逼急了,直接张嘴往他肩头狠狠咬下去。
  疼痛透过皮肉直达肌里,厉坤最后扛不住了,皱眉到底松了手。迎晨脱身,往后退了一大步,牙齿间隐隐尝到了血腥味。
  “现在是我不愿意陪你玩了。”迎晨狠着心,指着他:“你不清不楚地乱做决定,我过完年都二十八了,你要还顾念着咱俩有过感情,就别再来耽误我了。”
  迎晨怕,怕厉坤是冲动使然,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陷了进去。
  “我不是十八岁了,”迎晨哽咽着,说:“二十八岁,耗不起了,再跟你折腾下去,就没人要我了。”
  她拿话激他,无非是想要这男人一个明确的态度。
  厉坤默着一张脸,像是抽离了精气神,就剩一副空躯壳。迎晨转身步入夜色里,娇瘦的背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厉哥。”林德走来,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追吗?晨姐走了。”
  厉坤半晌没吭声。
  再迈步时,脚底一晃悠,林德赶紧扶住:“哎!哥!”
  厉坤借着他手臂,撑住了。
  他没松,怕一松,自个儿就倒了。
  ———
  迎晨回到家,这一路她竟异常冷静。
  脱衣服,进浴室,站在花洒下任水花浸湿头发和身体。心平了,理智了,再一回想,觉得自己没做错。
  她和厉坤之间隔着太多世故周折,容不下“轻率”这个词。
  不逼他一把,不逼自己一把,如何走的下去。
  迎晨通透,倒是明白了这个理。
  屋里开了空调,热活温暖,洗完澡,迎晨松松垮垮裹着浴巾在客厅转悠。也奇了怪,虽然这晚发生的事情,着实劳心费神,但此刻,她心情莫名愉快。
  一夜好眠。
  第二天迎晨起的早,难得的来了兴致,自己动手做早餐。鸡蛋煎得两面黄灿灿,打了壶豆浆鲜美可口,饱腹之后,将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便哼着小曲儿出门上班。
  车子冲上坡,驶出停车场,拐个弯直通小区门口。
  迎晨提前打转向灯,顺眼往车窗外头瞥了眼,这一眼,着实把她给惊着了。
  一脚刹车下去,人跟着往前栽,幸好有安全带拉着。
  外面,三四米的距离。
  一辆黑色吉普横在她必经的马路边,连着四个数字一模一样的车牌特别招摇。
  驾驶座里没人。
  人呢?
  呵,跑去车顶上了。
  厉坤今天一身短款机车夹克,大长腿吸睛,牛仔裤把男人的臀部线条勾得又紧又翘。他戴着墨镜,蹲在车顶上,脚边放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
  九十九朵新鲜欲滴,一朵不差。
  迎晨懵了。
  厉坤勾嘴笑,拿着花站起身,动身一跳,从车顶蹦到地面,动作凌厉爽利。
  玫瑰怒放似火焰。
  一夜之后。
  这就是他给出的答案。
 
 
第30章 一颗心
  玫瑰花艳, 一大捧挤在一起看着扎实又有诚意。
  厉坤朝她的车走近,迎晨倒没躲,眼神望着他,不怯色。
  这男人把自己收拾得很清爽, 一步一步地走来。
  近了,迎晨慢悠悠地拧过头, 一脚油门, 车身“嗖”的声儿——走喽。
  厉坤吃了满嘴尾气,真没料到她来这么一招。
  快一米九的大男人, 捧着束玫瑰,着实扎眼。从旁经过的路人,个个回头瞧他。厉坤单手拿花, 垂下去。他低头想了片刻,没犹豫, 钻回了自己车里。
  ———
  迎晨到公司的时候,看到唐其琛的办公室大门紧闭,于是问秘书:“唐总出差了?”
  秘书说:“没,唐总请假了。”
  “请假?”迎晨奇怪。
  “对, 病假。”
  印象里,唐其琛的身体一直不错。共事这几年,连感冒都甚少见。迎晨忙完公事, 给他打了个电话。
  通了,却没接。
  后来临时被许伟成叫去开会,迎晨也就忘了这茬事。忙完已是快下班, 迎晨走出办公室,看到几个员工围在那。
  “我们买点水果吧?”
  “行,牛奶也可以,再买束花。”
  迎晨向来和气亲民,走过去加入他们,问:“聊什么?”
  一主管:“晨姐,我们准备去探望唐总。”
  迎晨蹙眉,“看他?”
  另一人答:“是啊,唐总住院了,肺炎。”
  炎症闹得还挺厉害,唐其琛这一天吊了六瓶水,趟床上一下午没动。
  同事们过来的时候阵仗十足,带的水果种类都能摆摊了。后来大家一合计,觉得再拎两罐奶粉才行。浩浩荡荡一行人,往病房一站,温度都升了几度。
  来前打过招呼,唐其琛不意外。
  只是在他们进来的时候,他目光下意识的在里头找着什么。
  走最后头的迎晨一露脸,唐其琛目光就降落下来,安了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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