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局后,厉坤体面地把客人送走,剩下的都是大院儿的几个。
孟泽问:“小晨儿跟你走?”
厉坤硬气:“我不要。”
孟泽挑眉:“那成,我让曲以明送她。”
说来也凑巧,当时厉坤和唐其琛能够顺利在停车场堵住许伟城,直接原因是许伟城谈的五千万贷款突然被资方临时取消,他才得以返回公司。
看起来是巧合,其实也是人为。
前一日,厉坤无意把要威胁许伟城的事儿告诉了孟泽,孟泽也是有心,想起曲以明就是干金融的,打电话一问,得嘞,还真就赶上趟儿,许伟城谈的这家,掌权人正是曲以明的发小。
一说让曲以明送迎晨,厉坤没当回事,丢下一句:“爱送谁送。”
孟泽挑眉,“你知道这哥们儿是谁吗?”
厉坤不置一词。
“我家邻居,他家老爷子是管情报的,他自个儿做生意,风生水起是号人物。”
“哦。”厉坤态度淡。
“我可给你提个醒,前阵子,迎晨大伯四处放话,说给她介绍对象。”孟泽不嫌事大,凑近他耳朵边,笑眯眯道:“就是这位曲先生。人早跟我说了,对小晨儿有点意思。”
厉坤一口气没上来,卡在喉咙猛地咳嗽。
孟泽乐的,提醒道:“别作,适可而止,作过头了,人家真追起小晨儿,让你没地儿哭。”
厉坤嘴犟:“爱追不追。”
“嘿?”孟泽作势要走:“那我去通个风报个信,你媳妇儿那老板,估计也没死心。让曲曲和唐唐打一架。”
“回来!”厉坤想都没想,伸手拽住他后衣领,“妈的,你有病吧!”
孟泽笑得仰头,“病得没你严重。”
厉坤飞起一脚踹过去,孟泽扭腰躲开,“噢耶!”
就这样,迎晨还是上了厉坤的车。
这一次,她小心翼翼的,从后座挪到了副驾驶。怕他骂,眼神可怜兮兮,就差没咬拳头了。厉坤瞧她这模样,冷酷无情的话语全咽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狠狠瞪她一眼,然后开车上路。
十字路口变道。
迎晨忽然大叫:“往右!往右!”
“……”这一声嚷的,厉坤差点没玩漂移。
迎晨委屈道:“我不回万科城。”
厉坤侧脸冷硬,理个屁!
半小时后,迎晨被他丢下车,站在万科城门口独自冷风吹,望着绝情的尾灯欲哭无泪。
———
这边。
唐其琛处理完事情,买了最后一班返回上海的航班。
登机前,他特意在候机厅的落地窗前站了一会,杏城的夜不似上海璀璨,但自有这座城市的独特气韵。
从杭州到杏城,从杏城再回沪。
他经历的每一座城,都只因为这里有那个人。
玻璃窗外,平缓滑行的客机灯光亮闪,远处的照明灯在春夜里明净笔直。
直到广播通知开始登机,唐其琛才收回目光,他蓦地低头,自顾自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再抬起时,一脸风轻云淡,从哪儿来,回哪去。
两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浦东机场。
家里的司机早早侯在外头,唐其琛待人向来和气,对司机道一声:“辛苦,久等了。”
今儿来接他的是母亲身边的人,毕恭毕敬道:“唐总,夫人这几天时常念叨您。”
唐亦琛坐进车里,暖气傍身而上,他说:“好,明天我回去吃晚饭。”
“唐总,那您今晚去哪边?”
唐亦琛想了想,道:“西边。”
西边澜山公馆,是他的房产之一。已近凌晨,他按了密码推门而入,客厅亮着一盏小桔灯,灯光暖黄,映出一圈毛绒亮地儿。
唐其琛放轻动作,悄然走至沙发旁。
上头躺着的人睡相恬淡,随手拿了件他的外套盖在身上,一大半滑落到地。
唐其琛轻轻捡起,结果一弯腰,就被姑娘伸手环住了脖颈。
唐其琛一怔,眼里的慌乱随即平复。
淡声问:“怎么不去床上睡?”
对方不置一语,凭一双亮澄杏眼脉脉望着,唐其琛甚至有种错觉,再多看几眼,里头便能融出水来。
片刻,他轻叹出声,妥协了。
“去床上睡。”
然后右手伸至姑娘的皙白的腿窝,稍一用力,就把人打横抱起。
踩着灯影,他臂弯如安全港。
怀里的人捏了捏他的手指头,唐其琛定了定,每个字都是真心实意:
“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走了。”
———
同一时间的杏城。
厉坤回自个儿公寓,随便洗了个澡,便盘腿坐在飘窗上发呆。
迎晨没事了。
这个消息,远比他心里的愤怒重要。
臭丫头,不给点教训,真当他没脾气了。但一想到孟泽那王八蛋说,姓曲的是迎晨的相亲对象——
“操!”厉坤心烦意乱,脱了浴袍,正式滚去床上睡觉。
连着跑了几天,心累身累,很快便沉沉入眠。
睡了没多久,厉坤觉得自个儿像在做梦。床垫一塌,似有什么爬了上来。
哟,这个梦挺形象啊!
还有软乎乎的手搭在了自个儿的腰上,嗯!圈得挺紧,舒服!
厉坤呼吸一紧,这是……坐到身上了?
这梦质量不错,够真实啊!
厉坤半梦半醒,爽着呢,就觉得那软手又往自己胸上摸了。
“……”
等等,不太对劲。
他猛地睁开眼,睁开后差点没吓cry!
不是做梦!
不是梦幻充气娃娃!
是真人!
迎晨跨坐在他身上,大眼瞪小眼,也是一脸茫然:“你,你醒了啊。”
我操能不醒吗?!
厉坤差点没把她一脚踹下床,强压镇定,虎着脸问:“你怎么进来的?啊!”
迎晨淡定了,眨眨眼,“这房子的钥匙,我有四把。”
“……”没错,还是他亲自给的。
厉坤噎住。
迎晨的眼神儿能掐出水来,软着音撒娇:“领导,我真的错了。”
她模样可人,近了,还能闻见身上的沐浴香,一定是从家里洗了澡来的。
厉坤喉咙咽了咽,目光从她胸口移开,别扭道:“谁是你领导,别他妈乱攀关系,我告诉你,我真在考虑,考虑我俩……”
这态度雄起还没到一半,迎晨弯腰,直接以吻封唇,捧住他的脸,亲得酣畅淋漓。
厉坤双手死死揪紧床单,把床单拧出了两道痛苦的小漩涡。
自己越亲越主动是几个意思?
衣服越脱越少又是几个意思?
完了。
完了!
这个厚脸皮的心机女孩!!!
第63章 民政局
迎晨这回是真下了血本, 又是入室抢人,又是主动献身,各种积极无畏。
厉坤觉得自己像条咸鱼,在被渔夫撒网捕捞。眼见着就要得逞, 他一个机灵瞎抖,理智重新上线, 迅速收拾好那可恶的诚实反应, 使了把劲儿,就翻身把迎晨压在了身下。
迎晨一副我躺好了, 大哥该你了的表情。
厉坤倒也如她所愿,剥衣服的技术娴熟流畅。迎晨今天穿的是一套日式和服款的系带睡衣,两片布料松松垮垮遮体, 绳带系了个活结。
当白皙身躯毫无保留地呈现,宛如一场久别重逢的视觉盛宴。可是这男主人的反应, 是不是太数理化了,板着一张脸跟块臭石头一样。
迎晨有点儿懵,冲他眨眨眼,然后伸手摇了摇, “Hello?”
厉坤眉尾上挑,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抓起枕头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她的脸。
“嘶——”迎晨倒吸一口气, 下秒就被反转朝下。厉坤单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捏着,捏稳了, 便越过身子,从边上的床头柜抽屉里稀里哗啦一阵乱翻。
“喂喂喂?”迎晨有点儿害怕。
害怕就对了!
一阵冰凉的触感,在她手腕上飞速绕了三五圈,然后狠狠一勒。
厉坤使上了自己在捆绑技术上的毕生所学,给她系了个爱的中国结,再把绳头往床头的木头上一绑。
系完了,又把人给翻回正面,自己利利索索的从她身上起来,赤脚下了床。
厉坤走到飘窗边一坐,单脚豪迈地搁在台子上,匪气的坐姿。他摸过手机,对着床上——
“咔擦。”留下完美纪念。
最后,还应景地点了一根烟,飘飘渺渺的抽了起来。
迎晨上半身光着,绑着,扭着。
厉坤风轻云淡地坐着,看着,冷着。
“你松开我,松开啊!”
“领导我错啦,你能不能换个法子惩罚?”
“厉坤,你丫变态了是吧!”
迎晨好话软话狠话轮番说了一遍,厉坤侧脸陷在薄薄的烟气里,手指夹着烟,慢条斯理的偶尔弹弹烟灰。
迎晨心想,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厮有这种特殊嗜好?
衣冠禽兽不可怕,就怕禽兽有想法。
这种折磨方式,真心刺激。
两支烟毕。
他终于走过来,三两下给她松了绑,然后不着一词地转身要走。
“再有下次,你试试。”
门关上,把主卧留给迎晨,自个儿睡客房。
迎晨一脸懵逼坐在床上,摸了摸发红的手腕,总算体会到敢怒不敢言的滋味儿了。
———
为了这糟心事,厉坤好几天没去队里。今天大早便去负荆请罪,虽然情有可原,但纪律摆在那,听了一上午政治思想教育课,估计晚上还得加班加点写个三千字检讨。
新工作一接手,整天跟只旋转陀螺一样。厉坤一权衡,索性这几天住在了队里。一方面工作需要,其次,他也是有心冷冷迎晨。
迎晨实在憋不住,主动找上门。奈何警卫排的人拦着,公事公办:“对不起,未经允许,您不能入内。”
迎晨赔笑脸:“解放军小哥,我们全家都是当兵的,你就通融通融呗。”
看着姑娘楚楚可怜,对方倒是耐心搭话:“请您理解,我们也是依照规章制度办事。”
迎晨眨眨眼:“我丈夫在里面。”
警卫:“那成,我帮您通知一下。”
“别别别。”迎晨沮丧,心里明白,厉坤肯定假装不认识。
低落了一小会,眼珠一转,她走到一边,给林德打了个电话。一听这馊主意,那头想都没想就拒绝。
“我求你了小林同志,这忙你要不帮我,我可真没辙了。”迎晨飙起了演技,鼻子一抽抽的,听来像在哭。
过了五分钟,林德真从训练场上偷跑出来,心虚地对警卫员说:“我,我俩认识,麻烦您给放个行。”
警卫员起疑:“她是你的什么?”
林德支支吾吾,愣是说不出口。
迎晨脸不红心不跳,一把将林德揪到身后:“我是他媳妇儿!”
“……”
林德差点没双手捂脸转身狂跑。
就这样,迎晨死乞白赖地混进了大门。
“晨姐,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好,很不诚实,我有一种被利用的邪恶感。”林德一路念念叨叨,“在我心里,你一直是诚实直爽的人。”
迎晨乐了:“评价挺高啊。放心吧,晨姐不会忘记你的。”她瞥眼一瞅,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哟,你脸咋还这么红呢?”
林德气鼓鼓的,“谁,谁叫你,你乱介绍关系!”
迎晨顿时笑出了声:“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占你便宜了。”
林德的脸,像红薯,香喷喷的那种。
两人并肩走了段路,气氛好不容易和谐。迎晨坏着呢,突然大声:“下次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
林德吓得,条件反射般地捂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
迎晨被逗乐,乐得直不起腰。
林德气急败坏,涨红了脸:“我不带你去找厉哥了。”
迎晨赶紧服软:“我错了我错了。”
林德点头:“知错就改,我原谅你,厉哥在训练场,请跟我来。”
语罢,他脚步加快了些。迎晨小跑跟着,心想,厉大爷要是跟他一样好哄就好了。
结果。
还不如不见呢。
厉坤这边在弄一个实操训练,他是教官,赶巧了,今天陆军总队也派了干事过来学习,这人有点儿渊源,正是上回主动留了手机号的李明月。
这姑娘飒爽直接,似是有意而来,目标十分明确。借着工作的机会,毫不掩饰对厉坤的好感。厉坤早看出了不对劲,刻意拉开距离。
碰了几次壁,李明月笑盈盈地挑明话头:“你对我防备心很重。怎么,就那么不愿意交个朋友?”
厉坤淡然一笑,微挑眉毛道:“别误会,不止对你。我这人天生防心重,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
李明月处变不惊,依旧笑道:“现在是工作时间,我理解。那我之前给你发短信,你也没回我。”
厉坤坦诚承认:“是我没礼貌。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忙上忙下顾不着别的。”
“解决了吗?需要我帮忙吗?”李明月礼貌得体地关心。
“谢谢,都解决了。”